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宮中設宴
宮裏來了人，是慈寧殿的吳太皇太後派來的。
原來，今早韓麗蓉帶着女兒進宮陪太皇太後用膳，說起慕清顏回了臨安。太皇太后聞之喜悅，當即便派人來韓家接慕清顏進宮。
慕清顏無奈，只得前往。
她不怪嘉王妃多嘴，嘉王妃向太皇太后提起她也是出自好意。而她來到臨安也並非什麼秘密，遲遲早早都會傳開，該面對的人總得面對。不過，對太皇太后她是頗有好感的，也願意去看望這位慈祥和藹的老人家。
慕清顏乘轎經過御街，直接從和寧門入宮，來到了闊別一年的慈寧殿。
當下的時節比她去年在慈寧殿時要晚一個多月，夏末秋初，有些花兒都顯了落敗之氣，不過也有應時的花兒傲然綻開。
苑中還有棵桂花樹，青蔥的葉片中夾着滿滿的淡色花芽，散着些許甜香，是那熟悉的味道。
慕清顏不禁駐足，朝那棵樹多看了幾眼。
這時，太皇太后從寢宮走出，身邊還陪着韓麗蓉。
慕清顏忙上前行禮，“清顏參見太皇太后，嘉王妃。”
“來來，讓哀家好好瞅瞅。一年不見，有沒有變了樣子？”太皇太后笑着沖慕清顏伸出雙手。
還是那帶着濃濃暖意的笑容，親切的聲音讓人聽得心安。
慕清顏如同曾經那般，順勢攙扶住太皇太后，“沒有的，若變了樣，太皇太后哪裏還能認得。”
太皇太後端詳一番，“嗯，還是老樣子，哀家一見你，就似乎回到去年，又年輕了一歲。”
慕清顏頷首淺笑，“太皇太后神采奕奕，心靈通透，豈是在意年紀之人？”
“哀家是不在意自己的年紀，可是在意你們啊！你們這些孩子都老大不小……”太皇太后拍拍慕清顏的手，“算了，哀家也不管你們的事，你們覺得怎樣合適便怎樣吧。看你這一年來養的也不錯，膚色光滑了許多，人也多了幾兩肉，想必是沒少了致遠那小子的呵護，有他寵着你，哀家便都放心。”
不料太皇太后的話會這般直白，慕清顏聽得有些臉紅耳熱，不自在的低下頭。
“清娘害羞了呢。”
韓麗蓉笑着補了一句，更令慕清顏羞的不敢抬頭。
“瞧，這姑娘，死都不怕，倒被哀家三言兩語給嚇到了。”太皇太后取笑。
“啟稟太皇太后，這是今日宴會的清單，請您過目。”
正巧內侍來請旨，化解了慕清顏的尷尬。
太皇太後接過單子，仔細看了一遍，交還給內侍，“其他都沒問題，菜色再加兩樣，讓御廚多做兩道襄陽的菜，也好讓清娘吃的順口些，不要拘謹。”
“是。”內侍領命退下。
慕清顏聽的感動，“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打斷她，“你不必多言，這宴會就是哀家特意為你辦的接風洗塵宴。”
“這怎使得？”
“怎麼使不得？你是哀家看中的人，誰若說三道四，就是跟哀家過不去！”
“可是這樣不大好，我只是區區一個民女，怎能勞煩太皇太后如此大動干戈？”
“清娘你放心，太皇太后做事周到，不會讓你為難。”韓麗蓉從一旁解釋，“明日不就是七夕么，太皇太后說了，她這是提前帶着宮裏的人過了。待明日，大家想怎樣盡可隨意安排去。”
慕清顏愕然，她沒有想到明日就是七夕。
去年七夕時，她正與柳燕縱情江湖，對這個節誰都沒有在意。今年的七夕她倒是早就有過念頭，原本以為會與韓致遠一起度過，不想……她最終忘記了。
原來，今年的七夕就這樣不知不覺的來到了。
太皇太后誤會了慕清顏眉眼間流露出的些許失意，安撫道：“不要為這一次不開心，以後的機會多着呢。”
“嗯。”慕清顏輕輕點了點頭，不經意瞥了眼桂花樹。
如果家裏的那棵桂花樹沒有倒，她應該不會忘記七夕，明日的夜晚，她或許會坐在桂花樹，想着娘親講過的牛郎織女的故事。
可是，沒有如果了。
那個雨夜是她人生路上的又一次轉折，它會將自己折向哪裏？
……
宴會定在未時正，比夕食提前一些。在這之前，韓麗蓉照顧女兒去了偏殿，只留下慕清顏陪着太皇太后，講一些去年奔波在外的見聞，襄陽的趣事，常年困在宮中的太皇太后聽的津津有味，時間也就很快過去了。
午時，太皇太后實在疲乏，為了應付下面的宴會，只得去寢殿憩睡一會兒。年幼的趙嵐又是吃又是鬧睡，夠韓麗蓉煩心忙碌，慕清顏也幫不上忙，便在苑中收拾花草，打發無聊。
“聽說大名鼎鼎的慕姑娘來了，本宮趕個早先來瞧瞧。人在哪兒呢？”
宴會的時辰還未到，李鳳娘便來到了慈寧殿。
慕清顏進宮的消息如長了翅膀，早已飛往仁明殿。
“參見皇後娘娘！”眾人行禮。
正在修剪花草的慕清顏恭順地站在側邊。
李鳳娘面帶刻薄的笑意向她走去，“鄉野丫頭就是鄉野丫頭，真是沒有規矩。一聲不吭的走，又冷不丁的回來。當這巍巍皇城是你自個兒家不成？”
“母后一來就跟清娘說笑，清娘來來去去都是太祖母的諭旨，若無傳召，她又怎能進的這皇城？”韓麗蓉抱着趙嵐從偏殿出來，走到李鳳娘身前，“瞧，嵐兒見了祖母這般歡喜，小手招個不停呢！”
李鳳娘將手指伸給亂舞的趙嵐，被那稚嫩的手指勾住，臉上的笑意溫柔了一些，卻還在沖慕清顏道：“本宮還當你再不會來臨安，不想這麼快就又見面了。既然你這般留戀，那麼以後便留下，不要再走了。本宮保證給你安排個舒適的住處。你幫過本宮，本宮自然應當多加照顧你。順便也收收那鄉野丫頭的性子，這麼聰明的個姑娘，再端莊識大體些，就完美了。麗娘，你說呢？”
韓麗蓉能聽出李鳳娘這番外柔內硬的話中所帶着的威脅。按理說，慕清顏幫皇后挽回清白甚至性命，皇后應該感念這個情分才是，可她的話中分明暗帶芒刺，故意針對慕清顏。這話從表面聽又是順耳的，韓麗蓉不好否定，但又絕不能點頭。
韓麗蓉不知皇後為什麼要把話丟給她，但她知道，這不好否定的話怕也是皇后拋給她的一個勾子，不只是責怪她搬出太皇太后的身份替慕清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