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烤雞！烤雞！
“使用了蜂蜜，黑胡椒，岩鹽，兩個鮮檸檬的果汁，巴米爾甜酒與大蒜，這六種調料經過巧妙的搭配所調製的腌料覆蓋在脫毛后的帝王紅羽火雞上，內外都要塗抹均勻。”
斯維爾的別墅後院裏滿是掛滿青色葡萄的葡萄架，秋天清涼的月光淡淡灑下，葡萄藤的下面擺放着由歌瑟親手製作的露天式料理台，上面擺放着兩隻肥肥的火雞與好幾種帶着晚露的果蔬與調料瓶。
這是從斯維爾的農場中弄來的，當然，這一切料理材料，包括後院的使用已經得到了當事人的同意。
現在的斯維爾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白色衣服，身上掛着圍裙，正服服帖帖地和歌瑟一起，勤勤懇懇地幫忙着用廚刀處理着食材。
那用心為烤雞塗抹調料的模樣，真不像是那白天裏心情不爽便暴起殺人的罪惡之徒。
而歌瑟呢？
他被斯維爾的身體擋住了，在料理台的另一頭，腳下墊着凳子站在其上的縮小版歌瑟，他接過了斯維爾處理好的調料，將幾種調料用攪拌棒混合均勻，用小勺子沾了一點，試了下味，然後用手塗抹在烤雞的上面。
他低垂着腦袋，為雞做spa的手不住顫抖。
因為，他那一縷縷，仿若絲綢般柔順的金色髮絲正簌簌地往下飄着。
是呼帕，她正坐在他的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扯着歌瑟的頭髮，像拔草一般，每拔下一茬歌瑟的身體便輕微地顫抖一下。
“將雙手沾滿橄欖油，用巧妙的力道將火雞的內外充分揉制十五分鐘，這樣做會讓帝王紅羽火雞的肉從裏到外充分獲得六種腌料所賦予的濃郁卻不失清甜的回味，而檸檬的酸會恰到好處地中和烤雞本身的油膩，讓風味更加和諧。”
歌瑟仔仔細細地將手上沾滿橄欖油，纖細而不顯肌肉的手仔細地揉捏着兩隻火雞的身體，月亮緩緩抬升。
在其一旁，斯維爾木着臉，重複着和歌瑟一樣的動作。
呼帕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躺在歌瑟的腦袋上，一手撐腦袋，一手拔歌瑟的頭髮。
“做完這一切后，原本不算上佳，充滿野性的不羈肉質在得到恰當的揉捏后也會獲得恰到好處的放鬆。”
歌瑟抹了抹頭上的汗水，舒了口氣，端着盛着烤雞的盤踢了踢斯維爾的腳，斯維爾嘴角一陣抽搐，對着一大缸水念叨了幾句咒語，於是石缸里的水肉眼可見地開始凝結。
歌瑟用手試着摸了下石缸里的冰，很滿意，將盛着烤雞的烤盤放在冰面上，用蓋子蓋着——
勤勉的呼帕正在勤勤懇懇地進行着拔草作業，月光下滿是飛揚的金絲。
“之後將完美處理的火雞放入冰窖中冷藏，經過了十二小時的靜置，在這期間，雞肉和幾種大自然的饋贈會相互融合，變得不分彼此，原本不那麼優秀的帝王紅羽火雞將會獲得風味濃郁的美食底蘊。”
“在靜置這段時間裏，準備好上好的橄欖油，尼奴巴勒草，調入果醋，蜂蜜，將其相互調和后刷在切地恰到好處的地薯條，南瓜條，還有洋蔥，土豆條上，它們將成為鋪墊烤雞的綠葉。”
噠噠噠...
一左一右，歌瑟和斯維爾切着足有滿滿一花籃的蔬菜，寧靜的夜響起了有節奏的切菜聲。
“腹內的填塞料我選擇了這片田園的後院中所採集的紅色野果，加入紅酒，蜂蜜，蔥，洋蔥，甜椒，檸檬，土豆，六種炒干炒香的果仁碎，雞的高湯小火慢煮十五分鐘。”
歌瑟跳下板凳，從不知名的異草上摘了枚紅色的小果子，櫻桃大小，放在嘴裏嘗了一下，緊接着，感受到頭頂疼痛頻率加快的他急忙將一枚野果向頭頂上遞去。
呼帕很滿意歌瑟的靈性，吭哧地吃起了對她來說有些太大了的果實，故此，歌瑟得到了一段安靜的時光。
趁此機會，歌瑟急忙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將各種切好的配料倒進鍋中，他已經感覺到，風吹來時，頭頂上有種涼涼的感覺。
斯維爾看到自己的紅酒咕嚕嚕地倒進了那鍋里，眨眼便沒了半瓶，眼皮一顫，但他緊接着便忍着心疼，假裝沒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歌瑟挑去的紅酒是他的小酒窯中最貴的一種紅葡萄酒，整整需要三百枚金幣才能拍賣得到的精品，而且這瓶酒目前還有升值的空間。
心疼，嗦不出話來。
“差不多將裏面的湯汁調和出帶點濃稠的質感，在這個時候，加入搗成粉末的芫荽籽、桂皮、白鬍椒、小茴香、甘草，岩鹽，迷迭香，香草籽，還有兩大勺的黃油。”
“做完這一切后，將會得到一種散發著酒紅色誘人色澤的濃稠流體，灌入到腌制完畢后的烤雞肚子中，用線細細地將烤雞的肚子縫上。”
歌瑟稀里嘩啦地將香料倒入濃湯中，攪合，過了三分鐘后，歌瑟用湯匙稍微舀了一點，放入嘴中，眉頭一揚，再往裏面加了些鹽，攪合攪合之後，滿意地揚了揚眉。
然後他的頭髮又開始掉了起來。
歌瑟的笑容頓時消失，雞還沒有腌制好，如果不採取措施，他的可憐的秀髮將要迎來末日了。
很快，歌瑟做出了抉擇——管不了那麼多了，為了拯救自己的秀髮，只能在風味上做出少許的犧牲了。
將火雞從冰塊上拿來，又將熱熱的湯汁灌進火雞的肚子裏，用細線細細地封住火雞的屁股，不流出一點汁水。
“於是，填塞滿紅酒濃湯的烤雞會豐滿地如同果實一般肥美。”
“然後我們便迫不及待地開始下一道工序，使用松樹林中伐下來的新鮮松木在烤爐中點燃，將其燒成燃着暗紅色澤的木炭，預熱三個小時候將其全部掃到烤爐的一邊，留出放入烤盤的空隙。”
根據斯維爾的友情指引，扛着斧頭拉着兩輪車的歌瑟找到了一片松樹林，用斧子呼哧呼哧地看着松樹。
跟着木屑一起飄飛的還有歌瑟逝去的頭髮，與木屑相伴雙雙飄向遠方。
砍下了滿滿一車的松木后，歌瑟拖着車，呼哧呼哧地跑了回來，拿下一部分松木，將其放入小房間大小的烤爐里用引火物點火，不一會兒松木上冒起了滾滾的濃煙。
歌瑟在烤爐前搗鼓着火苗，呼哧呼哧地往裏面吹氣，被煙塵嗆地咳嗽不止。
柴火將他的臉蛋映地紅彤彤地。
做完這一切后，在斯維爾彷彿看着奴隸主的目光中，歌瑟無情地將斯維爾打發回去睡覺了。
“烤盤鋪滿備好的蔬菜條，將烤雞擺放其上，烤制一個小時后在上面刷上一層由蜂蜜黃油紅酒調成的醬料，用迷迭香枝葉將醬料刷在烤雞表面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將烤雞重新推回烤箱中。”
帶着廚師高腳帽的歌瑟將放滿配菜和烤雞的烤盤推入烤箱中，此時的呼帕看著錶皮呈金黃色的烤雞，哈斯哈斯地流着口水，將急切的心反應在了歌瑟的頭皮上...
“半個小時后，再來一次相同的步驟，重複六次。”
歌瑟在烤箱前虛晃了六次，於是他的頭皮也迎來了六次寒冬。
此時，晨曦的光芒已經開始緩緩出現。
此時，飢腸轆轆的斯維爾在愈加濃郁的烤雞香味中，輾轉反側着度過了一夜。
“在進入烤箱的第四個小時，烤雞的周身已經遍佈上了誘人的紅褐色，烤盤之下的蔬菜條也沁滿了烤雞的汁水，變得富有雞肉酸甜濃郁的風味...”
終於，嘶啦冒着油心的烤雞帶着噴香的蒸汽出爐了，下方襯托的配菜佈滿了少許的焦黑，卻更顯香脆。
呼帕快瘋了，嘶哈嘶哈地狂流着口水，想再繼續拔歌瑟的頭髮卻突然發覺手邊一空。
無奈，啪啪地用手狂敲歌瑟的腦門兒。
“最後，盛放在餐盤上，搭配檸檬擺盤，撒上黑胡椒，，用銀白色的餐蓋蓋上烤雞，靜止十分鐘，在這十分鐘裏，烤雞內的汁水會被雞肉吸收，完成最後一次升華——”
揮舞手裏的餐刀，歌瑟噗嗤一下切開多汁的檸檬，撒上黑胡椒，踩着板凳將烤雞用蓋子蓋上，靜靜地等待着時間。
呼帕眼睛已經直了，看着被藏起來的烤雞，生無可戀。
這十分鐘是多麼地漫長啊！
最後，歌瑟揚起餐桌布，輕輕蓋在餐桌上，放置一個白色的餐盤，一套呼帕特製手工刀叉，兩個蓋着銀色圓頂蓋的烤雞，點燃兩根火燭，將呼帕輕輕放在餐盤之前。
騰出手的歌瑟繞至呼帕的身後，將早已準備好的小小餐巾，輕輕系在了呼帕的脖子上。
歌瑟站在餐桌旁，風度翩翩地輕笑了一下，在呼帕萬分期待的目光中輕輕打開了餐蓋：
“歌瑟的田園風味秘制烤雞，兩份，請可愛的呼帕小姐慢用。”
歌瑟如服侍的侍者一般手捧着紅酒瓶，面帶微笑。
遙遠的地平線上，一絲淡淡的微光似乎在述說著，這片大地即將迎來晨曦。
在他的頭頂上星月交相輝映，金色的髮絲圍繞着群星的拱垂隨風輕舞。
這種頭型，人類有着專門的稱呼，叫——
地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