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紅杏出牆（44

小紅在車裏說：“老關，這是老爺的家事，你自己知道就是行了，不許傳的。”

“我可沒傳這事。”老關是聽參加過理事會的管頭們說的，他說：“參加理事會有那麼多人，外面的人早就知道了。”

“別人傳是別人的事嘛！你隨老爺這麼久，你可不能像別人，到時老爺讓你回家抱孫子去。”小紅要老關多做事，養好馬，少說別人的事。

老關不再說什麼，快馬加鞭趕着馬車，半個時辰，莞城郵局就到了。

小紅問了郵局的報務員，按余欽照寫的內容，給佛山的宋安發了電報。發完后，她也寫上：“琴武相見相好，琴因意外被休，紅管錢莊，七管碼頭，勿掛勿回。”發給了楊小青。

（2012年1月2日前於東莞晶城）

十八

楊小青新曆年前夕跟大雷啟程去省城找趙桂英的老師戴春，讓他給遠在上海的趙桂英帶信時，郵差給他送來了小紅的電報，楊小青接過一看，立時皺了眉。牛燕琴與楊思武相見，甚至相愛是遲早的事，可牛燕琴是因了什麼事給休了呢？小紅只說“因意外”，這“意外”讓楊小青想破了頭，也估不出會是什麼事。

大雷在車上催着楊小青，要他到了省城，再跟二皮他們打聽，牛燕琴被休的事，應當不會那麼複雜的。楊小青上了車，兩人在車上晃悠了快一個時辰，才到了戴春老師的家。

戴春明天還去不了上海，因為省城新曆年裏有工人要大罷工，省議會裏幾個頭面人物的正在戴春家商量着事情，罷工的工人會走哪一條線路，對外會喊什麼口號，對政府會提哪些要求？他們還一概不知情。

楊小青帶了手信敲門想進去，戴師母讓楊小青和大雷在門外候着，楊小青說：“師母，這麼多人開會，發生什麼事了？”

“是機秘事，你就不要進去了，你是要老戴給趙小姐帶信吧？”戴師母說，“戴老師他正忙着，要不，你先給我吧！我一會再給他，他最快後天才能去上海了。”

“那好，我就不打撓戴老了，麻煩師母您記得交給戴老，我，我太久沒見桂英了。”楊小青把隨手帶的水果塞到戴師母手裏說，“這個，請師母收下，我們去逛逛省城。”

“小青，你若是沒什麼事，我看你們還是回佛山去吧！”戴師母接過楊小青的手信說，“這幾天省城會很亂的，你們就不要到處逛了。”

“很亂？沒有呀！”楊小青和大雷這一路上還沒發現省城有什麼異樣，他今天經過的幾條街道都很平靜的，他說，“我們會注意安全的，不會有事，請師母放心，我們走了。”

楊小青和大雷從戴春家出來，兩人逛着逛着就到秋霞所在的學校大門外，二皮所在的店鋪也在附近，他想先找找秋霞，看看她這段時間是不是還跟蔣觀棟打得火熱。來到學校，學校大門緊閉，楊小青想進去時，被攔下來了。

楊小青問是什麼原因，不讓他們進去。守警說：“工人要暴動，學生要遊行，你們這些閑人就不要攪進來了。學生一律不許出去的，你們該幹嗎就幹嗎去，別到學校來鼓動學生。”

“我鼓動學生？我沒有鼓動他們呀？”楊小青心想戴春一定是因了這事推遲去上海了。

“沒鼓動也不許進去。”楊小青這才注意到學校裏面的守警今天還配備了槍，看來省城在醞釀著新的革命活動，他是不能進去了。棟觀他們會參加學生遊行么？以觀棟的性格，學生遊行的事，一定少不了他。

楊小青來到二皮的店鋪，店鋪剛開門，坐在櫃枱裏面的卻不是二皮，而是二仔，楊小青站在店門口叫着說，“二仔，你到省城來了？是給調過來么？”

二仔剛上來，就看到楊小青，他從櫃枱裏面出來了。店裏的夥計都知道他們之間關係，讓着他們進去后，給楊小青和大雷斟了茶水。楊小青和二仔兩人的話題自然圍繞着余家的事。二仔不肯說，楊小青笑了笑問：“余老爺是不是把你爸給架空了？”

“何止是我爸，就連二太太她也要離開錢莊了。”二仔以為楊小青還沒這麼快知道小紅接管茂隆錢莊的事，他將小紅接替二太太管錢莊的事說了，唯獨沒有說牛燕琴被休的事，而楊小青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件事了。

楊小青進一步誘導着說：“這麼說，你沒娶着小紅，你太虧了。”

“我娶小紅？那是娶么？擺明就是余老爺的圈套，我和我爸都成了他棋子了。也不知道他要套什麼人，居然拿我們當猴耍，我現在算看明白了。”二仔越說越氣。

楊小青充滿歉意地說：“那肯定是想讓你知難而退，不要追二小姐了。說心裏話，我當初不該鼓動你追二小姐，只是現在余家的形勢不同了，你追二小姐仍然有機會的，你可不要放棄，說不定那一天老爺真把二小姐許配給你呢。”

“我不會再做這個夢了，至少我知道二小姐她心裏沒有我，我想我跟她怎麼樣都是白搭，那怕老爺將來強迫我和二小姐做什麼，二小姐都絕不會屈從的。”二仔經過最近的事，他認清了自己形勢，決意不再跟秋霞來往過密。

“那大少奶奶和阿七，還有三喜他們怎麼樣了？”楊小青一口氣問了幾個人，把他關注牛燕琴被休的事隱蔽了下來。

“大少奶奶不再是余家大媳婦了。”二仔並不想說這事，可他還是忍不住發出感慨，“多好一個人，就因了這麼一點事，就把她休了，太無情了。”

“那是因什麼事喲？”楊小青想他追尋的事，也許永遠都沒有真相，但他還是這麼問了。他現在能做的事，就是先放一放他的開業計劃。

二仔將牛燕琴外出誤時回大院后，被歹人意外擄走的事說了，還說也就一個時辰功夫，牛燕琴就變得沒有清白了，老爺他非休了她不可。

楊小青又問：“知道是誰擄走了她嗎？”

“不知道呀，老爺他根本就不查問這事，只說是四爺給了他壓力，他不得不這麼做。大少奶奶真慘了，還因為這事，沒有了事情做，就呆在別院，剪剪花草之類。這不分明是要趕走她嗎？”二仔有些憤憤不平了。

“那三喜呢？他還在橫瀝是吧？”楊小青知道余欽照對三喜很信任。

“三喜？他這回命好啦，現在跟小紅一個樣，當老爺他助理了，還管幾個商行，我看他怎麼管得了那麼多事？”二仔對三喜有些妒忌了。

“三喜是余家族人，跟我們都不同呀！”楊小青忽然想起宋良駒了，他相信宋良駒為了錢，或者說為了有酒喝，他上次一定說服了余欽照，讓他相信，他的兩個兒子還活着，可是他無法找到他兒子，他就會起歪心思害人。

楊小青這天沒有請二仔吃飯，他知道二仔是到省城配合二皮做事的，他將來或許會到佛山去相牛，說不定他還要請教他楊小青呢。三喜那點本事，楊小青相信他是不會全教給二仔的，如果機會得當，楊小青教二仔，將二仔收為自己的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二仔剛到省城，二皮就急着回家去看老婆了，這會二仔的事情也多，他沒有留楊小青吃飯。楊小青臨走時告訴他，明天或許會有工人罷工、暴動，學生游的事，要二仔明後天就不要開門做生意了。到時受到不明身份的人衝擊，余老爺會怪他的，二仔問哪來的消息？

楊小青如實說了，二仔謝過楊小青，要他保持住跟他聯繫，不要把他當外人。二仔社會關係少，他父親順六在余家失勢，他也得尋思自己的路。在二皮的眼皮子底下，他是很難再有作為的。楊小青拍着他肩膀說，“那你過幾天要去佛山嗎？”

“還沒那麼快去的，要等二皮來了，我才能去，一個禮拜時間吧！”二仔說了他計劃。

楊小青說：“我這段時間也比較忙，你過兩個禮拜再找我可能適當一些。”楊小青放心不下牛燕琴與他哥哥楊思武的事，他得回一趟莞城，見見小紅和牛燕琴，說不定還要去大嶺山見歪嘴三和三毛，他得多留一點時間給自己。到時，他的楊家牛庄也籌備得差不多了。

二仔說：“那你忙去吧！”二仔並不知道楊小青到省城來要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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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青帶大雷告辭二仔后，他和大雷去近街上吃了個便飯，才轉車去了宋子雄的沙面酒庄。酒庄依江而建，外形看上去像教堂似的，可不遠處的宋家別墅卻是另一番景象。

別墅前是個小院落，院落里除了一輛吉普和一輛馬車，看不到宋子雄的座駕，楊小青就知道宋子雄還沒回來。大雷指着那輛舊式吉普並車問：“這不是宋先生的車子嗎？”

“這輛不是宋大先生車子。”楊小青告誡大雷，宋家在省城也是個大戶，進門要懂禮數，說話要小聲點，到宋家來的人多數是在酒庄、碼頭和宋家銀行的管理人員，相見要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