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是吧。”
“哪裏像,相片里是短髮,穿西裝。女白領。”
“這個……”
柳桑田來到日本后,氣質也變了許多,少了青春的銳利,多了一份秋之靜美。
只是幾個月,在她的面孔上看不出來,但是心底卻如過了半輩子那麼久。
她看到他追着人要相片時,心中的那層隔閡一下子撕裂出幾道縫。
他過得並不好,甚至很差。
可他並不在意這些,好像這就是正常的。
正因為這樣,柳桑田的心裏底更加不舒服。
他有什麼錯?她問自己。
楊滄海見到她,看了幾秒,沒有太多的表情,他說:“她不是我老婆。”
怎麼會呢?
至少有些人不這樣認為。
因為相片上的人,此時就站在這。
他向那些質疑的聲音說,也是對自己說:“我老婆,在國內。”
說完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柳桑田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僵硬。
柳桑田不記自己是怎麼轉身離開的,總之,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若無其事的,在“真不是他老婆”每一個人說這句話的各種語氣里,慢慢走出眾人的視線。
到了馬路上,一輛早早停在那的車裏,走下一個人。
談尚賢上前:“談得怎麼樣?”
柳桑田站在那裏,看着不遠處小店的方向:“我的‘小送’和‘混血’還在等我。”
談尚賢:“你有沒有說服他,回國自首?”
柳桑田猛然轉目:“自首?他被通緝了嗎?”
談尚賢:“我不能說。”
柳桑田想了想,有些明白為何楊滄海剛才裝不認識。
他有案纏身,不認她,就是保護他。
剛剛心底泛起的那股惆悵,此時越發的難受。
柳桑田說:“他的事,我做不了決定。”
談尚賢:“你去找他,他主動回去,比我們拿着那紙逮捕令去捉他強。”
其實,是因為沒有引渡的權力。
他們也沒有辦法。
只能以非官方的方式,找中間人做勸服工作。
柳桑田,是小月和談尚賢能想到的最有用的人選。
畢竟,楊滄海的母親於蘭芳已死。
沒有誰能在楊滄海面前說上幾句話了。
柳桑田搖了搖頭,百念過後,只想不要再讓楊滄海被抓了。
這種想法,她一直就有。
她堅決的說:“我不能,也不想做這件事。”
“你不能因為愛着他,就害他!”談尚賢聲音緊迫起來,“他身體有病,不服藥控制,撐不了多久。你想過沒有?”
柳桑田身體有些涼,七月的熱風拂過,也暖不了她的心。
“還有,他做過換心手術,體內的那顆心臟是柳頌的,你想讓‘柳頌’活,就得讓‘他’也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這四個字如雷貫耳。
顯然,楊滄海現在這樣過,無異於遊戲生命。
哪天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死在秋明山。
柳桑田打了個寒戰。
有點明白,為何楊滄海選擇在秋明山賽車。
他不是頹廢了,他是放棄了未來。
他在以自己方式,向柳頌贖罪。
談尚賢在柳桑田跟前一直遊說,律師出身的人,說話一套一套的,每一句都能直指對方的軟肋。
提及的就是“柳頌”那顆還在跳動的“心”。
柳桑田有點發懵,聽了一氣后,心中越來越亂。
她甩開手,想走。
談尚賢上前攔住,手抵在了她的肩頭,“你真的這樣一直躲下去嗎?現在楊滄海在,可能楊家不敢動你。他死了呢?你怎麼辦?楊家分分鐘會弄死你!”
這話如當頭一棒,震住了柳桑田。
她的確沒有想到楊滄海有死去的那一天。
她不怕,什麼都不怕,可是她卻很怕他有事。
柳桑田目光躲閃的看向一邊,“你能不能不要逼我。再說,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談尚賢,“我不想你有事。不想看你在外面流浪。”
柳桑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談尚賢不自然的垂下頭。
“我沒有立場這樣說,但我喜歡你。”他的聲音很真誠,帶着幾分羞澀。
-
回到小飯館,‘小送’和“混血”雙雙圍在柳桑田的足邊,蹭來蹭去。
這種行業,通常是因為主人離開久了,小動物想把自己身上的氣味留在主人的身上。
算是一有點佔有欲的意思。
“小送”蹭完了,就去門口守着。
“混血”沒有這麼大方,直接跳到柳桑田的膝頭,拿臉貼她的胸口,模樣很色的樣子。
柳桑田搔着它下巴的毛,“你要不要這樣啊,我就去了一天而已,又沒有說不要你了。”
“喵~”,混血很嚴肅的瞪着眼,大約在在說,她不愛它了。
動物很單純,你不陪着它,它看不見你,就覺得會失去你。
他們沒有時間生命的概念,只有一天一天,一分一秒的陪伴。
柳桑田感嘆:“人應該像你們學習,過好當下的日子,那些什麼條條框框,又也誰會守一生,不過是拿出來框住人的思想的。”
混血覺得主人的手,很勤勞的在給它理毛髮,四隻軟足踩在她身上,轉了幾個圈,身體團成一個球,很滿足的半閉着眼,安穩踏實的小憩起來。
“小送”回頭看着他們,搖了搖尾巴,然後卧在地上,看着遠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談尚賢站在了門前。
柳桑田如以前一樣,起身,迎他進來。
他站着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聽到他在門外說:“楊滄海被抓了。”柳桑田擦桌子的手一頓。
“什麼事?”她看着光滑的桌面,手緩慢的移動着。
“非法賽車。”談尚賢說。
“你們的人做的?”柳桑田側目,還着質問的意味。
“不是。我們都是中國人,怎麼會做這種事呢。”談尚賢語氣肯定。
“是光頭吧。”柳桑田想起那個被揍得哭的日本人。
“可能吧。”談尚賢也有同感。
柳桑田又繼續擦桌子:“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談尚賢想了想才說:“我現在見不到他。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柳桑田握着毛巾的手緊了緊:“……”
談尚賢走後,她向老闆娘請了假,然後去了藥店。
買一種護心的葯,買完了,才發現,自己沒有門路見到楊滄海。
連他關在哪裏,她也不知道。
她不是沒有想過去找談尚賢,但找上了他,以後就再也沒法面對他身後的人了。
生命和自由,她選擇了哪一個,另一個就即將失去。
-
再見到小月,柳桑田已經大致肯定,她和楊滄海都在被監視的名單里。
只是他們做得不算過火。
給了他們一定的自由度。
用小月的話說,這算是一種保護。
相比楊子安和楊子權的手段,他們的確是在暗中“看”着他們。
柳桑田在看見對方時,心底有絲排斥,可不得不說,在異國見着同胞,依舊讓人會心生親切。
如果小月不是組織里的人,或許她們能成為朋友。
此時,柳桑田身邊,也只小月能解決她的問題。
小月笑了一笑:“你還是來找我了。雖然有些遲。”
遲,的確是,楊滄海已經被關了。
可她真的已經沒有退路了。
小月要奚落就讓她去吧。
柳桑田直接說明來意:“我想見他。”
小月:“見了之後呢?”
她在要柳桑田做決斷。
見一面,就要解決他們迫切需要的東西。
“你們要什麼?”柳桑田覺得自己沒有談判的籌碼,她只有聽從。
小月微笑,沒有直接問她要東西,只是提到一點:“我可以賣你這個人情,以後,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告訴楊滄海,別存僥倖。”
柳桑田吸了一口氣:“好,我見到他,會告訴他的。”
小月進去打了幾個電話,大約也就是十來分鐘的時間,柳桑田坐在外面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小月出來時,柳桑田立即站起來。
“怎麼樣?”她問。
小月遲疑的說:“你去了,他願意見你嗎?”
柳桑田反問:“如果不是你們出現在我身邊,他又為什麼要裝不認識?”
小月:“……”
柳桑田去了警局,果然如小月所說,楊滄海不見她。
柳桑田站在那裏反覆問了警察,都是這個答覆。
陪她一起來的談尚賢拉她到一邊說:“他是不是覺得,你是組織人,來說服他回國的?或者,他已經不再信任你。”
“不是。”柳桑田冷硬的吐出兩個字。
“我是男人,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不見你的。”談尚賢強調,“誰會都不會相信一個,曾經出賣過自己的人。”
“我沒有。”柳桑田說這句話時,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她真的從未有過嗎?
並不是。
那兩個合作商的資料,就是她查出來的。
也正是這份資料,讓上面順藤摸瓜,查到了華陽的頭上。
見楊滄海行不通,柳桑田把葯交給了警察,至少她盡心了。
走出警局時,後面有人叫住他們。
那個警察提着她給的葯,原封不動的交還給她:“他不要。”
柳桑田愣了一會,眼睛有些酸澀。
從警察局離開后,柳桑田坐在外面,漫無目的的看着來來往往的車,第一次有了一種不知應該放哪裏去的感覺。
談尚賢在一邊打電話,向小月報告情況。
柳桑田聽了一會,有些煩。
談尚賢在電話里說:“很奇怪,我們去找人時,居然有一家地下賽車行的老闆也找來了。”
小月在那邊說:“別讓他進那種圈子。”
談尚賢:“我連人都見不着。”
小月:“那種圈子,就喜歡用這種方式誆沒有錢人,替他們去地下賽車。”
柳桑田心中一念閃過,她起身離開,沒有打招呼。
-
找到光頭時候,已經是晚上。
在秋明山腳下的一家小酒館內。
柳桑田一個人,站在門口時,看到裏面十幾個花臂男,還有一個妖嬈地女子,正跟對方在拼酒。
聽談尚賢說,這個人並不是這裏土著,從東南亞偷渡過來,找了當地一個女人,漂白了身份。
算是頂着別人的日本皮,混在日本底層的一個人。
他這樣的,有一群。
過着有今天,沒有明天的日子。
因為不知道哪一天,他們的身份被揭穿,就要被遣送。
他們的國家還能接受這樣他們嗎?
柳桑田聞到撲面而來的酒氣,那個女子最先看到她。
“楊滄海的老婆來了。”她說。
“去她的。”光頭摸着臉上的傷,“他沒老婆。”
柳桑田一步踏進去,徑直走到光頭的那一桌,看了一眼桌上四瓶剛開的酒,低聲說:“警察局說,只要簽了諒解書,他就可以出來。”
“哦?那件事!”光頭壞笑,楊滄海打他的事,讓他面子都丟光了,他口氣淡淡的,“他很厲害的。”
“男人打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柳桑田說:“不過,你希望他作為你的對手永遠留在秋明山,還是從此離開那裏?”
這句話沒有頭沒腦的,在場的人誰都沒有聽明白。
但除了光頭外。
秋明山的賽車,有非法的有合法的。
他屬於那種,只能私開賭局,放放高利貸,收錢斂財的角色。
不少沒有背景的賽車手,都有過一段野蠻生長的歲月。
他是這一拔人里,長不到地面見光的那一種。
但他不想有一個楊滄海這樣的人存在。
技術好,卻不想進入正規的比賽。
只在秋明山遊盪。
只要他在,他想贏誰就能贏誰。
什麼樣的車,在他手裏,都能贏。
這樣的人,成為了那裏崛起的新力量。
他當然不希望楊滄海在那裏紮下根。
光頭的心思被柳桑田一語中的,一直滿不在乎的眼神,終於定下來,看着眼前這個女人。
手一揮,十幾個男子起身退開。
光頭支着下巴,撫着傷口說:“你什麼意思?”
柳桑田面無表情的說:“他是中國國內的賽車高手,因為非法賽車被驅離了。現在他的組織想找他回去,不過被你送進去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讓他回中國去,遠離秋明山。
這樣,你以後永遠是秋明山車神。”
光頭有些暗自得意。
他並不是車神,只能算得上是混些飯吃的車痞子。
不過,讓人恭維成車神,還是很受用的。
的確,他是發現有人在接觸楊滄海,但那群人不好惹,他又不想楊滄海找到靠山後,佔了他的利益,因此才這樣做。
不過居然楊滄海這麼有來頭,連中國那邊都有人在找他回去。
思來想去,讓他離開,比把他關起來,的確更好,一勞永逸。
只是……眼前這個女人說的算不算數呢?
他說:“我不信女人的話。”
柳桑田笑,拿一起一瓶酒,向他敬酒:“女人喝酒嗎?”
光頭:“喝,不過都是拿杯子。”
“我,不用杯子。”柳桑田沒再廢話,只一仰脖子,嘴對瓶口,一下子幹掉。
光頭一驚,這樣喝法,頭一次見。
他壞笑:“連喝四瓶,我就信你了。”
跟痞子談事情,沒有道理講。
柳桑田拿出一張諒解書,拍在桌上,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拇指一推,筆帽掉下來。
她說:“四瓶,你簽字。”
光頭不語。
柳桑田笑:“你應該不是文盲吧。”
光頭翻了個白眼。
店內所有人都往這邊看。
都盯着他手邊的筆,他不悅的說:“我會寫自己的名字。”
柳桑田微笑,“會寫名字就行。”
柳桑田拿起那張紙,說了一句:“您的字,很漂亮。”
光頭眼睛閃了閃,大約沒有被人誇獎過,特別是被眼前這種具有知性美的美女讚賞過。
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在柳桑田出門的一刻,光頭說了一句:“你男人,不是我把他關進去的。”
?
柳桑田才不信,不過也不在意了,他不是簽了諒解書了嗎?
“我沒有那麼小氣的。”他說著沖柳桑田伸出一個大拇指,衝天頂了兩下,“你男人,是真帶種。”
“謝謝!”柳桑田受用的微笑,“我男人,的確有種。”
-
警察局內。
柳桑田和楊滄海面對面坐着。
柳桑田的手邊放着諒解書,上面有簽名,還手印。
警員說:“有這些不行,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所寫。”
柳桑田看了警員一眼,對方一臉神聖法規不可侵犯的表情。
柳桑田亮出摺疊手機,手指按在指紋鎖上,手機屏打開。
警員第一次看到摺疊手機,好奇多看了兩眼。
柳桑田點開一個視頻。
裏面,正是光頭,在眾人的圍觀下籤字的畫面。
一連看了三遍,確認是他親手所書,還有沒有受到脅迫,警員哼了一聲:“不行。”
柳桑田有些不服氣的看向他。
他說:“需要直系親戚來,才能辦保釋的。”
柳桑田說:“他媽死了。”
說完向楊滄海看了一眼,有些抱歉的意思。
楊滄海眼底閃了閃,手指在下頜處摸了一下。
柳桑田注意到他手指上的戒指沒有了,只留下一個淺淺的白色印子。
警員臉別向他,“你媽死了?”
楊滄海目光不看任何人,只盯着某處看:“我媽的確死了。”
警員又說:“爸爸呢?”
柳桑田沒有吭聲。
警員又重複一次,“你爸爸在哪呢?”
楊滄海眼內沒有一絲光,像是警員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
警員看向柳桑田:“他爸爸呢?可以讓爸爸來保釋的。”
柳桑田斟酌了一會,才說:“他老婆,應該是第一監護人吧。”
警員眼色微微一亮:“他入境資料上寫着未婚。”
不會又加一條不如實申報的罪吧。
柳桑田趕緊找補:“未婚妻。”
警員側目:“女朋友?”
柳桑田鄭重的強調:“未婚妻。”
警員向楊滄海看了一眼,有些鄙薄的說:“他是你未婚夫?”
柳桑田提着一口氣,連連點頭。
警員說:“那麼,你怎麼證明你是他未婚妻。”
柳桑田目光移向楊滄海。
也難怪對方這樣問。
打從她進來進,這位老大就沒有抬眼看她一眼。
怎麼說,她也長得不差,周周正正的,稍微收拾一下,也算得上中上姿色。
就是現在這種素顏情況下,也吸引了不少警員側目。
她抬了抬下巴說:“他生於1990年,二月十八,身高183公分,左眼是義眼,在五年前做過心臟移植手術,在大阪回春私立心外做的。
我們曾在去年的九月訂婚。
訂婚後,兩人同居。
他喜歡吃魚生,生吃那種。”
楊滄海的眼內光芒一閃,緩緩抬起了眼。
柳桑田說著說著眼中帶着微微的光,鼻中酸澀的說:“後來我們為結婚的時間和地點吵了一架。他生氣,就來了這裏散心。”
警員聽得一愣一愣,低頭去看手中寫的筆錄。
信息吻合度很高。
柳桑田還說了一些,只有夫妻才會知道的細節。
比如……
柳桑田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指,上面有一圈淺淺的白色痕迹:“我們沒有錢買戒指,他就用一塊紅色的瓷片,鑲在上面當鑽石。那種瓷中國南海獨有。”
警員立即去翻被收掉的隨身物品,裏面果然有一枚戒指。
警員見過吵架的情侶,彼此不認的情況,所以也能聽得下去柳桑田的舉證。
他隨後拿出戒指,隨口一問:“你的呢?”
柳桑田怔忡的望着楊滄海,他也望着她,冷淡中帶着“你沒有戒指”的置身事外之色。
沒有戒指,說不過去。
柳桑田嘴角浮出一個笑容,舉起右手手指看了一圈,突然她把中指伸進嘴裏,狠狠的咬下去。
一股腥味直衝喉嚨,一絲微鹹的味道在舌尖染開,柳桑田雙眼直直的看着楊滄海,一點一點的張開嘴,把手指從嘴巴里拿出來。
中指的指節上,赫然多了一圈的牙印,紅色的血滲出來,像是一枚戒指深刻進骨肉之中。
她嘴角一抹殘血,凝視着楊滄海,“這是我的戒指,我一直戴着,不喜歡示人。”
楊滄海轟的站起來,伸手來抓她。
警員一下子衝過去,按住他。
他掙扎。
又上來兩名警員,反剪他的雙手,將他的頭按在桌面上。
他躁動着的踢開椅子。
馬上有人拿鎖拷住了他的雙足。
他左右搖晃身體,一隻手甩脫出來,不等他站直,立即撲上一個人銀色的手拷卡住了他的腕,很快另一隻手也被一併拷在一起。
他不服輸的翻轉着身體,重重的砸着桌面。
隆隆的巨響,引來更大的鎮壓。
他的臉被按在桌面上,整個身體加上三個成年男人的重量,高大的軀體,壓得不能動彈。
五行山下的孫猴子,也不過如此。
可他的眼睛,依舊死命的衝著柳桑田所在方向,嘴裏不斷的咆哮:“你走,走啊,離開這裏,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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