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因材施教
“訓練?”聞言,歆兒一驚,問道,“不是應該帶我們外出修行嘛?”
“以你們現在的實力,出去只會丟人現眼,你們還需要更多的練習,尤其是要磨練你們那些幼稚的戰鬥觀念。”說完這些,吳劍似乎覺得還不夠,又補充道:“就像剛才的戰鬥,我什麼時候說過一對一了,你們完全可以一起攻過來,真正的戰鬥是不會有人跟你講道理與公平,唯有勝利才是真理。”
吳劍一邊數落着三人,一邊邁着小步,走到一旁的樹蔭處,或許是因為日頭漸高的緣故,吳劍便在樹蔭處坐了下來,嘴裏仍然不停的說著譏諷的話語。
剩下的冷話,楊名沒有聽進去,但有一句話,他聽見了,唯有勝利才是真理,好,這可是你說的,見到吳劍完全卸下了防備,坐在樹蔭下乘涼,楊名遞了個眼色給歆兒跟林棟,這可是個好機會,一定要給這個酒鬼大叔點顏色瞧瞧。二人心領神會,只見楊名揮起劍刃,歆兒,林棟緊隨其後,揮掌抬拳,沖向了吳劍,就在三人即將衝到吳劍身前一米的距離,以為得手的時候,突然腳底泥土塌陷,由於衝勁太大,三人皆是狠狠的摔進了坑中。
待楊名從疼痛中緩過神來,才發現他們掉進了陷阱里。就在少年疑惑為什麼好端端的地面會出現如此一個深坑時,吳劍的笑聲從上面響了起來。
望着三個土頭土臉的孩子,吳劍就像是一個得意的獵人,望着被捕的野兔般,滿意道:“你們還是太年輕啊。”
頓時,楊名明白了,這個深坑是吳劍早早準備的陷阱,他先是用語言嘲諷,激怒我們,然後故意擺出毫無防備的樣子,就是為了引我們上當,“你這個卑鄙的老賊,你耍陰招?”
“陰招?戰術就是耍陰招。如果我在坑裏擺下幾道鋒利的鐵釘,你們恐怕只有到陰曹地府里去罵我了。不是我卑鄙,而是你們太蠢了,三個小蠢蛋。”目光依次點過三人,吳劍語氣陡轉,“從明天開始訓練,聽着,訓練的時候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一次只是給你們提個醒,下次我就不不會這麼仁慈了。到時候,死了可別怪我。”
說完,便甩袖而去。
修行第一日,吳劍就是潑了楊名他們一身大大的冷水,先是挫敗他們的鋒芒,隨後講解了他的戰術,先抑后揚,倒也符合教學之道,原本楊名三人心中剛剛升起一絲好感,卻不想吳劍的最後一着,又讓他們心中一沉。少年心中除了受到驚嚇外,更多的是憤憤不服,
“誰怕誰啊,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夜色深深,散去了白日的暑氣。
湖水旁邊,楊名斜靠在岩石之上,望着頭頂大如銀盤的月亮,心中滋味難辨,想起白日與吳劍的切磋,楊名便是皺起了眉毛。實力懸殊,難免會輸。只不過,輸,總是會讓人有些情緒。
“少主為何愁眉嘆氣啊?”察覺到楊名心中不快,祖澤便是從他體內如一縷白霧般飄了出來,懸在空中。
“唉,還不是因為那個吳劍。”有了說話的人,楊名便將心中的不滿吐了出來,“神神秘秘,一會認真,一會又像個酒鬼,沒個正經。”
“呵呵,少主難道沒聽過這麼一句話嘛?但凡有真本事的人,大都是怪人。有道是,恃才方能傲物嘛。”祖澤面色不變,安慰道。
楊名瞥了一下嘴角,對此不置可否,“今天他與我切磋,連他心象都沒有見到,就被打敗了,太可氣了。”
這一句話,才是道出了楊名心中不快的真正原因,對方連心象都沒有釋放,就將自己打敗了,對於楊名來說,今日無疑是恥辱的一天,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
“少主原來在意的是這個啊。雖然吳劍沒有釋放心象,但我可是知道,吳劍的心象跟少主一樣,都是劍。只不過,他卻將心象隱於體內,沒有釋放出來,用比喻來說,就像是帶着劍鞘的劍。”
“劍?”聞言,楊名臉色驟然變得好奇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他的心象也是劍。”
“沒錯,他的劍就藏在左手之內,而他擊敗您的鋒指正是來自他劍的鋒芒。”正了正臉色,見楊名還是半知半解,祖澤繼續解釋道:“但凡利刃都會有鋒芒。劍劃過湖面,雖劍刃未觸碰湖水,但仍激起漣漪,憑藉的就是劍刃之外的鋒芒。真正鋒利的寶劍,雖未出鞘,卻也能借鋒芒打敗敵人。”
祖澤的解釋讓楊名心中暗暗吃驚,驚訝之餘對吳劍又多了一分敬佩,“僅僅只憑劍的鋒芒就擊敗了我,如果他拔出了劍,那我豈不是……。”楊名不敢再說下去,因為他也想像不出,吳劍真的亮劍與自己對戰,自己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一定是慘敗吧。驚嘆之餘,楊名也開始對吳劍的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畢竟自己的心象也是劍,他真的好像瞧瞧,有如此鋒芒的劍,究竟是一把怎樣的劍啊。
半響后,少年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嘀咕道,“他的劍在左手,難道他是用左手使劍的?”
……
次日凌晨,楊名他們三人皆是換了一身乾淨利索的勁裝,準備迎接吳劍的訓練。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他們格外的小心,提前檢查了訓練場地,確認沒有陷阱后,才稍稍放下了心。
吳劍面朝三人,負手而立,臉龐仍舊古井不波,冷漠說道:“你們三人,心象各不相同,各自也有屬於自己的特長,正所謂因材施教,在開始訓練前,我已經根據你們每個人的自身特點制定了不同的訓練方法。”
言罷,吳劍行到林棟身前,從懷中取出一本書籍,遞到了他手中,“這是一門用於防禦的武力,龜甲功,修鍊大成者,就如同甲盾護身,可刀槍不入,甚至能練就鋼筋鐵骨。你之前修鍊的武力,氣沖拳,善攻卻不能守,只能通過鍛煉身體硬度來提高你的防禦能力了,只不過修鍊此武力需要忍受非人的痛楚,很多人對此望而卻步,你可願意修鍊啊?”
“我願意,謝謝老師…不,謝謝大叔。”林棟當即滿心喜悅的收下了,這門武力,正好彌補了氣沖拳的不足,這正是林棟所需要的。
身形一轉,吳劍又來到歆兒跟前,同樣掏出一卷書籍,說道:“這本千羽翎,是我一位故人修鍊的象術,她的心象為飛鏢,我想這也適合歆兒郡主的白雪利刃。若修鍊大成,此象術最高能達到地階水平,全看郡主的修鍊天分和努力了。”
象術簡單來說就是運用心象的手法,所以並不是不同類的心象就不能修鍊同一種象術,同理,同樣的心象所修鍊的象術也可能不盡相同,一切都取決於修鍊者自己如何根據自身特點來開發運用。歆兒雖然心象為自然類,白雪,但是她卻將白雪化為利刃,輕盈且鋒利,最適合用來做暗器,而且女子本就身體輕巧靈活。這吳劍果然會因材施教啊,而且昨天剛剛羞辱了三人,今天卻又慷慨的贈予了象術,就像是打了你一個耳光,再給你一塊糖吃,只不過這塊糖實在過於甜蜜,讓兩人早已忘了昨日的不快。
歆兒得到這本千羽翎后,少女嬌嫩的臉頰上更是多了幾分笑容,可見她對此象術甚是中意,她現在修鍊的象術最高僅達到塵階高級水平,如果能修鍊到地階水平,那可是質的飛躍,要知道,放眼整個姜國,也沒有幾個人能修鍊到地階象術的啊。
分別贈送了象術之後,吳劍便讓他們回去自行琢磨練習,三天檢查他們修鍊的結果。待他們二人離開后,吳劍才對一臉期待的楊名說道,
“你跟我來。”
說完,便轉過身子,朝着不遠處的林子走了過去,楊名雖然不解其意,但也只好跟着他去了。
一路上,吳劍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說,楊名也沒有吭聲。
很快,吳劍在一片林地中停住了腳步,然後指着眼前一棵大樹,說道,“砍斷它。”
“啊?”
雖然心中有不解,但是望了眼吳劍冷漠的眼神,楊名也只好照做。旋即伸出右手,釋放出心象,霎時,一把斷劍就握在了小手內。
雙腳不動,利用腰部發力,舉劍一揮,一道光刃劃過,十幾米高的大樹瞬間倒地,就像是勁風摧朽木一般,毫不費力。
楊名的光刃,哪怕岩石也是能輕易斬碎,區區大樹,自然不在話下。眉毛輕揚,楊名向吳劍投了一個得意的神情,好像在說,砍斷了,小意思嘛。
然而吳劍卻並未作聲,反而揚起左手,鋒指一揮,又是疾光閃過,一棵大樹頓時倒地。
“你看看,這兩棵被砍斷的大樹,有何不同?”
聞言,楊名心中雖然奇怪,但也是湊上前細細查看,不久便是發現了不同,楊名砍斷的大樹,斷截面粗糙不堪,木茬凸出,反觀吳劍砍斷的樹截面,平滑如紙,一絲木茬都沒有。
瞧着楊名略有明白的神情,吳劍便是道出了此番砍樹的目的,“劍者,兵器之首,全在於鋒利二字。普通的劍刃,靠的是工匠的打磨,十年磨一劍,同樣的道理,心象的劍也需要打磨。你砍斷的樹截面參差不平,就是因為你的劍還不夠鋒利。”
“普通的劍可以用磨刀石打磨,可我這劍要如何打磨啊?”楊名晃着手中的斷劍,無奈的詢問道。
“這就在於控制武耀,提煉適當的武耀,然後將其凝聚成形,由此便聚集成心象。凝聚過程並不難,難就難在如何凝聚出上等質量的形態,尤其是劍,更是困難。因為劍所需要的武耀量很微妙,多了,則不鋒利,少了,則無法成形。所以,這就需要很強的控制力。”
楊名此刻眼中發亮,盯着吳劍,認真聽着他說的每一句話。
“而且控制武耀在對戰中也十分重要,交戰中,若是自身武耀過早地耗盡,就算你再強也沒用,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控制武耀,便是能將全身每一絲武耀發揮極致,物盡其用,就算僅為星曜,也能修鍊遠超他實力的高階象術。”
楊名頓時明白了吳劍的意思,自己雖然修鍊了瞬矢這高階象術,可是因為僅僅二力星曜的武耀實力,讓楊名在運用象術時,總感到力不從心,從而瞬矢一擊也是大打折扣。
“那我要如何訓練,才能熟練控制武耀,讓劍更加鋒利呢?”
“你每日要砍一百次樹,每次,樹的斷面必須平滑如鏡,不能有一絲木茬。”吳劍口氣雖然清淡,但卻絲毫沒有商量之意。
楊名微微一怔,當即肯定的說道:“沒問題,不就砍樹嗎。”
沒有任何抱怨,沒有任何訴苦,這小子志氣不錯啊,就不知道毅力如何了。吳劍冷漠的臉龐上也是浮現出了一絲期待。
“記住,所謂劍,以其鋒利揮斬萬物,而萬物無所不破。等你明白這點后,你的訓練也就可以結束了。”
而後,三人各自的訓練便是開始了……
……
山腳樹林下,樹木倒地聲頻頻響起,一棵樹砍數十次,直至無處可砍后,再換另一棵樹,就這樣,一棵,兩棵,一天,兩天……
看似簡單的砍樹卻是艱難萬分,為保證每一次樹的斷截面都要平滑如鏡,楊名必須小心翼翼的控制凝聚斷劍的武耀,以劍的鋒利而不是自己的力量,將樹砍斷。
不消一會兒,疲勞感便是爬上了身體,氣息也是變得起伏不平,手臂發酸,身體乏力。一天之後,小小的手掌,便是磨出了豆粒般的水泡,但楊名仍舊堅持着,沒有絲毫抱怨,因為他知道,還有人比他更辛苦。
林棟因為修鍊龜甲功,每日用拳捶打岩石,用身子撞擊山崖,一天下來,渾身傷痕纍纍,真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痛楚啊。
“這龜甲功實在太折磨人了,林棟大哥,你還是放棄吧,問問大叔有沒有其他的武力?”第三日,楊名如此勸道。
然而林棟卻拒絕了楊名的好意,“我不像你有天賦,可以挑,我沒得挑選,只有努力這一條路。”
望着林棟堅定地目光,楊名對他更是欽佩了許多,雖然也擔心林棟的身體,但是次日,再見林棟時,卻發現他全身的傷在一夜之間竟痊癒了,照此看來,這龜甲功真的是十分適合林棟啊。
歆兒雖是郡主,但吳劍給她安排的任務卻是一點也不輕鬆,為了提高她雪刃的精確度,每日需射靶一千次,而且還要不停變換位置、距離。
歆兒雖然有些任性,但修鍊起來卻是絲毫不懈怠,那一片片如櫻花般輕盈美麗的雪花,在她手中卻成了殺人的利刃。
一日,楊名砍樹回來,走在林蔭的小路上,卻不想樹林中突然射出兩點白光,速度極快,肉眼幾乎難辨,若不是楊名感知力靈敏,躲閃及時,早就魂歸故里了。
循着光點路徑望去,只見路邊石塊之內,竟是插着兩片雪花,不消一會兒,便化成了水漬,只留下兩道小孔。
“哈哈,我就知道你能躲開。”歆兒從林子裏走了出來,臉上掛着調皮的笑容,讓人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郡主,這種玩笑可不要亂開啊,我就是有幾條小命也不夠你玩的啊。”
“幹嘛,我只是來跟你打個招呼,大叔不是說,修行的時候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嗎?還有大家都是修行的夥伴了,就不要稱我郡主了,叫我歆兒吧。”
清風拂來,揚起少女烏黑的長發,那張精緻的小臉上也浮現了一抹嫣紅,如白雪中綻放的一點紅暈,淺淺淡淡,卻讓少年失去了心神。
“歆兒。”
少年如陶醉般,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