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惡少”本色(3)
岑嶺鬆開手,果然是正面。
姑娘一下子開心地笑起來,她的笑容純真而明凈,如同荒漠裏突然開出一朵嬌艷的依米花,在這燈紅酒綠的環境裏似乎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岑嶺默默地看着她的笑容,一時間竟有些痴了。
“哎,老闆,我贏啦。”姑娘那手在岑嶺面前晃了晃。
“哦,哦。”岑嶺這才回過神來。
“老闆,你輸了不會賴賬吧。”姑娘似乎一掃剛才的緊張,漸漸變得活潑起來。
“當然不會。”岑嶺又用手機在她的胸牌上掃了一下,姑娘的手機再次叮鈴作響起來,但這串響聲還沒結束,岑嶺的手又按在了桌上,“你輸了應該也不會賴賬吧?”
“啊?”姑娘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還要再來一次?”
“當然要再來,我剛剛說了只玩一局嗎?”岑嶺面色不善地說:“你該不會想贏了一局就想跑吧?有這麼對待鑽石vip的嗎?”
姑娘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這次她想了好久,才顫聲道:“反……反面。”
岑嶺默然地拿開手,只見桌上的籌碼依然是正面朝上的。
“你輸了。”岑嶺滿意地笑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時間,笑容中帶着一絲邪惡的意味,“時間還夠我們玩好幾局的,我的要求也不過分,你輸一局,脫一件衣服。”
姑娘臉都白了,一邊擺手一邊說:“不行的,不行的。”她身上除了內衣,上身和下身都只穿了一件,所以她一件衣服都不能脫。
岑嶺臉色立刻變得陰沉起來,“為什麼不行?事先說好的,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姑娘勉強爭辯道:“可是,要在不違背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
岑嶺粗暴的打斷道:“之前可沒說這一條。”
姑娘哭喪着臉說:“我本來要說的,可是還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
“那還是沒說咯。”岑嶺壞笑着說,“放心,沒人會報警,我相信這裏會有很多人喜歡看。”
姑娘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可是我要是脫了衣服,就算你不叫我經理過來,我經理也會過來的,到時候即使你不去投訴我,我明天也不能再來上班了。”
岑嶺愣了一下,“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
“當然不僅僅是這個!”姑娘叫起來,“我是女孩子啊,這裏這麼多人看着,我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姑娘又說:“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她就低下頭來,然後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腳,突然她腦海中靈機一動,立刻踢掉了高跟鞋,接着抬起頭看着岑嶺說:“我剛剛已經脫了一件了。”
岑嶺疑惑道:“哪裏脫了?”
姑娘得意地說:“腳上的衣服脫了。”
岑嶺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歪歪扭扭的躺着兩隻高跟鞋,姑娘光溜溜的腳一隻踩在另一隻的上面,岑嶺看着姑娘笑了笑,“有點小聰明。”
但是他的手又按在了桌子上,他盯着姑娘的眼睛說:“時間還夠我們玩最後一局,猜吧,正面還是反面。”
這次姑娘感覺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她突然後悔起來,後悔自己今天晚上出門前沒有多穿一雙絲襪,後悔自己剛剛把兩隻鞋子都踢掉了,她應該脫一隻留一隻的。
她剛開口說了一個“正”字,但是又立刻閉上了嘴巴,因為她忽然想起今天晚上已經連續出現兩次正面朝上了,她覺得不可能三次都是正面朝上的,所以她立刻覺得自己的把握很大了,她直視着岑嶺的眼睛,勝券在握地大聲說:“反面!”
岑嶺臉上再次出現了笑容,姑娘一看到這個笑容立刻覺得自己剛剛的勝算一下子沒有了,因為今天晚上每當這個男人臉上出現笑容的時候,事情就會朝着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同時也就意味着會對她不利了,對她不利的後果就是她將被迫在這麼多人面前脫衣服。
岑嶺終於把手移開了,果然又是正面。
姑娘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她一邊流淚一邊雙手抱在胸前說:“不能脫的,不能脫的。”
岑嶺說:“不脫也可以。”
姑娘頓時止住了哭泣,用期望的目光看着岑嶺。
岑嶺又說:“可是,你拿什麼來換呢?”
姑娘趕緊說:“我把剛剛贏你的一萬塊錢還你。”說完她停頓了一秒,立刻又補充道:“你買我一個小時專屬服務的一萬塊錢也還你。”
岑嶺一下子笑出聲來,他忽然覺得這個姑娘有點傻的可愛。
岑嶺說:“這裏五樓往上是是酒店你知道吧。”
姑娘點點頭說:“我知道。”
岑嶺說:“我請你上去住一晚。”
姑娘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嘴巴一癟,彷彿又要哭出來了。
“不願意嗎?”岑嶺說,“那隻好請你在這脫衣服了。”
姑娘抽泣着撿起地上的鞋子穿好,她的聲音似乎變得平靜下來,“走吧。”
岑嶺嘆了口氣,彷彿這個結果並沒有讓他感到開心,他側過頭小聲對耳機里說道:“你輸了。”
耳機中傳來封華憤怒的吼叫:“岑嶺,你實在太混蛋了!”
岑嶺即將進電梯的時候一個服務生上來問他:“先生,您的藍色妖姬需要送到樓上去嗎?”
岑嶺想了想,回答道:“不用了,給那邊那個穿粉色襯衫的先生吧,我請他的。”
說完走進電梯,姑娘踩着高跟鞋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耳機中封華的聲音依然義憤填膺:“你這是逼良為娼,我不服!”
岑嶺卻不理他,淡漠地說:“我要關掉竊聽模式了,接下來要幹嘛你懂的,你確定要聽那些沒有意義的語氣詞嗎?”(語氣詞是表示語氣的虛詞,常用在句尾或句中停頓處表示種種語氣。常見的語氣詞有:嗯、啊……)
沒等封華說話,他很快又說道:“算了,你肯定不願意聽。”說完便摁掉了竊聽模式的按鍵。
出電梯的時候那姑娘一下子沒站穩差點摔倒,岑嶺伸手扶了她一下。
兩人都沒有說話,岑嶺走近房間門口,掃了一下人臉識別,然後開門,卻沒有開燈,他等姑娘走進來之後把門關好,然後徑直走房裏,坐在一張柔軟的長沙發上。
岑嶺對姑娘說:“鞋子穿不習慣就換一雙。”
他又說:“坐吧。”
姑娘換了一雙拖鞋,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岑嶺對面。
“我看了你的工牌,你叫小蝶,是吧。”
姑娘點點頭,隨即她立刻又想起來房間裏沒有開燈,於是她又輕輕“嗯”了一聲。
“小蝶,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
姑娘又“嗯”了一聲。
“你為什麼來這裏做服務生?”
小蝶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答道:“我需要錢。”
“為什麼需要錢?”
小蝶慢吞吞地說:“我爺爺受傷住院了,要動手術。”
“你可以眾籌。”岑嶺站起身,走到門邊把燈打開,“讓你的親戚、同學、朋友幫忙宣傳一下。”
小蝶搖搖頭說:“短時間湊不了那麼多錢。”
“你需要多少錢?”
“這個星期就要十萬,往後還要五十萬。”
“你來這裏當服務生,一個星期就能掙到十萬嗎?”
小蝶低着頭說:“我不知道,我只是聽別人說,只有來這裏幹活,才有可能一個星期掙十萬,其他地方都不行。我之前也不知道在這裏是怎麼掙錢的,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原來是這樣掙錢的。”
“你聽誰說的?”
“我以前一起當模特的姐妹。”
岑嶺看着小蝶的臉說:“這裏不適合你。”
小蝶聽了這話立刻抬起頭看着岑嶺,倔強地說:“我知道這裏的其他同事都在私底下笑我笨,她們還說我胸小,說我個子矮,所以我今天穿的高跟鞋比她們都高,而且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就掙到錢了,如果每天都像今天這樣,我用不着一個星期就能掙到十萬。”
岑嶺點點頭說:“我知道,但是這裏不適合你。”
小蝶問:“哪裏不適合?我明明掙到錢了。”
岑嶺低着頭看她的腳,“這鞋子就不適合你。”
小蝶還想爭辯,岑嶺又說:“最關鍵的是,你不會每天都碰到我。”
這下小蝶立刻默不作聲了。
岑嶺翻箱倒櫃找了一陣子,翻出一雙黑色瑪麗珍鞋,那是他以前帶姑娘來這裏玩情趣play的時候,搭配女僕裝的鞋子,他把這雙鞋子丟到小蝶面前道:“換上這個,然後回家去,明天不用來這裏上班了。”
小蝶眼眶立刻就紅了,“老闆,你還是要去投訴我嗎?”
岑嶺掏出手機按了幾下,然後走上前去摘下小蝶的胸牌,又掃了一下,小蝶身上的手機再次叮鈴作響起來。
岑嶺說:“六十萬,買你那雙高跟鞋,現在你回家去吧。”
小蝶瞪大了眼睛,隨即掏出自己的手機,她的手指顫抖着在上面點來點去,然後突然停下來,再然後一邊從右往左點着一邊數:“一、二、三、四、五……”數到後面她的嘴唇開始顫抖起來,她一隻手捂住嘴巴,眼淚又流下來了。
岑嶺有些不耐煩地沖她擺了擺手,“快走吧,快走吧。”
小蝶嗚嗚的哭着說:“老闆,你真是太好心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才好……”
岑嶺還是說:“快走吧,快走吧。”
小蝶踩着岑嶺送她的那雙大了一號的瑪麗珍鞋哭哭啼啼地走了,岑嶺卻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他過了很久才慢慢吞吞拿起手機,撥通了封華的電話。
“找我幹嘛!”電話那頭的封華顯然心情很不好。
岑嶺談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說:“你贏了。”
“你說什麼?”
“我說你贏了。”岑嶺重複道,接着他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你他媽的運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