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毛絨兔裝
莫語權把車開到馬路邊,利落的停下車,然後放下車窗,看向蘇無研。
蘇無研拉緊了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衝進了雨里然後打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上車后,她趕緊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然後遞給莫語權,道:“你穿這麼點,感冒了我可擔不起。”
莫語權一邊穿衣服一邊道:“你腳邊的紙袋裏有個毯子,先披上。”
蘇無研低頭一看,果然看見自己腳尖頂着一個紙袋子,裏面有一條毯子,黑白花紋的,應該是上次和莫語權吃飯時莫語權買的,沒想到他一直放在車上。而且,車裏面並沒有開空調,看樣子莫語權還記得蘇無研不喜歡在車上開空調的事。
“我們去哪?”蘇無研系好安全帶,又裹好毯子,轉頭看向莫語權問道。
“先去商場幫你買身衣服。”
蘇無研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不用,我寢室里還有衣服。”
“女孩子要漂亮我能理解,但是凍壞了身子得不償失。特別是你……”
蘇無研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今天自己出門純屬不知道下午會降溫,而不是為了漂亮,或許有一點吧,但是這麼直白說起來真的好嗎?不過,後面四個字聽起來有點耐人尋味啊!
蘇無研決定暫時撇開這個問題,衣服買就買吧,反正自己也沒帶多少衣服過來,掛在寢室里的衣服還是濕漉漉的,估計這幾天是幹不了了。蘇無研這個大小姐完全沒有大小姐的自覺,別人家的姑娘,恨不得把自己的衣櫃堆得滿滿的,然後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但是那種事在蘇無研身上是不存在的。蘇無研大概上輩子是個窮人家出生的,省吃儉用不說,衣服也是一個季節只賣上四五套,然後輪番穿,若是衣服沒壞沒黃留着明年照樣穿。
坐在車上有點無聊,蘇無研拿出手機,翻開短訊查看了一下自己銀行卡的餘額,發現上面也就萬把來塊錢,買一身衣服還是夠的,頓時鬆了一口氣。
“莫先生,今天……那個花店是你的?”蘇無研腦海里一閃而過店裏那個哭卿卿的女生,忽然問道。
“那是我母親留下的花店。”莫語權說。
蘇無研想問他和那個女生是什麼關係,但是覺得不是很禮貌,便噤了聲。
莫語權似乎知道蘇無研在想什麼,便解釋道:“店裏的女生和我同一年畢業的學生,現在在店裏打工,今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什麼……你要搞得我像捉姦的正妻似的。”蘇無研話一說出口,登時紅了臉,扭過頭看向車窗外繼續道:“總之,今天的事,我權當沒看到,莫先生的私生活,我……”
為什麼有點難過?蘇無研在心底問自己。
“你還真是固執!”莫語權輕聲說了一句,正好碰上綠燈變成紅燈,他便放緩了車速,停了車,然後轉頭看向蘇無研,道:“你相信你的眼睛嗎?”
蘇無研扭頭對上莫語權的視線,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其實,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是真的,這一點你是學美術的應該清楚。很多東西,是眼睛看不全的,從不同的角度去畫一個東西,你得到的會是不同的畫,但是,你也僅僅是能畫出你看到的,而不是別人眼裏看到的。”莫語權說道。
蘇無研任舊不知道莫語權說這番話的意思。若是要解釋之前她所看到的事,直說就好,這樣拐彎抹角的,還真符合莫語權的性格。
莫語權只是盡職把話說完,並未在這個話題上深究,這並沒有多少意義。
莫語權挑衣服的眼光還真是不敢恭維,或許是他是古板畫家的原因,他的審美也是出奇的復古。灰白色的帶帽的毛茸茸過膝外套,把本來就嬌小的蘇無研襯得更加小巧,再加上帽子上耷拉着一對兔耳朵,讓童顏的蘇無研看起來像個中學生。
“我抗議,我不要這個!”被塞進毛茸茸的類似兔子裝里的蘇無研氣呼呼的扯下帽子,在收銀員忍着笑意的表情下撅起嘴巴發出控訴。
“抗議無效!”莫語權拿出銀行卡快速的付了款,然後把蘇無研放下的帽子重新給蘇無研戴了回去,拍了拍她頭頂上那團兔絨毛,道:“走了!”
“歡迎下次再來!”收銀員臉上掛着職業性的笑容鞠了一躬。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蘇無研跟在莫語權身後根本不想抬頭。她一個高中生穿這樣的衣服簡直跟鬧着玩似的,天知道莫語權還有這種惡趣味。此時的蘇無研覺得張嬈在小說里看到的那種反差萌簡直是弱爆了,真應該讓她見識一下莫語權的反差萌,冷淡酷帥的外表之下藏匿着一顆萌萌噠的少女心。
其實蘇無研還真是誤會咱們正直又嚴肅的莫先生了,商場裏的衣服那麼多,偏偏蘇無研死活不肯要羽絨服和棉襖,說穿起來太臃腫毀形象。這形象二字一落到莫語權耳中,他還真覺得蘇無研的模樣有些像兔子,便挑了一件毛茸茸的兔子外套讓蘇無研換上。
蘇無研買完複習資料時天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了,那種烏雲盤旋在城市之上的感覺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正巧書店不遠處有一家餐館的飯菜不錯,莫語權便領了蘇無研過去吃晚飯。
點菜時,莫語權特地叮囑了服務員備註所有的菜不加香菜,姜不要剁碎,要可以挑出來的那種。
蘇無研詫異的看着莫語權,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喜好記得如此清楚,頓時覺得心口如遭羽毛輕刮,酥酥軟軟的彷彿整個人要融化了一般。
飯桌上,蘇無研還打趣道:這裏是不是也是莫先生相親過的地方。沒想到莫語權點頭了,還說了句,沒相成。
蘇無研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替莫語權惋惜,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好像也是莫語權相親的時候,時隔半年再見面吃飯的時候也是在莫語權相過親的地方,這第三次也是。
車上,莫語權開着車,轉頭看見靠着車窗處抱着一大袋複習資料已經熟睡了過去的蘇無研,便趁着紅綠燈停車的空檔,用毯子把蘇無研蓋嚴實了。
這一切蘇無研都是有感覺的,但是她並沒有睜開眼,因為害怕一睜開眼發現這一切都是夢,夢醒了,什麼都不見了。
這一次,莫語權把車停好,直接把蘇無研叫醒了,並未和上次一樣等蘇無研睡到自然醒。其實這樣的姿勢讓蘇無研睡到自然醒,估計脖子也會壞掉吧!
“嗚哇——”蘇無研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接着掀開毯子解開安全帶,四處尋找原本抱在懷裏的資料書。
莫語權把一袋子資料遞給蘇無研,說道:“外面還有點小雨,我送你回去!”
蘇無研點了點頭,低頭看見懷裏抱着的那一袋書里還有一束在花店買的玫瑰花,登時覺得頭疼起來了。這種東西要是帶回寢室,指不定張嬈會說些什麼驚人的話來。顯然當下有個很好的機會把花的事情解決……
莫語權先撐傘下了車,幫蘇無研打開副駕駛的門,在一旁站好候着蘇無研下車。
今天又是周末又是下雨天,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看到莫語權和蘇無研這樣奇怪的搭配頂多是多看兩眼,也不會指指點點說些什麼。
莫語權很高,估計有一米八多,和只有一米五六不到一米六的蘇無研比起來,身高差是格外明顯的。莫語權撐着的這把傘很大,再加上雨很小,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雨水會把兩人打濕,也就不需要莫語權把傘傾向蘇無研那一邊。
走到女寢門口,蘇無研停下腳步,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蘇無研仰頭時,眼裏倒映着路燈的燈光,如同藏納了一輪明月,光華照人,她看着莫語權,表情似乎在期盼着什麼。而此時的莫語權是逆着光遮着傘的,整個人都藏在一片陰影之中,任由蘇無研如何瞪大眼,都看不清他的神情。
莫語權抿着嘴,對於這個問題他也沒想過,他也沒覺得自己對蘇無研有多好,只是自然而然這樣做了,或許是對蘇無研的第一感覺挺好的。他說不清楚,也搞不明白,所以他在沉默許久之後,反問道:“你為什麼覺得我對你好?!”
“只是有種感覺……小時候,我哥對我很好,什麼東西都留給我,我長大了,他還是對我好,恨不得把整個世界捧在手心給我。你給我的感覺,和我哥很像,不過你比我哥溫柔細心,你不說話卻總能在小事情上照顧到我!”蘇無研道。
“嗯?”
“總之就是這樣吧!明明是我問你的,怎麼反倒是你問起我來了?”
莫語權閉着眼搖搖頭說:“不知道!”
蘇無研有些失落,這個回答並不是她想要的,至於她到底想要怎樣一個回答,她也迷惑了。
“早點休息,別想太多,如果你覺得把我當你哥也不錯的話,你隨意!”莫語權抬手揉揉蘇無研的腦袋,柔聲道。
蘇無研搖搖頭,倔強的仰起頭說:“不,我哥是我哥,莫先生是莫先生,我不會把莫先生當哥的!”
莫語權怔了一瞬,旋即恢復正常說了一聲“隨你”,然後便轉身走向來時的方向。
“以後我能去找你嗎?”蘇無研繳着衣服角有些忐忑的對着莫語權的背影問道。
莫語權停頓了一下,側頭應了聲“嗯”又繼續走了。
蘇無研把雙手交疊放在胸口緊緊抱着那疊書,目送莫語權離去。那時,整個世界好像只有一盞燈,一條路,兩個人,莫語權撐着一把透明的傘在那個漆黑的夜裏一步一步往黑暗的深處走去,消瘦的身子在夜中顯得有些孤寂,而她站在燈下看着那人被拉長的影子,有些恐慌。那一刻,她想:為什麼莫先生從來不笑,為什麼他總是一個人?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落寞?
蘇無研直到多年後的一天才會知道,莫語權從那女生手裏搶過剪刀為玫瑰花剪去尖刺,並不是因為擔心女生傷到自己的手,而是擔心女生因為心情不好把刺處理不幹凈會傷到蘇無研。
莫語權坐會車裏時,看到副駕駛處橫放着一束玫瑰花,伸手將它拿起來,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記得這是他幫蘇無研放到口袋裏的,沒想到蘇無研還是把它落下了。
“叮——”手機來短訊的提示音拉回了莫語權的思緒,他翻到手機,看到最新的消息。
蘇無硯:花是送你的,今天謝謝了。
莫語權有些頭疼的捏了捏腦門,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偏似無奈的微笑。
紅玫瑰的花語是熱戀,十一朵的意思是一心一意戀着你。
莫語權好奇蘇無研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送這花的意思。若是知道,那莫語權當如何作答?
女生寢室五樓的走廊,蘇無研盯着自己發出去的消息看了很久,直到看到莫語權回了一個嗯字她才咧開笑容,紅着臉深吸一口氣連蹦帶跳的回了寢室。
紅玫瑰的花語,蘇無研自然是知道的,她所要轉達給莫語權的話,正如花語所說的那樣。
“哎……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走丟了!”蘇無研剛走進門,便聽到張嬈不滿的哀怨聲。
蘇無研笑了笑,將一大袋子的複習資料往桌子上一甩,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能走丟到哪裏去?”
坐在書桌旁的張嬈眯着眼睛把蘇無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透徹,然後奸笑着問道:“今天買的衣服很有深意嘛!快說,你是不是和什麼人出去約會了?”
蘇無研一邊整理新買的資料書一遍道:“約什麼會?你腦子裏除了這些男男女女的東西,就不能好好的裝點有用的知識點嗎?”
“不不不,我好像聞到戀愛的酸腐味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和玉澤出去約會了?不然你沒帶傘,外面還下着雨,你的衣服怎麼可能是乾的,準是有人送你回來!”張嬈睜着賊亮的眼睛,彷彿大偵探上身,分析得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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