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章 第四章

第 269 章 第四章

宇宙9第四章

靳一夢此時正在巡視曙光女神號,岡恩與另一名海盜緊隨其後。見李卝明夜過來談事,岡恩便先告退,只留下那名充作導遊的海盜管事,在兩位半神身後瑟瑟發抖,看起來頗為可憐。

作為一名文職海盜,管事先生雖然平時很少見血,卻也不至於如此膽小,他之所以瑟瑟發抖,主要還是因為醫務室、廚房和廁所的環境有些惡劣,因此被向來重視後勤的靳一夢訓得頗慘,下了二三十條整改。其實嚴格來說曙光女神號的居住生活環境在同時代海盜團旗艦中不算太差,比上雖然不足,比下卻勉強有餘。只不過,鑒於這是一個水手非戰鬥損失高達30%甚至以上的年代,文森特那句“這船髒得跟馬桶一樣”的評語,其實還稱得上抬舉——需知他們的馬桶都是得自現代甚至星際時代的智控馬桶,抗菌消殺沖洗一條龍下來,那馬桶壁比海盜們吃飯的餐盤還乾淨。當然,靳一夢還不至於用這種標準來苛求海盜,只是至少不能比黑夜傳說宇宙里的中世紀軍隊要差罷了。

李卝明夜過來時,靳一夢正巡到教堂。是的,這船上當然有教堂——準確來說,是一個用於放置各路神明雕像的艙室。在這間艙室里,十幾尊歸屬於不同信仰體卝系的神明雕像安放於房間各處,基本把加勒比海區域有關海洋、航行、生死、財富與好運的神明一網打盡,就連那教會已經正式發文宣告死去的科莉布索,都仍然佔據有一席之地。

從這個情況可以看出,海盜們估計也是看誰用得上就拜誰,比如遇到惡劣海況時,科莉布索和波塞冬的信徒就能派上用場了,當然不信這兩個神也沒關係,祈禱一下說不定也會有用。因為經常需要面對狂暴無常的自然之威,海盜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愚昧迷卝信的群體,但當神明成為這個物質世界中切實存在、不可否認的一部分之後,迷卝信者的某些表現,竟然跟無信者——或者說,靈活信仰者——沒什麼兩樣。這一現象十分有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是引人深思的。

在教堂之前,管事先生可謂是相當忐忑,他主要還是擔心這兩位半神有沒啥宗教信仰,會不會因為海盜們的褻瀆之舉而發怒——當然,事實證明他多慮了。進門之後,靳一夢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列坐其次的諸神,“這裏哪個神管發財啊?”他問那名海盜。在得到回答后,他從兜里摸出幾根煙點上,豎到那幾尊神像前,完了雙手合十拜了一下,“小弟初來乍到,也沒帶個禮物,只能敬根煙算個意思。希望各位大哥眼熟我,有空了抬我一手,保佑我發財。阿彌陀佛!”

李卝明夜在旁邊看着,忍不住失笑:“大膽。”她說,“你還記得你是扶木神女的……呃,大巫嗎?”

靳一夢也笑道:“沒辦法啊,咱們神女又不管這個。”

“誰說的?”李卝明夜哼了一聲,“扣你分紅。”

“哎呦,忘這茬了。”靳一夢趕緊又掏了一根煙,作畢恭畢敬狀雙手遞給她,“您也請。”

李卝明夜似笑非笑地接過煙,她並未點火,那煙頭便點燃了。海盜管事不失時機地插話:“不知二位尊貴的半神想要在此處供奉哪位神祇?”他拿不準方才聽到的那“扶木神女”究竟是哪一位神,只能更加畢恭畢敬,“此時船隻尚未離港,我還來得及去買塑像。圖特加港有這世上所有神祇的塑像,還有足夠多的香料和其它儀式用品,足夠日常供奉之用。”

“我暫時不急。”李卝明夜問靳一夢,“你呢?”或許他會需要供一個尼德霍格。

靳一夢壓根就沒想到尼德霍格。他稍微回憶了一下,“以前我倒是學人家供過一陣關二爺……算了。”他對管事說,“不供了就這樣吧,我只信我自己。”他剛才不過圖個吉利罷了。

“關二爺?”李卝明夜在團隊頻道里重複了一遍這三個漢字,從記憶中扒出了這個名字,“是三國時期的一個武將吧。”

“嚯,你也知道他啊!那他可真就厲害了,說不準是哪個法相神魔的投影馬甲。”靳一夢笑道,“關二爺好啊,武財神,講義氣,還管發財,東南亞那邊的□□十個堂口裏九個都供他。我那時候就想啊,這也不怕真把人拜顯靈了,那關二爺講義氣也看對誰呀,對劉備那是沒話說,又是大哥又是皇上的,對你們這幫狗卝娘養的,那不得一刀劈死嘍?”他聳聳肩,“後來想想,關二爺要真顯靈,保不齊第一個劈死我,所以我後來連香都不上了。”

“我也知道這個人。”文森特插話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陳英華奇道。

“詹姆給我推薦了一本小說,叫什麼《三國演義》的……”文森特頓了頓,頗有興緻地問:“關羽會是哪個神魔的化身嗎?”

此時此刻,靳李二人已經離開了“教堂”,前往貨艙繼續巡視。靳一夢聽到文森特此言,便說道:“神魔不可能是信徒。”

“為啥?”

“因為神魔不可能靠灌體,只能完全依靠自己,而到了那個境界,真正信仰的也只會是自己。”靳一夢笑道,“我剛看了海盜的那個教堂,裏頭供奉的大部分都是原始信仰體卝系裏的自然神,什麼海神,死神,生命之神,豐收之神這種,每一個都代表了凡人無法抗衡的自然力量……”

“最原始和最虔誠的信仰都源於恐懼。”李卝明夜笑道。她已經完全明白了靳一夢的意思。

靳一夢對她笑了笑,順手將她的手揣進自己兜里,“對,就是這樣。人看到這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害怕了,跪下了,我認你當大哥,你說啥是啥,我把我的命運交給你,你別來傷害我,你得保護我。但是一見到強大的力量,首先想着要跪下,這怎麼能行呢?還是得站起來勇於探索,嘗試自己去掌握力量和命運才行啊!能突破神魔的人,不管是什麼出身由來,又有哪些經歷,站起來是肯定的,所以我才說神魔里不可能有信徒。”他說話時眉宇間有飛揚的神采,話語輕快,卻又堅定篤信,“其實我一直覺得古道的境界名稱特別有意思,尤其是前幾個。先是離難,離難了可牛逼了,災難統統滾蛋了,然後一下子就人力有窮,這是被打擊了,受到了老天爺的毒打。那人力有窮之後呢,被打擊之後呢?嗯,收拾收拾繼續加油吧,既然老天爺那麼厲害,那我就天人合一,看你丫的還怎麼打我……”

李卝明夜想起團隊裏還有兩個有窮,便道:“照你這樣說,我倒是覺得有窮最有意思。發現‘人力有窮’並非這個境界的真正關鍵,關鍵在於發現‘人力有窮’之後,修行者內心產生的諸多轉變,以及那些轉變延伸出的選擇……”

二人的話題在團隊頻道里引發了一陣討論。很顯然,文森特與弗蘭克完全明白李卝明夜特意提及有窮的用意,而岡恩和陳英華也同樣明白。在前者不吝於分享、後者亦不恥於提問的情況下,團隊頻道里的討論進行得相當熱烈,李卝明夜卻不再插口,而是私聊了靳一夢:“剛才就想問你了。”她說,“凱特最近有些奇怪,你知道為什麼嗎?”

靳一夢聞言臉色微變,神情變得有些古怪。李卝明夜說道:“所以你知道。”

“嗯,我知道。你也別問,我答應她不告訴任何人,讓她自己處理。”靳一夢說道,“有點兒小麻煩,不過只要不捅出來就沒妨礙。”

“不會影響歷練嗎?”

靳一夢思考了一下:“應該不會。”

“哦。”李卝明夜點點頭,仔細回憶了一下陳英華近期的表現。她應該不是缺錢,要真是缺錢想買東西,靳一夢估計當場就借了,她跟團隊外那些朋友似乎也很少聯繫,應該不是來找靳一夢走後門,她升階可期,很快就能回原生宇宙,平日也少聽她提及原生宇宙中的羈絆,這顯然沒有對她造成太大困擾……忽然之間,一個荒謬的想法冒了出來,“她暗戀你?”

靳一夢當場就嗆了一下,“不是!你想啥呢?”

李卝明夜品度他的神色,“那,弗蘭克,岡恩?”前者長得帥,後者溫和可靠,對女性都有不錯的吸引力。

“都不是。”靳一夢終於無奈,“你這丫頭……是文森特。”

“文森特?”李卝明夜不由大奇,這倒不是說文森特性魅力不足,只不過……“那她應該輕鬆就能得手啊!”就文森特那傢伙,節操上稱一量不比灰塵重,面對美女時褲腰帶比啥都松,睡他能有多難?

“因為人家要的不是處卝男女朋友,倆月仨月的,人家想過日子。”靳一夢攤攤手,“所以你看吧,是不是不捅出來最好。現在我知道了,你也知道了,那咱倆有招兒嗎?沒招兒啊!只能指望她自己想通,畢竟就文森特那德性,哪怕真找着一個真愛,倆月仨月後也就那樣了。而且我倒是覺得,像咱倆這樣能成一對兒是好好過日子,但他呢,像現在這樣,啊女朋友成天換,那才是他在好好過日子。要是他哪天突然不找卝女朋友了,那也就壞菜了,指不定就去賭博嗑藥了。”

文森特無疑是戰場上最可靠的同伴,只要有他並肩作戰,那每一場戰鬥必定爽得酣暢淋漓。在陳英華遇到危險時,他也不止一次捨命相救,可他對靳一夢、李卝明夜,甚至岡恩和弗蘭克都會這樣做。究其根本,這一行為其實同犧牲精神沒有多大關係,純粹是源於他潛意識中對自己力量的決然信心——假如連他們都遇到致命危險,那他就是唯一能拯救他們的人。當然如果連他都辦不到,那場戰鬥想必會是一場精彩至極同時也殘酷至極的華麗盛宴,為這樣一場戰鬥付出生命,似乎也很不錯。同伴是跟生命一樣寶貴的事物,但如果人生是海,生命不過是舟,是縱享萬界風光的方法,卻並非目的本身。

有的人天性就是如此,必須得承認,這世上確實是存在文森特·托雷斯這樣的人的。作為一個男人,他也並非沒有責任感與擔當,他友愛同伴,愛護手下,視團隊為家庭,待下屬如袍澤,但這些都不是他心靈中最重要的寄託。人性就是這樣的複雜,半神之性更是如此,一個可以為友人捨命的男子,同樣也可以是一個放縱於感官刺卝激的享樂主義者、一個熱血沸騰的戰鬥狂人,以及一個孤獨地追求至高力量的冒險家。

“這樣啊……那文森特確實不是一個好選擇。”李卝明夜頓了頓,實在忍不住好奇:“她應該也知道文森特的本性,與她完完全全不合適。她究竟喜歡文森特什麼?”她藏了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如果陳英華想過日子,那首選應該是岡恩才對,要是實在喜歡帥哥,那暗戀靳一夢她也是能夠理解的……當然,他們肯定都不會接受就是了。

靳一夢也陷入了沉思:“她是跟我說,文森特救過她,還是兩次。而且跟文森特相處挺有勁兒的,一點都不會無聊。”這確實是實話。文森特一直是命運團隊中表現得最熱愛生活的那個人,他毫不吝嗇地將自己過剩的激情與充沛的精力揮霍在每一件小事上,並致力於讓那樁小事變得更加有趣。這令他的行為有時會過於浮誇,幾近癲狂,但……不得不說,他就猶如一場光怪陸離的奇幻冒險,確實不該責怪他人的沉迷。

然而……“呃,這聽起來很矛盾啊。”李卝明夜說道,“她真的想過日子嗎?”

靳一夢聳聳肩,不置可否:“她是這麼說的。”

“人不該既想飼養猛虎,卻又渴望猛虎沒有獠牙。”李卝明夜評價道,隨即莞爾一笑,“貪婪是人的天性,我倒也可以理解。罷啦,她或許貪婪,卻絕非愚蠢,讓她自己處理吧!我是她老闆,又不是她老爸,這方面也確實沒必要干涉太多。”

“我他卝媽卝的也不是啊!這事兒找我,那我能幹啥,難不成把文森特葯了給她丟床上去?”靳一夢忍不住吐槽,“老卝子也是她老闆,又不是她指導員,對吧。”話雖如此,他當時還是盡職盡責地認真傾聽了,並在聽完之後給出建議,問她是否需要他安排幾場相親,如果真相中了,對方各方面也過得去,可以找他走個後門弄到組織里來……毫無疑問,他的建議被拒絕了。

“我倒是覺得,凱特其實未必真的愛上了文森特,她所愛的只是……唔,文森特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生活態度。”李卝明夜一邊回憶自己對她的諸多心理側寫,一邊仔細追溯她平時流露出的蛛絲馬跡,“她是日本軍人的後裔,其出生源於戰爭中的一場暴行,身世就如同原罪,想必她年幼時因此受了不少苦。經過諸多努力,她離開了她出生的地方,被她的師父收養習武,這本來是一件好事,直到十年浩卝劫……”她頓了頓,其實她並不是特別理解那是怎樣的時代,但她能從無數紙面資料中感受到那種令人顫慄的瘋狂,“她的身世被翻了出來,而這擊垮了她,同時也擊垮了她所在的門派。於是她離開大陸,渡海前去日本,找到自己的生父,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他,然後自殺了。鑒於她的人生結局,恐怕我必須做出一個猜測:在那時候,她人生中所有的美好均已破滅,跟她關係親近的師長要麼死卝絕了,要麼下場十分凄慘,因此她對人生再無任何留戀,只有強烈的憎恨。她憎恨自己的身世,憎恨出生即背負的原罪,憎恨諸多憑空加諸的枷鎖……”

“所以,她既渴望安定的生活、有人情味兒的同伴和穩固的家庭,同時也渴望強大到足以打破一切枷鎖的力量,和無拘無束的冒險。”靳一夢接道。陳英華很少提及自己的過去,平日裏僅是偶有隻言片語,卻已經足夠令靳李推測出真相。“這應該足夠讓你放心了。”他對李卝明夜說。

“是啊……我們團隊對她而言是不可替代的,想必她會珍惜,而不是由着自己的貪婪肆意妄為,把一切搞砸。”李卝明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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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二人已經巡到曙光女神號的貨艙。

停靠圖特加之後,曙光女神號已經將貨艙里從各處商船、海盜船以及異域沿海城鎮劫掠而來的諸多物資財富賣出,替換為腌制食品、凈水、軍火等海上必備生存物資,以備下一次出海劫掠。他們賣出的財物大多出卝售給了當地商販,而這些商販會將其在當地賣出,或運輸到大陸集中卝出卝售。一個海盜團的背後,往往是一條完整的黑色商貿鏈,而這條商貿鏈的終點,則通常是各大陸地文明。在這顆星球上,所發生的任何一切都是相連的,貿易更是如此。它們在流動,就像水和風一樣。

在如今的曙光女神號上,劫掠所得已經出卝售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筆大宗物資未及出卝售:47個男性卝奴卝隸。根據管事的解釋,這是由於圖特加港的行情不怎麼好,因此福萊決定將其運到英格蘭賣出。

根據管事的彙報與弗蘭克的分析,這裏有個頗為複雜的緣故:因為圖特加島突然冒出了妓院連環殺人案的緣故,□□數量減少,女奴的收卝購價也就提高了不少,這樣一來,價格相對穩定的男奴就有些不夠看了,甚至還有走低的趨勢。畢竟近期圖特加群島的各大種植園都沒出什麼影響生產的事故,而種植園主們一看女奴價格走高,分分斷定海盜們說不定會因此降低對男奴價格的心理預期,竟然聯卝合卝起卝來壓價,從而使得許多奴卝隸商人也隨之降低了收卝購價,當真是一□□商。

面對這樣的情況,大部分海盜無奈之下也只得認命,一則他們不具備跟本地種植園主打交道的基礎(這些種植園主大部分都迅速跟巴布沙海盜團建立了交情),二則嘛,也不具備直接跟大陸海貿公司打交道的基礎。要知道奴卝隸運輸其實還是個專業性挺高的活計,100個奴卝隸從美洲運到圖特加,能活50個就不錯了,要是再運到英格蘭、荷蘭和西班牙等地,那更加完蛋,恐怕只能存活不到30個,這可是相當巨大的損耗。當然,也有一部分既有一定專業技術、又有充分背景人脈的海盜團決定不向奸商們屈服,他們決定親自跑一趟,跳過賺取高額差價的該死中間商,直接把奴卝隸出給陸地,順便也當個快遞員,洽談一些從圖特加跑陸地的生意。而福萊海盜團就在其中。

可以想像,在未來的某一時段中,大陸文明的市場上,來自海洋異域的昂貴商品想必會如井噴般湧現,幾大持有海貿權之商業公司的行情也會隨之暴漲,其中幾家已經誕生原始股票的公司,想必也會因此迎來一波擴張,從而孕育助長諸多在後世蓬勃繁茂的虛擬經濟……而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源於一個窮光蛋嫖卝客在提上褲子之後不想給錢!所謂世事命理,當真是玄妙難言。

當然,考慮到如今的福萊海盜船換了話事人,那麼這些生意自然也應該宣告結束了,畢竟弗蘭克並不打算往英格蘭跑一趟——很顯然,一夥宣稱自己是冒險家的半神,是肯定沒有興趣花足足幾個月在販賣奴卝隸上的,這種行為太掉逼格。他打算明天一早就在圖特加當地尋找買家,以免耽誤他們此行的目標。

在降臨此地之前,李卝明夜便定下了此行的另一個目標:她打算尋找“失落的亞特蘭蒂斯”。根據古老的傳說與場情局收集的資料,亞特蘭蒂斯是一處奇迹般的魔幻大陸,那裏遍植奇花異草,生活着諸多奇特的生物,以及許許多多天賦異稟的靈能者。憑藉其靈能天賦,亞特蘭蒂斯人執迷於研究鏡界那介於想像與現實之間的奇特規則,最後造出了諸多稀奇古怪的離奇魔法。沒有人知道亞特蘭蒂斯因何而同他們的神明一起隕落,但那個古老而夢幻的大陸是真真實實存在於歷史之中的,並非醉酒水手的無稽意卝淫。時至今日,比較幸卝運的海上旅客仍有機會目睹那群古代“天人”們所遺留的作品:海上最具迷幻色彩和香卝艷氣息的美人魚,正是他們研究的成果之一。

說句老實話,李卝明夜對亞特蘭蒂斯的覆滅原因並不是非常感興趣,但她對能夠造出美人魚的生命鍊金術,興趣可謂是相當大。“以自然演化的正常規律,確實不該有美人魚這樣的生物。”彼時李卝明夜對其他人說,她身後的PPT上播放着一段場情局角鬥士錄下的美人魚視頻。“光是純粹的基因工程,也很難令這種生理結構的生物自然存活,至少以我所知絕對不行,卡米諾人也做不到,阿斯加德人或許可以,但造出的生物只能活在實驗室里。可如果是生命方面的鍊金術,要求就低得多了,就連D級魔法宇宙里的人都能做到這個。比如我們都見過哈利波特宇宙中的美人魚,但其實在那個宇宙里並不真正存在‘美人魚’這個智慧異種,真正存在的異種是醜陋的‘魚人’,美人魚這一亞種是人工繁育和生物煉金的成果……可惜古代鍊金術在那個宇宙里失傳了。這不能怪巫師不注重傳承,更有可能是宇宙從更高級的宇宙分裂為次級衍生宇宙,導致規則改變的緣故。你們也知道,那個宇宙里已經一百多年沒有發現一條真正的美人魚了,大部分都被證實是用易容馬格斯騙錢。”她頓了頓,終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只不過,到底是怎樣的變卝態,才會想到把人類美女和異種魚類捏合到一起啊?”

“如果是你呢?”文森特饒有興緻地問,“你在怎樣的情況下,會創造這樣的生物?”

“在極度無聊的情況下吧。”李卝明夜想了想,回答道:“美人魚的歌喉十分動聽,長得都很不錯,又可以在數百米左右的深海生存,同時也可以到岸上來,將魚尾變作人類女性的下卝半卝身,假如我是一名常年出海的男性船長,想必會十分喜歡這種小寵物。她們能讓航行不再無聊,與此同時,我也用不着為飼養她們付出多少代價……她們甚至可以自己捕獵呢。”

如果現今海盜有古代靈能者的鑽研精神與生物煉金技術,奴卝隸貿易的效益和利潤,想必會大大提高,因為很顯然的一件事——正常人類在擁擠、骯髒、黑暗、狹小、顛簸的惡劣環境中,是很容易生病甚至自殺的,而比較稀少並且質量低劣的食物飲水,以及粗野凶暴的貨艙水手,更是會大大加劇這一情況。更別提大部分奴卝隸都是劫掠而來,身上本來就帶有外傷,而外傷意味着感染,感染意味着截肢,截肢意味着死亡,死亡意味着疫病……這樣一來,奴卝隸居高不下的損耗率,也就可以理解了。

“你想下去看看嗎?”李卝明夜問靳一夢。此時此刻,他們正在舷梯口,下方昏黑如暝,煤油燈搖搖欲墜,燈火盈盈如豆。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一陣陣湧上來,那是腐屍、糞便、尿卝液、潲水等諸多氣味混雜在一起,在陰暗不見天日的炎熱中發酵的氣息,聞起來就好像食屍鬼的飽嗝。

靳一夢聞言不由笑了一下,反問道:“下去了,然後呢?耽誤三四個月把人送回美洲老家?路上見一個西班牙捕奴隊我就殺一個,見兩個海盜我就殺一雙?半神畢竟不是神啊!”

李卝明夜頷首:“我記得似乎就在兩年前,你還在跟我討論‘眼前的正義’。”她微笑起來,顯然對他的回答頗感滿意。她並不在乎這些黑奴的命運,但船隻改造乃是一個大工程,更何況他們打算添加許多昂貴的靈能魔法裝置……歸根結底,誰會嫌錢多呢?

“那時候我只是一個人,做什麼都不用考慮後果,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當然怎麼爽怎麼來。”靳一夢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而且,這不是沒到眼前么?”他搖搖頭,轉身離開。下方已經是底艙,他們的巡視結束了。

李卝明夜莞爾一笑,“這倒也是。”她正欲離開,想了想,還是轉身對總管事與貨艙管事吩咐道:“明天貨物賣出之後,讓人把底艙徹底清洗一遍,我不希望這艘船上有如此骯髒的地方。”

“遵命,女士。”

“遵命,遵命,小的明天一早就開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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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尋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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