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自閉了
對學渣的渣一無所知的天子,很是樂觀地對劉辟說:“只要孩子有上進心,就不怕資質不好。正好讓他與太子一道,一同接受老太傅的教導。”
“……是。”
劉辟覺得,自己說出這個字,不亞於把二兩黃連一口氣咽下肚,苦的都沒聲了。
天子笑道:“既然劉卿也覺得好,那朕這就擬旨,着禮部派人去宣旨。”
劉辟想說:臣一點都不覺得好,臣只覺得後悔。
但是,事已至此,再傻他也知道,這話他不能說。
“有臣在這裏,又何必再麻煩禮部?”
劉辟強撐着笑臉,故做玩笑,“陛下不若就給臣一個恩典,讓臣把這個人情給做到底吧。”
天子一向寬厚,對此也不以為意,笑道:“好,好,好,朕就讓你得一筆謝禮吧。”
他雖久居深宮,高坐廟堂,對底下人之間的人情往來,卻一清二楚。
就像搬旨這回事,哪一家接到了聖旨,不給宣旨之人包一份謝禮?
若是換一個嚴苛的君主說這話,劉辟早該大汗淋漓地跪地請罪了。
但當今天子是個出了名的寬仁之君,劉辟知曉他沒有別的意思,也就笑着附和了幾句。
待吳俊拿來的空白的聖旨,天子一事不煩二主,就讓劉辟現場擬了旨,又讓人拿出皇帝信寶,親自蓋了印璽。
“劉卿去傳了旨,順便再去領一枚宮牌,三日之後,就讓那孩子進宮來吧。”
“多謝陛下恩典。”
“行了,免禮吧。”
大概天子自己也知道自己兒子啥德性,想到上一個伴讀是怎麼被整蠱走的,他覺得有必要給劉辟吃一顆定心丸。
“劉卿放心,太子那裏,朕會說他,讓他不可再淘氣。”
“多謝陛下。”
得了天子的恩典,劉辟總算是鬆了口氣,對傅棠去東宮當差的事,也放心了許多。
說起來,這都怪他女兒和兒子都太乖巧了,根本就不知道熊孩子的逆反心理,是正常人的十倍以上。
太子宋奕這邊是剛犯了錯,受了罰,皇后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不可再與天子頂撞。
因此,天子說他的時候,他雖然不情不願的,但嘴上答應得挺好。
可是,人一離了甘露殿,他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招手叫來自己的貼身太監王柱。
“殿下,您有什麼吩咐?”王柱點頭哈腰地湊了過去。
宋奕惡狠狠地笑了幾聲,曼聲道:“這回的伴讀,可是吏部的劉大人舉薦的,飲食之上,萬不可怠慢。你,明白嗎?”
王柱秒懂:“殿下放心。”
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回幹了,自然明白自家殿下說的是什麼意思。
從前可是有好幾個伴讀,都是被這一招給“招待”走的。都是公侯子弟,想來這位傅家世子,也撐不了多久。
*
對於自己即將遭受的一切,傅棠一無所知。
他正和禁言三天完畢的系統喵大眼瞪小眼。
“所以,這就是你電擊我的原因?”
系統喵靈敏的耳朵動了動,儘力忽略了傅棠磨牙的聲音,“宿主不是說背書太難嗎?從今往後,背書對宿主來說,再也不是難事了呢。”
為了讓宿主不再遭受二道痛苦,它可是控制好了電流量,為宿主好好開發了一下大腦。
傅棠。“……呵!”
他勻了半天氣,也只擠出了這一聲冷笑。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偽黑科技?
這個系統,真的是現實世界創造出來的嗎?
如果電擊真的能開拓大腦,增強記憶力,還用等到他們未來人顯擺黑科技?
當我們二十一世紀的科學家都是吃素的嗎?
“宿主,你怎麼了?”
它的宿主並不想搭理它,並朝它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種高科技,宿主原本世界的科技,肯定達不到,的確需要好好消化幾天。”
傅棠怒了。
——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不能侮辱整個二十一世紀所有科學家的智商!
“你說電擊能開發大腦皮層,究竟是什麼原理?還diss我們二十一世紀的科學。呵呵噠,就算是你看不起的二十一世紀的科技水平,也早就排除了可以靠電擊來增強記憶力。還科技,你那是黑科技吧?”
“宿主,亂說話可是要負責的。在我們的世界……”
“你們的世界,你們的世界。你確定你們的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不是,那你就閉嘴;如果是,你怎麼向我證明?”
“我……我……滋——滋——系統程序錯亂中,系統程序錯亂中,系統將進入休眠狀態自我修復,請宿主耐心等待。”
傅棠目瞪狗呆。
——卧槽!高科技產物都這麼脆弱的嗎?
“統兄,統兄?系統?系統喵?”
他接連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不禁“嘖”了一聲,“看來,是真的自閉了。”
“哈,我是不是不用背書了?”
一瞬間,傅棠高興的恨不得跳起來。
但下一刻,他又忍不住替系統擔心了起來,“被我這麼一刺激,這系統不會修復不了了吧?”
因着心裏存着事,他一晚上沒怎麼睡好,時不時就喊系統幾聲,卻再沒有得到過回應。
傅棠開始後悔了。
系統如果長時間不能修復,會不會被主系統回收銷毀?
如果它被回收銷毀了,豈不是就像人死去了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再無痕迹?
雖然系統對他使用電擊實在是過分,但他卻並不想讓系統去死的。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系統是唯一能夠證明,他的前世不是自己臆想的證據。
而且,系統陪了他這麼久,他雖然總是仗着系統對人類的情緒和語言理解的不深坑它,卻也已經把它當成朋友了。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絕對不會去刺激系統。
*
第二天進宮拜見太子的時候,他是掛着黑眼圈去的。
——都怪他臉被漂得太白,就熬了一夜,就成了這樣亞子。
太子本來就將成為自己伴讀的人有一股天然的不滿,見他掛着倆黑眼圈,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下意識就覺得他也像別人一樣,看不上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太子,不樂意做自己的伴讀。
因而,傅棠朝他行了初次見面的跪拜大禮之後,太子也不叫他起來,就當沒聽見,自顧自地和王柱說話。
這是下馬威,幾乎每一個伴讀初見太子的時候,都經歷過這麼一遭。
對於這些公子哥兒會怎麼應對,太子早就有了豐富的經驗。
家裏規矩嚴的,會死跪在那裏,等着太子玩夠了,叫他起來;
在家裏比較得寵的,則會故意大聲地再行一次禮,用來引起太子的注意力。
不管傅棠用哪一種方法應對,太子都有后招等着他,且保證讓他有苦說不出。
這些招數,如果遇到的是小傅棠,自然就一一踩中陷阱了。
但傅棠是誰?
他可是號稱閱遍某點網文的資深老書蟲。
雖然網文里的計策什麼的,不能當真,但有些東西,卻還是值得借鑒的。
比如:每一個中二少年,都懷揣着一個大俠夢。
所以,傅棠既沒有傻fufu地死跪着,也沒有大聲地再次行禮。
他仗着自己臉色蒼白,左手捂胸口,右手捂嘴巴,“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腸子都咳出來了。
太子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當時就愣住了。
一直等傅棠咳得嗓子生疼,不得不停下來的時候,太子才回過了神,頗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你怎麼樣了?”
“回……殿下的話,臣已經……好多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他那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太子轉頭就要讓王柱去宣個御醫,“找人給他看看,可別死在東宮了。”
傅棠低頭一笑,覺得這位太子,並不如傳聞中的一般,不學無術,囂張跋扈。
他只是傲嬌而已。
“多謝殿下關懷,臣隨身帶了藥丸,吃一粒也就是了。”
“誰……誰關懷你了?”
太子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炸起了全身的毛,“孤只是……只是怕你死在東宮,父皇那裏不好交代而已。”
傅棠也不和他爭辯,只是說:“無論如何,能得到一分善意,臣理當感激。”
太子和王柱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伴讀好像不大一樣。
驟然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一時也沒了招,只好道:“行了,你先起來吧。王柱,給他設個座兒。這副弱不禁風樣子,別站一會兒再暈了。”
“多謝殿下。”
傅棠謝了座,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展示自己的俠義精神,“臣的身體原沒有這樣差,只因救人的時候,不慎被混混捅了一刀,身體還未曾復原而已。”
他這樣說,果然引起了太子的興趣。
“救人?你救了誰?”
太子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想不到,你這個人還挺仗義。”
傅棠似乎是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問:“殿下竟然覺得臣仗義,而不是不自量力?”
“這話是怎麼說的?救人怎麼能是錯呢?”
似乎是因為自己的行為得到了肯定,傅棠很高興,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因着臣自小便文不成武不就的,這回雖然救了人,可家母卻將臣好好罵了一頓。弄得臣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他本意是賣個慘,好勾起太子的同情心。
但太子的關注點十分清奇,他沒有勾起太子的同情心,卻意外勾起了太子的同理心。
只見太子眼睛一亮,一副遇到了知音的模樣:“你也文不成武不就?”
傅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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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騷年,你找到組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