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所謂勇者

第三十四章 所謂勇者

歌瑟又有新的動作了,他捏起了泥巴。

呼帕歪歪頭,不知道歌瑟想幹什麼。

不過很可惜,下定了決心的呼帕絕對有半點動搖。

歌瑟用一隻手捏出了一個奇怪的泥球,一點也不圓。

呼帕如臨大敵,但仍然不知道歌瑟想幹什麼。

歌瑟在圓球的旁邊加了兩個稍微小一點的泥球,是像水滴一樣的橢圓泥團...

呼帕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

這強烈的既視感,這是...

烤雞!

呼帕的思維陷入了死角,有些繞不出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捏一隻不能吃的烤雞,難道是...

歌瑟餓了?

好巧,我也餓了!

今晚要抓烤雞吃嗎?

在哪在哪?!

“今晚吃這個,只要讓我過去。”

看到歌瑟的手再次指向那棟別墅,激動雀躍的呼帕霎時間石化了下來——

這是在威脅我?!

難道說如果我不讓你過去你就不給我吃雞了?!

歌瑟偷偷打量着呼帕的神情,看見呼帕神情不對,心中頓時暗道:

壞了!小妖精胃口叼了,不好哄了!

歌瑟手上的動作突然就快了起來,又一個烤雞擺在了呼帕眼前。

呼帕氣急,將兩個烤雞一併掀到了歌瑟的臉上——

這是和吃有關的事嗎?

不準過去!不準過去!就是不準過去!

不吃也不準過去!

呼帕扯着歌瑟的頭髮,撲扇着翅膀飛翔着,將歌瑟使勁往後拉,想着今晚的雞沒了的呼帕心疼無比,兩眼淚汪汪。

歌瑟嘆了一口氣,捏住頭頂上呼帕的翅膀,將其放在自己面前,溫聲細語地說著...

呼帕聽不懂,但是她就是覺得很傷心,不明白歌瑟為什麼這麼執着地去那裏...

突然,歌瑟的身體開始變化,力量開始回歸了,將自己這幅弱小的骨架填充飽滿,半晌,包裹在白色氣霧之中的巨人出現在南瓜田中。

閉上眼,歌瑟感受着體內的力量,輕笑了一下,摸了摸呼帕的腦袋后便站了起來,繼續朝着那是斯維爾別墅的方向走去。

呼帕眼看着歌瑟遠走,嘴唇被緊咬着,大哭起來:

讓你變成這幅模樣才不是讓你去打架的啊!

你難道沒有感覺到,你的身體已經破破爛爛地了嗎?

難道沒有感覺到,你積累了一年的力量已經快要消耗乾淨了嗎?

那個傢伙可是那種活了好幾萬年的傢伙,就算加上我們兩個一起上也不行...

力量差距太大了...

會死的啊...

我才不要,歌瑟就這麼死去...

很可怕的啊...

歌瑟回過頭,看着在地上哭哭啼啼,抹着眼淚的呼帕,神情被流海淌下的陰影覆蓋,遮住了如海天般澈藍的眼眸。

他抬起頭,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

抱歉吶,呼帕,我不能退步,僅僅是因為在我的信仰之途中,那裏是必需經過的地方。

即便是現在我也說不出什麼一定要這樣的理由。

我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究竟在何方。

只能算是我的一點點小任性,無可奈何又不講道理的執着吧。

就像——

因為心生憧憬,想看看那太陽所抵達過的盡頭,所以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追着陽光向前奔行了。

抱歉,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歌瑟走着,突然感覺到自己左肩的肩胛有些麻癢,自南瓜田中流出的清涼感在無知覺的肩部中蔓延開來。

咔嗒一身,歌瑟的肩膀復原了。

“割...澀!”

歌瑟聽到呼喚,回過頭...

“回——來!”

呼帕看着那個陽光下如披着金輝的巨人向著背陽的方向走去,眼淚止不住地躺了下來,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呼喊。

她第一次大聲呼喊出了歌瑟的名字。

歌瑟爽朗地大笑着,背對着呼帕,舉起了自己完好的左臂,高聲笑道:

“沒錯!是無敵的歌瑟!很快我就會回來的!而且給你做烤雞吃!”

昏暗的地下室里,血月之法陣流轉着猩紅的光輝,一個渾身遍佈血痕,宛如乾屍般瘦弱的男人跪在法陣的中央,雙臂展開,被開滿全身的荊棘薔薇拉扯地無法動彈。

那薔薇的荊棘覆蓋了整個血月法陣,上面開滿了血紅色的薔薇,無數的根莖紮根在他的身體裏,將其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他的身體不斷地滴着鮮血,每當傷口就要癒合時,薔薇的棘刺便會輕輕地在他的身上劃開一條傷口,讓新的血液繼續滴落在法陣上。

每有一滴血液滴入法陣,法陣的光輝便會閃亮一份,然後迅速暗淡,在法陣中流轉一周后被薔薇的根莖吸收,將其重新導入男人的身體裏。

“斯維爾先生,你看起來很不妙的樣子,需要我的幫助嗎?先生?”

“嘎...啊...呃...”

男人那幾乎暴突出來的眼珠看着歌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完全無法根據這個讀懂他的話語。

恐怕控制發聲的咽喉已經被薔薇的根莖給支配了,再難說些什麼。

不過,仍舊可以通過依稀的輪廓看出,這個男人便是斯維爾。

有些慘,不過比起不穿衣服的男人,歌瑟還是對這地下室中的其它東西比較感興趣。

他打量了一下這被裝飾成實驗閣室模樣的地下室,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挑着眉毛。

就這回兒功夫,他已經在那鍊金術的架台上看到不少有趣的低階魔法素材,越扭曲擺地越顯眼,有的都不一定算是帶有魔力的材料,但光憑外表便能嚇哭小孩。

歌瑟對斯維爾的審美觀持保留意見。

“真是沒想到啊,在這棟別墅的下面居然有着這麼一個隱秘的空間,喔?居然還放着一個書架!我能看看上面的書嗎?斯維爾先生?

“咯...咯...”

“斯維爾先生,我都忘了你現在是說不出話來的...嗯?鼻子癢嗎?想擤鼻涕?需要我幫忙嗎?“

“咯咯...救...”

“說起來,我都忘了我是來抓老鼠的了...咦?你手上拿着的那本書似乎有點意思,能給我看看嗎?”

歌瑟看到,那爬滿薔薇的手抓着一本書,上面勾勒着紅色的繪圖,樣子很像月亮。

他走進法陣中,將斯維爾手裏的書拿了下來,翻看了起來。

“救......”

“救...”

“抱歉,斯維爾先生,我現在有一個重要的約會需要趕赴,能不要打擾我好嗎?”

歌瑟目不轉睛,在斯維爾的面前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安靜。

那本書上的字跡看起來雖然古老,但還沒老到那種程度,看樣子是抄本,雖然看不懂,不過每個字句旁都有好好標出註釋,雖然看起來吃力,但不至於讓歌瑟看不懂。

“哦...恩施佩莎,真是一個人如其名的美麗名字啊,那位美麗的小姐看來就是她了。”

書上寫着的,是個關於月亮和褻瀆的故事,歌瑟翻地很快,直到最後,歌瑟看到了有些印象的東西,對比了一下斯維爾腳下的東西,立即便明白了:

“嗯嗯,原來你畫出來的這個東西是門一類的東西,被你用魔法打開了,只有藉助這個法陣所激活的象徵只才能連通那個境界,就像在一個小盒子中開一個門的感覺吧,你把那個小盒子中的小姐叫出來了。“

“不過,把她叫出來之後,有想過怎麼讓她回去嗎?我看那位小姐似乎不是那麼容易聽話的乖小姐,你有辦法嗎?”

“啊,我忘了斯維爾先生你現在不會說話,就當我沒說過吧。”

“可是,這就麻煩了,我該怎麼進去呢?”

“門嗎?嗯...

歌瑟蹲了下來,用手敲了敲發光的法陣——

咚咚咚。

“喂!恩施佩莎小姐,你在裏面嗎?”

剎那間,法陣中開出了由鮮血勾勒的百眼,斯維爾慘叫着,那法陣湧出了強光,包圍了歌瑟,一陣頭暈目眩的扭曲感衝擊着歌瑟的神經。

安定下來后,歌瑟突然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失重感,他在墜落,看到了一雙佈滿鮮紅血脈的玉足,無比邪祟。

向下(上)看去,一輪血紅的圓月,其下是血翼的惡魔俯瞰着自己,精緻容顏之中,正是那如黑耀石般剔透無光的瞳孔,佈滿黑色的紋路。

向上(下)看去,暗影與紅的世界滿目的瘡痍,就像被巨大刀劍劈砍后的巧克力一般,實在是讓人難以定睛。

似乎在歌瑟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施佩莎很是發了一頓脾氣。

“呵呵,不過片刻不見便把世界變成了這樣,小姐您的脾氣還真是有點小小的頑劣啊。”

歌瑟笑着說道,朝着大地墜去,然而緊接着他的身體瞬間失去掌控——

他瞬間飛掠到了恩施佩莎的面前,歌瑟的臉正好對視着她的雙眸。

很美,歌瑟還是第一次湊得這麼近來觀看一位女士的容顏,很是有種奇妙的體驗。

“為什麼回來?”

看着歌瑟,恩施佩莎無感情地說道。

“嗯?我的小姐,你不會忘了吧?我們的賭約可是還在繼續着哦~”

歌瑟訝然,攤開手,一副苦惱的模樣。

“你已經輸了,而我將根據約定,俘獲你的靈魂。”

“你在說什麼?剛才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而現在...”

歌瑟那一貫保持在嘴角旁,有些看不清內心的虛幻微笑消失了——

聲音沉着下來,此刻,他的眼瞳如天山融雪般平靜而銳寒。

“賭約才要正式開始。”

恩施佩莎的嘴唇微微訝然,輕呵一聲,隨後嘴角咧開了一個誇張的弧度,放肆地大聲狂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有趣的人類!你那膚淺的驕傲我便承認了吧!你被碾死之後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呢?真是讓人愉快得無比期待啊!”

歌瑟的肉體瞬間如流星墜落地面,同隕石般將大地砸出隕坑。

爆風被裹挾着濃煙,被更強勁的風壓爆破,巨人如終結者般的蹲伏中徐徐站直,他的身上裹挾着白色的氣霧,如狼煙般升騰。

“那真是遺憾,我事實上還是比較期待,你期待落空之後是什麼表情,但願那不會給你太大的打擊。”

歌瑟的聲音淡淡響起,他抬頭,仰望天空的瞳中映着如彩色煙花般綻放聚合的法術結構。

這個場景他剛見過,所以他知道還有一段時間。

在等待着的時間裏,他看向自己的左肩,用右手抓向自己的左臂,咔嚓一下將其從肩膀上卸了下來。

被肌肉武裝的左肩在失去骨架的支撐后再次軟綿綿地掛在了歌瑟的肩膀上,他卻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微笑,看着恩施佩莎,似乎解釋一般地說著:

抱歉,辜負了你的好意,對不起了啊,呼帕。

面對着我——

在這樣一個對她來說無比絕望的事實面前,再加上你去欺負別人就太過分了。

恩施佩莎看到了,所以笑地更加肆無忌憚。

一輪猶如日輪般耀射着光輝日冕的黑月靜靜地懸浮在空中,開始緩緩墜落。

歌瑟昂首,舉起了右臂,將手,合握成了拳,一股無比沉重的存在感壓迫着自歌瑟身旁數百米半徑的空間,此刻,他的心中流過這麼一段話——

強者揮刀向更強者,

弱者揮刀向更弱者。

這句話是所有人都知曉的勇者之言,但對我來說,這句話的前一句我有着更進一步的理解——

身為勇者的人只會揮刀向更強者。

...

那...我呢?

沒錯,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強的人。

勇者之言不知何時起便成為了我的枷鎖。?

一直走到今天,我都沒有真正地向別人遞出過拳頭,甚至,以拳為概念所展開的一切有意識的攻擊都從來沒有過。

我本以為,這個世界上已經再沒有人,能讓我以拳相向。

我曾今以為我再沒有摘下這枷鎖的一天。

本來...

我是這樣以為著的。

直到我遇見了你。

恩施佩莎,你很強,真的很強,雖然還沒有我強,但至少——

你已經不會讓我認為,你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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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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