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張乃生道長一行人來的正好,沒過兩天,節目組的拍攝就結束了,宋晉忠、張泊州和楊武池三個小傢伙在網絡上火了一把,不過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長相,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知道一個姓。
道觀里也並沒有人在意這個,火不火的,對他們來說沒什麼意義,又不吃流量這碗飯。
節目組離開之後,正好是大青觀櫻花盛開的時節。
大青觀乾脆閉觀一天,大家一起去踏青賞花,連同丁月藍也沒有被落下。
劉夏道長特別喜歡這個長着魚尾巴的小姑娘,連自己的親兒子張泊州都丟到一邊不管他了。
張泊州也沒有不高興,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而小師侄還不能走路,肯定比自己更需要母親,他這個做師叔的不能和小師侄搶。
不過小師侄現在還什麼都做不了,張泊州他們也不太願意和小師侄玩太久,逗着她說了一會兒話,三個孩子就自己到一邊玩兒去了。
張乃生道長看着,不禁想起了自己和師弟們小時候。
李景雲在摘花,他總是習慣於把最美的花朵送給周澤真人,周澤真人接過李景雲送的那一支最美的櫻花,拿在手裏面帶微笑,好像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秦慈道長看着心情複雜,他總覺得,這兩的關係,不太對勁。
張乃生道長看到,把秦慈道長拉過去手談一局,並道:“你管這麼多幹什麼,你管得着嗎?”
秦慈道長竟無言以對,他徒弟他當然是管得着的,可是,另外一個是他祖師爺,那他好像真的管不着。
秦慈道長嘆了口氣,把心神放到了棋局上,算了,他還是不要管太寬了,順其自然吧。
張乃生道長看了看自成一個世界的兩人,也暗暗嘆了口氣。
杜淵輒道長一個人坐在一棵櫻花樹下,獨自撫琴。
至於顧藏道長坐在櫻花樹的樹枝上,放空思緒,什麼都沒有去想。
楊武池道長看着幾個小孩子,免得他們亂跑受傷。
魏勁松道長帶着剩下的人去摘了幾個向日葵回來,這會兒他們正在剝瓜子,這事初時挺好玩的,後面有些累,不過他們說說笑笑,不趕時間,也就還算輕鬆。
山中歲月靜好,人間卻是不大太平。
付珊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滿身冷汗涔涔,夢中的具體內容,她早就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有一隻惡鬼一直在追她,追得她走投無路,從樓上摔了下來,這才驚醒過來。
她是個女強人,離異,無子女。
前夫也是做生意的,開了一家規模很大的公司,離婚之後,付珊自己也開了一家公司。
付珊公司的規模和她前夫的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但也不算小了,養着百來個員工,出門也是威風凜凜。
沒有人知道,這段時間一來,在工作上說一不二的付總,一直飽受噩夢的折磨,無法解脫。
開始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工作壓力太大,所以才會一直做噩夢,也去找了心理諮詢師,但沒有任何效果。
噩夢一直糾纏這她,不僅晚上入睡的時候,就算是在白天,她想要小憩一下,也會被噩夢纏上。
噩夢讓她夜不能寐,白天也沒有辦法好好休息,精神變得越來越差,臉色也很不好看,只是一直用妝容掩飾。
她的公司才剛剛起步沒多久,她不能讓人看出自己的虛弱,那可能會給公司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支撐下去,太難了。
付珊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限,神經隨時有可能崩斷。
科學似乎幫不了她,付珊不得不把心思轉到了別的方面,想到之前一個朋友跟她說的話,付珊起身給自己到了一杯溫水喝了一口,舒緩了一下精神,看了看時間,給對方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元彬,你上次跟我說的事情,我覺得有些道理,我現在這個情況,信不信的總該試試。不過你也知道,我對這方面的事情沒什麼了解,附近有沒有什麼比較靈驗的道觀或者寺廟,你給我推薦一下?”
倪元彬接到付珊打過來的電話也並不驚訝,他知道付珊的情況,也一直覺得付珊這絕對不僅僅只是精神壓力做噩夢這麼簡單。
如果只是做噩夢,每天晚上做噩夢也就算了,白天小憩一下都逃不過,而且做的好像還是同樣一個夢,這就不太正常了。
但之前付珊一直不相信這些,倪元彬作為一個普通朋友,勸一句也就罷了,不好多勸。
現在聽付珊這樣說,倪元彬就知道她的情況可能更糟糕了,至少沒有好轉,想了想,說道:“要說靈驗的話,胥浦鎮的大青觀最靈驗,不過就是山有點高,得自己爬上去。不知道你能不能爬,城裏還有一座寺廟,傳聞也挺靈驗。”
付珊說道:“既然決定要去,自然是去最靈驗的,我最近雖然體力不太好,但是慢慢爬總能爬上去的,也更有誠意一些,求神拜佛不都講究一個心誠則靈嗎?麻煩你把地址發一下給我,有定位的話最好。”
倪元彬聽她這樣說,便道:“正好明天是十五,我也要去上香,乾脆就一起去吧,地方稍微有點偏僻,山上其實也有岔路,你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
聽到倪元彬這樣說,付珊自然道了謝,答應了下來。
如果倪元彬說是刻意陪她去的,那付珊還要考慮一下要不要答應,既然他本來就要去,那兩人結伴同行自然是最好的了。
付珊安排好公司的事情,給自己放了兩天假,收拾了適合在戶外行動的裝備還有方便食用的食物和水,背着背包,戴着一個遮陽帽,手上拿着一把登山杖,就和倪元彬一起出發了。
她公司的員工知道這件事情也沒覺得奇怪,付總工作一直很拚命,現在公司上了正軌,她也該稍微休息一下了,人嘛,總得勞逸結合,免得累壞了自己。
而有知道付珊是去道觀上香的人,心裏就更能理解了。
別看現在幹什麼都將科學,其實做生意的人,最迷信了。
不然為什麼公司總要擺什麼搖錢樹、招財貓,就連養綠植,也是什麼發財樹啊、富貴竹啊、轉運竹啊之類的最受歡迎。
以前付總大概是忙於公司事務,沒時間整這些,現在公司上了正軌,可不是得去求求財運和前程嗎?
公司內部不管是信的還是不信的,都覺得總歸寓意好,她們如今既然在這家公司工作,大部分當然也是希望公司能夠發展的好的,這樣她們將來不管是升職加薪,還是跳槽另謀高就,都會有更多的選擇和更廣闊的前程。
而倪元彬看到付珊這全副武裝的樣子,有點好笑,不由說道:“珊珊,你這也太誇張了吧?雖然說是爬山,但其實山上也是有路的,就是路不算太好,倒也不必如此。”
他看着還以為來了專業登山隊的,要去征服荒山野嶺呢。
付珊訕訕一笑,說道:“我這有備無患嘛,畢竟是偏僻的山區,萬一遇到什麼事情,找人幫忙都不方便。”
倪元彬聽了哈哈一笑,不過也沒有跟她爭辯什麼,開車往大青山下走去,一路上跟她介紹了一下他知道的大青山的情況。
比如說山上其實是有人家的,好幾個村子,依然住在山裏,並沒有搬出來,倒不必擔心連個人都找不到的情況。
另外,大青觀的情況,倪元彬也和付珊說了一些。
他是大青觀的老信眾了,每逢初一十五,都回專門趕過去上香,和觀里的道長們也都是熟悉的。
倪元彬說道:“到了地方我們先上香,等上完香,我在介紹一下大青觀的道長,問問他們能不能幫你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付珊感激地點點頭,如今這件事情能解決,她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大青山下。
今天是十五,上山的人不少,他們這一路也不算寂寞。
只是付珊最近休息不好,體力很差,他們走着走着就落到了最後面。
其他人也是趕着上完香,然後還要下山回家的,不可能等他們。
倪元彬也不着急,兩人就這麼走走停停,總算在午飯之前爬到了山頂上。
付珊喘着氣說道:“這……這山……也太高了,為什麼道觀要建在山頂上呢,去山下購買生活物資都挺麻煩的吧?”
“因為山頂離天更近的。”站在道觀門口的張乃生道長聽到,笑着回了一句。
累得不輕的付珊這才看到他的存在,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剛剛那句話雖然不算壞話,可多少有點抱怨的意思,和自己人隨便說說還好,讓人家道長聽到就很尷尬了。
更何況,她這次來還是有求於人,這個態度看起來就不太對,於是她連忙道了個歉。
張乃生道長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倪元彬朝他拱手行禮,“福生無量天尊,道長是新來大青觀掛單的嗎?”
他以前沒有見過張乃生道長,自己又是大青觀的常客,新來的木森林和葉欣怡他都認識,故而有此一問。
“我來探望師弟,善信進去吧。”張乃生道長回了一句,目光在付珊身上停留了一瞬,繼續看着山下的雲捲雲舒。
天師府在平地上,景緻自然和大青觀不同。
倪元彬不明所以,但也沒有追究根底,對張乃生道長行了一禮,就帶着付珊進了道觀。
帶着付珊上了香,倪元彬又帶着付珊來到值殿的魏勁松道長身前,給兩人介紹了一下。
魏勁松道長看了看付珊,露出了瞭然的神情,說道:“時候不早,兩位留在觀里一起吃個午飯,事情等吃了飯再說不遲。”
聽到魏勁松道長的話,看見他的神情,付珊感覺心下稍安,道了聲謝,又在功德箱裏捐了功德。
十五過齋,莊嚴肅穆的一餐結束之後,眾人聚在後院裏說話。
付珊把自己遭遇的事情意義說了,偶爾有沒有說到的地方,倪元彬也幫她補充了。
聽完的話,張乃生道長看向曹亞文,讓他說說自己的看法。
曹亞文行了個禮,說道:“付小姐被厲鬼纏上了,糾纏付小姐的厲鬼怨氣很深,想要找你尋仇,現在這樣做,只是在折磨你。”
付珊心裏將信將疑,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只道:“怎麼會這樣?我敢發誓,我絕對沒有做過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跟沒有害死過人,為什麼會有厲鬼來找我尋仇?”
作為一個商人,雖說和氣生財,但她也不敢說自己一個仇家都沒有,一個人都沒有得罪過,只能說問心無愧而已。
但絕對沒有人因她而是,這點付珊敢拍着胸脯保證。
曹亞文說道:“並不是被你害死的人,才會來找你尋仇,有些人可能是自然或者意外死亡,但他生前對你有怨恨,雖然他的死和你無關,但他還是有可能來找你尋仇。也有可能那鬼確實是被人害死的人,但他可能不那麼恨害死他的人反而更恨你,或者他已經報了殺神之仇,現在要來找你報其他的仇。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當然,從付小姐的面相看來,雖然無甚功德,但也確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厲鬼尋仇或許有失偏頗。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就算是人類尋仇,有時候理由都奇奇怪怪,更何況執念深重的厲鬼呢?”
聽到曹亞文這句話,倪元彬頓時露出了深以為然的表情,他自己就有過類似的經歷。
“珊珊,曹居士說的對,我公司以前不是有過一次投標方案泄露的事情嗎?當時,是我一時起了惻隱之心,幫了一個失業又被趕出家門無家可歸的人,讓他給我當一段時間助理打打雜,誰知道反倒幫出了一個仇人。”
“就是他偷了我公司的投標方案,透露給了對手,事發之後,我本來根本沒懷疑他。後來警察查出來才知道居然是他做的,我問他為什麼,他居然說,我讓他給我當助理是瞧不起他,他因此而非常怨恨我。”
“唉,我當時是真的有點心涼,好心好意為他考慮,也不求他回報我什麼,但也萬萬沒想到,他回報我的居然這樣大的惡意。所以人呢,有時候你是真的不懂有些人心裏的想法。”倪元彬搖頭嘆息,“不過現在我也想通了,老祖宗說的對,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總歸我做事,就是求個問心無愧,做好事總比做壞事有福。”
付珊聽得目瞪口呆,訥訥說道:“這事……唉,我當時正好我前夫鬧離婚你也是知道的,就聽說你公司出了那麼個事情,還真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你說的也對,我們做事但求問心無愧,至於別人的想法,咱們也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又哪裏能猜到呢。不過這樣的話,我還真想不出來,有誰死了還這麼恨我。”
劉夏道長說道:“付小姐倒也不必着急,你現在在道觀里,想來那厲鬼也不會出現。付小姐既然已經許久沒有休息好了,今天便現在道觀住下來,養一養精神。明日一早,我們再安排人陪你下山,幫你解決此事。”
付珊自然欣喜,道:“如果能這樣,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說實話,她現在最迫切的需求,甚至不是解決掉那隻騷擾她的厲鬼,而是能夠地方讓她好好睡一覺,不會做噩夢驚醒的那種。
秦慈道長也覺得她實在可憐,睡覺這件事情看起來不是那麼重要,但真正失眠過的人,大概就能懂那種想睡又不能睡的痛苦了。
秦慈道長讓人給他們安排了兩間客房,付珊既然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付珊感激了道了謝,跟着木森林去了給她準備的客房,脫了外套也不講究別的了,直接倒頭就睡,而且說睡就睡,一點都不含糊。
木林森出來的時候,對眾人說道:“付小姐已經睡著了,躺下去就睡著了。”
倪元彬嘆了口氣,說道:“珊珊真的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睡一個安穩覺了,上班都是強撐了,之前我建議她來道觀上香,她說自己不信這些,還去看了心理醫生,但完全沒用,我一直擔心這樣下去哪天就突然倒下了。”
曹亞文說道:“有問題先去尋求的科學的解決方法是對的,做噩夢有很多種可能,大多數都是心理原因,像付小姐這種被厲鬼纏上的才是少數。”
倪元彬也不是第一次聽曹亞文他們說這種話了,嘿嘿一笑,也不爭辯。
道教從來不強求別人接受自己的理論,不管是什麼理論,都是愛信信,不信拉倒,別打擾我們飛升就行。
事情說完,李景雲起身,準備去園子裏摘果子了。
這兩天嶺南酸棗成熟了,這種果子酸酸甜甜的,還有一股很特別的酒香味,李景雲很想給祖師爺常常。
其他人又去給李景雲幫忙的,也有各做各的事情的,倪元彬無事可做,乾脆起和魏勁松道長坐而論道。
說是坐而論道,其實就是他詢問一些自己遇到的問題,魏勁松道長幫他答疑解惑。
嶺南酸棗的果子很小,但果子都是一大串長在一起的,摘果子的時候,主要直接把整根紙條剪下來就可以了,要用那種專門剪植物的修枝剪。
小孩子們也都去了,他們一邊幫忙,一邊偷吃,十分快樂。
大青觀里生長出來的植物果實一如既往穩定地好吃,讓吃了好幾天的宋晉忠和張泊州都樂不思蜀,一點都不想離開這裏了。
第二天,最終是周澤真人和李景雲一起同付珊兩人下山。
倪元彬對這個被大青觀上下稱為祖師爺的人十分好奇,但不敢過多探問。
下山路上,一行人還是走得很慢。
付珊休息了一個晚上,感覺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不過身體也沒可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
大家也都不趕時間,於是就這麼慢悠悠的走着,時不時還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路上其實是有供行人休息的地方的,並不是那種景區里專門建的亭子或者長椅之類的,而是上下山的村民們自己修整出來的一小塊空地,有一些乾淨的大石頭可以坐着休息,旁邊有樹木遮擋陽光。其中有一處就在一個山上的小水庫附近,那個小水庫可以說是附近村子的蓄水池,畢竟山上水資源雖然豐富,現在卻也不是每個村子都有泉水。
時移世易,總有些東西,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改變。而既然村民們還住在山上,地方政府就要想辦法給他們解決用水和用電的問題。這個小水庫,就是地方政府為了解決村民的飲用水問題而修建的,山上的水源沒有污染很乾凈,經過簡單的處理可以是安全的飲用水了。附近的村民也知道這個小水庫的重要性,從來不把牲畜往這裏趕。
而因為這裏是人們上下山的山路,所以山林里的野生動物,也基本上不會往這邊來。
現在是個大夏天,走山路還是有點熱的,付珊的臉上身上都已經冒出了很多汗水,整個人都熱得冒煙了。
她記得昨天上山的時候,有村民就去了旁邊的那個小水庫舀水出來洗手洗臉了,她便也說了一聲,打算過去洗把臉。
倪元彬想到她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太放心,而且他自己也挺熱的,就也跟了過去,準備一起洗個臉。
周澤真人自然是寒暑不侵的,李景雲跟在他身邊,也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熱,便在休息區里等着他們回來。
周澤真人握着李景雲的手,說道:“我送你一把劍吧。”
他說完,手中出現了一把劍,隨後他將這把劍一分為二,居然是兩把劍合在一起組成的雙劍。
周澤真人在其中一把劍的劍鋒上輕輕一抹,劍就變成了未開刃的狀態。
他將這把未開刃的劍,遞到了李景雲的手中。
李景雲直覺這把劍並不簡單,有心想要拒絕,入手卻發現從他手裏握着劍的地方,湧上來一股涼意,傳遍他的全身,在這大夏天裏,簡直比呆在空調房裏還要舒服。
他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周澤真人說道:“這是我的佩劍,你要收好,千萬不能弄丟了。”
李景雲回過神來,正想拒絕,就突然聽到從小水庫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像是水鳥的叫聲,接着就是付珊的尖叫。
李景雲一驚,也顧不上佩劍的事情了,連忙往小水庫的方向跑了過去。
所幸並沒有出事,只見付珊狼狽地坐在水庫邊,身上的衣服有些濕,倪元彬正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付珊的身上,倒不是怕她冷,而是……懂的都懂。
“怎麼回事?”李景雲問道。
現在這個情況,倒像是付珊不小心失足落水,被倪元彬救了上來。
只是,剛剛那個水鳥的叫聲是怎麼回事,印象里,李景雲並不記得這個小水庫還有水鳥。
畢竟這個水庫確實太小了,附近也沒有別的水體在,並不能吸引水鳥來這邊生活。
而且現在看過去,也確實沒有看到哪裏有水鳥的蹤跡。
一般來說,水鳥的體型,比起一般的鳥類是要大一些的,如果有水鳥飛走,他不應該一點動靜都沒有察覺才對。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付珊身上的陰氣比之前更重了。
付珊驚魂未定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剛我突然聽到了一聲好像是鳥叫聲的聲音,然後腦子就突然迷糊了起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水裏了。”
“接着我看到水底下有一個龐大的黑影,看到那個黑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很很怕,我覺得那個黑影,好像想要吞噬掉我。所以我忍不住尖叫了起來,接着就被元彬給拉了上來,再去看水裏,那個黑影已經不見了。”
倪元彬也說道:“珊珊說的鳥叫聲,我沒有聽到。剛剛我正在洗手的時候,突然看到珊珊走到了水邊,我當時沒多想,然後就看到珊珊自己跳到了水裏,我被嚇了一跳,又聽到她的尖叫聲,覺得不對就趕緊把她給拉了上來。”
李景雲看了看山林里,又看了看水裏,說道:“已經走了,很聰明的厲鬼,知道用樹木和水的陰氣掩飾自己。”
而且正好他當時正在看祖師爺的佩劍,仙氣充溢身側,自然感覺不到陰氣的存在。
倪元彬看付珊現在還沒有從剛剛的驚魂一幕之中回過神來,便問道:“李道長,那我們接下去怎麼辦?”
這次幸好是他不放心,跟了過來,不然付珊搞不好已經葬身水底,這確實太可怕了。
另外,倪元彬心裏還有一個疑問,之前糾纏這付珊的厲鬼,只是讓她做噩夢,並沒有真的傷害到她,按照曹亞文的說法,就是那隻厲鬼就是在故意嚇唬付珊,折磨她。
現在為什麼手段突然激進了這麼多,莫非拖她下水的,和讓她做噩夢的並不是一隻厲鬼,還是說那隻厲鬼知道付珊去道觀搬救兵被激怒了,想要儘快殺了她?
李景雲說道:“繼續下山,接下來你們都不要離開的我的身邊,以免發生意外我來不及救援。”
倪元彬點點頭,付珊也連忙點頭。
就算是李景雲不說這句話,之後她也不敢離開李景雲身邊了。
如果說剛來道觀的時候,她還只是半信半疑,到了今天早上,她已經相信了大半。
因為一直噩夢不停的她,在道觀睡了那麼久,卻一個夢都沒有做過。
等到發生了剛剛的事情之後,付珊就再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鬼怪不存在了。
剛剛的事情,是她親身經歷的,她突然失去意識跳到了水裏,還有水裏可怕的黑影,如果不是有倪元彬在,她可能已經死了。
在對倪元彬心存感激的同時,付珊也決心在事情徹底解決事前,她絕對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李景雲道長,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的了。
經過了這個插曲之後,幾人依然在水庫旁邊的休息點休息了一會兒。
主要是付珊剛剛被嚇得不輕,腿都軟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濕的。
幸好的現在是夏天,衣服乾的很快,付珊也恢復了一些體力,他們才繼續往山下走。
下山並沒有比上山的速度快,下山之後,他們到鎮子裏找地方隨便吃了一頓午飯,然後才回到市區付珊家中。
走進付珊家裏,李景雲皺了皺眉,忍不住想要退出去。
無他,這房子的陰氣太重了,不僅是有鬼在這裏住過,房子本身的佈局就有問題。
李景雲估計祖師爺也不會喜歡這樣的環境,便讓祖師爺先等在外面。
付珊現在是一點不敢離開李景雲身邊的,雖然對自己的房子其實也有點心理陰影,但還是咬牙跟了進去。
倪元彬則等在門口,和周澤真人呆在一起,他是付珊的朋友,半個主人,總不好把周澤真人一個人丟在門外。
李景雲進門之後,一邊唱誦凈穢咒,一邊用之前陳望月元君送給他的水凈化屋子。
等終於把整個屋子的陰氣都凈化乾淨了,周澤真人和倪元彬才進了屋。
李景雲則對付珊說道:“這房子,你最好是先別住了。”
“這房子到底有什麼問題?”從李景雲剛剛的舉動,付珊不難猜出房子有問題。
李景雲解釋道:“房子的大格局並沒有問題,不過小格局上,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這裏被設計成了一個聚陰之地,相當於一個半天然的聚陰陣。雖然現在我已經幫你清除了屋子裏的陰氣,但是屋子的格局不變的話,過一段時間,這裏又會恢復原樣。另外,就算沒有那隻厲鬼,你這屋子,本身也挺招鬼的。”
付珊臉色難看地說道:“這個房子,是我的前夫買的,裝修設計也是他決定的。我們離婚財產分割的時候,這處房產歸了我。原本我也是不住這邊的,只是後來我辦了自己的公司,這裏距離公司近,所以我就搬過來了。”
倪元彬看出了付珊心裏的想法,說了一句公道話:“珊珊,我覺得這個倒未必是你前夫有意為之,應該只是一個巧合。畢竟這個房子,你前夫已經買了裝修好好幾年了,你的當初搬過來的時候,也是因為趕得急所以才沒有重新裝修,你前夫應該也不會那麼早以前就料到現在的事情。當然,他確實不是個東西。”
對付珊的前夫,倪元彬是沒有任何好感的,那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他和付珊之所以會離婚,完全就是他一個人的過錯,是她出軌在先,連私生子都搞出來了,付珊才選擇離婚的。
而現在,付珊的前夫其實已經再婚了,娶的就是那個給她生了私生子的情婦。
當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倪元彬雖然並不覺得付珊應該原諒那個渣男,卻也不希望付珊一直記着他。
記着一個渣男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放下過去,把那個渣男當做陌生人,過好自己的生活。
付珊自己過得好,才是對這個渣男最好的報復。
李景雲並不探究其中的內情,只是對付珊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那個糾纏你的厲鬼,對你的仇恨非常深,既然之前敢在水庫里襲擊你,就一定不會控制得住自己躲起來,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它一定會出現,我們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付珊就是那個木樁,而厲鬼就是那隻蠢兔子。
付珊點點頭,信服地說道:“那李道長,我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另外,能不能請您幫我看看我的其他房產,我有些擔心再出現這種情況。”
看風水的事情,李景雲並不擅長,給他推薦了三師兄魏勁松道長,這是他擅長的領域。
倪元彬也說魏勁松道長擅長風水一道,他和魏道長也是比較熟悉的,時常聊天。
說完看風水的事情,李景雲說道:“接下來就沒什麼事情了,我們去吃晚飯吧。”
付珊和倪元彬自然沒有意外了,連忙詢問周澤真人和李景雲的喜好,周澤真人沒什麼喜好,就看李景雲的想法。
“去吃魚吧,大橘也想吃了。”李景雲說著,還把大橘貓也給拎了起來。
他之前在水庫那兒的時候就有點想要吃魚了,那個小水庫里還是有一些魚的,不過人家自由自在,天生地養,實在沒必要去吃它們。
於是他們出去吃了一頓全魚宴,李景雲和大橘貓都十分滿足,大橘貓雖然不是真的貓,但作為貓科動物對魚這種食物確實有點興趣。
飯後倪元彬就回去了,他本來想要留下來幫忙的,不過被付珊拒絕了,李景雲也說不需要,他就只好走了。
天黑之後,李景雲和周澤真人一起玩遊戲,付珊處理已經公務文件。
開始的時候一切正常,直到付珊躺到床上睡著了之後,李景雲敏銳地感覺到了陰氣的波動。
看到李景雲像一隻貓咪似的警惕的地抬起腦袋,周澤真人揉了一把,說道:“不用擔心,你不是已經設下陷阱了嗎?”
李景雲一想也是,就繼續跟周澤真人一起玩遊戲了。
在周澤真人並不擅長的電子遊戲領域,李景雲難得能夠體會一把帶祖師爺飛的快感。
就連感覺到有獵物撞進了陷阱里,他也並沒有從遊戲中退出來。
等到遊戲結束,李景雲這才收起手機,起身進入了付珊的房間。
為了方便他們行動,晚上付珊是和衣而睡的。
李景雲拿起放在付珊窗台上的像是裝飾品一樣的瓶子,看了看被困在瓶子裏的厲鬼,露出了一個笑容,滿意地對周澤真人說道:“抓到了。”
瓶子裏掙扎碰撞的厲鬼,氣息和付珊身上的一模一樣。
周澤真人獎勵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做的很棒。”
兩人沒有打擾付珊難得的睡眠,退出房間,到客房裏休息了。
次日早上,看着李景雲拿在手裏的瓶子,付珊咬牙說道:“李道長,害我的鬼,就在這裏面嗎?”
李景雲點了點頭,搖了搖瓶子,說道:“沒錯,就是這隻厲鬼害的你,讓你做噩夢的是它,讓你掉進水庫里的也是它。”
付珊在憤恨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還有些後悔,找知道事情可以這麼容易的解決,她當初就不應該謝絕倪元彬的好意,要是早點跟他去大青觀上個香,事情可能早就解決了,她也不用受這麼多罪。
“李道長,我能知道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害我嗎?”想來想去,付珊還是沒想到,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恨她,一定要這麼折磨她,還想要她的命。
她自認沒有對不起別人,只有別人對不起她。
李景雲點點頭,說道:“可以問問,但不保證她一定會回答。”
李景雲把厲鬼放了……一半出來,準確地說,就放了一個腦袋出來,腦袋卡在瓶口,身體完全出不來。
厲鬼動了動腦袋,發現完全沒有辦法,除非它捨棄自己的身體,而且它原本應該沒有痛覺的身體,因為它現在的動作居然開始劇烈疼痛起來,不得不暫時消停了。
付珊打量着厲鬼,這是一張女人的臉,看着並不可怕,甚至為因為卡在瓶口的情況,顯得有些滑稽,但最讓付珊在意的還是,她不認識這個厲鬼,對這張臉完全沒有印象。
“你為什麼要害我?我不認識你,我們到底有什麼仇怨?”付珊皺着眉問道。
她之前還認真思考過,她是不是真的無意之中做了什麼讓人怨恨的事情,但是……
厲鬼翻了個白眼,說道:“誰讓你住在這裏呢。”
付珊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麼不能住?”
厲鬼幽幽地說道:“你的房子?吳愉給你的吧?”
“莫名其妙!”付珊很不喜歡這種說法,吳愉就是她的的那個渣男前夫,“雖然房子是吳愉買的,但屬於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離婚後分割給我,就是我的。”
厲鬼似乎是愣了一下,說道:“等等,夫妻共同財產?離婚?你是吳愉的老婆?”
付珊同樣不喜歡這個說法,糾正道:“是前妻,我們早就離婚了。”
厲鬼似乎很在意這一點,繼續追問道:“你們是什麼離婚的?他現在帶着的那個老婆是怎麼回事?”
付珊直覺其中有問題,忍者不愉答道:“三年前,我們離婚他就再婚了,現在那個以前是他的情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