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紅杏出牆（41
“有什麼不好？我們李家人都天天夾着尾巴了，他還想怎麼樣？”三愛脾氣還是那麼沖。
李婉蓉聽了，立即橫着臉：“就沖你這句話，一會開會時你給我閉嘴。”
“行了，老姐，我一會什麼都不說，行了吧？”三愛一早就沖了李婉蓉的諱忌，心裏有些不痛快。可是他能給招回來，總比窩在李家，跟他大哥李一超爭那點業務好上好幾倍。
四眼也安慰李婉蓉說：“姐，要不我們分開吃早餐好了。”
“那你們都去前院大廳吧！”李婉蓉說著就推開一間雅間的門，坐進去了。
過了一會，有個女侍進來了，她將李婉蓉叫到另一間房說：“二太太，這間房有客人訂了，你過這邊來吧！三喜哥他們在這邊呢。”
李婉蓉今天還算有面子，有人給她這麼安排房間。等進了房間，三喜和二仔他們在說笑，因為都是年輕人，跟秋霞她們又談得來，李婉蓉也樂得在這裏再見到他們，她說：“老爺還有一個時辰才能過來，你們都慢吃吧！”
“二太太，明年咱們栓發牛庄有什麼大計么？”三喜問。
“肯定有啦，只是這事都在老爺他心裏，你們想知道呀，要問他才行。”李婉蓉說的是實情，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弟弟三愛這次給招回來了。據順六說，是他幾經爭取，才讓余欽照將他招回來的。一個二太太，讓別人替她爭面子，太丟人了。
“一會就開理事會了，我們就不要問老爺了。”三喜和二仔一早從橫瀝鎮牛圩回來，就聽說了牛燕琴昨晚被擄劫的事，可他們順路到牛庄別院一探，牛燕琴彷彿沒事似的，她依然滿臉笑容，燦爛如花。三喜說，“大少奶奶和阿七都回來了，今天這個會，人最齊了，老爺一定有重大事情要宣佈的，是不是？二仔。”
“大家都別猜老爺他了。”二仔經過不久前“娶”小紅的事，他變得更沉默寡言了。
“我沒有猜老爺他呀？”三喜自楊小青去佛山後，小紅還留在栓發牛庄，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的。他問，“二太太，小紅來了沒有？”
“來了，在燕琴那邊。”李婉蓉順嘴就問三喜，“你們都見過大少奶奶了吧？”
“見過了，她一點事都沒有。”三喜嘴快，說，“也不知道是誰嚼舌頭，說大少奶奶昨晚給那個了，我說怎麼會呢？上次別院一戰，那麼大的風浪她都過來了，幾個小毛賊，能翻了天不成？其實，她那兩個護院，才追着打了幾槍，那幾個毛賊都全跑了。”
“原來是這樣。”牛燕琴被擄劫，誰看到了？具體細節，連順六都沒不知道，三喜怎麼就說得有鼻有眼似的？李婉蓉忽然覺得這事背後，必定有人暗中策劃了。是誰要置牛燕琴於死地？還驚動了余家族長餘四爺？李婉蓉說，“大家就不要議論這事了，我相信燕琴。”
李婉蓉正說著，順六和五龍過來了，在門外叫着她，李婉蓉撇下三喜和二仔他們就出來了。她要順六和五龍不要站在走廊里說話，讓女侍給她和順六另外開了一間房。
三人坐定，順六要五龍先說昨晚尋找牛燕琴的事，五龍說尋了大半個莞城，沒影兒，也跟餘四爺說了，餘四爺的人也沒尋着牛燕琴。
李婉蓉心想小少爺你順六都不用力去尋，牛燕琴你就更不會用心尋找了，她笑了笑說：“你們就不要做戲了，燕琴她回來了，連三喜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真回來了？”順六差點沒給嚇呆了。牛燕琴昨晚給擄走了，這是順六的人親眼看到的。余欽照也知道這事。這個女人真是命大福大了。順六最擔心的事就是牛燕琴因禍得福，再次回到余欽照身邊，做他的助理，統管牛庄總店。
李婉蓉點點頭，讓五龍快點吃，她和順六還有事。
等五龍吃飽出去后，李婉蓉說：“燕琴的事，四爺也知道了，他很生氣，一會我們就聽從老爺他意見好了，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免得別人以為是我們做下的。”
“這事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呀？我們怕什麼？”順六心想既然余家族長餘四爺很生氣，余欽照這回也許會休了牛燕琴。余欽照不休牛燕琴，順六難有翻身之日，他很想給余欽照加一把油，卻不知道余欽照心裏是怎麼想的。
“瓜田李下嘛！我們就怕這個。”李婉蓉堅持自己想法，要順六不要給她添亂。
順六問：“你一早就回大院去了？”
“回了，正好碰上四爺在前院跟老爺他發脾氣。”李婉蓉這麼說，順六心裏就有譜了。他一直希望牛燕琴還在外出時，余欽照就開理事會，沒想到牛燕琴還是趕在開會前回來了，如果不是因了昨晚的事，這會他就只有氣的份了。他說，“老爺他怎麼說呢？”
“老爺說的話，我沒聽清楚，就四爺和老爺他，還有小紅在客廳。”李婉蓉不久前因二小姐秋霞暗戀蔣家三公子的事，被余欽照打了一頓，她不敢進去湊這個熱鬧。
“哎呀！你怎麼不進去聽聽四爺和老爺是怎麼說的呢？”順六心想李婉蓉也太沒二太太的架子了。沒有餘欽照的最新消息，他顯得很焦慮，他說，“大少奶奶現在的位置，跟我重疊了，你不知道？在栓發牛庄，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明白不？”
“所以你就讓人擄走了燕琴，讓她丟了清白？”李婉蓉聽順六這麼說，她竟有些懷疑順六做下了擄走牛燕琴的蠢事。她說，“你要跟我說實話。”在李婉蓉看來，牛燕琴被擄走，這事若是栓發牛庄內部人做下的，就只有順六一個人敢這麼做。
“我擄走了她？你說的是什麼話？”順六確實做過阻止牛燕琴參加理事會的事，可他真沒對牛燕琴怎麼樣，更不會暗中派人擄走她。他急得滿臉通紅：“我怎麼會這麼做呢？不錯，我是不喜歡她，可是我真沒做過，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聽我的，你不能往這事上靠。”李婉蓉心想牛燕琴沒得罪過什麼人，她被擄走，若不是自家人的陰謀，那她李婉蓉就更要謹慎行事。
“好了，我聽你的。”順六心想牛燕琴半夜被擄走，余欽照怎麼樣也得給余家族人一個說法，余欽照若是還用牛燕琴管碼頭，還讓她到處拋頭露面，她遲早會給余欽照戴一頂綠帽子回來的。可余欽照今天開理事會，會給順六一個怎樣的差事呢？
十七
余欽照這天躲在後院書房寫了休書，要休了守寡的兒媳婦牛燕琴，可寫好休書，他又猶豫着揉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此時的牛燕琴是生還是死。
按餘四爺的話，牛燕琴若是拚死相抗，慘遭不測，那她就是余家的驕傲和光榮，余欽照現在休她的話，有些為時過早；可是如果她忍辱活着回來，余欽照就得給族裏一個說法，將她休了也不為過。就因為有兩種可能，余欽照半個時辰下來，寫寫揉揉，一共寫了四遍。
最後一次寫好休書後，余欽照沒有再揉。想想牛燕琴被人擄走，這樣的機會他都不抓住，在栓發牛庄所有人看來都再完美不過的牛燕琴，他往後想休都難休她了。
與其禁固着她繼續守活寡，還不如趁此放她一條生路。餘四爺的話猶言在耳，他從了四爺的意思，也好免去族人背後說他閑話。如果她真有奇緣，他與牛燕琴再結連理，這趟“肥水”照樣是他余家的。這麼想來，余欽照返身拿了休書，有備無患地揣進了懷裏。
前院的阿九在跟馬車車夫老關說話，余欽照手拿拐杖，指着前院的花籬，對阿九說：“阿九，前院太亂了，讓娟子她們搞好點。要過新曆年了，要有個樣子。”
“是，老爺。”阿九快步跑到後院去找娟子。老關隨着余欽照往大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老爺，大少奶奶她回來了，剛才急着送二太太去牛庄，我來不及跟你說這事。”
“我就知道燕琴她命大福大，有貴人相助。”余欽照拱着身體上了馬車。心想牛燕琴昨晚是怎麼逃脫的呢？或者那人根本就沒有擄走她？還是她為保性命，屈從了那人？管她呢，奇女有奇緣，誰說不是呢？嫁過人家，還讓歹人半夜擄走過，清白沒了，他又休了她，外面的男人，誰敢娶她呢？沒人敢娶她是最好的了。
余家的別院仍留給牛燕琴，余欽照休她是假，將來反而娶她是真，過去那些皇帝老兒，不也有過娶自己兒媳婦的事？余欽照要做的事，是如何跟牛燕琴做到一家親。牛燕琴娘家沒什麼勢力，跟過去的三姨太桂紅英一個樣，這才是他選姨太的標準。
到了牛庄總店理事室，所有人都到了，都按往日的位置坐着，見他進來了，說笑聲立即就沒了，只有順六在輕咳着。余欽照喜歡這種氛圍，這讓他覺得他能鎮得住人。
余欽照在椅子上坐下后，小紅給他斟上茶水，輕聲告訴他牛燕琴其實昨晚較早時就回來了。余欽照哦了一聲，似是半信半疑。一會，他喝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牛燕琴，沒有立即就牛燕琴被擄走的事發表意見，不少人都以為會風平浪靜了。
余欽照總結了栓發牛庄一年來的全部生意，說三喜中秋節拿到相牛比賽的第三名，是個了不起的成績。接着讓各位管事、管頭先說各自的事，再說他自己新一年裏的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