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右拳
厚實的手掌被肌肉填充成了淳樸敦實的模樣，但當歌瑟將手捏成拳鋒時，歌瑟的周圍即刻被如糖漿一般濃稠的壓迫感壓迫近近每一粒土壤的縫隙間。
那不是虛幻的精神境界所帶來的影響，而是真實的。
在五指相扣的剎那，以歌瑟為圓心，半徑五百米的範圍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塌陷一寸。
大臂！
如腫瘤般暴脹的紅色肌肉上佈滿成人小指粗細的青筋！
供給肌肉以能量，如全力發動到即將爆炸的引擎不斷進行着讓人心驚膽戰的震顫，裹纏着綢帶般綿密的蒸汽！
小臂，形同蛋白質組成的活塞！
鋼筋一般修長凸顯的肌肉線條，反射着如精鋼般的光澤，而其內側，鼓出皮膚的手筋如弦一般被肌肉拉扯，因為極力緊繃而發出龍吟，以骨骼為音叉發出的嗡嗡低鳴不斷地在地表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白色音浪。
那拳，和剛出生時的嬰兒一般無二，握着的僅僅只有空無一物的洒脫。
微微下頓，半徑千米的地面被塌陷出平底鍋般的盆地凹陷，在一寸的基礎上重重塌陷一尺。
蓄勢上提，自拳下的平地上神奇地湧現出了迴旋的氣流，隨着拳頭舉起的方向如潮上涌，大地的埃燼於同一時刻飛揚到與歌瑟的拳頭齊平的高度，蒙蒙的灰色好像世界的又一個虛幻的大地——
沒錯，那就像是舉起了整個大地的靈魂...
馬步，大腿和臀間勾勒出了一個凹陷的弧度。
擰轉腰身，將腦袋深深埋在胸前，僅僅留下與大地一個親吻的距離。
因驕傲而自廢的左手，整隻手臂軟綿綿地掛在左肩，手心朝天垂落在大地之上。
被肌肉夯實的右臂，肘部極大地跨過背肌山谷的雪線，留下一個骨與筋肉所拱垂的絕對高峰。
歌瑟的身體發出無數水蒸氣微粒的爆炸聲，如烤肉沾着在鐵板上，發出的細密聲響，與此同時，歌瑟的身體變得有如燒紅的鐵塊一般炙紅...
歌瑟抬起了頭，如烈龍般地昂首，雙瞳猶如烈焰中的紅龍般，放射出熾烈的紅光！
他張開了嘴，發出的怒吼也有如龍吟！
發自整個身體所連貫而成的扭矩加持在右拳之上，比肩彗星的彗尾是歌瑟拳鋒所留下的痕迹，緊接着，一大片白光吞沒了歌瑟的手，籠罩在極高溫高壓的白炙大氣之下的拳面，撞擊在黑月之上...
轟！！！！！！！！！！！
這一刻，白色吞沒了所有。
直到許久，一線橘紅分割了白色的世界。
起初它僅僅是一個二維的薄膜，徐徐地蔓延，僅僅在二維的平面上拓展着自己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后，它突然擁有了厚度，從中心開始，不斷膨大，升高，然而邊界卻又被某種力量強力約束着，變成了猶如巨大糕點的扁圓。
就像一枚超巨大的銅鑼燒一樣。
但它並不穩定，就像一個打法到勃發的蛋白一般，只需要輕輕一點刺激便不斷晃動，搖搖晃晃着，布丁一般，表面微微蕩漾着起伏...
直到...
這橙紅色的高壓氣雲自頭頂上破裂，一股白金色的噴流撕開了白幕，如書法大家手裏拿着裝滿墨汁的水桶，肆意颯然地一口氣潑灑出白金色的筆墨，渲染，賦予了整個世界色彩...
“感受到了嗎？恩施佩莎小姐，我右手所緊握着的存在，你感受到它的龐大嗎？”
那平靜的聲音淡淡響起，被白金色天幕將輪廓勾勒的巨大背影在蒼茫空曠的大地之上，溫暖而又平淡的心境卻是由孤傲所支撐，這純粹的精神組成了他——
於此世超凡的唯一。
巨人低垂着頭顱，他閉着眼，端舉着身前的右臂，似乎在感受着什麼，直到他睜開了眼，平和的眼神中帶着淡淡的虔誠與憐憫，神聖而不可侵犯的輝光讓他超脫了這片大地的一切。
就如同這個世界為其單獨開闢了一方凈土，讓他偉岸的身軀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無形的風吹開了這世上渾濁的塵埃。
隨後，他看向天空——
恩施佩莎的雙瞳在顫抖。
原因顯而易見，她所秉持的惡意，其所有倚仗的根源，就在剛才，被更加無匹的同源之物所粉碎了。
連着她的尊嚴一同在歌瑟的拳下化為碎片。
被那雙平靜的雙眸注視，恩施佩莎的眼皮微微一顫，沒來由的，她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心悸感，就像被一雙冰冷的手抓緊了心臟。
那是她早已遺忘的人性一角，從她的靈魂海洋的深處浮現...
嘁...
恩施佩莎心中的某種情緒暴走了，吞噬盡了她心中流露出的所有軟弱，化為無可理喻的怒焰：
“呵，不得不承認你做得不錯，人類，你的靈魂我便不再收下了...“
“所以都單純地殺掉你吧！你死了之後的每一根毛囊我都會焚燒成灰燼，什麼都不會留下！”
暴怒的吼聲自恩施佩莎的身體裏傳出，蓋過整個天地，如黃鸝般娟麗的聲音被魔性污染，變成了隆隆的渾音，直欲讓人發狂。
”哦？真是...讓人無可奈何，嬌蠻任性的孩子啊，身為一個淑女，這樣可不會受到男孩子們的喜愛啊。“
歌瑟攤開手，的語氣帶着一點點無可奈何的放縱，如同溺愛一般，粘稠地讓恩施佩莎的怒焰上升到了更高地一個檔次：
”就是這幅表情！我要撕碎你！讓你再也不能像這樣對我說話！凡人！“
恩施佩莎怒吼着，瞬間橫舉右手，但片刻后卻什麼東西都沒有出現...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隨後看向天空...
原來血月已經消失了，來自黑月的魔力洪流將那高懸於天空之上的紅月沖刷地乾淨如洗。
恩施佩莎緊咬牙關，看着歌瑟的恨意更加深刻，怒吼着自身體中射出紅色的血芒，凝結劍柄被薔薇纏繞的血晶之刃。
“切碎你！”
血翼震顫，爆射而出，恩施佩莎的身後瞬息拉下千米的殘光，眨眼便與歌瑟交錯。
然而歌瑟已經察覺到了，他的身體輕輕斜傾，又輕輕地用手背向著身側無人彈去，血影恰好掠過，發出了金鐵交擊的聲音。
那揮出的右手手指的三個關節上出現了一線齊平的血痕。
然而僅僅到此為止了，歌瑟輕笑了一聲，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無心之語被有心人聽見——
“...
已經不用多說什麼，用事實讓他閉嘴吧。
恩施佩莎將劍倒提，橫舉，閉上了眼，心境由狂怒轉換為孤懸的月輪，身上的紅色符文逐漸沾染上一抹銀素——
恍惚間，歌瑟看到了天上高懸着明月，一名容顏傾世的舞女於如鏡的湖面下起舞，她的腳觸及湖面，卻如此安靜，甚至不起波瀾，她的雙手手鐲上連接着如薄紗般朦朧的緞帶，漫天旋舞，接向月華...
歌瑟失神了，恩施佩莎無聲息地在歌瑟的身邊來回漫步，刀刃如絲綢般輕輕貼着歌瑟的身體，徐徐深入，如凌遲一般劃下無數的傷痕，卻連血液都沒有湧出來。
而歌瑟也如同失魂了一般，對眼前轉動的恩施佩莎視之不見。
直到某一刻，歌瑟的身上爆射出無數的血霧，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鮮血的血霧在空中組成了盛開的薔薇虛影，朦朧的血色讓其格外妖異。
已經結束了。
恩施佩莎閉上了眼，等待着身後轟然倒地的聲音。
她的劍上附帶着阻止癒合和放血的詛咒，哪怕一個小小的，頭髮絲大小的傷口也足以讓凡人流乾鮮血。
更何況，她已經劃開了歌瑟的喉嚨。
...
“這個舞，有名字嗎？”
什麼？
恩施佩莎驚駭地回頭。
歌瑟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身上的傷痕與疼痛，他閉上了眼，微微仰頭，如同品味着腦海中浮現的倩影，片刻后才睜開眼，對恩施配莎問道：
恩施佩莎的瞳孔一縮，因為她分明地已經將歌瑟的喉嚨給劃破了，為什麼歌瑟還活着？
一個凡人，怎麼可能被劃破了喉嚨還活着，甚至還能說話？
不對...
感覺不對！
那不是切開動脈的手感，我甚至沒劃開他脖頸上的韌帶！他脖頸上的韌帶擋住了我劍刃的割裂！
但怎麼可能！
凡俗之物，就算是百鍊的金鐵在我魔力凝結的劍刃下也是削鐵如泥，根本不可能存在能抵擋我劍刃的物質！
我的劍和凡俗物質的基本構成就有着天壤之別，那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別說肉，只要是非神的存在，這把劍，理當連巨龍的逆鱗都切地開！
但，為什麼卻沒有切開他的肉體？！
不，我想起來了，那種感覺是...
恩施佩莎抓捏着自己的手，回憶着手心中曾留下的觸感。
恍然間，她的內心出現了明悟——
那個時候，我的劍刃切割他脖頸上韌帶的瞬間，他的身體出現了反應，已經被切開的肌肉從上下兩個放向咬合了我的劍刃，讓我產生了用劍撕裂的錯覺...
？！
可他明明被我蠱惑了心神！怎麼可能還有心力控制肉體！
難道是自主的反射？！
怎麼可能？！
完全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這真的是一個凡人生命幹得出來的事嗎？！
歌瑟卻仍然在回味着腦海里浮現的幻象，臉上浮現出心悅誠服的嘆息，他鼓起了掌，對恩施佩莎發出了嘆為觀止的讚歎：
“哎呀！實在是曼妙至極的舞蹈！恩施佩莎小姐，謝謝你的款待，這是我這輩子看到過的最好的舞蹈。“
“不過你剛才的氣勢太厲害了，我以為你想召喚一個更大更重的球出來呢，結果突然跳起舞來了，一言不合就跳舞，那是你們惡魔的風俗嗎？說實話，有些嚇到我了。“
歌瑟渾然不顧自己喉嚨上的傷口，和遍身噴着血霧的傷口，血液在其身下匯成了血潭，他摸着下巴，滿臉的沉醉。
突然，他向恩施佩莎問道：
“那個舞，我還想再看一次，可以嗎？”
歌瑟對恩施佩莎說道，面上的神情滿是明麗，那是見到美好之物的欣喜之情。
這個蛆蟲！居然...
居然敢如此羞辱我！
恩施佩莎心中湧現出莫大的恥辱，讓她直欲發狂——
一刻也等不了了，後果什麼的也不需要考慮，恩施佩莎的腦海里此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用盡所有的力量，將這個男人挫骨揚灰。
必須用盡全力！毫無保留的那種！
因為不如此，便無法宣洩盡此身所受到的所有屈辱和怒火。
她等不了歌瑟生命緩緩地流逝，太慢了！
她忍無可忍，要這個每一口呼吸都讓她無比厭惡的人現在就死！
“這一次的魔力量又是上一次的兩倍，如果不死地話我還會再翻一倍！你既然這麼厲害地話就接一個看看啊！去死吧！蛆蟲！”
血翼伸展，撲朔，剎那間，恩施佩莎的身形扭曲成一團旋渦，於萬米外凝形顯現，一手伸出，如彩虹一般巍峨壯麗的法陣連環浮現，如懸崖一般，將整個異界橫斷成了兩整個世界...
“恕我不能答應你，因為，還有人等着我回去做烤雞啊...“
“和你一起玩得很愉快，如果可以，希望下次我們還可以再次相遇。”
“什...“
恩施佩莎的瞳孔收成了針尖，面目滿是驚駭——
歌瑟居然就在她的面前，筆挺衝撞飛來，厚實的胸肌和背肌讓他的身體樸素地如同魚雷一般！
他怎麼可以這麼快！
然而更快的是歌瑟的右手，他一把握住黑球的雛形，將其從法陣的束縛中掏出，直接將其按如地底...
恩施佩莎閉上眼，隨後向歌瑟看去，面上浮現一抹戲謔的冷嘲。
世界...似乎是有什麼改變了。
歌瑟的內心閃過一絲悸動，他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什麼動靜，還未轉頭，後背便忽如其來地被一股巨強的衝擊碾入地底...
歌瑟的意識瞬間模糊，身體被砸成了凹型，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那不明的衝擊將歌瑟的肉體為矛鋒，不斷鑿穿地殼。
呵呵，這無比熟悉的感覺——
是黑月吧？
就像明明是新認識，卻似乎已經共處了十年一般的心靈摯友突然敲開了自己家的門，然後自己飛快地趕下樓梯，打開房門...
這種歡欣，這種單純的雀躍實在是讓人發自內心深處地趕到幸福啊！
歌瑟的視野在變暗，鮮血斷斷續續從嘴中噴出，可他的意識卻飄向了遠方，他的笑容變得愈發純善。
迎接好朋友，該要用些什麼來款待才好呢？
嗯...
我想想...
當然是媽媽做的甜餅...
還有加了蜂蜜和冰塊的果汁...
後院小樹林裏的冒險，拿着小樹枝的勇者和嗷嗷叫着的怪獸木樁...
還有’那個‘啊...
夾雜着男人的怒吼和汗水，來自相互的肉體間最激烈，最原始的肌肉碰撞！！！
歌瑟的身體突然變得通紅，就像剛從滾燙的溫泉中泡了半個小時一般...
哈...
歌瑟吐出灼熱的呼吸，雙眼迷離，緊接着，右手的血脈鼓脹，充實，幾近讓它握不住拳...
背肌緊縮，隨後猛如火藥般爆炸！向黑月發出的衝擊一把將歌瑟釘入了更深的地殼中！
然而歌瑟要的便是這短短的空間，在身體如汽釘深入地殼的同時，歌瑟調整體態，雙腳如圓錐般插入地底，雙腿如蛙般弓曲，蓄勢，隨後瞬間引爆大腿肌肉，昂首怒吼，炙紅的拳帶着與大氣岩石碰撞產生的流岩重重相撞...
寂靜的地表吹拂着熱風，然而在一聲悶沉的震動后，地皮開始顫抖，那讓歌瑟陷入的小孔開始波動，以此為圓心的大地如烤箱內的戚風蛋糕一樣開始隆變，隨後抬升，而且抬升的速度呈遞進式加快！
方圓萬米的大地被抬升起來了！像氣球被吹起，地上出現了無數的龜裂，與極致時轟然爆烈——
一個方圓萬米的白金色光柱自那鼓起的大地上出現了！
然而白金色的光柱卻並沒有直入雲霄，從某一個節點處開始分裂，它緩緩下壓...
一個宏大的魔法陣自那如瀑倒卷的白金色噴流前出現，它擋住了噴流！
是黑月的法陣！
“四倍！”
恩施佩莎的聲音被奔涌的魔法洪流所淹沒。
霎時間，白金的噴流被下壓，如傘面般四濺的光弧直達地平線以下...
轟！！！！
地殼被二次爆破！無數的碎石和塵埃隨着衝擊波直上千米以上的高空！
“哈哈哈哈哈！真好啊！恩施佩莎小姐！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但是還不夠！你還能將這鉛球的規格變得更大一些嗎？”
歌瑟大笑着，矯健的身軀如烈火般通紅，狂野地任由白金色的奔流沖刷着自己的肉體，然後舉起他被光輝洗禮成金紅色的右拳，上膛，隨後引爆...
砰砰砰！
三聲迫擊炮般的重低音，強大的衝擊頃刻間截斷了白金色奔流的方向，那夾雜在奔流之中的黑月顯現，其黑色的月面上出現了三枚不等的拳印，蔓延出無數龜裂！
“五倍！六倍！”
歌瑟聽到了這樣的暴喝聲，他看到了，那黑月之後橫截世界的超巨大法術結構，還有法陣光路背後流着血淚的恩施佩莎！
她在往黑月之上不斷加註驚世駭俗的魔力量，全部都被黑月壓縮填補進了自身——
黑月驟然龐大了一圈！連帶着裂紋都全部彌合！
歌瑟的嘴角劃出一個興奮至極的誇張笑容，他大笑着，如瘋魔般狂舞着通臂金紅的右拳，其腳下的腳掌寸寸深入如花崗岩般堅硬的大地，狂暴的氣流順着其腳下踏碎的岩茸間不斷朝里側撕裂，滲透到大地的縫隙間，一層又一層地將地皮不斷撕成齏粉！
大地深處猶如無數的爆彈接連爆響！大地的撼動在一步步朝着更恐怖的深淵下滑！
金紅色的魔力風暴自大地上的超巨型擴散口中奔涌而出，夾雜着各種元素性質相互駁合的魔力風暴，源源不斷地疊加，肆虐...
它們相互反應，泯滅，粘結和增幅，形成了更加強勁的魔力海嘯...
此時，這個大地的表層已經化為生者的禁地。
然而還是不夠！
“七倍！八倍！”
在恩施佩莎的爆喝聲中，得到巨量魔力加持的黑月變得更加巨大...
但還是不夠！
歌瑟的右拳如太陽一般閃耀！根本勢不可擋！
即便黑月已經被恩施佩莎的魔力加持到猶如磨盤般大小，可這種程度的還是不夠！
不過是區區凡人！居然如此狂妄...
不要小看擁有無窮壽命，身為古代魔法師的我，就這種程度...
我還能繼續提升！！！
“十...”
恩施佩莎的狂吼突然戛然而止，緊接着，整個世界的天幕出現了無數巨大的龜裂紋路。
她看到了天空中的帷幕，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慌感如洪水湧上心頭：
不行了！不能再抽取更多的力量！被我的魔力所支撐的異界化如果再抽離魔力地話，這個異化的碎片會...
不等恩施佩莎做出抉擇，恩施佩莎突然感覺到身前那如海嘯般磅礴的偉力突然收斂，剎那的失力，讓恩施佩莎的內心突然陷入空落帶來的茫然...
然後她看到了赤金色的拳面貫穿了純黑色的巨大黑月。
也在這個同時，她便也聽到了這個世界破碎的聲音。
...
...
世界在崩碎，一名少女跪坐在大地上，蒼白的容顏卻如凋零的薔薇那般憔悴，她失神地看着天空的裂紋，那裂縫不斷蔓延，無形的碎片自天空中剝離，零落。
在她的面前，一個恐怖的巨人正站在她的面前，他有大半身的皮膚被剝離，面目全部遮擋在陰影下，一隻眼睛被流海遮蔽，看不見真形。
在那流海遮掩下的里側，源源不斷的鮮血如溪流般潺潺溢出，順着臉頰裸露在外的肌肉表層上淌下。
而他右臂那引以為豪的肌肉如今也僅剩小半，粗大的骨架如旗幟般徐徐飄蕩。
他對着少女半跪下來，將幾乎化為骨掌的右手輕輕放在少女的左肩上。
那僅剩的碧眼是那般如水地溫潤，恐怖的，佈滿鮮血和裸露肌肉與骨骼的臉面是那般溫柔：
“恩施佩莎小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目的，有着什麼樣的慾望想從我的身上得以實現。“
“但我知道的是，吃肉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因為這是因為順從‘想要活下來’這一慾望而必須經歷的抉擇。”
“所以，也理所當然地，你對慾望的順從想必也有着相當正當的理由，我沒有理由阻止你，你也不需要為此承擔責任，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壞的，邪惡的，無法原諒的事情。”
“哪怕你所需要的，是奪取我的生命。“
“正如我在那時便已經說過的——”
“我已經原諒了你。”
“現在看來很遺憾，你的願望已經無法實現了。”
“請不要灰心，這並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很努力了，也已經做到最好了。”
“無需感到灰心和喪氣，僅僅是因為...”
“你，遇上了歌瑟。”
“這個無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