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學渣和偽學渣

真學渣和偽學渣

準備慢慢攻略太子的傅棠,被突然找到組織的太子殿下的熱情嚇得腦袋懵懵,半夢半醒地聽着太子各種吐槽。

先是吐槽老太傅胡侃迂腐不知變通,連堂堂太子的手心也敢打;

再吐槽太師祁連滑不溜手,在他面前只會應付差事和稀泥;

然後又吐槽少保甘涑就是個軟麵糰,不管人家再怎麼拿捏他,他都只有笑眯眯這一個表情…………

他吐槽大臣也就罷了,傅棠最多也就是乾笑着說一句:“陛下選的老師,肯定都有過人之處。”

結果,他不提陛下倒好,一提陛下,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連陛下都一塊兒吐槽上了。

“哼,父皇也就是脾氣太好,才縱得這些朝臣…………”

“哎喲,殿下,這話可不能說。”

傅棠一驚,急忙制止。

——沒入宮之前,劉辟怕他不明不白地吃了虧,對他是千叮嚀萬囑咐,“謹言慎行”這四個字,都快把他的耳朵給磨出繭子來了。

雖說傅棠對皇權沒有小傅棠那麼深的敬畏,但他對自己的生命卻敬畏之極……

不,有了系統掛上的那個“長命百歲”的特效之後,他對病怏怏地長命百歲,甚至於癱瘓着長命百歲這回事,敬畏之極。

所以,對於劉辟的叮囑,他是時刻銘記於心,比當年高考還用心。

太子說這話,天子不會和自己兒子為難;但聽了太子說這話卻不制止的自己,可就要慘了。

因着怕他年輕氣盛,莽撞間闖了禍,劉辟只和他說了宮廷險惡,卻沒有說天子仁慈的事。

所以,傅棠對天子的了解,大部分都來自於上學時學過的一句,他覺得很酷,反學渣之魂地記了很多年。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漂杵。

“嗐,你放心,在東宮說的話,不會傳出去的。”

太子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顯然是平日裏肆意慣了,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隔牆有耳。

和太子聊了這麼久,傅棠對太子的脾性也摸到了一些。

他估摸着太子正是少年心性,又正杵在中二叛逆期,不會喜歡別人怕他或對他太恭敬。

但這樣的少年,也不會喜歡別人一本正經地勸誡他。

因而,傅棠心思一轉,就半開玩笑地說:“殿下您可饒了臣吧,臣家裏上有四、五十父母,下還有倆紈絝弟弟,全指着臣這份差事吃飯呢。”

太子大概是沒見過這麼直白地在他面前賣慘的,不由一怔,不相信地問:“你爹不是侯爵嗎?沒有俸祿?”

傅棠做賊似地左右看了看,又把身子往太子那邊湊了湊。

原本太子是很坦然的,但被他這麼一弄,無端端就跟着緊張了起來,同時又有一股莫名的興奮,也學着他把身子湊了過去。

“你想說啥?是不是……有什麼大秘密要告訴孤?”

一開始的時候,他是正常音量,但在傅棠把食指豎在唇邊,朝他“噓”了兩聲之後,他就緊張又興奮地把聲音壓低了。

然後他就發現,這聲音一壓低,好像更有做壞事的氛圍了。

雖然,他們什麼壞事都沒幹。

“沒有秘密。”

傅棠也壓低了聲音,小小聲說,“臣只是想問問殿下,就那一年兩千兩的俸祿,殿下覺得,夠幹啥的呀?”

太子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據說一匹就價值千金的素錦,又摸了摸腰間扇袋裏掛着的萬金難求的前朝古扇,遲疑地說:“好像……是幹不了啥。”

“所以說,臣家裏就指望臣爭氣一點,在殿下這裏刷刷好感,好多得些賞賜呢。”

“刷刷好感?”

太子聽見一個新鮮詞彙,在嘴裏念叨了一遍,也大約明白了是什麼意思,更是對他另眼相看,“你說話真有意思。”

“呵呵,殿下謬讚了。”傅棠低頭悄悄抹了一把汗。

——看來往後說話還是要注意呀,這一不留神,後世說慣了的詞語就又蹦出來了。

太子搖了搖手,說:“你也別謙虛了,孤這麼多伴讀,就屬你最有意思。不過……”

他頓了頓,神色怪異地看着傅棠,“你們讀書人不都講究含蓄嗎?想要什麼非不直說,人家給了還要假意推辭……”

說到這裏,太子撇了撇嘴,毫不掩飾的鄙夷,“真是初一十五都讓他們做光了。你這樣直白討賞,可算不上君子所為。”

這話讓傅棠怎麼接?

他只能忽略了前面那一大段,全當自己只聽到了最後一句。

“君子坦蕩蕩嘛。臣如今所求,就是一家人能吃飽穿暖。這天下的老百姓都是這樣想的,有這樣的訴求,臣並不覺得丟人。”

“哦~”

太子一臉的恍然之色,食指點着他說,”這就是太傅說的,倉稟實而知禮儀,足衣食而知榮辱吧?”

他以前認識的人里,無論在別人面前究竟如何,至少在他面前,總是拚命展現自己好的一面。

縱然,這些人心裏都不大看得上他這個太子,覺得他平白投了一個好胎,卻不懂得珍惜為何物。

因而,他縱然學過這兩句,卻也沒什麼深刻的認知。

對他來說,那也就聖賢書上的兩句話而已,和別的什麼名言警句,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今日,聽了傅棠這麼樸實的寥寥數語,太子覺得,他好像能夠理解,老太傅講解這兩句時那種複雜又語重心長的態度了。

——勛貴人家,竟然還有吃不飽飯的,這也太慘了吧?

太子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憐憫目光看着傅棠,覺得自己身為大慶太子,有義務對自己的子民好一點。

而傅棠,也是他的子民之一。

然後,他就看見傅棠一臉懵逼,“啊?殿下,這兩句啥意思呀?”

——原諒他吧,白話文他還沒理清楚呢,文言文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你以為他每次考試文化課都不及格的成績都是作弊得來的嗎?

不,人家是憑實力當的學渣!

一瞬間,太子看他的目光更加憐憫了,這憐憫中甚至夾雜了一絲憐愛。

——可憐的娃,肯定是家裏窮的沒錢請先生,連這麼簡單的學問都不知道。

於是,太子難得對做學問不再排斥了,好聲好氣地給傅棠講解了這兩句的釋義還有延伸,並且包括其中蘊含的治國之道。

太子講的認真,傅棠聽的迷茫。

這對新結識的君臣卻不知道,書房外守門的小太監腿嚇得直哆嗦,偏礙於太子的命令,不敢弄出任何聲響。

原來,天子用完了早膳之後,突然想起來今日是太子的新伴入宮的日子。

還是那句話,自己的兒子他自己了解。

為了怕太子陽奉陰違,刁難這個新伴讀,天子決定藉著用完早膳散步消食的空擋,到端本宮去看看。

也是巧了,走到端本宮的大門口,他就碰見了兢兢業業地前來給太子上課的老太傅胡侃。

說起來,太子詹士府的這一群班底,從太師到底下的侍讀學士,對太子的課業最上心的,就是這位老太傅了。

以老太傅的高壽,本來早兩年就該告老還鄉了。

只是,天子苦苦挽留,老太傅為了國之儲君,便只辭去了在禮部的官職,只留了一個太傅的虛職,每三日一次,風雨無阻地到東宮給太子講學。

他自來淡泊名利,一心只想讓太子學好了,將來做個於天下有益的明君。

奈何,太子年少叛逆,對他的忠言每每都聽不進去。

說實話,這三年下來,胡太傅已經對太子有些失望了。

他之所以還沒有堅決地辭去,不過是感念天子的知遇之恩罷了。

他再沒想到,他這個出了名的頑劣的學生,會在今日,突然給了他一個驚喜。

從傅棠說自己只求一家溫飽衣食的時候,天子與胡太傅就已經站在書房外了。

兩人都是心性豁達之輩,經的事又多了,自然不會覺得傅棠沒有志氣,反而在心裏贊他坦蕩。

等後面太子為傅棠講解那兩句話的時候,胡太傅的眼睛亮了起來。

原因無他,只因太子口中講述的,與他先前講與太子聽的,竟是分毫不差。

天子雖然不知道胡太傅是如何講課的,但聽着太子言之有物,也覺得驚喜不已。

君臣二人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對方的意思。

——看來,太子平日裏雖然表現得不學無術,其實該學的都已經學會了。

直到太子講解完畢,天子才示意守門太監推開門,大笑着走了進去。

“好、好、好,看來,太傅將太子教得極好。”

胡太傅笑得鬍子直顫,“總算不負陛下所託。”

傅棠被唬了一跳,“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臣給陛下請安,學生見過太傅大人。”

“起來吧。”

天子打量了他一番,見他面色蒼白,卻容貌俊秀,不由先添了幾分好感,“這就是小傅世子吧?”

“回陛下,小臣傅棠。”

“真是個好孩子。”天子道,“你只管好好跟着太子讀書,太子若是不賞你,朕賞你。”

胡太傅笑眯眯地看了看臉色已經僵住的太子,也在一旁幫腔,“依老臣看,陛下是該賞他。”

太子:“…………”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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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孤就是個真學渣,誰同意,誰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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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系統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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