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防賊之心
“你就不能等等我?跑去找他作甚?”韓致遠一臉嫌棄。
慕清顏眉梢輕挑,“致遠,你怎麼還這麼對他不滿?你們不是早都扯平,他都當你是兄弟了。”
韓致遠嗤哼,“一口一個韓兄是他叫的,你何時聽我與他稱兄道弟?其他的事他該摻合就得摻合,你的事少找他,有我在,輪不到他插手,你以後也少到陸家去。”
“好酸呢!”慕清顏吸吸鼻子,想到之前韓致遠在陸家搶菜吃的情形,眉眼一彎,“我們韓大公子肚子裏這是裝了多少酸水兒?我應該去借陸寺正的佩刀一用,剖開韓大公子的肚皮來瞧瞧,看究竟能裝幾壺。”
韓致遠抬手捏捏慕清顏的臉頰,“壺哪兒夠?把西湖水抽幹了也放不下。”
慕清顏撇嘴搓搓臉頰,“小肚雞腸,人家陸寺正坦坦蕩蕩,哪像你琢磨亂七八糟的心思,我也就是被你拐了。”
“我就是小、肚、雞、腸!”韓致遠傾身,雙手按在慕清顏肩頭,額頭低近,在她腦門上輕輕一碰,“拐到手的寶貝肯定要仔細護着,防賊之心不可無。”
“公子哪,”吳伯推門而入,正巧撞到屋中二人緊挨着,趕忙轉過身去,“哎呦,老糊塗眼花,什麼都沒瞧見,沒瞧見。”
慕清顏雙頰登時滾燙,抬手打開韓致遠的胳膊,別過臉去。
順勢鬆手的韓致遠還不忘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下,起身若無其事道:“吳伯,你真是老糊塗,就這麼擅闖女兒家的房門?”
“哎呦,公子,我哪裏敢啊!”吳伯轉回身,笑呵呵道,“這不是想着公子在么,又是剛風塵僕僕的回來,肚子還餓着,桃娘那邊做好了飯,正往廳里端,我就來喚一聲,也沒想如今與往常不同了。公子放心,以後肯定長記性,也讓其他人都長記性。”
“開飯了啊,好,顏娘,吃飯去。”韓致遠回手招呼。
“你先去。”慕清顏攥起桌上的包袱,故作打開。
“我先走,我先走。”吳伯也隨着她的話,故意歪解她所指的人。
待吳伯離開后,慕清顏站起身,瞪向韓致遠,“你就是故意的!”
她已經聽到屋外的腳步聲,想躲沒躲得及,被韓致遠給壓住,讓他當著吳伯的面碰到腦門子,把臉丟大了。她不信韓致遠沒聽到有人來!
韓致遠繃著得逞的笑意,正經分辨,“哪兒是我故意的?分明就是吳伯故意的!回頭我再說道說道他。我說應該把門栓插上,你就不聽。”
“上什麼門栓?又沒見不得人的事,上了才有鬼。”慕清顏的腮幫子鼓着氣。
倆人都是故意的,主子不正下樑歪,吳伯也是一臉老來得逞的壞笑,專門出其不意刺探“軍情”。可這門栓肯定不能上,否則倆人相處一室,更說不清了。
不論是羞憤而氣,還是打趣他,都好過一臉苦悶糾結。
“慕姑娘,小生錯了,請息怒。”韓致遠走到慕清顏面前,裝腔作勢抱拳躬身,然後從袖中掏出一方潔白的布帕打開。
慕清顏見布帕里包着一條紅繩,繩上打着一串同心結。
“這是我在路上趁閑暇時編的,法子是臨去邊關前緊纏着馮大娘學的,沒機會多練習。原本想着今年七夕節我們又錯過了,可總得留下點什麼東西,又沒時間精心準備,就想到這個,好歹也是出自我這雙笨拙的手。本來還想着等回來后再重新做一條,可誰知我們恰巧七夕見了面,只能把它拿出來獻醜了,慕姑娘可別嫌棄,想笑話就憋在心裏,給小生幾分薄面。”
韓致遠不由分說地將這條同心結紅繩綁在慕清顏手腕上。
“我還不會編這樣的紅繩呢。”慕清顏痴痴地望着腕上紅繩。
沒想到韓致遠還給她準備了這樣的欣喜,紅繩看起來是有些單調,但每個結打的都很勻稱緊緻,可見用了心。一對對的同心結正是他們二人的心,永遠結在一起……
“你這樣倒顯得我無心了。”慕清顏有些內疚。
她什麼都沒有給韓致遠準備,甚至差點忘記了七夕這個日子。
“今日見到你,就是最好的禮物。”韓致遠道。
他知道慕清顏並非無心,而是家中突然發生的狀況又打破了她的生活,將她逼向又一條坎坷之路。一個在生命中掙扎的人只要能好好活着就不錯了,哪裏顧得其他風花雪月?能夠看到她平平安安,他便知足。
“顏娘,記住,你便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禮物。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的心就像這同心結,既然結在一起,便不會分開。我等你,等到你為叔父的守孝期滿,我便娶你為妻。不論任何人任何事,都改變不了我們這個約定。”韓致遠捧着慕清顏的雙手,垂目凝視着她,滿眼情深。
“我一定能過了眼下這一關。”
被溫暖而有力的雙手握攏,慕清顏信心倍增,仰頭望着韓致遠的臉。
是那張早已刻在心底的面孔,初識時似乎透着些不易相交的薄涼,辦案中時而狡黠有失體統又時而認真唯有正氣,當與他走的很近時,又能被他那從骨子裏揮發出的溫暖環擁。他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背後是顯赫的家世,他又能接受跋山涉水的辛苦,過最簡單的平民日子。
此時的他,一言一笑中都在掩藏疲憊,但藏不掉眼睛裏布着的紅血絲。騎得六百里加急快馬,也意味着人隨馬一起奔跑。馬可經驛站調換,但人只有一個,這個時候趕回來,必然是披星戴月,一路不曾停歇,甚至滴水未進。
慕清顏將那隻帶着紅繩的手從韓致遠掌中抽出抬起,指尖在韓致遠乾澀的唇瓣上似碰非碰的劃過,“餓壞了吧,先去吃飯吧,然後睡一覺,這才第一天,還有不少時間。”
“嗯,好像是有點餓。”韓致遠抓起桌上的包袱,“先把東西放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