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紅杏出牆（43

“我幹嗎不能到這裏來？我現在沒心情去碼頭。”阿七對小紅剛才不替牛燕琴說話已是一肚子氣，他說，“大少奶奶她不管碼頭了，誰最高興了？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小紅瞅了瞅阿七，笑着說：“我不知道，只是六爺他撈着什麼了呢？六爺現在只是個名義上的大管家，可他實際上只管大院了，你就知足吧！”

“我說的是大少奶奶她沒名份了。”在阿七心裏，只要牛燕琴還是余家的大少奶奶，他在碼頭說話就能硬氣到底。牛燕琴都給休了，他在碼頭上還能有什麼做為？

“你是余家碼頭的正牌總管事，不是大少奶奶的總管事，四眼是給你打下手的，你懂嗎？”小紅附到阿七耳邊說，“以後少抱怨老爺他，你是老爺他的人，你懂不懂？”

既然順六不管碼頭了，牛燕琴也不管了，那麼碼頭那裏，就是他阿七說了算了，這不明擺着嗎？他有些疑惑地說：“老爺他真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會是什麼意思呢？琴姐不管碼頭，你要學會自己拿主意。你不會拿主意，讓四眼搶了風頭，老爺他會生你氣的，你明白嗎？”小紅一陣點拔，阿七似乎明白了。

順六算來算去，什麼事都不讓做了，二太太還給調到總店去管前院大堂，明裡好像是她和順六贏了，可暗地裏卻是阿七“升”了。只是以牛燕琴被休為代價，阿七還是覺得有些不合算，他說：“可燕琴她就這麼呆在別院，這算什麼事呢？還有翠兒。”

“這個？”小紅確實沒想過，牛燕琴被休之後，余欽照會不會讓牛燕琴搬到別處去。她已不是余家大少奶奶了，她的丫頭翠兒將來怎麼辦？但阿七跟翠兒的關係，小紅也略知一二，她小聲對阿七說，“你是個大管頭，你養不起翠兒嗎？”

“我？”阿七一時紅了臉，摸着腦袋，瞧着牛燕琴。

牛燕琴忍不住笑着說：“小紅說得沒錯，一個翠兒你都養不起，你就不要當碼頭大管頭了。還不快去理事室謝謝老爺他？”

“那我去了。”阿七臨出門前交代翠兒照顧好牛燕琴。翠兒應着，先送阿七出去。

牛燕琴幾天功夫，不僅找着了楊思武，還因為被意外擄走而給休了，還有了小紅這個在余欽照身邊做事的貼心姐妹相互照應，她想她以後的路不會那麼崎嶇了。

讓翠兒給小紅斟茶，與小紅敘話時，牛燕琴要翠兒出去候着那對鴿子。

翠兒有些不解，問她：“那鴿子又不是咱們養的，你要收養了它們嗎？”

“對，你出去候着，我跟小紅說說話。”牛燕琴現在沒事做了，她想收養兩個鴿子作寄託。余欽照交代的“事”，她得安心做好，她要小紅教她一些女紅之事，小紅笑着說：“琴姐，你是聰明之人，這些女兒活，何須我來教？正好了，你自由了，該寫個信。”

“寫信？不用。”牛燕琴笑了笑說，“信使還沒到，你說，過段時間，老爺會讓我做什麼事呢？二仔給調到省城去，你覺得他跟二小姐有戲么？”

“沒戲。就是天天呆在一起，也沒戲。”小紅肯定地說，“二小姐心高氣傲，她是不會選二仔的。更何況，經過上次我‘嫁’給他的事，二仔也受到了打擊，他自己會知道份寸的。”

“那你呢？平時有跟小青聯繫么？”牛燕琴相信自己感覺，小紅對她如此熟悉和關照，一定有楊小青的因素在裏面。她平時是如何跟楊小青聯繫的呢？

“你上次跟阿七出行后第三天，我跟小青哥在佛山見過一面。”小紅笑了笑，小聲說，“不過，這都是老爺安排我去見他的，我們還跟過去一樣。”

“老爺安排你去見他？為了什麼事喲？”余欽照中秋節開除楊小青時，讓牛燕琴保持住與楊小青關係，可她卻一次也沒聯繫過他，她問：“小青現在怎麼樣？還好吧？”

“不好。”小紅彷彿有心靈感應似的說：“表現上看，他還好啦，可是我覺得他處境很不好。至於老爺為什麼讓我去佛山見小青哥？還不是因為二小姐那點事。”

“二仔跟二小姐好上了？”牛燕琴並不知道，她出行的這段時間，余家發生了好多事。她覺得二仔追秋霞的事很神奇。

“沒好上。”小紅要避開二仔追秋霞的事，她說，“我來了一會了，我得回理事室去。你還是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也是老爺的意思，就不要再操心什麼了。”

“好，我送你。”牛燕琴隨小紅出來，別院外面，翠兒坐在晾亭那裏等着那對白鴿。牛燕琴現在自由了，她得通過楊思武的信鴿告訴他，她隨時可以嫁給他了。

小紅走過荷花池，荷花大多衰敗了，個別地方還露出了淤泥，長起了草，小紅於是招呼着牛燕琴過去，給她提了個建議：說她若是覺得悶，就跟翠兒給荷花池添點泥，多種點荷花，讓荷花明年開得更盛，余老爺肯定會很高興的。

牛燕琴謝了小紅，說她這個主意好，明天就開始干。

小紅轉身出了別院，別院大門還是老樣子，沒門可關，一切都顯得很不在意。余欽照真不再乎這個別院了么？他自己明明有間廂房在別院內牛燕琴的隔壁，他卻極少回到這裏。

其實，余欽照用不着從別院大門這邊進入他別院內的廂房，他從他理事室休息間的一個暗門就可以進去了。一牆之隔，一門之遙，他只是舉步之勞。剛才，他就躲在他房內偷聽了小紅跟牛燕琴談楊小青的事。

看來，小紅跟楊小青還不是戀人關係，還有就是小紅沒有跟牛燕琴說出秋霞與蔣家三公子“相愛”的事。那麼他不久前怒打李婉蓉的事因，就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了。小紅的口風這麼緊，余欽照將她放到錢莊去，他有什麼不放心呢？

小紅回到理事室時，余欽照從理事室的休息間出來了。他右手梳着頭上稀少的頭髮，問小紅：“燕琴怎麼樣？她想得開嗎？”

“她沒什麼想不開的，就是覺得沒事做了，會悶。我給她提了建議，要她和翠兒給荷花池添點泥、明年多種點荷花。”小紅不知道余欽照將楊家牛頭埋在荷花池裏面，她將她建議牛燕琴多種點荷花的事，跟余欽照說了。

余欽照不露聲息地說：“多添點泥，多種點荷花自然是好事，只是燕琴她做不了這些粗重活呀！你怎麼想起派給她這個活了？”

“荷花太殘了，別院花草太難看了，大門壞了這麼久也不修。”小紅以為余欽照是不善管理，其實這都是余欽照有意留給外人看的。他說：“我很少住在這裏，你讓燕琴不要做這個事，就讓她先歇着吧！”余欽照幾乎是怪小紅多事了，可他不好表露出來。

小紅說：“那我就讓她們搞好院內清潔衛生算了。”小紅心想牛燕琴一個大少奶奶，剛剛給休了，一下子就讓她做這些下人才做的事，確實有些不相宜。

余欽照說：“過了新曆年，我就跟三喜去惠城了，明天你抓緊時間跟二太太交接錢莊的事務吧，到時你主外，林會計主內，你懂了嗎？”

“這個我懂。”小紅實話實說，“只是二太太她還管着牛庄的總賬，這個你不要讓我做，我做不來的。”小紅擔心自己由此得罪了李婉蓉這個師傅，讓她跑跑腿，有時想想事兒，她覺得自己還能應付。

“牛庄的賬務不用你做。”余欽照已經讓三喜學着看賬了，有林會計教三喜，他相信一段時間后，三喜會管起來的。休掉牛燕琴，她李婉蓉該讓着他做這件事。過去，三姨太桂紅英沒少因這事與余欽照鬧彆扭。他說，“還有一件事，你得跑一趟郵局，給宋先生打個電報。”

“給宋先生打電報？”小紅從來也沒給什麼人打過電報，她怕自己不會打，弄錯了。

“對，寫信怕來不及了。”余欽照在紙上寫好電報內容，交給小紅說：“我跟三喜去惠城也就三、四天而己，你照這個內容填上，讓宋先生按時派人過來對賬。”

接過余欽照的電報內容，小紅帶上她的隨身包就走。余欽照叫住了小紅，要小紅坐老關的馬車去郵局，一會他自己找馬車回大院。今晚，他要跟二太太，還有順六他們在大院吃晚飯，要小紅不要擔誤時間，一會回大院，就跟王嫂她們操持這件事。

小紅坐老關的馬車去郵局時，她忽然想起她自佛山回來后，還沒給楊小青寫過信，她得借這個機會告訴楊小青余家最近發生的事，這個給宋先生髮電報的差事來得太及時了。牛燕琴會如何告訴楊思武她被休的事呢？她希望牛燕琴早點與楊思武結婚。

一路上，車夫老關問小紅，老爺怎麼就休了大少奶奶呢？多好一個兒媳婦，就因這麼一點沒影的事休了她，余家也太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