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一百三十九

殿內。

過了很久徐公公回到薛承胤身邊“陛下,老奴已經讓人將他們送去太子別苑了,陛下放心,沒人能傷害到小主子。”

“讓傅繹來,別讓人知道。”背對徐公公的薛承胤開口。

“是,老奴去辦。”徐公公自然聽令,轉身時又躊躇。

薛承胤稍稍往後瞥了眼“怎麼不去?”

“主子。”徐公公轉回,跪下“您這般……小主子可是皇後娘娘唯一的血脈,雖說容顏不似,可這性子……都是極犟,這的確是唯一可能讓她說出皇後娘娘下落的時機,是,您與她們才是一家人,只有讓小主子自己說出皇後娘娘的所在才能讓花十萬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咽,但小主子只是看似無情,她對定國公還是顧念撫育之恩,而您這一招是大傷您與她的父女之情啊,老奴看到小主子看見上官公子時的表情,恐怕,恐怕……老奴知道您也是為了考驗上官透,可這感情在還是,恐經不起考驗。”

“朕就是不許她為上官透‘犧牲’她自己。”做公主有什麼好,被多少教條所縛,薛承胤有自己的固執“朕更不在乎她如何恨我,這次我一定要知道小楓在哪兒。”這是他唯一的執念,說道曲葒楓,‘朕’的自稱也變成了‘我’“去找傅繹吧。”

徐公公也太清楚服侍多年主子的唯一執念,沒有再說什麼,起身離開。

薛承胤獨自站在殿內,目光平緩:小楓,你別怪我如此狠心的對待女兒,我就是不許有人欺負我們倆的女兒,還有,我就是想再看看你……

不知何時眼眶內蘊了水光。

而後閉起,再睜開時恢復了平時的不怒自威。

……

詔獄。

上官行舟的華服華冠已經被剝去,雖有幾分狼狽,但未被行刑,只着白色中衣的他尚還好,但他看到徐宥縉走來后就明白,入詔獄后的這一頓毒打馬上就要來了。

“國師大人,在這裏還待的習慣嗎?”徐宥縉笑着,話語裏透露着一種囂張。

上官行舟不卑不亢“還好,多謝指揮使大人掛懷。”

徐宥縉臉上掛着笑顏,眼中流出掌握面前人生死的得意“國師大人,趁着你如今口齒清楚,我們來談談你為何藏匿兵器、鎧甲意圖謀亂一事,你若老實的說出我想聽的話,也許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不少。”威逼利誘上線。

“老夫未曾謀亂。”上官行舟知道在此人間地獄不被拔掉皮就算是好過了,但行刑前還是要無力的自辯一下“老夫是清白的。”

這句話出周圍的人都哄堂大笑。

徐宥縉自然也在其中,而後一鞭子狠狠打在刑架上,厲色盡顯“清白?你的公子與重火宮關係不清不楚,就是你派令公子與之勾結吧,假意說是途中有人劫刀,而後那重火宮宮主與護法兩人在軍營莫名失蹤,這又是誰做的?軍營那裏已經有人證實,那重火宮逆賊逃脫前有自稱是令公子的表妹之人曾莫名其妙出現在軍營,而後重火宮為朝廷打造的兵器在你的府上被找到,而且你竟然因為事情敗露竟然公然殺人滅口,如今物證、屍首皆在,清白二字你也配說?”

什麼叫莫須有,上官行舟不再多言。

徐宥縉卻有話說“顯而易見重火宮是受你差遣,藏匿官家兵器,以策應你的謀亂之舉,而在朝堂上你魅惑聖上,駁回彈壓武林的奏疏,欺君、謀逆都證據鑿鑿,其心可誅,其罪誅滅九族也不為過,國師不說話是不是已經無話為自己辯駁了?”

上官行舟聽了這些誣衊抹黑的話,不怒反笑“好一個證據鑿鑿,還是要多謝指揮使大人為老夫如此煞費苦心的安排證據,確立罪名,既然大人已經為老夫擬好罪名,那老夫何必多費口舌?”從前錦衣衛抓人用刑哪裏需要什麼證據,他們可以只憑懷疑是抓人,哪怕對方是朝廷高官,只是到了本朝情況大有改觀,不過有些舊俗錦衣衛還是存着。

徐宥縉眯起眼“你的罪是已經鐵板釘釘,我們來說說你的兒子上官透,他在哪兒?他是什麼法子魅惑定國公父女,他這麼做也是想為你的謀亂吧,看來上官家的謀亂他可是參與的極深,就是不知如今定國公又是什麼想法,他知不知道你們家的陰謀詭計……”

“指揮使大人,你真的確定自己知道定國公背後所倚仗的是什麼嗎?”上官行舟現在已經完全知道徐宥縉的想法“構陷國之棟樑,聖上真的會坐視不管?老夫勸你,邊疆安定才是聖上所求,你那套‘欲加之罪’最好不要用在老將軍身上,一旦邊疆發生亂局,恐就是你的主子也不會放過你。”

徐宥縉一鞭子狠狠打在了上官行舟身上“什麼主子,我是效忠聖上。”

上官行舟吃疼,卻還是笑着“老夫說的就是聖上,指揮使大人為何如此激動?”雖然被抓,但常年沉浮官場,那份精明未失“定國公怎麼想老夫不知道,但他是聖上的股肱之臣,犬子也從未參與過什麼謀亂,因為老夫與上官家族從未有過謀亂之心。”

徐宥縉十分惱怒上官行舟的強硬,不過他這次沒有動怒,而是給身邊人使了眼色。

身邊人上前,將一套古怪的鐵器放在了上官行舟面前。

不用人說,上官行舟也知道這是錦衣衛要用自己用刑了。

“上官行舟,只要你現在把上官透參與謀亂的罪行供出來。”邊說邊手指劃過那些實施酷刑的刑器上,而後靠近他幾步“本大人還能看在您是魯相王岳父的份上發你一馬。”笑着輕聲說出“現在的局面你應該懂,整個東都乃至國內的皇族、大族、高官都已經知曉你們父子謀亂之罪,你們倆逃到天涯海角都無濟於事,但這死罪還是有個說法,是他日一刀斃命,還在詔獄活剮受苦,全在你一念之間,你放心,我只要拿到你的供述,便會放你一馬,讓你在詔獄裏好好的待着,至於上官透,我也能保證,抓到他后不動他分毫,不僅不動你們,有機會還可以讓你們的家人來探望,讓你們父子全須全影的渡過最後的時光,這在詔獄可是絕無僅有的;但如果你什麼都不說,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幾個字徐宥縉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出的,太陽穴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怒喝“說!”

上官行舟閉上眼,緘口不言。

徐宥縉也想到他的反應,轉身看向自己的親信。

那些人得到他的眼神后,便三下五除二將上官行舟剝去中衣,架上了刑架。

有人從剛才的刑器袋中抽出了一件東西,‘微笑’着走向上官行舟……

而後詔獄內傳出了在這裏最習以為常的聲音——人的慘叫。

……

太子別苑。

無命與慧娘前後走入。

無命探查了裡外“公子,我已經檢查過了,太子的人都暗藏外圍,且這府里的僕役竟然都是啞巴,至於其他地方沒有任何異常。”

慧娘朝無情點頭,示意她查探的情況也是如此,其實他們本不想如此,畢竟太子若有異動,也不會主動提供避難之地,不過事到如今還是萬事多留一個心眼“這裏幾處出口我也探查清楚,若有什麼,我們隨時能走。”

“公子,明日我去詔獄打探一下。”無命知道如今上官透最牽挂的就是這個。

慧娘也彙報她所知的情況“丐幫出來消息,錦衣衛已經畫下姑爺畫像全城搜捕,出城的關卡也是嚴密盤查,看來是絕對不會放過姑爺的;國師府那裏,錦衣衛將府苑全封鎖了,據說連買菜都不許,看來他們又想用老辦法,用府內眾人性命威脅國師大人屈服。”過去也有這樣的事發生,圍住府邸,不許任何人出門,以此威脅那些被抓入詔獄又不肯就範的官員,畢竟府內有糧食也不可能不吃完,到時候是你自己不僅受苦還會面臨裏面的家人活活餓死的情況,這時候受刑已久身心俱傷的人大多都會認輸。

上官透面無表情,對無命與慧娘稍稍點頭。

無命覺察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拱手抱拳“慧娘,我們去端些茶點來。”

慧娘也是察覺出了異樣“哦,好,忙了這麼久,肯定是餓了的,我親自去做些小食來。”

兩人識趣的離開,將屋內留給那二人。

現在已過丑時。

外面漆黑無比,屋內的燈火在燈罩內燃燒着,屋內是異乎尋常的安靜。

上官透眼神發直。

無情坐在稍遠處的圓桌邊,凝視一處,表情不變。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官透放下了手中紙扇,從暖盒裏拿出了茶壺,將倒扣在暖盒裏的茶杯拿出,倒了一杯水,走到圓桌邊,放到她手邊“喝點水吧。”

無情目光這才微微而動“劫獄,如何?”

“那上官家的罪名就洗不清了,我也不想帶着你過東躲西藏的日子,父親含冤入獄,我一定要想辦法為他伸冤。”上官透將茶杯往她那裏推進些“明日我再去求太子,請他帶我見聖上。”

無情拿起那杯水,喝盡,放下茶杯“還有一個辦法。”

上官透眸動“什麼?”

“將一切罪名推在薛烈頭上。”無情轉眸,站起身看向上官透“讓你爹說勾結重火宮、製造劫刀假象,並且過往與薛烈政見不合皆是薛烈授意,他所做一切皆為了魯王與女兒,而你發現了其中秘密,為了阻止父親一錯再錯,借我的手讓聖上責罰並疏離魯王,所以他惱羞成怒,更為了報復你也是為了自保,將一切罪責推到了岳父身上,才出現了那些兵器公然的出現在國師府正廳上的一幕。”

上官透緊咬牙關,過了好一會兒“然後呢?”一旦此罪名坐實,薛烈跑不了,但上官家的後果你可考慮過?這是玉石俱焚的法子。

“這就是薛烈要考慮的事了,讓你爹成為指證他的重要證人,從而保住你爹的性命,只要你爹活着薛烈就得想法子自證清白,從而為事情贏得轉圜的時機。”無情眼神里透出了與薛承胤相同的睿智與冷酷“然後我們就竭盡所能,逼薛烈只能用證明國師無罪的法子自證清白。”

“你的人在薛烈身邊,是嗎?”上官透再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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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之月下花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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