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紅杏出牆（45
“我記着了。”大雷站在楊小青身後說。
楊小青走上前跟守門的安保說了他身份，大門被拉開。楊小青說：“走，大雷。”
兩人進了宋家別墅，傭工老蔡早就認得楊小青，他說：“楊公子，你找宋總是吧？他在客廳，客人還沒走，你在偏廳等一會吧！”
楊小青在偏廳候了一會，看到客廳那邊有人匆匆出去了，他走到客廳跟宋安打招呼，宋安笑着說：“我剛才說什麼來着？剛說到了牛庄不久要開業的事。來，快坐。”
楊小青把隨行的大雷介紹給宋安，宋安說：“都坐吧！別站着。”
“謝宋總。”大雷隨楊小青坐下說。
宋安瞧了瞧大雷，笑呵呵的，問：“牛庄開業的事，你們籌備得怎麼樣了？”
“還有三個禮拜吧！不知道董事長到時是否有空參加。”楊小青希望他的合作夥伴、大老闆宋子雄到時能參加開業典禮。
“董事長還在吉隆坡，不過，三個禮拜后，他或許回來了。這事不忙。”宋安說：“小青，你過去不是在栓發牛庄做過事嗎？有個事想麻煩你呢。”
“宋總，你有什麼事呢？”楊小青並不知道宋家銀行在余欽照的茂隆錢莊有股份。
宋安將小紅前天拍給他的電報遞給楊小青看，將茂隆錢莊要他們派人去莞城對賬的事說了。楊小青瞪着雙眼，不敢相信這事。他在栓發牛庄這麼久，他不知道，小紅也不甚清楚。宋安要他做什麼呢？他說：“宋總，我這幾天事情不多，你就吩咐嘛，看我能否幫你們。”
宋安說宋家銀行對茂隆錢莊近年來的經營效益還沒正式評估過，現在就接受茂隆錢莊新增的股份為時尚早，尤其是剛剛過去的一年，收益如何？得派一個人去對對賬，做一個效益報告，可銀行這邊到年尾了，事情太多，派不出人，問楊小青是否願意做這件事？
楊小青擺不得有個理由探訪已經調到茂隆錢莊的小紅，他說：“對賬沒問題，可是我不是你們銀行的人，我去跟他們對賬，我這身份合適嗎？”
“我給你寫個委託書吧！你就對對賬，茂隆錢莊的效益前景如何？你若能做個大略評估，那就更好。過了年，我們會另外派人過去考察的。”
宋安要楊小青和大雷一會跟他一起吃飯，楊小青說他們吃過了，不用再吃了。宋安說：“若是這樣，那就晚上吧！你們先去酒庄那邊坐坐，看看那邊的運作模式，是否有可以借鑒的地方，晚上我們再交換意見。”
“好，茂隆錢莊的事，你現在寫好委託書吧，我明天一早就回佛山去。”楊小青要趁熱打鐵。宋安笑了，他讓老蔡給他拿了紙筆，當場就寫好了委託書，交給了楊小青。
楊小青將委託書揣進懷裏，心想小紅一定想不到會是他去茂隆錢莊跟她對賬，到時肯定會嚇住她，他說：“宋總，晚上還是在沙面酒庄嗎？”
“對，就在咱們自己酒庄好了。到時各分行的經理都會過來的，明天就新曆年了，你也認識一下他們。”宋安說著交代老蔡去拿茂隆錢莊的幾個大客戶的資料給楊小青。
楊小青等了一會，接過老蔡的資料，就出來了。大雷回頭看了幾眼宋家別墅問：“楊兄弟，宋先生他內人怎麼一個也不見？這麼大的別墅，可以住好多人呢？”
“宋先生的家事，你就不要問了，他內人大都在海外，遠着呢。”在省城，平時陪宋子雄出行的是他大姨子柳心怡，至於宋家太太，據說十八年前就投井自盡了。這事是戴春告訴楊小青的，否則他也不知道宋子雄家族背景。
楊小青和大雷步行到沙面酒庄，酒庄的生意正逢高峰期，客人坐得滿滿的，他們只好走到酒庄後面的山坡上溜達。楊小青對大雷說：“下個禮拜我要回茂隆錢莊，你乾脆跟我一起走吧！也不差這幾天的。”
“行，我聽你安排。”大雷原定明天就回大嶺山找三毛去，可是楊小青過幾天也要回莞城去，兩人乾脆同行了。大雷說：“只是今晚會不會有酒喝呢？”聞着酒香，大雷發酒癮了。
“酒應當有吧！明天新曆年了，宋家銀行各分行的經理都過來，一定會很熱鬧的，你不要喝醉了，免得當眾出醜。”楊小青今天到省城見戴春，他還想問問他所說的軍事學校究竟何時開始招生，可是戴春卻不方便招見他。
兩人在酒庄後面山坡的草地上曬太陽，楊小青和大雷都睡了一會，才回到酒庄去。酒庄的下午不做生意，員工都在休息。楊小青和大雷在酒庄下了一個下午的棋，一直等到宋安和宋家銀行、碼頭上的經理們都來齊了，才開晚宴。
這個晚宴，楊小青喝了不少酒，反而是大雷一直克制着。為了能留在省城，活出一個人樣來，他不得不忍着性子，必要時才替楊小青喝上一杯。宋安將宋家銀行的幾個經理介紹給了楊小青，楊小青跟他們一一喝了。豪爽之下，他醉了，宋安讓人給他和大雷開了客房，這一晚就歇在了酒莊裏。
第二天一覺醒來，確切地說，楊小青是被外面的叫喊聲吵醒的。他和大雷早餐沒有吃就奔出來了，因為宋安早前得到了省府的內線消息，他們的這個早上沒做生意。
楊小青不再跟宋安辭行，他帶大雷往街上走，街上的人都在遊行，不僅學生，工人，不少商人、市民也參加了，他們高呼着口號：要平等，要自由、要民主，要新思想，打倒軍閥，打倒貪腐政府，還我民權、還我民主……
街上一夜之間就貼上了紅紅綠綠的標語。楊小青來不及細看，他只知道這場示威活動不可能只一天就結束的。每個參加遊行的人的臉上，都寫着無盡的興奮，他們分別向省政府和省議會大樓逼進。
楊小青和大雷擠在人群中走着，一會也跟着喊起了口號，喊得兩人熱血沸騰，可聽到前面響起槍聲后，楊小青和大雷悄悄退出了遊行的人群。他在偏巷裏對大雷說：“大雷兄弟，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遊行嗎？”
“失業、沒飯吃嘛！你看這些人，哪一個不像我們一樣？”大雷心想窮人就是沒地位。有錢、有地位的話，誰還會上街遊行？要求政府解決民生問題？
楊小青和大雷看到有人往回慌亂地奔走時，他探頭往大街上看，街上衝來一隊隊荷槍實彈的警員，顯然，他們是沖遊行的人來的，並不是要抓他楊小青。
“走，我們回佛山去。”楊小青帶大雷從偏巷繞過遊行隊伍時，他被一個衣衫襤摟的帶孩子的人攔住了去路。大雷衝上前拔開了他說：“你於嗎呀你？快走開。”
“大爺，你們行行好吧！我和我孩子餓了幾天了，給點小錢吧！”
“跟政府要去。”大雷大聲呵斥着說，“沒看到別人都在遊行嗎？”
“都餓兩天了，我喊不出來。要不你們買了我孩子吧，我養不去了。”那流浪漢哭喪着。
“買了你孩子？”楊小青看看那流浪漢，又看看他那同樣衣衫襤摟的孩子，掏出幾張散錢說：“你孩子還是你養吧！我們走。”楊小青給了錢，正要走時，那流浪漢的孩子抱住了他大腿，央求着他：“叔叔，買了我吧！”
楊小青蹲下身體問：“你幾歲了？”
“我這孩子三歲了。”那流浪漢替他孩子說，“孩子聰明着，可我一身毛病，將來怎麼照顧他，大漢行行好？給點小錢，你就可以帶走他了。”
“這孩子是你拐來的嗎？”楊小青厲聲問。
“不是，絕對不是。”那流浪漢說：“我只要十塊大洋。”
“十塊大洋？”大雷立即呵斥他，“你當我們是財主呀？”
楊小青掏着身上的錢，發現不夠，問大雷有沒有錢，大雷驚異地說，“你還真想買呀？哎呀，這事你得問問弟妹她，這萬一她嫌棄這孩子，你將來怎麼養他？”
“你看看他們這個光景，你忍心嗎？拿錢。”楊小青說完搜出大雷身上的錢，對流浪漢說：“我們身上只有八塊，你賣不賣？”
“賣。”流浪漢把孩子推到楊小青跟前，要他以後就跟着楊小青他們。
大雷怨楊小青多事，自己現在都沒幾個錢，開牛庄全是否宋老闆的投資，還收養個孩子來煩自己，將來怎麼面對小紅？大雷一直將小紅當成楊小青內人了。
楊小青帶上孩子說：“二春哥只有一個女孩，都七歲多了，二春嫂子也沒能給他生第二胎，他也想有個兒子，這個兒子來得正好。”
“這還差不多。”大雷以為楊小青會將這孩子送給肖二春，他抱起孩子一邊走，一邊說，“這孩子是跟你姓？還是跟二春哥的姓？”
“當然是跟我姓了，我買來的孩子嘛！”楊小青想了想說，“就叫楊繼先吧！”
“不，叫肖繼先。”大雷糾正後，對肖繼先說，“肖繼先，你記好了，你晚上見着你爸，你要叫他，還有你媽，你姐，你都要叫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