第18章 第十八章 成長
藍染帶着柊深夜往柊家訓練場所前進，觀察一段時間，將小傢伙的成長看在眼裏，藍染判斷柊深夜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和其他候選人競爭，候選人之間殘酷的生死鬥爭對本性善良的柊深夜來說，會很難接受吧！
但也別無他法，進了柊家就要遵守柊家的規則，柊深夜參與訓練的時間已經往後移了許多，柊天利因藍染幾句話放寬了界限，到了該證明自身價值的時候，如果退卻了，就只剩下死亡一途。
適者生存，柊家要的，是基因優良的苗子，有缺陷的那些，他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喲，這不是藍染嗎？”
迎面走來一名身側跟了個男孩的成年男子，嘴角一勾臉上掛着虛假的笑，男子踱到藍染面前站定，從上到下掃視藍染。
柊深夜看見向他們走近的兩人，年齡相近的柊家女婿候補生吸引了他的目光，冰藍色的眸子看過去，立即得到對方一個惡狠狠的敵視眼神，柊深夜有些退卻，抬頭望向藍染，發現藍染面帶笑容的任憑男子掃視，他立馬把剛才碰壁的事扔到腦後，逕自替藍染擔心起來。
柊深夜知道男子的舉動很我禮貌，偏偏藍染臉上戴着毫無瑕疵的笑臉面具，真實的情緒不露丁點，身高不及藍染一半的柊深夜頭抬到脖子酸，他躊躇了片刻，伸出到手停在半空中，然後才下定決心般地抓住藍染的褲子邊緣。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你，嘖嘖，能耐了阿，受柊家青睞，優等生就是不一樣。”
男子語氣怪裏怪氣的，藍染怎會聽不出褒貶。這人是藍染偽裝人類那時的學長，藍染把自己當成人類學生入學就讀，接觸當時廣受人知的團體，以此作為混入中心的跳板。
藍染當初在學校表現太優秀了，引人矚目崇拜的同時，也不免招來嫉妒，他是根本不在乎那些喜歡耍小手段的人怎麼想。
跳樑小丑，何須掛齒。
如他所料，實力不濟只能走偏方把其他人踩在腳下，以證明自己的能耐，那些人無論是智力還是實力方面都只有被藍染耍着玩的份，發現被耍了還沒證據替自己聲張，苦果老往肚裏吞。
現在兩人都不是學生了，入柊家擔任教導者，換了身分男子心裏其實還是畏懼藍染，懼怕藍染的實力，更畏其縝密心思，甚至是那張不見破綻的笑臉面具。
“過獎了，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誇獎的言語不免摻雜誇大，優等生，不過是成績好一點而已，和一般學生沒有多大的不同，是吧？”
藍染笑瞇瞇達道，男子聞言像吃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一樣，臉色頗為難看。由一位真正用實力撐起名諱的拔萃人才來講這番話，刺耳程度更上一等，偏偏他還沒法挑刺，承認就學期間身為一般生的自己技不如人？
男子黑着臉面色不善，知道自己在藍染這邊討不了好，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藍染身側的柊深夜，柊深夜的氣息很平和，並不強勢，如藍染當初見到他的感覺是個文靜的孩子，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軟弱可欺的小男孩讓男子發出一聲冷笑。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完成柊家給你的任務，等着失敗吧！笑到最後的一定是我！”
任你巧舌如簧，只要在培養候選人方面勝過你，就代表你也不過爾爾。
男子帶着比柊深夜大一些的男孩走遠，藍染對於他的挑釁視於無物，人有幾分斤兩他還是看的出來的，像這種註定不會特別出息的人物，他完全不打算多費心思。
“深夜？怎麼了。”
往前走的藍染髮現柊深夜沒跟上，疑惑的目光投向後方，白髮孩子站在走廊上，垂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頭頂傳來溫熱的觸感，柊深夜才抬起腦袋，藍染幾步走回來，大手放在柊深夜的頭頂。
是令人安心的重量。
寧靜的黑色眼眸與柊深夜裝着不安的藍眼睛對視，平穩的聲線帶着撫慰人心的奇妙力量，“不用想太多，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其他不必擔心。”
做好我該做的。
柊深夜在心裏默念這句話，重重地頷首。
“很好，我們走吧，你的訓練要開始了。”
即便已做好心理準備，藍染也幫助柊深夜建立良好的態度，加固他的心理素質，柊深夜在初次的訓練結束后狀態還是很糟糕，目光獃滯，焦點聚集不易，神情恍惚，動作也有些遲鈍，作為教導人訓練結束前早就等在外面的藍染見狀，皺眉心想不太妙阿。
“深夜。”
對外界沒什麼反應的柊深夜聽見藍染的聲音，彷佛鬆動的齒輪接軌，他的反應還有些遲滯，但確實做到抬頭望向藍染，冰藍色的眼睛裝着成年男人的身影。
藍染就在柊深夜面前，觸手可及之處。
柊深夜眨了下眼睛，外界的景色被他看進眼底，聲音不再隔層紗朦朦朧朧聽不清，柊深夜伸手，微微顫抖的指尖輕觸布料，觸碰之後便是沒有猶疑的收緊，狠狠抓住。
拭去男孩臉蛋上那抹血跡，柊深夜乖巧的任他動作，藍染起身垂眸看着拉住他褲管的孩子，柊深夜低頭視線放在地板上，怔怔的就這麼一直盯着，好像地板上有什麼吸引他目光的東西，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藍染想到，生活在和平年代的5歲小孩，面對死亡的反應應該要像柊深夜這樣才對，之前柊家領導的長子柊暮人訓練藍染有去旁觀，那孩子下手毫不猶豫，沒有迷惘，果決狠厲，就連藍染也無法否認，柊暮人確實有繼承柊家的資質，柊天利的長女柊真晝的訓練成績也很優秀，一個又一個的先例擺在那裏，藍染都快忘了正常小孩的程度。
面對無可逆的死亡會害怕，會退縮，會彷徨，這些都是正常情緒，只是他自己在動手殺人時未曾經歷過，理所當然的被遺忘了。
將柊深夜帶回住所，藍染命僕人準備一壺熱茶和一盤茶點，柊深夜跪坐在軟墊上，已經從飄忽不定的恍惚狀態里回過神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虛握，似乎忍耐着什麼。
藍染並未急着和柊深夜對話，他給了些讓孩子沉澱情緒的時間，冒着冉冉熱氣的茶和一小盤精緻點心被送了進來，僕人關上門離開，剩下兩人的空間，沉默的柊深夜先開了口，聲音不穩。
“老師……我以後……要像今天這樣……殺人嗎？”
藍染平靜的看着眼裏恐慌的男孩，良久，他說了一句話。
“這裏是柊家。”
這裏是柊家，不是隨便的地方，打從進入柊家的那一刻起，路就不再是由自己掌控了。
柊深夜情緒低落的垂着腦袋，他討厭殺人，卻不得不適應奪去生命的感覺。
“我不喜歡柊家……”
極低的音量，藍染未錯過柊深夜的喃喃自語，吸血鬼眼力聽力都十分驚人，非常人能比，藍染只是隱藏了吸血鬼紅眼尖耳的特徵，能力並未減弱。
藍染感到訝異，挑眉道：“柊家收養了你，要不是柊家，你現在說不定在哪個不被人發現的街角。”
柊深夜自知說錯了話，閉上嘴巴唯恐老師生氣，心裏卻對柊家充滿不認同。
“如果厭惡的話，那就成長起來。”
哎？
柊深夜猛地抬頭，愣愣地看着藍染。
“等你有足夠的實力了，無論是扳倒重建還是徹底毀滅，都由你決定。”
“當然，你可以找盟友，一個人做這些事太無聊了不是嗎？”
柊深夜覺得他這個老師果然與眾不同，其他人根本不敢有任何擦邊想法，藍染卻講的跟日常聊天一樣輕鬆，柊深夜乾巴巴的望着藍染，藍染起身拍了拍他髮絲柔順好摸的腦袋。
“盟友慎選，別找我，老師對搞垮柊家沒興趣。”
柊家垮台了，人類的勢力變動波及範圍挺廣，尤其是現在一股吹着不祥之風的新興勢力崛起，柊家如果倒了，就看不到有趣的景象了。
藍染走到拉門前，側身看了眼目送他的柊深夜，“下午茶吃完，休息一下，等會繼續今日課題。”
“好的老師。”
拉門闔上阻絕了視線，柊深夜目光放在桌上的下午茶，訓練內容為實戰廝殺，是個消耗體力的項目，手裏還殘留着感覺，那是別人身體裏濺出來的溫熱，柊深夜握拳，存有些許彷徨無措的眼變得堅定。
…………
……
夜色朦朧，人們幾乎都進入深沉睡眠的夜裏，在寢室點燈閱讀的柊暮人餘光瞥見細微變動，他轉動視角望向窗外，雲層飄過月光灑落室內，夜裏一片靜謐，無聲無息。
柊暮人安靜的看了一會，收回投向外邊的視線，繼續讀他的書。
黑影離開了佔地廣泛的柊家宅院，月光照過只見遮掩全身的深色斗篷，兜帽蓋住半張臉，依稀可見蒼白的下顎和形狀好看的薄唇。
黑影的移動速度極快，不被任何人察覺，融入建築的陰影，避開光面，悄然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