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8 章 第三章
宇宙9第三章
文森特·托雷斯其人,雖有“屠/夫”這一惡/名,但他的殺/戮有一個特點——要是對方在面對他時迅速滑跪投降,那他通常也會直接放過。這道理就像正常人通常不願意用手碰一坨屎一樣。換而言之,在面對文森特時只要表現得足夠慫,那麼即使是他相當看不起的強/奸犯、癮君子和酒鬼,且正在犯/下他極度厭惡的某些罪行(比如酗酒),亦有大概率留下性命。
曾經的銀河共/和國第一裁判官不是什麼正義使者,而曙光女神號上的海盜,自然也並不是什麼勇猛戰士。實際上,絕大多數海盜都是人/渣,而弱肉強食、殘酷無情的大海,並不利於激發人類天性中的美好。曙光女神號的前任船長福萊先生的賞金是2900塊多布隆(西班牙大金幣),而此時一個小康之家的年收入約在30埃斯庫多(西班牙小金幣,與大金幣比率為2比1)左右甚至更少。值得一提的是,在如今的大海上,海盜的數量比野草還多,其中大部分是沒有頭頂個人懸賞之殊榮的。有懸賞的海盜,那都不是一般人,普通的燒殺搶掠大家都日常在搞,想要脫穎而出到掛上懸賞,並不比普通人考名牌大學更容易……由此可以略微想像,這艘船曾經都有一些怎樣罄/竹/難/書的暴/行了。
不過,凶/惡殘/忍跟頑強勇敢並不是一回事。這世上再沒有比海盜更懂得欺軟怕硬的群/體了,他們在劫掠商船與沿海村鎮時通常很兇/惡,可一旦勢頭不對,他們必定逃得比誰都快。總之,得益於他們欺軟怕硬的天性,這伙海盜與文森特剛一照面就迅速滑跪,這使得他們幾乎保留了自身建制的完整,從而能夠更好(且頗為驕傲)地為新船長和他的朋友們提/供服/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居然還能算是因禍得福了。比起更換船長所造成的種種問題,新船長與他的新船員們,目前更關心的還是由現任大副福萊先生領/導組/織、全體船員共同參與的船隻大掃除工作……
“其實我認為,只要你不能給船裝上太陽能發電板,並在船長艙室里裝上自來水龍頭、按/摩浴缸和淋浴房,那麼路易斯不論如何都不會感到滿意。”這是弗蘭克在參觀過他們的新船隻之後所做出的委婉評價,“她大概會支帳篷,實際上我也打算這樣做。與其做大掃除,你倒不如去船廠看看,是否能讓這艘船……嗯,優化一些。”
實際上,弗蘭克的吐槽純粹是由於他在見識過現代乃至於星際時代的艦船之後,標準也隨之大幅提升,因此哪怕給他看九大海盜王甚至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旗艦,他頂多也只會因為其裝載的新奇亞空間魔法功能,而說上一句“有趣”罷了。不能一炮轟滅一個城市的玩意兒也配叫船?比起這些人類建造的船隻,弗蘭克倒是對亞特蘭蒂斯人由海洋生物通/過亞空間魔法改造而來的艦船更感興趣,只不過這些亞空間魔法似乎已經隨着亞特蘭蒂斯的隕落而失傳了。據說深海閻/王戴維·瓊斯的飛翔荷蘭人號繼承了那個古老文明的些許遺存,而根據弗蘭克推測,那應該只是因為二者力量體/系相近,而引發的一些誤會罷了。
曙光女神號的造型類似於蓋倫船,它建有四桅,艏樓與艉樓頗高,足有7層甲板,兩舷裝有層層火炮。這艘船是福萊海盜團的旗艦,它擁有着強大的火力、一定程度上的亞空間魔法設施(比如船首的傳/奇劍魚製成的船首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迎擊大海中最可怕的瘋/狗浪,船帆織入人魚發/絲,使其更能掛風等等),以及足足2000噸的驚人排水量,這使得曙光女神號擁有極其恐怖的物資存儲與續航能力,就如同一座海上堡壘。除此之外,福萊海盜團還擁有兩艘450噸排水量的小型蓋倫船充作武/裝護衛艦,以及兩三艘更小的船隻充作偵察船……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實力與規模都相當不錯的海盜團,相當對得起其賞金,在整個加勒比海的海上世界中,當屬二流梯隊。
是的,二流梯隊,然而沒有人會因此看不起他們,因為這已經差不多是草根海盜們能夠奮鬥出的巔峰了。所謂海上的一流梯隊,那都是小國海軍主力、大國海軍中小型艦隊、九大海盜王中比較弱的那幾位等等,諸如此類的存在。而所謂頂流梯隊,那也是有的,比如西班牙無敵艦隊主力,橫行海上,所向披靡。值得一提的是,裏海海盜王巴布沙原本是屬於海盜王中比較弱的那一類,畢竟裏海地盤太小,資源不豐,然而在他吞併了加勒比海的斯派洛家族之後,情況就此改變了。如果他能夠真正吸收斯派洛家族積累幾代的資源,並在加勒比海的海盜世界中成功穩固自己的統/治,另外再通/過東印度公/司打通並維繫住自己與英國海軍的關係,那麼他的勢力必然有一個極大的提升,躋身頂流也並非沒有可能。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命運團隊諸人降臨於一個相當之敏/感的時間節點——足足四位半神,這可是足以撼動時局的力量。聽完弗蘭克與岡恩的解說介紹之後,正率領一票海盜在圖特加市場裏大採購的陳英華頗為憂心忡忡:“哎,這樣的話,咱們是不是太高調了啊。”她在團隊頻道里說道,“不是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嗎?咱們有四個半神,是挺厲害,但巴布沙那邊好像有十一個——”
“我們不是四個半神,是五個。”弗蘭克笑着糾正她,“他們會將懷恩先生也視為我們的一員,我相信他對此不會有什麼意見。”
“你把我們稱為半神,總讓我以為自己已經成了法相。”李/明夜則笑道,“不用擔心巴布沙,只要他不愚蠢,就不會和我們過不去——否則他就未必還會有十一個半神了,這對此時的他來說,才是真正致命的。我不認識巴布沙,但我認為他一點兒都不想灰溜溜地滾回裏海去。”
“可能會有一次談話,拉攏的可能性居多,你可以趁機索取一些好處,比如珍奇裝備道具和隱藏支線任務的線索。”弗蘭克想了想,又道:“今天之後,斯帕羅家族的殘留勢力應該也會找我們……嗯,再看看吧,看他們能拿出什麼來。另外,我建議給船隻購置一些反占卜的魔法道具,以防有心人找我們麻煩。”
“斯帕羅有我想要的東西。”李/明夜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樣說了……”陳英華也就放下了擔心,“畢竟你們才是搞政/治的。反占卜魔法道具對吧?我去找找看。”
靳一夢笑道:“現在這狀況讓我想到韓信——我原生宇宙里一古人,大將軍,挺會打仗的。‘助漢則漢興,助楚則楚霸,自立為王則三分天下。’咱們現在這麼厲害了啊!對了,魔法道具那塊你可以找下懷恩,他應該可以搞定。”
“挺會打仗的大將軍?”文森特奇道,“比你還能打?”
靳一夢思考了一下,“同等條件下比我能打多了。其實我大兵團協同這塊一直不太行,人一多一散就有點抓瞎,之前全靠角斗/士徽章通訊作/弊,就這樣打得也是馬馬虎虎。嘖……”
“你這樣說,盧西恩和法國魔法部恐怕都得無/地/自/容了。”李/明夜笑道,說完頓了頓,順口搭上一句吐槽,“不過現在想想,盧西恩有幾次打得挺蠢的……呃,好像也不能全怪他,他當時條件也就那樣……”
團隊頻道閑談間,靳李二人已經抵達港口,搭乘上幾名誠惶誠恐的海盜所駕駛之小艇,前往不遠處停泊在深水港中的曙光女神號。
在懸崖的陰影中,這艘宏偉的海上堡壘如同另一座山峰般矗立,足有80米的恐怖艦長,使其猶如一棟橫放的摩天大樓,給人以遮天蔽日的壓/迫之感。那高/聳的艉樓部分,十幾名船員正在勤勤懇懇地攀爬洗刷,在小山般偉岸的船樓對比之下,他們看起來格外的渺小。船隻周圍有幾艘小艇穿梭,船員們忙碌來去,不時沉入水下,清洗結滿船底的藤壺。看來在新任船長的強/勢威壓之下,這支海盜團的成員也是不得不從妓院、酒館和賭坊中抽身離開,轉而干這些又臟又累的活計了。
曙光女神號的前任船長與現任大副正在甲板上等待,身旁則是海盜團中大部分高級管理人員。他們看起來戰戰兢兢,更有甚者幾乎哆哆嗦嗦,卻又竭力昂首挺胸,表現出慷慨激昂的精氣神來。文森特則大馬金刀地坐在船舷欄杆上,嘴裏嚼着口香糖:“尊敬的女士和旁邊那個現在看起來更矮的小個子,”他笑嘻嘻的,“歡迎來到你忠誠的曙光女神號!”
“你他/媽/的。”靳一夢笑罵了一句,抬頭看看不過十幾二十米,直接一躍而起跳上欄杆,一拳擂在文森特胸前,後者抬手擋住,大罵著往後一跌,二人都到了甲板上……
李/明夜在下方搖搖頭,也跟着看了看船舷,盯着髒兮兮的舷梯直皺眉。她沒靳一夢的彈跳力,索性啟用戰術終端飛了上去,飄飄然落在甲板上。落地之後,她環視一圈,向海盜團諸人略微點頭致意,海盜們受寵若驚,有人趕忙行禮,有人深深鞠躬,行動參差不齊,場面一時有些滑稽。
文森特與靳一夢稍微鬧了兩把,隨即分開,前者為李/明夜介紹了原福萊海盜團的管理層人員。他的介紹十分簡單,基本只有名字,被叫到名字之人則乖乖上前一步,自己敘明職務。他們沒有得到介紹自身戰鬥能力的機會——畢竟這幫傢伙都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大能力者,只要讓靳李二人稍微過一眼,其生平性/情多半都能猜得七七八八,至於實力側重以及能力特長,恐怕比他們自己還要清楚。
簡單的引見之後,李/明夜開口問:“弗蘭克呢?”
“他在裏面看賬。”文森特笑道,“亂七八糟一堆破紙,厚厚的一大疊……你是不知道,當海盜還挺賺/錢的。”
福萊海盜團的賬務確實有不少。礙於記賬人員的不堪入目的文化水平,記得更是極度一塌糊塗,即使是善於經營管理的約克伯爵,想要徹底理清都有些困難。弗蘭克拉扯一幫子毫無經營頭腦的半獸人拉扯久了,一見賬目就習慣性地瞄兩眼,一瞄之下,頓時大大的了不得,乾脆坐下來仔細看。然而他看了幾秒,猛然醒/悟:這用之即丟的土著勢力,自己搞那麼辛苦作甚,難道是想上市么?但不弄清楚,他真是渾身不舒服。這時他看見了旁邊無所事事的岡恩,頓時露/出溫柔和煦的笑容,招手喚對方過來……
於是當靳李二人踏入船長室時,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岡恩埋頭在堆積如山的故紙堆中運筆如飛,身旁四五個海盜會計,正各自對着一疊疊亂七八糟的記賬紙絞盡腦汁,一群庫房人員來來去去,滿頭大汗地彙報各種物資的庫存情況。至於英俊瀟洒、光鮮亮麗的約克伯爵,則手持一杯紅茶,悠哉悠哉立於岡恩身側,不時笑吟吟地指點幾句……最過分的是,他身後還站着倆海盜,一人捧着盛有鮮奶與方糖的銀盤,一人捧着熱氣騰騰的茶壺,正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喝/茶。
見此情景,縱使是靳李這樣的人,一時間都有些無語。靳一夢更是產生了某種幻視之感,懷疑自己見到了正在努力幹活的伊恩和王不離,以及袖手旁觀的阿斯特羅和唐正。當然,假如真是阿斯特羅或唐正的話,想必阿斯特羅同樣也在(或假裝正在)幹活,至於瀟洒不羈如唐正,十有八/九壓根就不在此地……總之,那兩位必定是不會像眼前這位貴/族老/爺這般堂而皇之地招人恨的。
文森特捅/了捅靳一夢,大聲嘀咕:“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想揍他了不?”
“知道了。”靳一夢點點頭,“我也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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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速被理清的各色賬目,弗蘭克畢竟沒有挨揍。
事實證明,約克伯爵雖然欠揍,卻也確實有不止兩把刷子,在他的指導下,岡恩把整個海盜團的所有賬目,從物資倉儲、單筆貿易明細、資產明細再到收入成本利潤等,皆是徹徹底底理了一遍,分門別類做好記錄。最神奇的是,弗蘭克看似在一旁摸魚,海盜庫管會計要是哪個類目報錯了,他竟然能立刻發現並提出異/議,進而要求合理解釋,到後期賬目逐漸完整時,他甚至還能直接報出正確答/案。等到賬目徹底明晰,他竟然已經根據實際情況定製了諸多簡明易懂的記賬準則與管理辦法,並且,就連投資建議和經營計劃都已經有了……
等聽完這一切,並在心裏評估完預期收益以及實施管理可行性之後,李/明夜看弗蘭克的目光,簡直就跟看阿斯特羅是一樣樣的,甚至還更加溫柔,那叫一個柔情似水。她甚至親自給弗蘭克煮了一杯咖啡——要知道這是阿斯特羅都無法享受的待遇,一般專屬於靳一夢,當然靳一夢對此也沒意見。緬甸的高老闆雖然自己一向不耐煩看賬和記賬,但對於那些將他從看賬和記賬中解脫出來的各位專/業人/士,一向都是相當看重且十分寬容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論是李/明夜、靳一夢還是弗蘭克,其實都有單獨帶團甚至盤活一整個組/織的能力,只是由他們各人單獨率領的組/織,所發展方嚮應該各自不盡相同罷了。至於另一位天人合一的文森特,若是沒有遇到靳李,想必是不會加入任何一個組/織的——他具備某種適合單打獨鬥的天性,是孤僻地追求力量與戰鬥快/感的霸者。當然,假如有人看到此時涎着臉以各種匪夷所思的借口,試圖忽悠弗蘭克把圖特加港某一優質妓院加入投資選項中的文森特,想必就會大大改變自己對斗獸場“屠/夫”的刻板印象了……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真正促使弗蘭克下定決心加入命運團隊的原因,正是如今的文森特。“我認識過去的屠/夫,”彼時弗蘭克對李/明夜說道,“如今的他跟我印象里大不一樣,這是一種……在斗獸場裏極其罕見,甚至稱得上珍貴的變化。你的團隊裏有這種變化的關鍵,路易斯。”然後他便加入了。
在弗蘭克加入命運團隊之後,李/明夜難得沉下心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管理手段。她一直致力於將足夠出色的人才收集到一起,並盡最大努力讓他們能夠一展所長,從而為她創造更多利益。然而彼時她回首過往,突然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對“融合這些能力出眾、個性突出的人才”這一方面作出多少努力。在這一方面,李/明夜無疑是不稱職的,當然這也怪不得她,畢竟命運團隊當下的規模較小,而她也確實沒有在自己團隊中遇到過這方面的困難……就好像,在她沒有/意識到任何問題的時候,一切就這樣水到渠成地解決了。
——但實際上,文森特哪裏是好管的呢?還有靳一夢,陳英華,弗蘭克,哪一個不是個性十足,桀驁難馴?這樣一伙人湊在一起,貌合神離勾/心/斗/角才是常態。每個人都極其出眾,因此他們對自己都有極度的自信,同樣也認為自己理應獲得更多的利益,糾紛與內鬥根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可不知為何,在這個團隊裏,他們竟然能夠處得跟朋友甚至家人一樣,彼此信任,相處融洽。
——家人,李/明夜忽然意識到了關鍵。她想起靳一夢對岡恩的冊封與細心教/導栽培,想起他經常找文森特談話,想起他拚命拯救陳英華,以及……他對她近乎無底線亦無保留的縱容,與一次又一次的鼓勵和安慰。當然,他應該並不是有/意的,至少並非以此為管理手段而有/意為之。他只是在嘗試創造一個令他心安的環境,以填補他靈魂中空虛的歸宿……而他成功了。
當日稍晚,陳英華攜大包小包以及數名扛包海盜盡興而歸,她買了大量符合本宇宙時代背景之換洗衣物。另有一隊海盜駕駛小艇在港口與曙光女神號之間來來回/回,搬運大批如朗姆酒、炮彈、各色腌菜、葯/品乾糧等重要補給——這是福萊與圖特加港商販早就談好的買賣。除此之外,陳英華還同圖特加港最大的船廠談好,圖特加港最優秀的船工團體明日將會親自上/門,為曙光女神號以及其兩艘子艦量身定做一套升級方案。因為該方案預計要用到許多昂貴珍稀的神秘材料,想必耗資不會有多便宜……不過沒關係,他們的團隊儲物空間裏塞滿了黃金,世俗資金早就不是他們所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陳英華還去了圖特加港中售賣神秘材料物品的諸多商店。據她所說,裏面大多數都是一些騙人的玩意兒和奇奇怪怪的迷/幻/藥劑,少部分確實具備一丁點兒的神秘效果,然而等階最多也就C-,擱他們團隊只配處理給收破爛的,一個個還賣得死貴。她也就挑其中比較新奇的買了一些。
“從你的描述來看,這個世界的工器手段似乎比較原始,他們對魔法的探索還在比較初級的階段啊。”李/明夜聽后如此評價。
在這個宇宙的神秘世界中,具備強大神秘效果的物品一般分作兩類:詛咒物,以及聖遺物。顧名思義,詛咒物或許十分強力,但通常有不可忽視的負/面效果,聖遺物的負/面效果較小,但使用要求極高。其實只要學會規避,善加利/用,這二者之間的界限倒也並不非常分明。在此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那能夠掠奪他人生命力補充己身的不老泉,嚴格說來應該算是詛咒物的一種,因為其正面效果與負/面效果其實是持平的。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獲得一定的收益,這正是詛咒物的鮮明特徵——只是收益和代價分別應在不同的人身上罷了。對掠奪者而言,不老泉的價值自然是超越了聖遺物,但對被掠奪者而言,不老泉之可怕,又豈是“詛咒物”一詞能形容?說白了,神秘物品就是神秘物品,而所謂的詛咒物和聖遺物,只不過是人為定下的標準罷了。
眾所周知的一件事,工器大師的水平越高,其制/作之裝備道具也就越強力,負/面效果也就越小。其實從鍊金術的角度上來說,所謂的“負/面效果”,不過是煉成物中不符合鍊金術士心理以及法術預期之雜質的體現罷了。從“聖遺物”一詞的由來,大約也可以窺見這一規律。顧名思義,聖遺物當然是指聖者遺物,而一位大能力者既然是所謂“聖者”,那他多半背靠一個尊其為聖者的組/織,在這樣的組/織里,自然也會有能夠為使用者量身打造使用標準、且有效降低負/面效果的專/業技術人才,而這些專/業技術人才的水平,當然是比民間野雞鍊金術士的水平要高得多的。至於那“詛咒物”,想來要麼是機緣巧合生成,要麼便是一些比較粗糙、未經大師們加工處理的神秘物品罷了。
在真正執掌過權力之後,李/明夜越發明白,所謂遠超大組/織和官方組/織水平的“隱藏於民間的奇人異士”壓根不存在,那些傳說故事基本都是人/民群眾的演繹意/淫。尤其是需要巨量資源與成體/系知識的工器/具方面,更是不可能存在這種天降紫薇星——因為民間壓根就不存在大師誕生的土壤。大師可以出身平民,但成長過程中必然會加入一個大組/織,否則縱是天才亦會枯萎。故而本宇宙神秘物品的使用標準高不算什麼,但李/明夜一聽就連聖遺物都有不少負/面效果,自然也就能斷定,這宇宙的工器/具水平,大概也就那樣了……
“你要求別太高了,他們現在也才十六世紀,全世界90%以上的人還都是文盲嘞。”陳英華在那一堆五光十色光怪陸離的小零碎中翻了翻,掏出一顆流光溢彩、異色氤氳之奇異水晶,隨手拋給李/明夜。“你看看這個,他們管這個叫‘靈魂石’,據說是從死人堆里自然凝結出來的。靈魂石有很多種,這宇宙里很多附魔裝備道具都得用上這個,我能感覺到它有種很奇特的能量。”
李/明夜接過那枚靈魂石,額上慧眼綻開,略略一瞟,當即瞭然。“一些能力者的強烈思想情緒凝結成的能量晶體罷了……不具備特殊屬性,但確實可以作為魔法材料和道具能源來使用。”見弗蘭克拿起一塊靈魂石,饒有興緻地打量,她便也隨口解釋一句:“你可以把它們看做雜質比較多的魔晄晶體,如果有合適的能量轉換設備,這塊靈魂石確實是可以變成電能或熱能的。不過在我看來,把靈能者用在這個用途上,其實是有些浪費了……”她又睜開/慧眼仔細打量了一會兒,“跟D級科技宇宙不大一樣,這宇宙里的普通人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一些鏡界能量的影響,同時也影響着鏡界,只是所積累靈能不足以使他們成為靈能者罷了,所以如果有足夠多的普通人懷着足夠強烈的意願死去,應該也可以凝結出靈魂石來。靈能者應該可以通/過某種方式轉變成具備特殊屬性的靈魂石,或是為物品附魔,使其成為靈能武/器,這樣才不辜負他們的特殊價值。”
“確實可以,很多詛咒物就是這麼來的。”陳英華聳聳肩,“對了,希望燈塔的人給我講,這玩意兒法則化之後價值還挺高,不止可以作為儀式魔法原料和魔法材料,還可以給機甲啦動能槍啦之類的高科技設備充能。”她頓了頓,忍不住道:“這說法就跟把人當電池一樣,感覺有點噁心……”
弗蘭克倒不怎麼關注這個,“這兒也是最終幻想宇宙?”他奇道。
“並非如此,只是規則表現相似。其實這種表現相似的規則有很多啊,化石燃料不也是有機物遺骸變來的么?如今不過是把身/體換成靈魂罷了。”李/明夜將靈魂石放回桌上,對陳英華溫和地笑了一下,“你用不着想這些——我從未見過哪個人類如此多愁善感,在開車時擔心油箱裏燒的是自己的哪個祖先。這二者其實沒有多大區別。”
“能力者一直都是相當寶貴的魔法材料。用詹姆的話來說,他們渾身是寶啊!”弗蘭克微笑說道。作為一名把人類視作食物、把同類視作升階材料的血族,在這方面理所當然看得很開。“你與其糾結這些,不如想辦法儘快提升自己的境界和位格,以免淪為其他能力者的魔法材料……當然,我們也一樣。”
陳英華立刻白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嘛這不是?能突破她早突破了。
如今命運團隊的力量結構非常奇葩,竟然是倒等邊梯形,四個天人合一兩個有窮,陳英華正是那兩位倒霉有窮之一。然而從有窮到天人合一,可並不是那麼好突破的。
在古道修行之途中,修行者生命形態的第一次改變升華,乃是從普通人突破至離難,而第二次,就是有窮至天人合一。角斗/士比較幸/運,他們的離難關隘由斗獸場來完成突破,但他們的幸/運也就到此為止了。不論對哪個世界、哪種力量體/系的古道修行者而言,天人合一都是一個相當大的關隘,就連一直順順噹噹,幾乎不知突破為何物的李/明夜,都在這一關卡得吐血,甚至還失敗了一次,其難度由此可見一斑。
這裏必須提一句,作為野雞小組/織,命運團隊諸人實力雖強,見識經驗卻是相當的不足,尤其是古道修行這等斗獸場小眾知識,更是匱乏得令/人/發/指——要知道三人在突破有窮時完全沒有卡過關,順利得簡直水到渠成,甚至就連自己所修行的乃是古道都不知道。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力量增長基本就沒有停止過,要是哪天入睡時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比早上起床時更強一些,那對他們才是新聞。後來武者出身的陳英華加入團隊,提到如“離難”、“有窮”、“天人合一”等古道修行概念,這三個來自D級科技宇宙的土包子才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遂震/驚萬分地跑去問孔雀和阿斯特羅,結果后兩者一聽他們居然不知道,簡直比他們還要震/驚。孔雀給他們打包了一堆古道修行基礎資料,阿斯特羅給他們打包了更多,其中不乏堡壘內部培訓材料,三人帶回家一通埋頭苦讀,參照對比完,才發現自己三人居然齊刷刷都是有窮了……
說白了,如“離難”、“有窮”、“天人合一”等諸多關隘,其實也並非天定標準,而是歷代古道修行者的經驗總結。很顯然的一件事,在這些標準被歸納推行之前,古道修行者們同樣也是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離難、有窮還是天人合一的。在修行之路上,總有天才會比其他人走得更順一些,而這些人沒感覺到自己有卡關,其實也屬正常,畢竟前兩個境界的突破也相對容易,生命本質亦沒有隨境界提升而產生根本性的改變。
值得一提的是,在綜合了絕地教團諸多教學實例之後,李/明夜認為先行者們之所以定下“有窮”這個境界標準,確實是有點道理的。有窮是積蓄的一關,是厚積之後的爆發,是人力有窮的極限,因此它不僅是個關隘,甚至還是一個非常大的關隘。只不過嘛,這關隘主要卡的是無法通/過花錢加點來提升技能等級與身/體素質的土著,以及廣大隻能抱着一兩部基礎類功/法苦哈哈修/煉的貧窮角斗/士。對他們這種資源溢出的土豪而言,有窮壓根就不是個事兒……
在知道自己是有窮之後,這三人曾經非常非常認真地回憶過自己的修行經歷。據文森特所說,他應該是在阿斯加德變身打混沌體的時候爆種的,只是當時他頗有些神志不清,也無暇體會自身變化,後來一路高歌猛進,還以為是吃下混沌體的作用;靳一夢說得比較模糊,似乎是在被尼德霍格第一次附身的時候,大約是那最偉大者將力量投射/到他身上,形成了類似灌體的效果。李/明夜則最離奇,她回憶起自己印象最為深刻的突破,竟然是早於另外二人,分明是在自己父母的墓地之前——那也是她在修行歷程中第一次有翻天覆地的“突破”、而非豁然開朗的“解題”之感,因此只能認為那便是她突破至有窮的時刻了。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一點:在離難至有窮的小關隘上,這三人其實都沒啥話語權,真要教人恐怕只能瞎編,好在岡恩比較爭氣,自己花/心思突破了,沒給他們誤人子弟的機會,但在有窮至天人合一這一關隘上,他們畢竟也被卡過一段時間,因此還是有指指點點的資本的。當然,那些指指點點大多都是廢話,畢竟突破天人合一的重點在於壓/制、引導和梳理暴/亂的外界能量,以及順利渡過走火入魔的譫妄,這都是得靠突破者自己去努力的部分,旁觀者不論是指指點點還是敦敦教/導,都不頂啥用。
因此李/明夜見陳英華黑臉,也只能安慰道:“突破境界不能着急,越是着急,晉陞時阻力越大。順其自然就好。”
陳英華點點頭,不自覺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李/明夜的面孔轉向她,用空茫的雙眼凝視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弗蘭克。”她忽然開口,“你有沒有發現,凱特最近有點奇怪?”
“確實有一點。”弗蘭克正在打量桌上那堆流光溢彩的神秘物品,隨口答了一句,“岡恩突破到有窮了,這大概對她有點影響。”
“或許有這方面因素,但在岡恩突破之前,她就有點古怪了。”李/明夜皺起眉,稍微思索了一下,“應該是……在跟兄弟會接/觸之後?”
弗蘭克略一回憶:“那確實是一次很危險的戰鬥。”他頓了頓,平靜敘述道:“我們被欺詐師發現,在他的幻術與精神攻擊之下,只能隱蔽躲藏,儘力逃跑,拖延時間。但欺詐師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等不及黑死病與他匯合,決定獨自帶着終結者黏住我們,而這給了我們機會。欺詐師的速度不快,因此派終結者先阻擊我們的移動,我引開一隻終結者,黑入它的系統,操控它回到欺詐師身邊引爆電池。爆/炸沒有殺死欺詐師,只是弄傷了他,他因此被激怒了。”
李/明夜靜靜地聽着。以有窮之境直面完整天人合一的絕望,她曾經無比深刻地體會過,每一秒的苟/延/殘/喘都像是奇迹一般不可思議。她沒有仔細詢問這一戰的過程,但不難想像友人們曾經的艱難。
“欺詐師施展了大範圍的心靈法術,數百土著因此頭顱爆開,當場斃命,我們更是無法靠近。這時文森特提議要變身成狼獸之王——他那時還沒有突破成天人合一,他的狼獸王只是一具空有狂/暴/力量與強悍肉/體的殺/戮機器,而他並不具備駕馭那台機器的意志。狼獸王的肉/體或許可以頂/住欺詐師對他大腦的傷害,喪失一切理智的狂/暴或許也能夠抵禦欺詐師的心靈操控術,而欺詐師本人更是附近唯一能夠攻擊的活/體,狼獸王的殺意不會喪失目標。但凱特激烈反/對了文森特的決定,她認為他一旦變身,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如果他沒突破,這是肯定的。”李/明夜說道。
“文森特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他認為那是當下唯一的辦法。因此他讓凱特也變身成狼人,用同類的語言指引他攻擊欺詐師,以確保計劃萬無一失。沒等凱特繼續反/對,他直接就變身了,我只得趕緊化霧遁走,以免成為狼獸王的目標……我當時離他最近,他無法傷害我,卻會在我身上浪費力氣。”弗蘭克又頓了頓,神情有些複雜,“總之,我也算是被那條瘋/狗救了一次吧。”大概是覺得丟人,他的語氣多少有些彆扭,看起來很不情願,“雖然一開始就是他惹出來的事……他要是肯聽我的,那場戰鬥根本就不會發生。”
“他聽你的?你想得美,他連詹姆的話都未必肯聽。”李/明夜頓了頓,轉而面向弗蘭克。在周圍只有自己人的情況下,她沒有掩飾雙眸的空茫失焦,於是不再流轉靈動的眼波顯露/出格外的冷漠來。“今後跟文森特相處時,假如想要他順從你的意願來行/事,那麼你只有兩個選擇:足以顛/倒/黑/白的說話技巧,或是完完全全發自內心的真誠。他的智力足夠讓他在很大程度上識別前者,因此我推薦后一項。”
弗蘭克沉默片刻,點點頭:“我記下了。”
“然後呢?”李/明夜問。
“然後?在凱特的指引下,狼獸王對欺詐師發起了突襲,但欺詐師很快就發現:空有狂/暴/力量的野獸並不足懼,於是他將首要目標轉移到了指引者身上。”弗蘭克深深嘆了一口氣,“文森特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換取凱特和我在欺詐師的追擊下倖存,在我看來,更理智的抉擇無疑是凱特在完成初步指引后與我一同迅速撤離,只有這樣才能減小團隊損失,但凱特被文森特的犧牲激怒了。很難說這其中是否存在欺詐師的誘導,總之,在某種……非理性/情緒的驅使下,她決定要當場殺死欺詐師,而這需要更細緻精準的引導,才能為狼獸王的行為賦予足夠的智慧。她沒有聽從我的勸阻,接近了戰場,受到了精神攻擊,而兄弟會其他人即將趕到。”他頓了頓,露/出一絲苦笑,“我當時想,這下完了。”
李/明夜嘆了口氣,易地而處,她能理解弗蘭克的絕望。即使他及時脫離,得以在這場戰鬥后倖存,但剛剛加入命運團隊就遇上這等事,文森特與陳英華又雙雙斃命,未來他該如何自處?
“好在文森特及時突破了。境界的突破似乎提升了他的精神屬性,使他拿回了身/體的自主/權,這對欺詐師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弗蘭克繼續說道,“在黑死病他們趕到之前,文森特殺死了欺詐師,但這耗費了些許時間——即使黑死病還沒有到,我們作為那塊區域中僅剩的三個活/體,想必已經在黑死病的瘟/疫雷達上了。既然如此,我決定讓凱特趁這個空隙向你們求援。骸骨之王尚在北方大空洞,即使你並未晉陞,有詹姆加上文森特,也並不是不能與兄弟會一戰。”他頓了頓,忍俊不禁,“誰知道你竟然帶來了劍聖。即使我當時的狀況非常狼狽,但一想起黑死病當時的神情,我至今仍然感到愉悅。”
劍聖是唐正的綽號,只是唐正本人並不太喜歡這個綽號,認為其過於高調傲慢。只不過,被起綽號這檔子事,向來是不以當事人意願為轉移的,因此不論他願意與否,大家一說真武堂的劍聖,都知道是指代唐正。只是沒人當面這樣叫他,以免馬屁拍到馬腿上罷了。
聽起來沒什麼不對,李/明夜心想。“你現在有戰勝欺詐師或黑死病的把握了么?”她問道。
弗蘭克思考了一下,“很難說。”他的回答相當中肯,“欺詐師或許可以,死亡一定會給他帶來損失,但黑死病……以他當時表現出來的水準,如今的我應該與他大致相當。”
“那他還挺強的。”李/明夜說道。要知道如今的弗蘭克不僅是一名大宗師,更是一名經歷過洪荒現代宇宙大豐收的大宗師,他身上的裝備道具之奢侈豪華,一般二般的聖座組/織本部職能團隊二把手都未必及得上,而這無疑助長了他原本就極其強橫的實力。“不過,這次歷練之後,你應該就能強過他了。”
“你何以能肯定?”弗蘭克輕笑道,“我固然是進展飛速,諾蘭也不會停下。我要是再見到他,他一定會比上次更強才是。”
李/明夜平靜地說:“因為我剛進斗獸場時孱弱如同蟲豸,奈斯特·諾蘭已經是兄弟會奴/隸階本部一團,強弱懸殊如同神人之別,但如今我已經能面對他,甚至他的上司。而你現在正在我的團隊。”她淡淡笑了一下,“比起這些,我倒是更擔心別的,比如他們會不會死得太快,畢竟就我所知,他們這次大大惹怒了兄弟會的高層……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你手頭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先休息,我去找詹姆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