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楊滄海又輸了一場。
他坐在車內,打開錢包,看着裏面,一沓錢,十張,昨天贏的,今天,就要輸給人家了。
他抽出來,手擱在車窗上敲了敲。
那名車手,沒有馬上接,彎腰,對上楊滄海臉:“你要不要再來一場。”
楊滄海擺手:“我沒有錢了。”
那名車手看了一眼楊滄海,看着價值不菲的錢包說:“這個當賭注也行。”
楊滄海搖頭:“我輸了這個,以後拿什麼裝萬貫家財。”
車手笑:“你輸的日子多,贏的時間少,怎麼還用得着在乎這個錢包。”
楊滄海:“我輸贏多少,我心裏有數。”
旁邊有女伴過來,在車手身邊說:“他現在連睡旅店通鋪都沒有錢了,在車裏睡呢。”
車手大笑:“那不連抱妞都要縮手縮腳了。”
兩人笑着,開着不閑不淡的玩笑。
每個月總會有一天,在入夜後,真正的賽車手們,會開着各自的賽車,悄然混進來比賽。
運氣好的話,能遇上退役的賽車手。
上次那個贏走楊滄海手機的光頭車手,舉着一隻日本小旗過來。
“嘿,來一局。”
楊滄海眼看着某個方向,輕輕搖頭。
“贏了我,給三倍的錢。”光頭車手,捏着幾張票子,在他眼前晃。
楊滄海叼着煙,吐了一口氣,煙噴到那錢上。
光頭車手瞥了楊滄海幾眼,“不敢?”
楊滄海咬着煙,煙屁股在嘴上一動一動的:“是不想。”
光頭車手又說:“替我賽車,我養你。”
楊滄海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譏諷的笑:“我不搞基。”
光頭車手有點尷尬,臉色不悅。
旁邊的人聽着也掩面偷笑。
楊滄海發動車子,打方向盤,打算走。
光頭車手,一把將日本小旗子,插在了他車子的後視鏡上。
楊滄海的車已開出去十來米,此時不斷有賽車進場,做夜場賽車的準備。
現場探查照燈,上千瓦的照明燈,都悉數打開。
轉眼,太陽落盡。
夜色披在了秋明山峰頂上,一泄而下的墨色,與山腳亮如白晝的燈光相遇,一個隨風潛入,一個逆風照耀,各不相讓。
光和影,疊加成一暗一明的風景。
山頂是黑暗而孤寂的,山腳是明亮熱鬧的。
秋明山的“白夜之戰”開始了。
楊滄海的車,上面有一片藍色的南海噴漆,晚上被燈光照出海水般的光暈,而後視鏡上的紅色太陽旗,在藍色一片的顏色里,很刺目。
賽車的外表,通常是噴個人喜歡的圖或是贊助商的標誌,不會出現這種旗子。
楊滄海的車被插上后,有幾輛相對而行的中國賽車,“嗡”的一聲,便圍堵了上來。
楊滄海的車被四麵糰團圍住,他踩下剎車踏板,一言不發的把着方向盤,環顧那幾輛車。
幾個中國少年,從駕駛室鑽出來,衝著他的車指指點點。
他看着那幾個人,沒有動。
有一名少年,上前直接說:“你是中國人吧。”
楊滄海含着煙屁股,嘴唇咬了咬,煙管上下動了一下,算是回應了他的問題。
“那你掛着這東西做什麼?”
少年說著就要去扯。
楊滄海眼中精芒隱隱閃着,沒有吭聲。
少年一把將那旗子扯下,衝著楊滄海揮了揮:“你不敢比,就不要來這時賽車。我都看見你輸了很多次了。”
楊滄海掀起眼帘,“說完了嗎?”
少年:“我是說,你別來這裏給中國人丟臉。”
楊滄海斜着對方:“你的車是你自己的錢買的嗎?你留學生吧,一個月生活費多少,一年的學費多少,你哪來這麼錢買這種頂級配製的車?
你跟我說不要丟中國人的臉,你以為你手裏捏着塊布就給中國人掌臉了?”
他含着煙,邊吸邊說,帶着三分痞氣又有七分教訓:“拿着你老子那點錢,在我這找存在感,你找錯人了。先用自己的錢買車,再來談臉面的問題。”
少年囂張的說:“沒錢就沒有臉面,你管我花自己的還是爹媽的。”
楊滄海陰沉着臉,盯着少年:“小朋友,把路讓開。”
少年:“我不讓,你開過去啊。”
楊滄海:“你那車,是用來佔道還是來比賽的?”
少年:“關你屁事。”
楊滄海:“你正管着我的閑事呢。”
少年:“你插着這玩意離開這裏,就不行。”
口氣不小。
楊滄海有點想笑,歪頭看了一眼,後視鏡,原來是這東西面礙着他的眼了。
他說:“小子,你那麼愛國你爸爸知道嗎?”
少年:“?”
他又說:“泡着妞開着幾百萬的車,在日本學到了什麼?愛國啊?你來教育怎麼愛國?”
少年臉微紅。
他嗤笑一聲,吐了一口口水,順帶把煙蒂給吐在了車窗外。
倒車,原地調頭,他一氣呵成。
迴轉的車身擠在了正要出發的車隊後面。
光頭車手過來:“改主意了?”
楊滄海把錢包,往正在收錢的中間人手上一扔:“開始吧。”
光頭車手伸手攬過一個身材豐滿的女人,說:“你贏,我把我的妞給你用一晚上。”
楊滄海看都不看一眼:“我有女人。”
那女人湊近上來,眼波流動,目光滑過楊滄海的臉,頗有風情的說:“她怎麼會有我好。”
說著手伸進車窗,指尖似觸非觸的從他的脖子,往他下面探去。
楊滄海左手一抬,架開,亮出左手中指的一個銀圈。
銀圈平常無奇,中間綴着一顆紅色的——瓷片。
那女人眼尖的說:“這什麼玩意?”
楊滄海:“結婚戒指。”
女人用“這也能當戒指”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大約車手都有些愛好。
也許眼前這位,就愛好,拿一塊破紅瓷,當鑽石鑲在戒指上,當個擺設。
女人有些不甘的說:“你天天戴着不煩嗎?”
楊滄海手指抬了抬,想了想:“煩啊,每天都要解釋我結婚了。算上你,這是今天第三次說這個事了。”
女人:“你有女人,為什麼帶上。天天在這裝苦情男?”
楊滄海眼神一暗,拍了一下喇叭,驚得那女人尖叫的跳開。
光頭車手正好看到中間人,在打開楊滄海的錢包,夾層裏面有一張相片。
相片上的人,一閃而過,但能肯定是個女的。
他回頭,接住被驚着的女人,把她推開到一邊,自己上前,搭在楊滄海的車窗前,壞笑:“嘿,我贏,錢包歸我。”
楊滄海眼一滯,側目過來,眼色凌厲中帶着輕鬆,低聲說:“我贏,把這個□□車頭上。圍着秋明山跑一圈。”
光頭車手一看,是一面旗,紅色的。
他臉上馬上掛不住了,往後退了一步。
不等他完全站直,楊滄海伸出頭來,一把揪住對方衣領,往車窗上一帶,光頭佝僂着,兩個眼對着眼,互相對峙着。
楊滄海挑釁的看着對方:“怎麼怕了?!”
怕也來不及了。
比賽在一片人群的嘯叫聲,和汽車的發動機“嗡嗡;”轟鳴聲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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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十幾分鐘后就結束了。
楊滄海很神奇的在最後一個髮夾彎處超車。
快了光頭車手一個車燈的位置。
這樣的身位,如果不是有視頻監控拍下,根本是看不出輸贏的。
賽車道兩邊的燈光閃了閃三閃,在慶祝今天的勝利者。
山腳,三排車隊,齊齊打開了遠光燈。
剎那間,曾經被發動機轟鳴聲統治的山間,變成了人聲吶喊的海洋。
一輪又一輪的尖叫、喝彩、掌聲,卯足了勁的響起。
與這一方熱鬧的場景不同的是另一邊。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麵包車內,有一個女人,正靜靜的看着這邊的狂歡。
她沒有多激動,反而眼神微涼。
直到看到楊滄海從車內走出來,鬍子啦喳的,隨意套了一件洗得起毛邊的T恤,腳下的鞋子,有一隻沒有鞋帶。
他走入人群時,不時有年輕女子往他身上撲。
掛在他身上,獻吻的,一個接一個。
他像是極不喜歡這種親近的直男,左右手一個接一個的推開,推得極不留情面。
幾個女子翻着白眼,卻不生氣,反而一副習慣的表情,跟在他的身後。
他走到中間人那裏,去取錢包時,車內的女子眼中有一絲痛苦。
這樣的他,她第一次看到。
他拿過錢包,打算走,身邊快速的閃過一條人影,錢包到了別人的手上。
他有些無耐:“嘿嘿,你輸了。”
光頭車手抄開看了一眼:“是沒有幾個錢。”
然後扔還給他。
楊滄海接過,指了指光頭車手:“旗子我貼你車窗上了,你開着從這上秋明山一趟,我們就結清了。”
光頭車手點頭。
楊滄海打量了一眼對方車窗上貼的旗子,移目到之前圍觀的幾個中國少年身上,沖那幾個正在擺拍的少年,輕蔑的看了一眼,說:“看到沒有,這叫臉面。”
少年們互相看了一眼,剛剛見識了楊滄海的車技,不得不說,過彎技術,真不是吹的。
那樣的過彎速度與技巧,就算是平地上練習好了,也不一定敢真的上山道上開。
那是如同電影裏的情節,又快,又驚險,好幾次,有半邊輪胎都壓在了懸崖邊上。
只要稍有偏離,就是萬丈深淵。
僅管這樣,他們還是能看出楊滄海在開車時,依舊有所保留。
在最後關頭,楊滄海並沒有盡全力,所以只贏了對方一星半點。
就是這一點點的輸贏,讓光頭車手極為煩躁。
要是輸得多了,反而無所謂了。
可輸了一根頭髮絲的距離,那真的讓人覺得極度憋悶。
楊滄海跟那幾個少年打完招呼,下意識的打開錢包。他有一個習慣,每次比賽完,要看一眼錢包里的相片。
這一次打開,裝相片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剛要再翻,突然想起什麼,迅速向光頭車手看去。
他的車已經在路上,往上山的路上開去。
他罵了一句“老子剮了你”后,便鑽進入了車內,一腳油門,直接追了上去。
正好,一直看着他的女人,打算走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改變了主意。
她停住,迎面看着楊滄海的車向她疾馳過來。
壞了,被他發現了。
她想躲來着。
看到他車速急快的與她所在的位置擦身而過,快到根本看不清車身,連停的意思都沒有,她怔了一下。
紅色的車尾燈,明滅在眼底。
從山腳一路沿公道往上,拐個彎不見蹤影。
她站在原地,凝望着上山的路,一會一個小小的紅色的亮光出現。
耳邊飄來喝彩聲。
“娘的,這才是車神。”
“那個甩尾怎麼做到的。”
“以前怎麼沒有看到他有這個速度?”
“光頭搶了他老婆?”
“哈哈……他有老婆嗎?沒見過。”
幾個人一邊議論一邊看着,行車記錄儀傳回監控里的畫面。
“颯!”
“我去,又彎道逼近了。”
“外道超了,超了,超了。”
“第二個彎道就超了。”
“他瘋了,怎麼彎道不減速呢?”
“啊……進彎道……點剎……轉向甩尾——過——彎……我看到他修正方向了,我看到了,真的很快,很快啊,不可思議。”
正在觀看比賽的人,已經忘記這只是一場追逐。
而是把他當成真正的比賽。
幾個人的激情,演變成一群人的觀注,最後成了山腳都在矚目的熱血之爭。
柳桑田走到監視器前,一眨不眨的看着,藍色車內的人,眼神由平靜,到投入,最後到忘我。
原來,他並非真的像外界說的那樣,懦弱可欺。
一下子就被常金淑的兩個兒子,整得絲毫沒有還手的能力。
她在他的眼裏,看到了隱忍、壓抑、堅持、目標。彷彿他放棄的一切,都皆因他能因這些放棄,而獲得更多一樣。
可實事上,楊滄海什麼也沒有得到。
他沒跟柳桑田在一起,只是在玩命的玩賽車。
像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一樣的,玩着賽車遊戲。
她有一點失落看了楊滄海的車尾燈一眼。
他真的放下了一切。
手機響了。
是那隻摺疊手機。
柳桑田看了一眼。
看號碼是國內的電話。
名字顯示是兔子哥。
柳桑田猶豫要不要接聽。
必竟手機是楊滄海的。
手機鈴停止了。
柳桑田想了想,她就是來還手機的,現在聽了人間的電話算什麼回事呢。
想到這,她耐着性子,等在山腳下。
幾個少年開着車過來,看到她,慢慢停下來。
一個少年伸脖問:“要搭車嗎?”
柳桑田沒想搭理他們,把頭一偏,往終點的方向走去。
少年有些悻悻的,但不死心,直接倒車,跟着她。
倒車是很需要技術的活,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倒車,車多,牛人多。
少年的倒車技術不錯,一會將柳桑田逼得走不了。
他開始倒着車,以柳桑田為中心,繞圈子。
三百六十度,每一圈的速度不都能計算到柳桑田步行前進的距離,正好在她的身前繞過去。
柳桑田乾脆不走了,停在路中間,瞪着山頂看。
少年也是被柳桑田這種淡定給驚到了。
平時用這種方式撩妹,十個有五個嚇哭,三個嚇呆,還有一個能直接躺地不起。
柳桑田是個例外,看來心理素質不錯。
少年,從車上下來,沖柳桑田說:“嘿,我送你回去,住哪?”
柳桑田一言不發看着衝到半山腰的兩輛車。
那裏是彎道最為危險的地方,她的心,跟着車燈一閃一閃的節奏揪起,完全不在乎身邊開着跑車的少年。
“喂,跟你說話呢,聽不懂嗎?”少年伸手在她眼前揮。
柳桑田不耐煩的擋開,喝了一聲:“幹什麼?”
少年見她能說一口中國話,立即來勁:“美女,我也是中國人,來旅遊啊?”
柳桑田沒有好氣的拉下臉,又走開些。
少年嬉皮笑臉的不走,圍着她嗶哩吧啦的說著。
大約覺得自己長得不錯,又有香車,只差美人的,因此少年已經不能說是在搭訕了,簡直就是騷擾。
柳桑田一忍再忍,直到看到楊滄海的車緊緊的咬着領先半個身位的紅色小車時,她說了句:“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把車移開。”
少年笑:“你怕我的車被撞到啊,沒事,我家這種車有好幾台,撞了正好買新的。”
說到這句時,楊滄海的車已經直逼紅色小車,而紅色小車,不讓位置,直接向前開,同時一直佔據路中央的位置。
為了超車,楊滄海的車向右猛然一偏,車子壓着邊線直衝而去。
一個迴旋,甩車尾,車子的後輪平移旋轉,整個車身連轉三個圈,最後一圈堵住了紅色車子的去路,同時也撞開了一直停馬路邊上的另一台跑車。
少年驚叫着去看車。
楊滄海從剛停穩的車裏跳下來。
他直接衝到紅色小車跟前,伸手一把拔下車內的鑰匙,同時將光頭車手,從車窗內拉出,拖到車外,膝蓋往上一頂,將對方一下子撂倒在地。
不等對方起身,他單膝鎖喉,一掌打在那人的光頭上,“啪啪”作響。
“還我!”他發出震天的一吼。
所有人圍過來。
柳桑田站在人群之外,一直看着。
楊滄海沒有發現她,只自顧自的抽打着光頭,每抽一下,都用盡全力,恨不得把對方的腦花子給拍出來一樣。
大家不知道怎麼回事。
楊滄海紅着眼,吼着:“還我!”
光頭車手哼哧着:“什麼?”
“裝!給我裝!”
“啪啪”又是兩記重擊。
有人說:“你要他貼旗子,他不是貼了嗎?”
楊滄海回目瞪着說話的人,樣子像是要吃人:“相片,我的相片,我老婆的相片!”
光頭聲音帶着哭腔:“剛才你追得凶,我車窗沒有關好,飛出去了。”
楊滄海怔了怔,伸手在光頭的身上一通摸索。
那力道,簡直是在撕人。那種手法,跟搶劫沒有區別。
可就是這樣,沒有人敢上前勸。
都知道楊滄海輸錢時從來痛快的給,但是錢包從不示人,沒有想到,裏面不是有值錢的東西,只是有一張被他“老婆老婆”叫的相片。
光頭帶來的女人,叉腰看着打架的楊滄海,覺得很欣賞。
可心中想起楊滄海打架是為了另一個女人,那女人長得一定很神仙,要不然也不會為了一張相片就能跟人拚命。
揚起了塵土裏,一張相片凌空飛出,大家的目光都沒有在那上面。
光頭的手指,以一個極彆扭的姿勢往上方一指。
這在男性的世界裏,是極端的挑釁。
於是他又挨揍了。
剛才只是被用力摸了摸。
現在是實打實的皮肉之苦。
終於有人撿到了那張相片。
是剛剛那群少年。
少年的目光停在上面幾秒,期間耳邊不停傳來:“我還你了,我還你了……別打……別打臉……”之類的求饒聲。
那少年叫同伴一起看相片,四個人的目光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齊齊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神色戚然的柳桑田。
然後有位少年出於人道主義關懷,還有就是不想車神打架太累,這樣以後看不到偶像比賽的想法,悄然上前,拉住還在狂揍某人的楊滄海,指了指柳桑田所在方向:“那個,你老婆來了?”
他猛的停住,然後頭也不抬的說:“她不會來。”
光頭在他身下,剛緩過一口氣,一聽這句,雙手捂住了臉,“相片而已,我又沒有搞你老婆!唔唔唔……”
他帶着哭腔抱怨着。
楊滄海揮起手,還要打,一張相片悄無聲息的遞到了他的眼前。
他一怔。
抬眼。
看到她。
不知道她在山腳下呆了多久。
看到她站在燈下,頭頂上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像一層潔白的輕紗,長發飛舞,桔色的裙擺在腿上飄蕩。
他下意識的接過相片,起身。
站在她的跟前。
他瘦了。
也黑了。
從監控里,看不真切。
此時就站在她的跟前,柳桑田以為自己看到的,只是有一張相似臉孔的,另外一個人。
楊滄海的氣質大變。
沒有華服在身,頭髮數月不剪,流海像像一把黑色的刀,長長的斜掛在額前,將臉的左右兩邊切出一道涇渭分明。
鬍子也冒出許多,包裹住他曾經很漂亮的下頜臉頰。
眾人開始起鬨。
“是你老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