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期待着朝廷的嘉獎
五豐村大多地剛翻好,村民們正忙着往田裏施肥時,卻來了一場倒春寒。
還竟罕見地下了起了雨夾雪。
天又突然冷了起來,人都要穿上皮襖。
但沒人會埋怨這種天氣變化。甚至還為此彈冠相慶。
春雨貴如油,雨雪也是貴的。等天重新暖和起來,地里正好可以播種。
去縣城送犁回來之後就一直好心情的楊柏德,這會就更加是高興:“這可真好了。有這場雨,地里就不用搶水。”
最重要是,有了這場雨是個好兆頭,今年有可能不會旱了。
楊明攏着手,看着淅淅瀝瀝的雨夾雪,說:“也不知道這場雨能不能下遍關中……我回來時聽說河北地連播種的水都沒了。如果沒能下雨。恐怕會有流民。”
如果這場雨下透了,關中之地春耕也容易得多。至少關中暫時不會有流民。
楊柏德回頭對楊皓說:“六郎,這雨停了,你那些地也要等着天暖和了再播種。不然種子也要冷死。”
“是,我知道。”楊皓懶洋洋地說。
被這場雨關在家中的楊皓,對這場雨有些膩歪。
畢竟,他的田地是不缺水的。
這大冷天還下着雨,他請的工人也沒辦法做活。
等雨停了,大概也還會冷上幾天。還濕漉漉的。
這種天氣,最讓人討厭。
不過楊柏德心情好,對楊皓的懶散視而不見:“這雨下得好!只是八郎不知衣物可夠。可別要冷着了才好。”
楊明說:“父親且安心。前些天剛回暖,八郎也沒將厚衣物送回。想來是冷不着的。”
“那就好!”
楊柏德總算回來坐下,說:“今天叫你們兩個來,是想跟你們說說。先前為父在祠堂放言。如果他們不將楊時出族,我們一家就自請出族。
“之前忙着春耕,這事就放下了。如今有空暇,我們商量一下。你們兩個說說,這事該如何處置。”
說著他頓了頓,加重語氣說:“他們打了楊時一頓關在祠堂里就算了?這口氣,為父咽不下。你們兩個有什麼看法?”
楊明看了一眼楊皓,看他似乎還是懶洋洋,就開口說:“孩兒聽父親的。”
楊柏德看他一眼,說:“如果我們自請出族。不管內里是什麼因由。但在外人眼裏都是我們不對。
“為父就在家中,影響倒是不大。只大郎你與八郎都在讀書。日後有人提起,恐怕要以此說嘴。”
楊明馬上說:“誰人人後無人說?他日若是有人以此說事,道理在我們家,與他們辯就是了。如果是在人後說。當做不知道就是。”
楊柏德看他,說:“如果如此簡單,為父也不會為難了。”
他頓了一下說:“若是你們要走讀書路子。日後有幸得個一官半職的,在官場上,名聲最為重要。如果有人在背後說你,聽的人可不會到你面前問情由。只會在心裏記你一筆。眾口鑠金,你們的前程也就斷了。”
楊明如何想不到這個可能:“若是我與八郎前程,需要六郎委屈來成全。那前程不要也罷。”
而且做官,哪有那麼容易?
他經常去長安,與人論學。心裏當然是想參加科考的。只是他連考試資格都沒能拿到。
這時楊皓稍稍認真了些,說:“父親,大兄。我覺得不出族比較好。不過父親說過的話,也不能風過無痕。我覺得父親還是要跟族老們提一下分宗。”
出族是壞名聲,但分宗卻只是分出一個宗祧。通俗點就是要再立一個祠堂。
雖然是以二房為開端,不過祖宗還是要認的。
這麼一來,也沒人說什麼。
“好,我們就分宗。”
楊明卻有擔心:“他們恐怕不許。”
“他們不許,我們就去告官。謀害兄弟,這可謂是義絕。他楊昌德坐在族長位置,卻養出那麼個兒子,這樣的族長,我可不敢認。”
楊皓精神了:“父親,如果能分宗。建祠堂的耗費我全包了。”
“好。如此一來,六郎心意祖宗都能明白了。”
楊明看着話題跳的太快的父親與弟弟,有些無奈說:“如果我們分宗,恐怕住在村裡就不方便了。”
“有什麼不方便?”楊柏德冷哼說。“是他們理虧……而且五豐村也不是沒有外姓。”
楊皓也說:“大兄無需擔心。我選的宅基地,就已經出五豐村地界。如果大房果然容不下我們,我們就搬到那邊去。”
“對,就是這話。”楊柏德覺得自己這邊還是挺有成算的。“等雨停了,我就去找他們提。”
成不成功沒關係。成了就直接分宗,以後也不用受大房的氣。
要是不能成,也該讓大房知道,他們二房不是打落了牙往肚子裏咽的。
楊皓加了一句:“父親,我們家剛獻了新犁……你跟他們說時,底氣可以更足一些。”
楊明聽了這話,嘴角微微彎起。
可不是呢?
他們家剛獻了新犁,只要新犁所到之處,他們的名聲就會到。
有這個名聲……其實自請出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楊柏德雖然一直很高興,但對新犁能順利推廣並不是特別樂觀:“六郎,你看朝廷真能表彰我們?”
或者說,他是在擔心新犁推廣了,卻沒他們這些獻犁人什麼事。
到時一句:鄠縣獻新犁。他們一家子連名號都不會提。
楊皓也不敢擔保。不過話卻說得很肯定:“父親放心好了。朝廷就算不重賞,也至少會口頭表揚。”
李世民在後世名聲總體還是好的。他更願意相信李世民不會那種得了好處什麼都不給的皇帝。
而且這會還沒到“最好的時代”的大宋。還沒有什麼“惟有讀書高”的說法。
雖然社會等級同樣是“士農工商”的排列順序。但還沒到之後那麼變態。
現在重的當然是士族。
不過,據他現在了解到的信息,朝廷中分量最重的大臣,可不是單純的文人。
讀書人對“奇技淫巧”,也還不到日後那麼歧視。
士族在社會結構上,有絕對的權威,“奇技淫巧”對於他們而言,只有有用或者沒用的區別。
只要是有用的,士族就不會排斥。
而不會像“最好的時代”時的文人那樣。
他們就因為行“奇技淫巧”中也有不少讀書人,所以拚命將技術往泥地里踩。
還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只會賣弄文章,擔心“奇技淫巧”成為“惟有讀書高”的政治對手。
而後世的經驗證明,他們的擔憂是非常正確的。
“惟有讀書高”的“我大清”,不正是被“奇技淫巧”的西方人打出翔來了?
而大唐,還不是“最好的時代”,對社會的包容性還是很強的。
在技術進步的包容性方面,唐朝有着是中國古代歷史中最好的表現。
…………
有了楊皓這話,楊柏德的底氣確實高了許多。
等到天晴,他就去找那些族老,提出二房要分宗。
理由是:“不敢與大房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