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吧

一百三十吧

外面傳來了咳嗽聲。

無情放開了上官透。

外面的人走了進來,是薛承胤的貼身內侍之一徐公公。

“小主子,安好。”徐公公上前給無情揖禮。

無情還禮“何時能面君?”

“徐副指揮師來了,正與陛下回稟……”徐公公瞧了上官透一眼“國師勾結重火宮謀逆之事。”

“這是冤案。”上官透否認“徐公公,你知道的,父親沒有理由這麼做。”

“多少人知道了?”無情不關心徐宥縉對薛承胤說了什麼,更關心此事鬧得多大了。

徐公公深呼吸了下“京城權貴均已知曉,想來是有人刻意為之,讓聖上想壓此事都不能,聖上十分動怒。”明面上是為了上官行舟謀逆一事怒不可遏,實則是因為有人利用‘人言可畏’牽制皇權。

上官透沉聲“我們等。”等徐宥縉離開,等皇帝願意給他一個當面陳情的機會。

徐公公又對二人躬身揖禮“好,聖上已經知道你們來了,我去前面看看,若他願意見我遣人來請二位。”

“多謝徐公公。”上官透躬身抱拳還禮。

徐公公點點頭,又有意的看了花無情一眼,輕嘆一聲,轉身離開。

……

一個半時辰后。

這個偏殿就在主殿的後面,十分隱蔽,前面若聲音大些,這裏還能聽到模糊的響動,但這一個時辰里什麼動靜都沒有,倒有小內侍來送過茶點,但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說師傅沒有消息來。

上官透坐着,不吃不喝。

花無情並未打擾他,也知道此刻縱是龍肉在面前他也無心吃,若是只自己一人,挑個時間過去就是了,但此刻是為了救上官行舟,不能任性魯莽,唯有等待,等薛承胤平衡利弊。

外面的夜在這樣的等待中漸漸深了,前面的燈籠也越發明亮,這裏卻一片黑暗,小內侍也沒有送燈盞過來,好在地龍還是燒的很暖,讓屋子暖和着。

上官透坐在黑暗中,花無情在黑暗中閉眸打坐。

這屋子裏靜的只有呼吸聲。

因為屋裏的靜讓屋內的兩人可以聽到外面出現的腳步聲,是往這裏來的……不久之後有人推開了門。

無情睜開眼。

上官透看向了來人處。

因為屋裏很黑,所以在門口的來人只有一個輪廓。

來人站在門口,對於裏面的黑暗不太習慣“這裏怎麼沒有燈?”

沒多久,有人送來了明亮的宮燈,放到了桌上。

上官透這才看清來人,並不是徐公公,而是太子薛信。

兩人對視。

薛信看出了上官透的詫異“許久未見。”

上官透起身,舉手想要拱手揖禮“參見太子殿下。”

“新郎官不必多禮;無情,父皇讓你去前面見他。”薛信走入屋內,看似閑散的抬手攔了一道揖禮的上官透,而後對無情說道“單獨。”

上官透與花無情目光交換后,花無情獨自離開。

薛信走入偏殿,坐了下來“坐。”

上官透重新坐下。

有人送來了新的茶點,端走了桌上原先的那些。

“上官透,現在整個東都的錦衣衛都在找你。”太子親自斟茶“若沒有無情帶你來此,恐怕如今你會與國師大人一起入獄。”

“多謝太子殿下提醒,只是殿下為何會……”來到此?

薛信將茶杯放到他面前“喝點茶,潤潤喉。”關懷下后又說道“雖然本王只見過你寥寥數次,不過十分喜歡你的才華與秉性,孤惜才,更珍惜與無情這份兄妹之情,不希望看到她喜歡的人被莫名其妙的冤死,再者國師大人對本王有輔助之情……”他稍稍收聲。

“太子殿下有話直說。”皇帝不見自己,讓太子前來,自然是有話要問。

薛信見他坦然,放下茶杯“上官透,你給本王一句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殿下,家父對聖上忠心不二,時刻為百姓着想。”上官透身正聲也正“殿下難道相信他會謀亂?”

薛信蹙起雙眉“上官透,你要知道如今重火宮丟失的軍械在國師府,堂上還有死屍,種種證據都在證明國師與軍械丟失難脫干係,再者你久居於外,如何肯定國師沒有一些私心?”他暗指的是上官箏的夫君“就算父皇與本王相信,那其他人呢?”你有證據自證清白?

“在下目前雖然還沒有證據,但是我願意用性命做誓,家父從來沒有勾結武林人士。”上官透也聽出了他有暗意,聖上與他都是相信國師的,奈何此事鬧大了,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要堵住悠悠眾口也不是皇帝一句話就能做到的“我與情兒婚事就在兩天後,父親有何意圖要謀亂?”情兒是什麼身份,旁人不知你還不知嗎?他為何要謀自己‘親家’的亂?在自己與薛烈鬧掰的現下,有這位權力熏天的‘親家’在,與上官家更得利不是。

“所以你們怎能如此不小心,輕易的讓那些兵器和鎧甲入了府?”薛信這話已經說的很直白了“你眼前必須找到推翻這些‘罪證’的證據,才能讓父皇以此堵住眾人的嘴,上官透,你得知道‘謀亂’這個罪名之重,就算是無情去說情也未必管用。”因為皇帝要考慮的不是上官行舟一人,而是就此輕放而造成後果,若人人都在‘謀亂’這個罪名上輕放,那皇位還如何穩?

上官透也聽懂了這個意思,劍眉緊蹙,說不出話來。

薛信見他拿不出什麼證據的樣子“無情去見父皇了,她在父皇面前還是有幾分薄面的,此事又出在你們大婚之前,什麼情況父皇心中明白,只是你要有個心理準備,結局未必會如你所願。”他對自己的父親有着很深的敬畏,也知道他作為帝皇十分出色,因為在有些事上這位父親是真的果斷利落。

“謝殿下告知。”上官透沒有過多解釋。

“你在東都不要隨意走動,錦衣衛的人不好惹。”薛信起身“你的別苑與傅府已經被人盯着,若願意,等無情見了父皇后你們去本王的別苑,那裏都安排好了。”

上官透不拒絕“謝殿下。”起身,送薛信離開。

薛信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邁步離開。

上官透獨自留在屋裏:之所以沒有將陷害的事情告知薛信,是因為不知道他對薛烈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更不知他是否在此事上與薛烈是相同的想法,他不能冒這個險,因為一着不慎就可能讓上官家滅頂之災;他當然希望太子與薛烈在對待武林上想法不同,不然不僅父親的罪名會被坐實,就連武林都會跟着一起滑向深淵……現在沒有其他辦法,只有等,等無情與皇帝的見面結束,與此同時也要考慮最壞的結果,必要時得又背水一戰的計劃。

“上官公子。”

就在他沉思之際,那個小內侍步伐疾輕的而來。

上官透緩過神。

“來。”小內侍神神秘秘的輕聲,也不等上官透反應就又轉身離開。

上官透跟上他,走去偏殿,前往主殿。

主殿外的廊窗邊,小內侍對等候的徐公公躬身,而後離去。

徐公公看向上官透,沒有說話,對着旁邊的廊窗使了眼色,便默聲離開。

上官透站到了他所示意的廊窗處,裏面的聲音還是較為清楚的傳出。

“……她是我娘,已經死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這是無情的聲音,比起過去的平靜,現在聲音高昂了七八分。

相比無情激昂聲音,又出現的男聲沉穩的多“她是我的妻,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找回她的屍首,哪裏不可?你是女兒,無權評判父母的事。”

“所以沒有曲葒楓的屍首,就沒有流放的聖旨,是嗎?”無情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稍稍安靜后,男聲堅定的回答“是。”

無情還在做最後的努力“上官行舟為你賣命這麼多年,在你心裏就如此沒有價值?”更何況他根本沒有謀逆。

“是他大意,讓人有機可乘,怪不得旁人。”男子的回答冷酷無情“官場沉浮多年還如此大意,怪我嗎?”

又是一陣沉默。

男子反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願意為上官透犧牲,雖然我很願意你恢復公主的身份,可我知道哪怕給你再高的尊榮,你心中依然是尊花十萬為父,所以爹不要你為了上官透犧牲該有的自由,爹讓你自由,但你要讓你娘‘回來’,你娘歸來,我就看在國師為朕辛苦多年的份上饒過上官家,只處罰他一人,讓上官行舟流放鎬京。”這樣他對外能交代,上官行舟也保住了性命。

沒人回答他。

男子又說“情兒,你都說了你娘已經死了,但上官行舟還活着,你知道對上官透來說父親很重要……”

“我爹對我更重要。”無情的聲音也透出了冰霜冷然“我娘是我爹的妻子……”

“那你來求我什麼?!”男子怒喝。

“因為你是我生父。”無情也是脫口而說。

上官透無法看到裏面無情的表情,但他知道她現在的失望有多深。

“情兒,爹當然愛你憐你,只是爹是帝王,你也要體諒爹。”男子聲音了充滿了安撫“情兒,爹只是想要找回你娘,你能多來看看爹;爹不要上官行舟的命,更體恤他多年盡忠職守,只是謀逆一事被鬧大了,就算爹要收場,也要好一番斟酌,且此例一開,誰能保證那些人不會做些什麼?可爹依然願意為你所愛的人保下其父,你就不能遂了爹唯一的願望?”

“陛下,上官透與我爹,我選我爹花十萬。”無情聲音恢復了慣有的淡薄。

站在廊窗邊的上官透垂下手。

裏面恢復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

“無情,此事不單單隻是上官行舟一人性命,還有上官一族,包括上官透的安危,謀逆之罪殃及九族。”

這個聲音落下后,裏面再度恢復安靜。

上官透走離廊窗幾步后,站在了可以看到走出之人的廊下。

不一會兒,無情就立在了門外。

她沒有回頭,但聽了腳步,在門口佇立着。

“小主子,上官公子,在……”徐公公跟了出來,然後做了一個指示的動作。

無情回頭,看見了站在廊下的上官透,又看看他所在位子不遠處的廊窗,明白了徐公公的提示意思,而後無懼的再度與上官透對視。

兩人遠遠相立,彼此各自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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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之月下花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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