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紅杏出牆（42
一個個輪着說完后，牛燕琴對他和阿七到韶關后，因她母親身體原因遲回了四天三夜的事，做了說明。余欽照立即就抓住了牛燕琴的破綻。其實，這個破綻是牛燕琴有意留下的。
按牛燕琴以往回娘家的習慣，牛燕琴通常會給他帶一些家鄉特產的，但這一回一點丁也沒有。是牛燕琴自己忘了呢？還是這中間出了問題？有了昨晚的事，余欽照也懶得再問她是因為什麼了，他說：“燕琴，你還沒有說昨晚給擄走那麼久，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嗨，昨晚的事是這樣的。”牛燕琴述說完她被人擄走的事情經過後，又加了一句，“清者自清，燕琴聽從老爺你的話。”牛燕琴不再叫余欽照“爸”，而是有些生硬地改稱“老爺”，讓余欽照心裏頗不是滋味。
眾人都在看着余欽照如何“處理”牛燕琴。
余欽照喘過一口氣，對牛燕琴說：“你在余家七年有餘了，沒功勞，也有苦勞，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是昨晚的事，順六和五龍他們都去尋了，可你卻沒有蹤影，回到別院也沒有人知道，這事事關我余家聲譽呀！四爺為了這事，早早就跟我說了，我思來想去，不得不從了他意見。燕琴，是爸對不起你，沒保護好你。”
“爸，你就別這麼說了，四爺是什麼意見？我都能接受的。”牛燕琴已經從小紅嘴裏得知余欽照極有可能休了她，要她有心裏準備。她最期待的就是余欽照能休了她了。
“好，那我說了。”余欽照往懷裏掏了一會，拿出一張紙，輕輕地說：“我這裏有一紙休書，一會你若是接了，你就不再是我余家的兒媳婦了，余家的一切，你都沒有份兒了。但是，你在余家也這麼多年了，我會安排好你的事的。”
眾人囑目着牛燕琴如何選擇，曾一和阿七的心都給懸起來了。而順六所希望的結果出現了，他在心中暗喜。看着牛燕琴，他一點也不同情她的遭遇。
牛燕琴緩緩站起來，她確實很期待。
“我還沒說完呢。”余欽照有些狡猾，他接著說：“如果你不接這一紙休書，你往後就不要出去了，也不要再做事了，就住在別院，像小紅過去那樣，剪剪別院的花草，綉繡花，釀釀女兒紅。”
“我接。”牛燕琴站起來了。
曾一急得直叫：“燕琴，不能接呀！你、你、你……”
阿七也說：“大少奶奶，你不能接呀！你怎麼不跟老爺說清楚昨晚的事呢？你明明那麼早就回到了別院，你為什麼不讓翠兒她告訴老爺？”阿七後悔自己昨天晚上沒有隨牛燕琴回別院，今天早上，他讓翠兒狠狠罵了一頓。現在心裏最難受的就是他了。被余為虎擄上山，所有人都瞞過了，卻在回家的半路上出了這種事。
順六輕咳着，似在警告阿七不要多嘴。
牛燕琴輕輕走到余欽照桌前，拿了余欽照寫的休書，她彷彿一隻飛向大自然的歡樂的小鳥兒在歌唱着。她向余欽照深深鞠躬說：“謝老爺，也謝四爺。”
“唉，燕琴，你怎麼能這樣呢。”曾一捶手而嘆，阿七臉色也變了，心想余老爺這麼無情，他往後還怎麼做事？乾脆他帶翠兒回老家去算了。
看着牛燕琴拿了休書離去，小紅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來了。不管昨晚是誰擄走了牛燕琴，她藉著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一步步走向楊思武，走向她所期待的婚姻殿堂，她自由了。她真想和牛燕琴好好慶祝一番。
順六也看着牛燕琴離去，卻不吭一聲。心想她走了，碼頭不就成了他順六的囊中之物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昨晚究竟是誰擄走了牛燕琴呢？這是他順六想做卻不敢做的事，余老爺真是為了四爺的壓力，休了牛燕琴么？
阿七氣鼓鼓的要隨牛燕琴出去時，牛燕琴沒有攔阻他，而是停下腳步。她回頭看着小紅，小紅心領神會地說：“七哥，請你留下，老爺還有更重要的事沒說呢。”
“是呀，老爺還有話要說呢，你急什麼你？”曾一一看阿七要走，他也急了。牛燕琴給休了，阿七若是也自行走了，曾一就沒有一個真正的同盟了。
“都坐下。”小紅看着牛燕琴離去，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牛燕琴獲得自由，將來還可以替栓發牛庄做事，她一點都不虧的。更何況昨晚，那個擄走她的人，根本就沒有得逞，牛燕琴是清白的。
阿七呆若木雞地坐下后，余欽照先是宣佈了二仔調往省城的事，接着是任命三愛到南城分店接替蔡師傅當管事。南城分店是余欽照不久就要收縮的生意，李婉蓉之弟李三愛若是真不成氣候，他就要替余欽照背上不會經營的黑鍋。
順六看到自己的希望了，兒子二仔去省城，都是因了二小姐秋霞的緣故。看來，余欽照這回要向他讓步了。可接下來的人事任命和工作安排，卻讓順六大失所望。
余欽照說：“二太太往後就不住在錢莊了，為方便她，她先回牛庄總店，管管前院大堂。錢莊以後就由小紅和林會計來管；小紅仍是我助理，接替燕琴兼管人事調配。四眼嘛，管碼頭內務，沒有人比他熟的。阿七統管碼頭對外事務和船行生意，接替燕琴這份事；三喜專門負責橫瀝牛圩和各商行事務，也是我助理。其他管事的位置，都不變的。”
“沒了？”順六彷彿耳背了，沒聽清楚似的，他說：“老爺，你是不是漏了我了？”
“沒漏呀！”余欽照忽然哈哈大笑說：“順六，你跟了我這麼久，你已是咱老余家的無冕之王了，你還要什麼差事呢？小紅調到錢莊，你得管管大院呀！大院亂得不成樣子了。”
“好、好、好，我管大院。”這算什麼事呢？順六忽然間給打回了原形，他是始料未及的。他心裏很不痛快，可在眾人面前，他也不敢有什麼異議。
余欽照就是要趁機放下順六，他不能白休了牛燕琴。牛燕琴給休了，就差立即給趕出余家別院了，他順六還要管着余家的東城碼頭，余欽照無法平衡阿七和他關係，更怕有一天失控。他說：“剛才我在後院書房寫休書，我忽然想呀！我們倆好久沒下過棋了。”
順六聽后，訕訕笑着，臉色很難看。可余欽照管不了這麼多了，他不能光休了牛燕琴，讓順六得勢，否則阿七肯定不會幹了。他說：“留下小紅和三喜，其他人都散了吧！明天交接事務后，新曆年放假一天，今中午我就不請大家吃飯了。”
眾人一一退去后，余欽照將理事室的門給關起來了，他要三喜以後遇事多跟小紅學着，三喜臉露難色，心想小紅都是跟楊小青學的，他哪裏學得了？他說：“樂助理她的招術，我學不來的，我就會做事。”
“學不來也要學。”余欽照覺得小紅剛才配合了他，把阿七留了下來，這是他安慰牛燕琴安心留在余家的做法，小紅很機靈地看出來了。
而他把三喜當助理，也不僅僅是做給餘四爺看的。余家的生意這麼大，余家族人中也就三喜能成個事了。他不把三喜擺高點，四爺就會天天在他面前吹風，說他後繼無人，萬一那一天他和他都沒了，誰來統領余家大院？別讓余為虎這個敗類有機可乘，回來搶了余家財產。
三喜父母去世早，跟四爺一脈同族，余家確實無人可繼，他就收三喜做養子。這既是四爺的意思，也是余欽照最近想得最多的問題。兩個小少爺如果真如宋良駒所說，還活在人間，那麼他們也還是個小孩子，余欽照得為他們培養最忠心的扶佐之人。年輕人裏面，只有三喜和阿七能當此重任了。
還有就是將來小紅如果真跟楊小青沒關係了，他就把小紅許配給三喜，肯定會樂壞了他的。余欽照把一年來的賬本拿給三喜看，要他以後沒事時，就多跟二太太了解牛庄的賬務。要小紅去牛燕琴的別院，陪牛燕琴說說話，一定要安慰撫好她。
小紅自然明白，余欽照的重心仍在牛燕琴身上。阿七管碼頭外事與船行，雖說是他的老本行，可順六不管這碼頭了。余欽照要阿七單獨拿主意了么？小紅說：“你都把大少奶奶給休了，我，我能怎麼安慰她喲？”
“你會的。”余欽照想了想說，“你剛才不是讓阿七留下了么？我只是想讓燕琴好好休息休息而己，你知道該怎麼說的。快去。”余欽照估摸着阿七會在牛燕琴那裏發牢騷。
*****************
小紅來到別院牛燕琴的廂房，阿七和翠兒果然在傷心着，既怪余欽照無情，又怪牛燕琴不該接那一紙休書。如果她堅持不接，余欽照肯定不會真休了她的。牛燕琴不說話，因為她幾天來一直期待的事意外實現了。她現在只是沒事做而己，她幹嗎要傷心呢？
見小紅一會就過來了，牛燕琴就估到余欽照那意思了。過去他一邊開除楊小青，一邊讓她跟楊小青搞好關係，今天，他的做法跟上次幾乎一樣。她欣喜地給小紅搬椅子。
小紅坐下，對阿七說：“七哥，你怎麼還不回碼頭去？大少奶奶給休了，你以後最好是少點到這裏來，免得老爺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