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改變的契機

在跑車頂棚打開的一瞬間，在尼泊爾的泥潭裏打過滾的布魯斯老爺動作敏捷地往後退了一步，克拉克聳聳肩，說道：“我聽到了托尼的動靜，是你讓我去看看的。”布魯斯搶過克拉克手裏的跑車遙控，關上頂棚，然後才放開了憋着的氣。

垃圾桶邊撿到托尼，根本就不是一件偶發□□件，而是克拉克的超級聽力稍一聚焦然後親眼所見的，而指使克拉克撿起那位垃圾的，正是此時皺眉看着他瑪莎拉蒂副駕駛那堆嘔吐物的布魯斯老爺。

根本就沒有愛麗這個人物。

克拉克眨眨眼，他其實並不是人們口中的花花公子，他只是有時需要脫離人們的視線，去做些超人的工作，當他離開人群的時候，用的就是某個杜撰的姑娘的名字，久而久之——

他就成了布魯西寶貝那號人。

布魯斯掃了一眼胸口早就沒了起伏憋着氣的克拉克，問道：“所以他怎麼樣？”

“嚎啕大哭。”克拉克開着玩笑：“我們可以組成一個親生父母雙亡三人組什麼的。”

“是啊，是啊，”布魯斯看着把跑車遙控揣進兜里的克拉克，說道：“你在北極找到氪星飛船，見到你父親的AI的時候，你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我！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克拉克強調道：“我只是流淚了，我甚至不認識他們……”

“好好，你沒有嚎啕大哭。”

“我沒有！”

“是是，你沒有。”

兩人語氣放鬆，像是聊着什麼開心愉悅的話題，但這兩人心裏都清楚，他們在故作輕鬆，這個話題雖然算不得是他們難以揭破的傷疤，但是他們的起點，他們現在努力的方向，都是源於這一點。

布魯斯凝視着克拉克，克拉克心虛地移開視線。然後，克拉克問道：“你為什麼這麼關心他？”

“一個心理健康的軍火商總比一個受到刺激的軍火商的殺傷力要小得多，”布魯斯回答：“你知道小斯塔克設計的武器殺傷力有多大嗎，如果不是老斯塔克對哥譚的貿易限制，天知道哥譚現在是怎麼樣的。”

克拉克一邊從口袋裏摸出停在跑車邊的SUV的車鑰匙，隨手就拋給了布魯斯，布魯斯反應很快，抬手便接在手裏，布魯斯打開車門，嘴裏說道：“總是我給你開車，克拉克……”

克拉克在副駕駛位坐了下來，立馬就回應道：“天知道是誰嫌棄我開車開得就像是老太太一樣慢吞吞……我那只是中等車速，布魯斯，中等車速！”

“是啊，”布魯斯發動汽車，說著：“三十到六十邁的限速，你能保持在四十邁上，車速開到五十邁都好啊，克拉克。”

克拉克盯着窗外，SUV正朝停車場出口開去，克拉克側首看着漂移轉彎帶起的小半圈灰塵，克拉克回過頭，十分認真地說道：“安全最重要，布魯斯，安全最重要。阿福也不管管你。”

“Jesus，”布魯斯聽着克拉克的口氣，小鎮男孩向來中規中矩，布魯斯忍不住說道：“你飛行都能接近光速了，克拉克，開車開得像個老太太!你知道嗎，伊麗莎白女王開車都比你快！”

克拉克習以為常，布魯斯總拿他跟那個八十歲還飆車的老太太比。

布魯斯的餘光看到了克拉克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藍汪汪的眼睛，布魯斯的腳動了動，克拉克滿意地看着儀錶盤上的指針從五十邁移動到四十邁，然後，克拉克才說道：“我在天上飛，最近的障礙物離我也有好幾公里，雖然你的車技和反應力是世界頂級，不需要的時候開慢一點！”克拉克說道。

克拉克認真又專註地看着自己的摯友，說道：“而我們打算做的，布魯斯，要求我們必須慎之又慎。”

克拉克從小被灌輸的謹慎的教育，讓他格外擔心布魯斯有時候的冒險精神，雖然克拉克心裏清楚，自己的好友再謹慎不過了。

布魯斯沉默着，握着方向盤的右手拇指在皮革上摩擦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克拉克瞧着自家好友將他說的話放在了心上的樣子，放鬆地往後一靠，陽光穿過SUV的車玻璃，毫無遮擋地照射在他的身上，小鎮男孩看起來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就像太陽一樣。

而與克拉克氣質截然相反的，布魯斯的氣質略顯沉靜與陰鬱，那座黑暗的城市對他的影響極深，他沉默下來，就像陽光穿過樹木枝丫，投影下來的陰影一般。但克拉克洋溢的活潑的，就像是陽光一般的熱情，就像是落入深井中打破井水的沉默的石子一樣。

只聽砰的一聲，水花四濺，攪動了那一池死水。

克拉克覺得布魯斯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對他影響極深，在他大條的神經底下構築了完整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拂去了卑劣的品性，在那縱橫之間加裝了謹慎與細緻。但是，克拉克對布魯斯的影響也遠遠比克拉克想像的要大的多。

有意無意的，布魯斯能看到這個晦澀黑暗世界裏的光亮，為人性的美麗而讚歎。

克拉克被曬得暖呼呼的，他打了個哈欠，太陽星人懶洋洋地說道：“你聽着剛剛我跟托尼聊的天了吧？”

布魯斯發出“嗯”的鼻音，然後覺得不夠強調，回答道：“是的。”是的，全美天才兒童比賽就是托馬斯.韋恩為了讓他的兒子找一個朋友而準備的大型娛樂競賽。

“我問的不是這個，”克拉克手扯了扯安全帶，身子往底下滑了一點，然後說道：“我從小都很好奇，為什麼是我。”

“父親希望我交一個朋友，我想，不如就和第一名認識一下。”布魯斯語氣淡定至極，他說道：“而我幸運至極，認識了你。”

第一屆全美天才兒童比賽的第一名看了眼自己好朋友，克拉克咧嘴笑了笑，十分愉悅地說道：“哈哈，謝謝我的腦子，認識了你。”

他有着能讓他過目不忘的超級大腦，才會去參加那個比賽。

布魯斯輕轉方向盤，SUV開下了立交橋，布魯斯輕勾起嘴角，媒體嘴裏浪蕩的貴公子此時顯露出平和的愉悅，他說道：“是的，感謝你的超級大腦，機緣巧合，你成了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你比我聰明得多，布魯斯，”克拉克手搭在額上，重複道：“除了我和阿福，誰都不知道真實的你。”

多幸運，也沒有別人擁有這種幸運！

小鎮男孩從不吝惜用在自家好友身上的溢美之詞，他的摯友的智慧和創造力是旁人無法想像到的，和小斯塔克不相上下，克拉克說著：“而我，在這麼多年學習、創業、工作、公司上市之後，才找到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替死者說話。”

克拉克一直都認為，他拯救生命，建立公司，為世人所稱讚的器官克隆技術並不屬於他，那是氪星的技術，是來自他故鄉的科技，他只是一個學生，一個搬運工。而在他獲得生物基因學博士學位之後，他就讀了人類法醫學博士。

布魯斯目視前方，說道：“所以，法醫，超人？”

“超人？”克拉克頓了頓，說道：“為什麼是超人？”

布魯斯逐字逐句的回答：“擁有超凡的力量的人，超人，”布魯斯說道：“我做過預測統計，未來人們賦予你的稱號，極大可能就是超人，準確地說，百分之九十九點四六。”

克拉克從不質疑自家好友的數據，他有點好奇地問道：“那百分之零點五四呢？”

“三色俠，披風俠。”布魯斯回答。

“嗯，”克拉克發出一聲拉長的鼻音，溢出一丟丟嫌棄，他說道：“超人？超凡力量的人？我終歸不是普通人，甚至連地球人都不是，我只是想幫助普通人，但三色俠和披風俠也太難聽了吧。”克拉克看向布魯斯，說道：“所以你，花花公子，蝙蝠俠？”

布魯斯微微側首，還沒說話，克拉克接著說：“啊，不，億萬富翁，蝙蝠俠。”花花公子只是布魯斯的偽裝，億萬富翁才是他的表象身份。

克拉克側耳聽了聽，然後說道：“我聽到了福布斯雜誌社會議室里的聲音，你現在是世界首富了，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布魯斯手裏方向盤一轉，SUV一個掉頭停進了停車位里，布魯斯拔出車鑰匙，丟進克拉克手裏，說道：“這得看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什麼時候能夠緩過來。”克拉克聽着自己公寓裏傳來的隱隱的喘氣聲，他往公寓的方向看了一眼，托尼靠在玄關的牆邊——

那人眼睛紅腫，鼻涕橫流，狼狽不堪——精神卻放鬆了一些，不再是一根不知何時就會崩斷的鐵絲。

克拉克走出副駕駛，看着一把關上駕駛室車門的布魯斯，抬手關上車門，然後說道：“你怎麼想着我去認識托尼，還是用這麼微妙的方式？”

布魯斯組織了一下語言，態度有些嚴肅，他說道：“托尼.斯塔克所擁有的智慧與才能，他的創造力可以造福這個世界，也可以毀滅這個世界。”

克拉克一針見血的總結道：“所以希望我對他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力。”布魯斯點點頭，克拉克壓低了聲音，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這個計劃控。”

布魯斯聽得清清楚楚，好笑地看了眼克拉克，克拉克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像極了呲牙的德背獵犬——兇巴巴的，其實是個大暖男。克拉克揣起手，抬腳就往掛着超市標誌的入口走去，布魯斯加快了幾步，兩人並肩就踏上了通往超市的扶梯。

站在扶梯上，克拉克摸出錢包，在零錢包里翻翻找找，捏出一枚一美元硬幣來，一抬頭就對上布魯斯的藍眼睛，克拉克故作兇狠地說道：“看什麼看，你身上有硬幣嗎？有低於五十美金的紙幣嗎？”

連小費都是一把把給的布魯斯，身上怎麼可能有叮噹作響的硬幣這種東西——你想像布魯斯的西裝褲里裝着叮噹作響的硬幣嗎？

克拉克把硬幣塞進了布魯斯的手裏，布魯斯有些疑惑地掃了眼手裏的硬幣——所以，這硬幣有什麼用？布魯斯安靜地觀察起四周，他沒有看到需要使用一元硬幣的物什。

布魯斯明知克拉克根本沒生氣，就是故作惱怒，他還是安撫道：“克拉克，你身上的光明，能吸引人往積極的方向前進。我相信你，由你做那個任性的小斯塔克的朋友，是他的幸運。”

瞧吧，別低估布魯斯的文學造詣。

克拉克在多年曆練之後，仍然曲起手指撓了撓自己下巴，他說道：“托尼……托尼也是個純粹的人，認識他，也是我的幸運。”

布魯斯手裏捏着硬幣，面上一片坦然——超市這個地方，從他有記憶至今，他總共來過五次，但巧的是，每次都是陪同一個人來的。

布魯斯的疑惑直到他看到超市門口停着的購物車才得以解答，購物車的推手上安裝了和前車相連的鏈條，鏈條連接處有一個可供硬幣插入的細縫，估計插入硬幣就能鬆開鏈條。布魯斯十分淡然地將手裏的硬幣插入那個投幣口，鏈條鬆了開來。

克拉克輕輕嘖了兩聲，瞧布魯斯氣定神閑的模樣，這誰能看出來這位老爺上一次進超市還是五年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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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他！

莫名的寵（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