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300
“林楚，你看那邊是很漂亮的，要是這樣取景……”華天特意和導師請假和我陪着林楚玩。
“不錯不錯，你等我去那邊看看啊。”林楚端着相機就跑了，這裏的櫻花真的好漂亮，難怪林楚舉着相機拍個沒完。
“我們會回去嗎？”華天的眼睛有點紅，他儘管裝得很開心，但是我知道他不開心。
“我不知道，阿蒙的兒子得了白血病，我放心不下……”我不敢去看他。
“不回去好不好？”華天抬起我的臉。
“別這樣，我去洗手間，一會林楚就回來了。”我躲開他。
“唉……”我對着鏡子嘆氣，腦子裏面一直在回憶着所有的事情，從認識顧大海，到魏子路的兒子出生，還有賓館裏面顧大海看着我的驚恐眼神，還有我們之前的種種……
“啊！”後面突然有隻手把我狠狠的推向鏡子，我感覺額頭一陣劇痛，拚命的推開後面的人，按理說，在這裏是沒有什麼案件發生的。
等我掙扎着看清前面的站的人的時候，一種恐懼從心裏升起，那是個女人，穿着長風衣，帶着墨鏡，臉上有一道很長的疤，一個很熟悉的臉在我的心裏滑過，讓怕到了極點。
“看來你沒忘記我。”就像噩夢裏面一樣她慢慢的摘下眼鏡，這個女人從來日本的飛機上面就伴隨着我，一直到一年前我才漸漸的不夢到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我緊緊地貼着牆壁，透心的寒意讓我哆嗦着。
“看看你，我怕你想我。”她摘下墨鏡，一點也沒變，除了那倒讓我劃出來的疤。
“安月，你到底想幹嘛？”我看着門口，這裏到門口還有幾步。
“都是你，毀了我的所有……”安月憤怒的尖叫使我差點忘了跑，“你在這裏風流快活以為我就找不到你嗎？”她用把刀子貼着的我臉，很冷，我知道我在顫抖。
“這裏也是有警察的，你會坐牢的。”我抓着牆。
“我查過了，很麻煩的，而且這裏的攝像頭剛剛換過，還在檢測呢。”安月笑笑，“等人發現你在這裏的時候，我早就上飛機了。”
“小魚？我們走了！”華天的聲音傳了進來，“林楚都等不及了，先進去了，快點。”
“怎…么……他”趁安月一失神，我猛地推開她跑。
“怎麼了？”在洗手間的洗手台前，華天看見我慌裏慌張。
“走！快走！”我已經看見安月沖了出來，那把刀依舊抓在手裏。
“姐！”華天看見安月很驚奇，繼而又看見了那把刀，猛的推了我一把……然後我聽見很輕的噗嗤一聲，他已經倒下了。
“華天！”我看着血從他的嘴角留出來，慢慢地把我壓倒在地上。
“……你，你為什麼擋着我。”安月滿手的血，連臉上都是。
“華天！你沒事吧？”我緊緊地抱着他，不知所措。
“姐……”華天一說話就有血噴出來。
“你們幹什麼呢？我花了錢請你陪我的，給爺出來！”林楚的聲音離門口很近。
“……”我看着安月，不知道要不要喊林楚。
“別喊，別喊！”華天抓着我的手，“姐，……藏起來！”
華天的喊聲讓安月清楚了不少，她哆嗦着跑回裏面躲了起來。
“你……”我傻乎乎的看着安月跑進來，嗓子好像給什麼堵住了。
“不能讓她有事，對不起，不要說，就當幫我……”更多的血從華天的嘴角湧出來，我的毛衣上面已經血跡斑斑。
“……林楚！！”我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氣喊。
301
“沈小姐，您真的不認識是誰嗎？”警察很細心的專門派了個女警來問我。
“對不起，我沒看清，就見一個人衝出去了。”我想如果這樣說，，攝像頭又在測試中，恐怕永遠都沒人知道是安月乾的。
“但是看上去，這件事情是衝著您來的……”女警還在希望我說點什麼。
“真的很抱歉……”我低下頭。
“到底是誰？”林楚抱着我問。
“沒看清楚，也許是流浪漢吧。”我對林楚也閉口不談，華天說不要說。
“可憐的孩子。”林楚使勁抱抱我。
“華天沒事吧？”我又哭了，本來以為來了日本，換了環境就不會哭了，原來逃避是最不靠譜的事情，就是跑到棺材裏面也會給人找出來。
“還沒出危險期。”林楚給我擦臉，以前我哭的時候我媽也這麼擦。
“華天……”觀察室裏面華天插滿了管子，大大小小的，太可怕了。
“小魚，他會好的。”林楚一直跟着我。
“我想去看看。”我帶着林楚去找醫生。
“對不起，只能進去一位，現在病人很虛弱。”大夫讓我和林楚出一個人去看看華天。
“你去吧，我站門口看，不說話，肯定沒事的。”林楚拍拍我。
“沒人知道是誰。”我轉身看看外面的林楚，“你放心吧，我不說。”
他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蓋着眼睛。
“你會好的，不會有事的。”我看着他用手摸着他的臉，他的睫毛跳了跳慢慢睜開眼睛。
“華天！”我趕緊俯下去叫。
“謝……謝謝……”他張開乾裂的嘴。
“不，不，是我謝謝你，沒你，也許我……”
“不要說。”華天輕輕的搖頭，“嫁給我吧……在我死以前……”他看着我，然後猛的噴出一口血，機器也開始吱吱的亂叫起來。
“你不會死的，不要死！醫生！！”我瞬間已經崩潰，發瘋的衝到外面，撞到了林楚，醫生也跑了過來。
“怎麼這樣，剛剛不是醒了么？”林楚急的點起煙，被護士打斷了，告訴她不能吸煙。
“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這樣……我寧願躺着的是我……”我已經徹底崩潰了，這種心痛甚至能比擬當初我和顧大海離婚。
“會沒事的沒事的。”林楚用她瘦弱的手臂緊緊的環着我。
“起來啊……”我用手按着玻璃窗，“快起來……我答應你，等你起來，我們結婚，回國結婚！”
“……”林楚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我聽見她好像輕輕的嘆氣。
302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願意……”華天在醫院整整躺了三個月，林楚已經提前送回去了，我要她告訴我家裏，我準備和華天結婚，也許就在這裏定居，不會回去了。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阿蒙。”華天坐在我旁邊。
“等我看到李蒙沒有事了，我跟你回來，回來以後我們就搬家，搬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有自己的小房子，哪怕是在鄉下……”我靠在他的手臂上面。
“好。”他親吻我額頭。
“孫子！我當你不回來了！”一出來我就看見阿蒙撲上來，“嗚嗚嗚……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她緊緊地抱着我哭，妝都花了。
“你個王八蛋！咱兒子病了這麼大事情你不告訴我？”我狠狠地捶着阿蒙的背。
“我怕你擔心，要是知道你一擔心就回來了，我早就說了。”李展鵬聲音都哽咽了，陳露和楊超也在，她懷孕了，我又要多一個乾兒子了。
“在那邊吃的不習慣吧？”陳露一直給我夾菜，我們叫了許多的東西，全部是我出國以前愛吃的，李展鵬拉着華天喝了不少，楊超也破天荒的喝了很多，他身體還是有點虛，不過比我走的時候好多了。
“還成，就是有時候想吃羊蠍子沒地方買去，他們不吃那個的。”我笑笑，阿蒙從回來以後就拉着我手不放，以前在宿舍的時候可沒覺得她這麼粘人。
“那就不要再走了，啊！”陳露眼淚汪汪地看着我。
“對了，林楚說你要……”阿蒙看了華天一眼趴在我的耳邊說。“她說你要和華天結婚！”
“是啊，我是要和華天結婚的，不過要等看着你們都沒事了。”我對她笑笑。
“為什麼！”阿蒙喊了起來。
“喊什麼啊！”我拍了阿蒙的腦袋，真是的，大家都在看我。
“媽！”我從進門起就抱着我媽。
“你個慫孩子！也不知道回來！”我媽一直在哭，老淚縱橫。
“別哭，別哭，我回來了。”從來我都沒有看見我媽這樣哭過，她在我的記憶裏面從來不哭，只會打我，從來不打沈浪。
“來坐，華天，坐。”沈浪接過我們的行李，這三年他好像是變了點，比以前幹練多了，公司都已經準備上市了。
“不錯啊，你終於學會自己拿主意了。”我拍着沈浪的小肩膀。
“你教我啊，沒你我還學不來呢。”沈浪跟我勾肩搭背的笑。
“這嘴也不錯了，會說話了。”我捏着沈浪的臉笑。
303
“你真的和華天結婚？”阿蒙在林楚家和我聚齊，這次回來我成了無業游民了，沒工作。
“恩，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不答應。”我躺在林楚的沙發上面，她新買了只狗，起名字叫魚魚，氣死我了。
“……我也想不出來。”阿蒙有點鬱悶。
“你兒子怎麼樣了？”我想還是說點正經事的好。
“沒事，現在看着和好人一樣，就等着我們再生一個孩子。”阿蒙倒了杯水，林楚的狗不喜歡阿蒙，總跟着，當賊看着。
“去去去，你個死狗。”阿蒙踢了它一腳，那狗趕快的顛顛找我來了。
“幹嘛，幹嘛，踢我們幹嘛？”我胡嚕着它的大腦袋。
“怎麼著？你家親戚啊？”阿蒙白我一眼。
“去你大爺的。”我把拖鞋丟過去。
“你去死！”阿蒙差點燙着。
“我們回來了。”林楚今天帶着華天去了一家很知名的攝影工作室，我們都在找工作，因為阿蒙生下孩子怎麼也得一年多。
“怎麼樣？”我看着華天坐在我旁邊。
“沒問題啊，那邊的待遇很好。”華天幫我撥走擋着眼睛的頭髮。
“那是，我介紹去的，都是牛逼人。”林楚抱着狗笑。
“還有你，你個神經病，給狗起的是什麼名兒？”我踢了她一腳。
“這個叫睹物思人。”林楚跟我理直氣壯。
“呸！那我趕明兒買只豬起名叫林楚！”我決定了，等回日本，我一定要買只豬來養，年年給林楚寄照片看。
“滾蛋。”
“你怎麼樣？”華天問我。
“我？上沈浪那邊唄，他不是有家分公司么，他要全部給我經營。”我看着華天。
“沒問題吧？”他有點懷疑，其實我也懷疑我自己。
“沈浪說玩賠了算他的。”我奸笑着。
“別說，你哥最近還真的特爺們兒。”阿蒙喝着水跟我們說。
“真的？”我有點不相信。
“真的啊，靠，你不知道，上次一個貨箱，我們都搶來着，誰知道人家就看上你哥那家了，死活不給我們，我們什麼招都使了，連顧大海都瞎忙了……”阿蒙口無遮攔的說出那個讓我心驚肉跳的名字。
“阿蒙！”林楚怒喊起來，“過來！擦地！你把水倒我一地！”
“沒有啊？我看了……”阿蒙放下杯子去了。
304
“你……”回去的我和華天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先說。”他叫我先說。
“哦，沒事，我想說你別搭理阿蒙那張破嘴……”我揪揪圍巾。
“恩，我知道，本來我也想告訴你，我不介意。”華天笑笑。
“謝謝啊。”我靠在車窗上面。
“傻丫頭，謝什麼啊，你真的去沈浪的公司？”
“是啊，反正現在沈浪是大款，我幫他敗會兒家。”我笑起來。
“過幾天我回去拜祭下父母，和我去吧？”華天在我臨下車的時候說。
“好，我等你接我。”我跳下車揮揮手。
“小魚？”沈浪跟流浪漢一樣蹲樓門口，嚇我一跳。
“你怎麼跟盲流似的。”我接過煙點上。
“等你呢。”沈浪乾脆坐地上。
“幹嘛？”我看着他。
“你真的和華天結婚？”
“我靠，你們瘋了吧？怎麼全這樣來問，我結婚很嚇人嗎？”我白他一眼。
“這不是怕你不幸福么……”沈浪還是很少這樣說話，看來這三年他真是變化不少。
“德行，成啊，不錯學能耐了，敢這麼和我說話了。”我笑着狠抽了一口。
“恩，算是吧，離婚讓人成長唄。”
“哈哈，還一套一套的。”我笑。
“華天我欠他太多了，真的，差點他就死了。”我跟沈浪說在日本的事情，不過變成了我們碰到了流氓，他要是知道是安月也許能蹦起來。
“唉，你高興就成了唄，不過我是很替顧大海難受的。”沈浪站起來拍拍腿，“回家，晚上冷着呢。”
“他還好吧？”我站起來跟着沈浪。
“恩，這幾年把所以心思全放公司上面了，都搬公司住去了。”沈浪輕輕拍手弄亮了聲控燈。
“他不知道我回來了吧？”
“好像是。”
“別說，等阿蒙的兒子沒事了，我悄沒聲的就走了，當什麼事也沒發生。”我有點想哭。
“真的不見見？顧大海現在瘦的跟倆人似的。”沈浪一直沒回頭。
“見了能怎麼樣？我告訴他我又準備結婚了？”我笑了。
305
“小傢伙，還記得我嗎？”我沒事跑去醫院看阿蒙的兒子，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阿蒙的兒子雖然得了白血病，但是由於用的東西好，老遠看着和沒事人一樣，就是胖點。
“……魚魚……”他歪頭看了我半天喊出了我的名字。
“真聰明，還記得我是不是？”我拍着他的頭，這孩子估計是個天才，比那兩口子好多了。
“魚魚，別走了，你走了媽媽老哭……”他拉着我說。
“阿姨現在不走了。”我抱着他，現在可比以前沉多了，也比阿蒙會說話。
“喲！來了。”李展鵬抱着一袋子吃的來了
“啊，你兒子真聰明，還記得我呢，這點比你們倆都強。”我看着李展鵬笑。
“那是，你不在，阿蒙有時候一想你，就跟兒子念叨。”李展鵬把孩子抱會床上，給他一袋薯片。
“有6歲了吧？”我看着李展鵬他這回是有點爸爸樣子了。
“哪啊，7歲了，我們準備讓他先自己學一年級的東西，回頭直接上二年級。”李展鵬遞給我個蘋果。
“真想好結婚了？”他一邊給兒子削蘋果一邊問。
“你們都什麼毛病？昨天阿蒙就問過了。”我咬着蘋果。
“不為你着急么，顧大海還等着呢。”
“可別當著華天說，他心裏彆扭。”我把蘋果核扔出去。
“這個我知道，你當我和阿蒙一樣呢。”李展鵬抬頭看我一眼。
“你和阿蒙現在才有點夫妻的樣子，比前兩年好多了。”我抱着椅子背說。
“是啊，兒子一查出病來，阿蒙都哭傻了，那會我才知道，真心疼，真的，特疼，我差點背過去。”李展鵬把蘋果切好叫兒子自己拿着吃，“杵心窩子的疼，這回我才知道了，當初為什麼和阿蒙結婚，還真不是因為有孩子了不結不成，我們是有感情的，這個就叫責任，我得照顧她們，要不，自己難受。”
“你也和沈浪一樣懂事了，不錯，看來我還真算走對了，一走大家全知道該幹什麼了。”我笑。
“我就覺得你不該走，你說你跑什麼啊，明明倆人有感情，有基礎……”李展鵬有點激動了。
“得！別說了啊，回頭哭了止不住，我去找華天了，今天他第一天上班，我們說好一起吃飯。”我拿上書包走了。
306
“好，那我等會你。”華天說在收拾東西呢，我就站樓下面等，一輛車引起了我的注意，和顧大海的車一樣，顏色都一樣，我不由自主的靠過去，裏面有隻狗，吉娃娃跟像我的佩佩。
“汪汪！”那狗看見我使勁的叫，還一個勁地搖着小尾巴。
“佩佩？”我看着它。
“汪！”它跟回話一樣的叫。
“坐下，佩佩。”我試着叫它。
“唔……”它趕快坐下看着我。
“真的是你？”我的眼淚嘩的留下了，小東西，這麼久了，還記得我。
“唔唔唔……”它看見我哭了急的只抓玻璃。
“丟丟，你下次不能吃那麼多了。”熟悉的聲音從拐角傳過來，我慌忙地躲到了另外一輛車後面。
“汪汪汪！”佩佩看見我不見了使勁的叫。
“佩佩，你幹嘛？丟丟不是回來了么。”車的鑰匙響了響，然後就是關車門的聲音，“聽話啊，一會帶你們回家，佩佩，不許欺負丟丟了，它剛剛打完針，一會撓你……”隨着車的發動我聽不見顧大海的聲音，捂着嘴的手也在顫抖，我怕我喊出來，喊那個熟悉的名字，它已經都到嘴巴邊上了。
“小魚？！”華天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別人的車旁抽着煙。
“啊？”我看着他。
“我們的車在這邊。”華天拿走了我的煙。
“哦，認錯車了，看我，都不習慣了。”我又撒謊了，就這麼說出來，華天心裏會不舒服的。
“我們很久沒吃烤肉了，去吃烤肉吧？”華天問我。
“恩，我吃什麼都成，今天怎麼樣？”我系好安全帶。
“很好啊，這份工作真好合乎我的要求。”華天辦了休學的手續，為期一年，因為我說一年以後就跟他回去。
“那就好了，不過一年以後你要是捨不得……”
“我到時候會辭職的，跟老闆也是這麼說的。”華天執拗的看着我。
“對不起，我只是怕耽誤你的發展。”我有點說多了，這次回來其實我真的不想再走了。
“他們說我姐姐失蹤很久了。”過路口的時候華天突然對我說。
“藏起來了吧？”我把手支在車窗上看着外面。
“要是找到她，一定要告訴她，沒事了，不用老躲着。”華天嘟囔了一句繼續開車。
“華天，你是好人。”我閉上眼睛。
“我做過不好的事情。”他低低地說了一句。
“是嗎？我全部忘了，在我眼裏，你是好人。”我睜開眼。
“……如果……我說如果，我又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你會恨我嗎？”他停下車看着我。
“你不會做什麼壞事的，我相信你。”我靜靜的看着他，其實回來之前我們談過很久，他說如果我是一時衝動說要結婚，他可以收回，讓我很心痛，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睛的時候，那雙充滿哀傷的眼睛。
“謝謝。”他又一次發動車子。
“今天不回家好不好？”華天晚上的時候喝了點酒，我開車把他送到樓下，這是他父母死後留給他的唯一財產，好在跟我去日本前沒捨得賣掉，不然沒地方住了。
“你明天還上班呢，我也要去沈浪哪裏報道。”我輕輕推開他。
“我早上看不見你就心慌。”他不肯鬆手。
“我打電話給你。”我幫他打開門，又讓他躺下才出來，臨走的時候幫他蓋好被子，還檢查了煤氣閥門，然後才撞門出去。
“呼……”我靠在床頭，最近總是失眠，有的時候一夜我也睡不着。
我打開電腦，調出文檔寫着，以前沒事的時候下了個日記本，密碼在設置的時候鬼使神差的設成顧大海的生日，不過也好，誰也猜不到是這個密碼。
顧大海，我今天看見佩佩了，它還記得我，就和以前一樣，我不去開車門它就很着急，還記得佩佩第一次坐車的時候嚇壞了，也是這樣使勁的撓着車門想我抱它出去，差點把玻璃抓花了，原諒我躲起來，我不敢看你，因為心裏一直還有你的位置，就在那裏，佔了那麼一大塊的地方，但是我不得不嫁給華天，我欠他太多，不能繼續傷害他，有的時候常常想，我為什麼那麼不聽話，如果不去魏子路的婚禮，不會給你，給我帶來這麼多的傷害……
華天，我真的不想再回去日本了，這裏好多好多的東西我放不下，我爸媽，沈浪，阿蒙和李展鵬，小李蒙，陳露和楊超，還有魏子路他們和那個就見過一面的乾兒子，但是我又不能傷害你，更不能讓你難過。
我好難受，心裏好酸，有的時候我都怕睡醒了，因為睜開眼，我在這裏的日子就又少了一天。
我合上電腦看着外面開始慢慢亮起來，太陽出來了，又是一天，365天，這樣就又少了一天。
307
“小魚，來這是你的辦公室，還成吧？”沈浪帶我到了樓上的辦公室。
“不錯啊，沈浪，你真的不怕我玩賠了？”
“說什麼呢，賠死我樂意。”沈浪看我一眼。
“沈浪，我們找你談個項目……”魏子路跑了進來，他比以前胖了不少，但是總體上面還和以前一樣。
“嗨？”我趴在沈浪的背上打招呼。
“小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魏子路一把把沈浪推到一邊，抱着我使勁地拍我的背，最近我就受這種待遇了，我媽說背上都有一塊青了。
“咳咳咳，歇會嘿，拍死我了。”我推走了魏子路。
“嘿，魏子路，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麼激動了。”我和沈浪還有魏子路一起吃午飯。
“看見你我高興，真的，沒有你就沒有我和我的家。”魏子路說到感動的地方還哭上了。
“行了啊，德行。”沈浪掏出紙巾給他。
“就是，你看沈浪都不到處哭了。”我擠兌沈浪。
“去。”他白我一眼。
“哈哈。”魏子路笑着擦了擦眼睛，“晚上去我們家吧，我兒子還沒見過乾媽呢。”
“好呀，但是我要先去接華天。”我還真是沒時間去看看趙培和孩子呢。
“哦，對了，我聽說你要和華天結婚，想好了嗎？”魏子路看着我。
“我靠，以後我得在腦門上面寫上‘想好了’這幾天你們就都問這個了。”我喝着湯笑。
“大家關心你么。”魏子路夾菜吃。
“我們要不要買點什麼帶去？”華天問我。
“恩，我買了水果了，剛才路過水果店買的。”我指指後面的果籃。
“呵呵，你還挺高興。”華天拍拍我。
“那是，我乾兒子，李蒙現在不能讓我欺負啊。”我看着他。
趙培看見我先是愣了好久，然後抱着我嚎啕大哭，他們的孩子看着我們也跟着哭，小傢伙還挺仁義。
“寶貝，快叫乾媽。”魏子路把孩子推到了我的面前，這個孩子長的很像魏子路，一樣的老實。
“……”他緊緊地抓着魏子路的衣服，有點害怕。
“快點叫啊。”趙培又推了他一把。
“別，沒事，孩子小，怕生。”我摸摸他的頭，小子和魏子路一樣的逆來順受，隨便摸。
“什麼時候結婚？”我幫趙培做飯的時候她問。
“過陣子吧，等阿蒙的兒子治差不多了，我是為了那個小傢伙回來的，放心不下，阿蒙他們總是說，沒我，大家就沒主心骨。”我把洗好的碗放在碗櫃裏面。
“他知道嗎？”趙培突然看着我。
“……應該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我囑咐了所有的人。”我勉強的笑笑，“我不敢去見他，因為還愛他。”
“我真的覺得很可惜。”趙培的眼睛濕潤了，這段感情同樣也在她的關心下成長起來。
“我欠華天太多，不嫁他，於心不忍。”我的眼淚掉落在了地上。
“小魚，要我幫忙嗎？”華天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不用，你跟我乾兒子玩吧，弄完了。”我擦擦眼睛，對趙培笑笑。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你。”趙培抱抱我。
“說什麼呢，咱倆還這麼分啊，林楚他們弄哭我好幾回了，你沒看我背上呢，叫她們給拍青了都。”我做了個鬼臉。
308
“那孩子真可愛。”華天在回去的路上跟我說。
“是啊，跟魏子路小時候一樣，任打任捏，我老想欺負他。”我真的是很喜歡那個孩子，“真快，都三歲了，我走之前他跟小貓一樣呢。”
“小孩子長得快，如果我們能有這麼乖的孩子就好了。”華天發動了車。
“那是開玩笑，我天生反骨，要是傳給孩子就要命了。”話剛剛說完我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趙三。
“妹子！回來也不找我！”趙三還是那麼底氣十足，震的我耳朵直響。
“這不剛剛到家嗎，你怎麼樣了？”我笑着，趙三的光頭就好像在我眼前晃一樣。
“出來吧，我等你，咱見見，見見。”趙三的聲音透着興奮。
“成啊，那你等着我吧。”我掛上電話讓華天送我到琉璃廠。
“我跟你一起去吧？”華天從回來以後幾乎沒怎麼離開過我太長的時間，就和當初顧大海一樣，好像看着我才安心，我想這是暫時的，回到日本以後就不會了，我很清楚他怕什麼。
“好啊。”我答應他，因為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轟他回去。
“阿施！”我老遠就看見了站門口的阿施和趙三。
“我操！你死哪去了！”阿施撲上來就哭，嘴裏跟含個熱茄子似的，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
“三哥，幹嘛外面等，多冷。”我攙着阿施進屋。
“我樂意唄，凍死了也是樂的。”趙三還是嬉皮笑臉，他進門的時候看了看華天。
“喂？”華天接了電話就出去了，但是我看到他的神色有點不大對。
“跟他結婚啊？”趙三看我一眼。
“跟你，你敢娶么？”我喝着小二笑，聽說他叫阿施管的跟貓一樣。
“敢，我怕誰啊。”趙三搖頭晃腦的，大光頭特別的亮。
“呸，撒泡尿看看你那德行，那個良家婦女嫁你。”阿施的眼睛快翻天上去了。
“去去，妹子，還是原來那個胖子好。”趙三點上煙。
“胖子是好啊，但是我不能耽誤人家找更好的。”我夾起塊芥末鴨掌，一股很大的衝勁上了鼻子，眼淚嘩嘩的流，“咳咳咳……”
“喝水喝水。”阿施手忙腳亂的倒水給我，還罵，“趙禿子，你個神經病，我讓你買芥末鴨掌了？！”
“是是是，我錯了。”趙三現在真是老實的像個貓一樣。
309
昨天我喝多了，跟趙三和阿施都吐了，依稀記得阿施還笑，看看，咱的思想多多啊，早上睜眼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華天的家裏。
“哎呦，這是怎麼回事？”我坐起來，回憶着最後的畫面。
“醒了啊？早飯我馬上就弄好。”華天進來看我一眼就出去了，這句話很熟悉，三年前，我聽到過……
“昨天我想你回去的話，家裏會着急的，所以帶你回來。”華天把事情說的輕描淡寫，我只能一笑，再說別的，恐怕華天心裏會不舒服。
“我們什麼時候去拜祭？”我想起華天說想去拜祭父母。
“頭還疼嗎？”華天問我。
“沒事了，今天去？”
“要不我們改天。”華天總是能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就像三年前的那個男人。
“不要，今天去吧。”我看着日曆，“今天是好日子。”
“我們什麼時候能把日子選好？”華天從後面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脖子後面。
“等到時候再說吧，還一年呢，我們回去再選。”我裝做倒水輕輕躲開他。
“我想早點定下來，不如請大家吃頓飯，先定下來吧。”華天按住杯子。
“你不相信我？”我看着他。
“不，這裏有你太多的東西……我很害怕，我怕你哪天全部想起來，無法自拔……”華天的手有點抖。
“聽你的，我回去跟家裏先商量下，找個好日子。”我抱着他，“對不起，我又讓你擔心了。”
“爸，媽，我回來了，還好吧？”華天用一塊毛巾擦着墓碑，我默默的把帶來的水果和其他東西放好。
“我和小魚很快就結婚，你們放心吧，就是可能不能常來看你們了。”華天拉我到他的身邊。
“……”我不知道說什麼，這些天其實心裏一直在猶豫，真的不想回去。
“我們走吧，爸爸媽媽很喜歡安靜，不要吵他們。”華天拍拍我的頭，和我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