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低調”的生日聚會
一個小時后,岑嶺和封華又坐回到酒吧的高腳椅上,封華剛剛聽了岑嶺講了在酒店房間裏的事,立刻勾肩搭背地對他說:“這你都不上,果然是好兄弟啊。”
岑嶺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還是拎得清的。”
“好兄弟,好兄弟。”封華感動地說,“看來你雖然是個混蛋,但好歹是個有誠信、講義氣的混蛋。”
岑嶺說:“我主要不是一個喜歡欺負老實人的混蛋。”
“不管怎麼說,這次你把這麼漂亮的妹子讓給我,兄弟我承你的情了。”封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對岑嶺說:“要不這樣吧,過幾天你不是要過生日了嗎?我給你辦個party怎麼樣?”
岑嶺苦笑着說:“你知道我這個人喜歡低調的。”
“你不是最近改叫‘岑嶺’了嗎?這個名字又沒幾個人知道,不會弄出大動靜的,就請咱們幾個好哥們兒,再叫一些美女,當然,還有剛剛那個叫小蝶的姑娘也得叫來。”
岑嶺瞥了他一眼道:“這才是你主要目的吧。”
封華用沮喪地眼神望着岑嶺,“在你心目中我難道是這樣的人?”
岑嶺平靜地說:“是。”
封華眼中的沮喪逐漸變成了幽怨,他捂着心口一邊搖頭一邊哀嘆:“哦,我太傷心了。”
岑嶺嫌棄地看着他說:“哦,你太噁心了。”
封華說:“這你不能怪我,誰叫你讓她以後別來上班了,她不來這兒了,我還上哪兒去找她?”
岑嶺說:“你不是對你的實力很有自信嗎?你不是很有辦法嗎?”
封華笑道:“我當然有辦法,給你辦party就是我的辦法啊。”
他又嬉皮笑臉接著說道:“我這也是為了找一個好機會跟她接近一下嘛,你現在是她的恩人,恩人的生日派對,她怎麼能不給面子呢?她如果不來,那就是不識好歹了,是不是?”
岑嶺無奈地說:“好吧。”
“對了,”封華突然問道,“剛剛你那個籌碼是怎麼回事?怎麼連續三次都是正面,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岑嶺淡淡地說:“沒什麼貓膩,不管一面朝上的概率都是隨機的,這叫獨立重複試驗。”
“什麼獨立什麼實驗……”封華一臉懵逼。
岑嶺鄙夷地說:“看來你上學的時候光顧着泡妞去了,所以連這種基礎知識都不知道。”
“你別跟我整這些亂七八糟的詞,反正我覺得你那個東西一定有問題,你快拿給我看看。”
岑嶺笑着說:“有什麼問題?三局遊戲,我贏兩局,她贏一局,你看,勢均力敵,多麼合理。”
“呸,第一局明明就是你故意讓她的,你難道以為我是個傻子?”
岑嶺嘆了口氣道:“看來瞞不過你了,好吧,這個籌碼其實是個魔術道具。”說著他把剛剛玩遊戲的籌碼拿了出來,這個籌碼乍一看上去跟樓上賭場裏用的並無二致,外圈是一圈燙金條紋,內圈正面是數字,反面是賭場標誌圖案。
岑嶺把籌碼用右手按在桌上,但他的手背是微微弓起來的,然後他把手翻轉過來給封華看,原來他已經用手把籌碼夾在掌心了。
接着他用拇指輕輕颳了一下籌碼邊緣,那隻籌碼內圈迅速翻轉了一下,正反面一下子就調換了。
封華張大嘴巴說:“你果然是作弊,你這還有臉說自己不欺負老實人?那妹子剛才都叫你騙哭了。”
岑嶺聳聳肩說:“她那是喜極而泣。”
一周后。
雪白的遊艇迎着晚霞破開一道道金色的浪花,岑嶺安靜地坐在甲板上,看着不遠處的封華和小蝶兩個人在船頭歡呼雀躍。
封華指着一個個水桶和水缸,興緻勃勃地向小蝶介紹道:“這是石斑魚,這是金槍魚,這條叫牛港……”
“又釣上來一條!”小蝶蹦蹦跳跳地指着一條黃綠色的大魚興奮地叫起來,“這條魚顏色好漂亮!”
釣上這條魚的精壯小伙樂呵呵地抱着一條將近半米長的大魚走過來,封華趕緊拉過來一個空水箱,小夥子把魚扔進水箱,朝兩人點點頭,就回頭繼續去忙活了。
“這條叫什麼?”小蝶指着這條長相怪異的魚問。
“這叫鬼頭刀。”封華說。
“你知道的真多。”小蝶眼裏閃着崇拜的光。
封華笑眯眯地說:“那當然,這裏有好多好玩兒的,我以後可以經常帶你來玩。”
“好呀。”小蝶點點頭,她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正一個人安靜看風景的岑嶺身上,她小聲對封華說:“我們是不是把今天的主角給冷落了?”
封華點點頭說:“好像是的,我們現在就去找他。”說著很自然地牽着小蝶的手就往岑嶺那邊走過去。
岑嶺看着他倆走過來,笑着說:“你們怎麼過來了。”
小蝶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是你為什麼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這裏?”
岑嶺笑着說:“這樣挺好。”他指着旁邊幾個小板凳說:“坐吧。”
於是封華和小蝶就在他身邊坐下了,他們兩個人的小板凳挨得很近,兩人肩並肩的靠在一起。
岑嶺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問:“你們倆今天玩的開心嗎?”
小蝶和封華都異口同聲地說:“開心啊。”
封華接著說:“你也應該開心一點,這是給你過生日。”
岑嶺說:“我看上去像不開心的樣子嗎?”
封華說:“你應該更開心一點。”
岑嶺問:“我怎麼樣才能更開心一點?”
封華想了想說:“你太孤獨了。”
岑嶺沉默了一下,他忽然想到尼採的一句話:“更高級的哲人獨處着,並不是因為他喜歡孤獨,而是在他周圍找不到同類。”
岑嶺覺得自己算不上更高級的哲人,但是他的確在周圍找不到同類,因為不會有人像他一樣看上去是二十四歲小夥子,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三十九歲的中年人。
嚴格來說他的心還是年輕的,但他的確有着兩段人生的記憶,這些記憶有時候會讓他覺得自己飽經滄桑。
岑嶺終於點點頭說:“你說得對,那我應該怎麼辦呢?”
封華說:“你應該像我一樣。”說著他指了指身邊的小蝶,“像我一樣找個伴兒。”
小蝶臉上微微泛紅,但並沒有反駁,因為封華說的“伴兒”可以是女朋友,也可以是普通朋友,可以是女伴,也可以是同伴,這讓她無從反駁。
岑嶺想了想說:“你說得對。”
於是他拿出手機對着晚霞拍了幾張照片,當然他雖然拍的是晚霞,但還是把遊艇的一部分拍進去了,雖然這張照片里遊艇只佔很小的一部分,但其實它才是主角。
然後他就把照片發給了蘇清落。
蘇清落這時候還在上班,但其實她面前的電腦上此時卻正播放着電視劇。她姿態優雅地坐在公司前台上,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耳朵里的耳機。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一下,她看見岑嶺的頭像彈了出來,接着她立刻點開對話框,然後她就看到了岑嶺剛拍的照片,這張照片是海上的晚霞,還有在晚霞中露出一角的白色遊艇。
她沒有馬上回復,但是她卻把面前正在播放的電視劇按了暫停,電視劇正播到一個面孔俊美的男人正在睜大眼睛咆哮,她一按暫停,那個男人就咆哮不出來了,她就看着這個男人大張着嘴不出聲,看了大概一分多鐘,然後那出手機回復岑嶺:“這還是哪裏,好漂亮~”後面還跟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岑嶺回復:“我在瑪考城海釣,今天我過生日,晚上還有派對。”
岑嶺又發了一條:“你現在就可以過來。”
蘇清落回復:“可是我現在還在上班。”
岑嶺沒有再發消息了,他等了大約一分鐘,然後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三下,接着一聲婉轉的“喂”傳到了岑嶺的耳中,岑嶺說:“我已經叫了車,十分鐘之後你直接下樓上車,車牌號和車型我待會兒會發給你。老王那邊我也已經幫你打好招呼了,你等下可以直接提前下班,反正現在離下班時間也就半個小時了,不用找他請假。”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封華在旁邊驚奇地問:“這麼快就約好了?”
岑嶺沒說話。
封華又問:“約的是你之前輪崗的那家公司的前台?”
岑嶺點點頭。
封華笑着說:“看來這個妹子在你心裏還是有些地位嘛。不過你剛剛在電話里說又是叫車又是跟人打招呼,可是我剛剛看你什麼都沒做啊。”
岑嶺說:“是還沒做,我在等她回復。”
封華驚訝道:“她還沒答應要來啊?”
岑嶺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再等三分鐘,如果她不回消息拒絕,我就會安排車去公司樓下接她。”
封華笑着說:“你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萬一她拒絕呢?”
岑嶺說:“我從不考慮被拒絕的情況,這是loser才會考慮的事情。”
這時蘇清落的回復終於來了,還是一個可愛的卡通表情,岑嶺不知道這個卡通形象是只貓還是只熊,但是能看出來蘇清落已經答應過來了。
岑嶺嘴角浮現出一絲意料之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