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百花釀
月亮灣不僅盛產菌類，花類也應有盡有，其中杜英花，紫薇花，國槐花，求米草，糯米條，荷花，茉莉花，鳳仙花，花季都在六月中旬七月初。
應家小館一天天客似雲來，姐妹倆忙得腳不沾地，若不是蘇醒帶着幾位兄弟在飯點來幫忙，採薇跟采蘭三頭六臂都顧不過來。
最近小館都看不到聶錦程人影，他一直都是早出晚歸，天不亮就背着背簍，提着籃子出門，日頭三竿才回來，每天如此。
採薇出門去鋪子之後，他才回來，經常打不着照面，縱然想問他最近忙什麼也沒機會。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問他，聶錦程也是笑而不語，只硬生生丟下一句話，用不了多久會帶給大家一個驚喜。
相對於采蘭的求根問底，採薇向來都是很信任夫君，既然他如此回答，必有其深意。
聶錦程就在後院搭了一個棚子，成天窩在裏面不出來，應家小館的確忙不過來，連應老爺一大把年紀都過來幫忙。
朝霞染紅天際，應家姐妹扶着父親，沒精打采走進院子，采蘭心裏尋思着，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姐夫說出真相，剛想着，聶錦程突然跑出來喊了一句：
“成功了！”
“什麼成功了？”
一家人都被聶錦程嚇了一大跳，採薇問了一句。
只見聶錦程拿過來一個小罐子，揭開之後，一股濃郁的酒香夾雜着幽香花味撲面而來，沁人心脾的感覺難以言表。
“應老爺，你嘗嘗這個，這是我的新成果。”
他當即盛了一杯遞到應老爺跟前，老爺子拿着罐子瞅了瞅，問一問，發現居然是酒。
一杯酒下肚，老爺子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好酒，這種酒我倒是從來沒喝過，味道也很特別，是什麼酒啊？”
老爺子說著，又讓聶公子斟了一杯酌飲。
“這叫百花釀，是我獨家秘方製作，你們也過來嘗一口吧。”
聶錦程給採薇采蘭各倒了一杯。
“我們哪裏會喝酒啊？更別說品酒了。”
採薇采蘭擺擺手。
“喝一點吧！保證你們喝了不會後悔。”
採薇懷着忐忑的心情，稍稍抿了一小口，一股甘甜令人唇齒留香，香味中有酒的濃郁，也有花的幽香，兩種味道混合又不失口感。
“別說，這酒跟一般的酒還真有區別。”
“那當然，我什麼時候讓你們失望過呢！”
這裏有好幾隻罐子，這小罐的主料是茉莉花。聶錦程隨後又搬出其它幾個罐子，都是分別用不同的花瓣釀製，每一種花瓣都散發著自身的清香，和着酒味，只有香如故。
用花瓣釀酒，虧他想得出來，還這麼好喝，當採薇問起他為何突然釀酒時，聶錦程說他近期聽到食客說應家小館菜品雖美味，但是沒有美酒，稍微有點欠缺，他這才想起自己動手釀酒。
雖然世間美酒很多，杜康、女兒紅、紹興酒都是名酒，但都是傳承下來最尋常的方式釀製，應家小館要做的，就是獨樹一幟。
再加上那些酒價格昂貴，他們的鋪子本來利潤就不高，沒有閑錢購置酒類，便宜的酒口感不好，也沒客人願意花錢。自己動手做，能省下一大筆開銷，再說了，這種酒可是一般人有錢都買不到的。
“花瓣到處都有，原料都不用花錢，這買賣太值了。”
“對呀！只要過了花季，原材料都找不到，這些酒都是物以稀為貴。而且放置時間越長，酒就越香，到時候高價出售，那就賺大發了。”
應老爺知道這當中的行情。
一般人消費不起，縣城那些有錢人就不一樣了，只要應家小館的名頭越傳越遠，真不怕沒人消費，到時候，他們可以把生意擴展到縣城乃至省府。
“有道理，那我們就趁着花季沒過，多釀一點酒吧！”
也不是所有花瓣都能入酒，眼下只能挑選月亮灣最常見的花類，但對於他們來講，這些花類足夠整個縣城的供應。
接下來一段日子就有得忙了，白天要勞心勞力照料生意，有空還要往田間山林里跑，搜集各類花瓣，雖然疲倦，倒也自得其樂。
聶錦程畢竟是混跡過市井之人，腦袋裏還是有許多鬼點子，他又想了一個絕妙辦法。讓食客去搜集他需要的花瓣，這些花瓣可以抵一頓飯錢。好多人為了吃上應家小館的一頓菜，紛紛從各處弄來許多花瓣。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應家小館搜集花瓣是為何意，但都沒考慮那麼多，反正吃飯可以不花錢，完全按照聶錦程要求去搜集花瓣，解決了他們會破壞植物的做法。
今日是第七日，幾種酒類順利出爐，被稱作百花釀的幾類酒正式入駐應家小館，這將是繼菜品之後，他們招攬客人的又一法寶。
一籃子花瓣只能釀出兩罐子酒，還是小罐子，自然很精貴，剛開始只能限量供應，這只是聶錦程口中的飢餓營銷。
“大哥，你是今天第一位到店的食客，免費贈送你一壺酒。”
那壺比一般酒壺要小一點，客人剛倒了一杯，還未喝到嘴裏，一股花的清香瞬間充滿整個應家小館，鄰桌的客人都投來艷羨的目光，都爭先恐後想要一壺酒。
“對不起，這是我們自己釀的酒，暫時還不夠量，只能限量供應前兩桌到的客人，等以後酒釀多了，就能滿足大家的需要，確實對不住了，各位。”
聶錦程說著，把第二壺酒遞到另一桌客人手裏。
兩壺酒分別是山槐酒跟紫薇花酒，周圍客人都在議論這酒到底是如何製作，花香味好濃郁，甚至有人跑到鄰桌去討酒喝。
“客官，您的菜齊了，好酒配上好菜，才更有滋味呢！”
采蘭微笑着對客人說。
看着鄰桌食客誇張的表情，有人在抱怨，這明明就是勾起大家的饞蟲嘛，只能聞不能喝的感覺，簡直就是一種煎熬。不過抱怨歸抱怨，只能下次早點來。
酒水的生意算是妥當了，估計這新穎的百花釀不久后就會成為應家小館另一塊金字招牌，到時候，應家小館的生意會越做越紅火。
飯點一過，採薇捶着肩從后廚走出來，無精打采，這麼多食客都要她一個人做菜，何況還是女孩子，哪裏受得了那麼高強度的工作呢。
聶錦程雖然私下在練習刀功，不過還差得遠，要達到一般廚者的水準都不及格，沒有長時間的練習，根本不能出師，暫時還不能幫娘子分擔一點壓力，如今還心血來潮，搞出百花釀，來增添鋪子的壓力。
“師父，是不是我太好高騖遠啦，還讓你如此勞累，我又不能幫你分擔一點。”
在外人面前，聶錦程為了避嫌，還是按照事先約定，以師徒身份相處。
“你廚藝這麼好，要不你們一起掌廚得了，那樣我姐就輕鬆許多。”
采蘭的意思外面有她跟蘇醒，還有幾位武館兄弟照看，完全應付得過來。
聶錦程不能當著采蘭的面，明說自己不會做菜，只能苦笑，採薇自然護着夫君，幫他把謊圓過去。
“我現在有機會天天做菜，就是為了斗廚做準備，權當練習，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些廚賓廚尊誰不是這麼苦過來的。”
這個理由比較讓人信服，采蘭就不再多言，反正現在辛苦是為了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那我去準備午飯，你們先去旁邊歇息一陣吧！”
小館內有個小院子，還有一間小閣樓，平時就是他們休息之所，聶錦程帶着採薇來到閣樓，想跟她說點心裏話。
採薇靠在夫君懷裏，什麼苦累都煙消雲散，上天恩賜給她一個無所不能的夫君，此生足矣。
“娘子，選擇我，你真的不後悔嗎？”
聶錦程突然冒出一句，採薇不知道夫君用意，以為他有什麼想法。
“怎麼啦？幹嘛說這種話。選擇你，是我應採薇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此生唯夫君一人，絕不後悔！”
“可是，我能給你承諾，卻不一定能給你未來……”
說到這裏，聶錦程欲言又止。
他其實一直都有私心，教採薇學會這麼多菜式，就是為了母親那句，陷害父親之人也是喜啖美食之人，想用美食把此人給揪出來。
採薇明白夫君一直都在介意若是被她牽連，以後的日子更加艱難，誰都無法預見未來，該來的始終會來，危險跟坦途，不知道哪一個會先遇上。
父親還被關在皇城死牢之中，不見天日，母親在雁門關受苦，他卻在顧及兒女私情，享受着愜意的生活，這些都是莫大的心刺，怎能不讓聶錦程愧疚。
“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還要讓娘子替我暴露在危險之中，將來有一天被仇家知曉，你就是他們重點打擊的目標，萬一你有一點閃失，我怎麼跟你家人交代？”
“我們已經心許彼此，夫君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為了家人，我當然要盡一個聶家媳婦的本分。”
與君共勉，分君之憂。採薇跟聶錦程表明心跡，將來不管是福是禍，必定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