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訂購的表彰已送達
就在楊皓一家想着朝廷會如何表彰自家時。
李世民正在議政殿召集了大臣商量這新犁的事。
能在議政殿參與朝政的大臣,都是李世民的鐵杆。其中最看中的,是房杜二人。
另外還有公孫無忌。
公孫無忌在李世民登基之初,就被任命為吏部尚書,可謂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
房玄齡善謀,是中書令,也就是皇帝的秘書長,幫他出謀獻策。在李世民眼裏,他才是首席宰相。
杜如晦善斷,被委以軍國大事,是為兵部尚書。
今天,除了他們三人之外,李世民還召了侍中高儉(門下省主官)、左僕射封倫(尚書省主官)。
不僅有三省主官——左僕射蕭瑀因帝前失儀被罷,右僕射一職空缺——也就是三個宰相,還有一個吏部尚書和兵部尚書。
這規格足夠高的。李世民召集他們專門提起了新犁。
不過這會他們商議的,不是要不要推廣新犁。而是談到獻犁的人。
新犁送來后,已經試驗過。
下面反映的情況是,新犁確實好用。
不僅更加靈活,也更有效率,還可以減少所需畜力。
這種好東西,只要腦瓜子沒毛病,就不可能拒絕推廣。至於怎麼推廣,朝廷自有一番法度。
新犁取“五豐”為名,一個原因是因為這新犁出自五豐村。另外一個原因,要取“五穀豐登”這個好意頭。
公孫、房、杜,三人都在想,李世民這會還跟他們提新犁,是意欲何為?
只聽李世民說:“這改造新犁之人,你們大概也有所了解了吧。”
公孫無忌說走前一步,說:“聖人是想重賞那楊皓?”
要不然他想不明白為何皇帝要提這個人。如果只是簡單獎賞,根本不用找他們三個重臣說。
李世民微微搖頭,說:“賞肯定是要賞的。前番,他獻出馬蹄鐵。如今已經證實確實可以減少馬匹損耗。如今他又獻出新犁。兩廂議功,不賞則是為君不明。只是如何賞,你們商量着辦便可。”
公孫無忌抿嘴,如果不是說這個,那提楊皓是幾個意思?
只聽李世民又說:“如今關中下雨,總算是讓京畿之地暫且沒了乾旱之虞。只不過,河北之地,自去年秋到如今,滴水未降。如今春耕是無水可用。你們對此,有何妙策?”
“陛下,臣以為當明昭天下,廣納諫言,徵求治旱之策。”
這是老成之諫。
在封建皇朝,一旦地方有事,交通不便,朝廷中央沒辦法及時了解各地自然災害發生的具體情況。
想去考察?
等你跑上一兩個月來回,蚊子都該餓死了。
所以,明君通常都會用“廣納諫言”這種辦法尋求解決方案。
朝廷會徵求“在民間”的高人,尤其是在自然災害發生地的官吏、豪族和文人的意見。
那些人最了解當地的實際情況,可以從實際出發,提出最切合實際的抗災救災建議。
不過他們都是沒有權利向朝廷進言的。需要皇帝下旨,讓他們也可以就某件事提出自己的見解。
李世民也認為這是個不錯的建議:“房卿所言甚合朕意。朕私訪楊皓,他也提出一些建言。”
他想說的,其實是這個。
楊皓跟他說攔河蓄水,以備旱災的建議。他回宮后,思考了好久。覺得這個建議也不是不可行。至少,在北方是可行,而且非常有必要。
只不過茲事體大,不是拍拍腦袋就能決定的。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楊柏德要分宗的事,在五豐楊氏中鬧得紛紛揚揚。
但這會正是春耕最要緊的時候。
寒潮過去,天又暖和起來。
村民們男女老幼紛紛出動,已經翻好、施好肥的,就準備着播種。
而進度落後的,也忙着這要趕上。
這時楊柏德也沒時間去繼續吵着分宗了。
他雖然請了楊五叔幫忙,但楊家二房的田地分佈在幾個村子。他也要親自去來看看才能放心。
他甚至連楊時被從祠堂接出來了,也沒時間說一句話。
楊皓是從楊大牛口中聽到這消息的。楊大牛跟他說時,他正看着人在那口井上修圍欄。
“放出來了?”
楊大牛嗡聲說:“說是病了。前幾天不是冷嗎?”
“那倒是個好理由。”
“你說啥?”他說得小聲,楊大牛沒聽清楚。
“沒說什麼。”楊皓笑着說。“我說,他放出來了也好。免得在祠堂里憋着壞水,祖宗看着不高興。”
“按我說,他那樣……哼,罰得太輕了。”
是啊,罰得太輕了。
才判了一個月監禁,現在還病釋了。
病好了,大概也就沒人能再想得起他還沒關夠時間了。
不過,出來了也好。
關祠堂了,誰知道他在裏面在幹什麼?難道還真有人盯着,讓他一天跪着?
祠堂可不是隨便開門的。他們楊氏的祠堂也沒人專門看管。
楊時關在裏面,大房的人,當然是能進去的。比如送吃喝的。
除大房的人,大概誰也不會去祠堂看他怎麼樣懺悔吧。
說不定人家在祠堂里也是吃得好睡得好。正好在裏面養傷,只當求祖宗保佑傷快點好。
楊大牛又撇嘴說:“下次他要敢再出么蛾子,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楊皓笑說:“揍人可不好!”
“好不好的不打緊,反正想揍就揍了。”楊大牛嘿然說。“對了六郎,你家還有臘肉不。”
“你要?我等會回去讓人給你送去。”
“這不是農忙嗎?肚子沒油水,腳步都是飄的……我爹讓我來買十斤。錢,就先用我那些工錢結算。”
“十斤是吧。等會我就讓人給你送去。”
他們正說著,村頭那邊隱隱傳來響鑼聲。
兩人一起望去,似乎有一隊人往村裡過來了。還有幾個騎馬的。
這是來幹嘛的?
那一行人熱熱鬧鬧的進了村。
楊大牛忙說:“我就是想來買臘肉。我先回去了,田裏的活兒還等着人呢。”
楊皓笑說:“那我就不留你了。”
他說著,眼睛還是看着村口那邊。
這敲鑼打鼓的進村,應該不是壞事才對。
席君買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他身邊:“郎君,好像是官府的人。”
“你看得清?”這可老遠的。
他只能看到人馬的輪廓。
席君買嘿嘿說:“前面敲鑼的,雖然看不清相貌,卻也看得出是衙役。最前面那馬上,那人穿着緋色官袍呢。後面穿綠色或青色。”
緋色官袍?
那是四品官的服色……吧!
“是深緋還是淺緋?”
“好像不是很深。不過看不確切。”席君買露出羨慕。“郎君,你說那是多大的官?我要有一天能穿上一身綠的就好了。”
楊皓笑說:“綠色不好看,要穿就穿紫色的。”
紫色官服,好像是最高級別。似乎是三品以上才能穿。
席君買嘿嘿笑說:“嗯,紫色好看。”
“那就好好練。別懈怠!”
“是。我一定好好練,絕不辜負郎君栽培。”
席君買現在一直跟着何泉山練武藝,也在練射箭。
楊皓現在是覺得,這小子說不定是真有從武的天資。
天生神力是其一。
據何泉山說,他能輕易拉開四五石的強弓,能連續射數十箭。這爆發力和耐力,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現在又發現他視力似乎也很好。
自己只能看到一坨黑的人影,他卻看出了穿着。
這小子大概是天生的神箭手底子。
這資質要是浪費了,大概要受天譴的。
楊皓拍拍他肩膀,說:“除了練武,多看看書。”
他在想,看能不能記起孫子兵法的內容。整理一下,不管全不全,多少也是兵法。
要能整理出來了,就給這小子。
他自己是沒辦法也沒膽量去打仗了,要是能培養出一個武將,似乎也不錯呢。
“郎君,那些人似乎是去家裏了。”席君買突然驚呼。
楊皓一愣:家裏?是指他家嗎?
他回身望去,那一隊人經過了楊家大宅,是朝着村尾過來了。
不是他自大,在村尾這邊,能有資格讓官府來人的,除了他們二房似乎也沒其他人家了。
他心裏一喜。
難道是曲轅犁的表彰下來了?
“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