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貴妃背景
趙擴看了慕清顏一眼，放下茶盞，“黃氏原本是入選為太上皇身邊的宮女，后得賞紅霞帔，再賜封為和義郡夫人，父皇被立為太子之後，太上皇將黃氏又賜予父皇為妾，父皇即位后，封其為貴妃。”
“原來黃貴妃是太上皇的人。”慕清顏恍然。
這皇城中的人與事果然複雜。黃貴妃雖為平民宮女出身，但她的背景竟然是太上皇！
因與太上皇有關，自然會關係到當今皇帝的龍位，在皇帝還未能徹底將太上皇壓制時，皇后自然不敢與太上皇太過作對。
那麼，再想到皇帝為黃貴妃的死無比痛心的模樣，慕清顏不禁有問，他對黃貴妃的寵愛痴情又究竟有幾分真？
“父皇是真的寵愛黃貴妃。”趙擴看穿慕清顏的想法，“真情假意都是有度的。父皇對黃貴妃的寵愛已經遠遠超越假意的界限，否則母后也沒必要與她計較。不得不說，黃貴妃的為人處世無可詬病，小王也是看在眼裏並深有體會，也正因此，父皇才會放棄對她出身的在意，付出真情。”
“若是如此……”慕清顏看向趙擴，“皇后確實很有嫌疑，這麼多年，可能終於到了忍無可忍之地。”
忍得越多，恨意便也越大。
“你就沒有其他想法？”趙擴不自主地握住茶盞。
慕清顏垂了垂眼瞼，“殿下是想讓民女說，也有可能是皇后結的仇怨，對皇后不好下手，想拿貴妃之死嫁禍，借太上皇之力對付皇后？”
“無此可能么？”
“嘉王妃想必已經將當時情況全都仔細說與殿下。若沒有民女多嘴，黃貴妃之死很容易被看做是意外，再無民女承擔，為黃貴妃陪葬的便是仁安殿眾人，頂多因雞湯灑落一事，單獨拎出翠心挽心二人。如此，怎能說是誰在嫁禍皇后？”
這就是最直接的對黃貴妃的謀殺。
趙擴沒有言語，起身在廳中踱步，走了幾圈后，回到慕清顏面前。
“小王把一些話說給了你聽，你打算如何？”趙擴負手直立，幽深的目光垂落在慕清顏的額頭。
“不論如何，民女總得先破解貴妃遇害之局，找到殺手，才好揪出其背後之人。”
“如果最終查出是皇后，你怕是依舊難逃一死！”
慕清顏自然知道，若皇后真是元兇，這案子怕是會成一筆糊塗賬，左右受制的只會是她，所以她一開始並不希望皇後有所牽連，可趙擴卻偏偏告訴她皇后對黃貴妃的怨恨有多大，將皇后的疑點拔高。
“母后與貴妃的事你遲早會從別人口中掌握，但關於母后的是非小王還是親口告訴你。”趙擴接着道，“以後你若有關於母后的疑問也儘管來問小王。你不怕查，小王也不怕。”
不論他的父皇是怎樣的無情陰狠，不論他的母后是怎樣為所欲為，他要做的是一個分得清是非曲直，堂正坦蕩的王。
“這句話才是殿下最想說的吧。”慕清顏抬眼，沖趙擴輕輕一笑。
淺笑中幾分瞭然，幾分明媚，還有幾分膽大的揶揄。
態度在心中，在慈明殿這樣的地方提及便有故意之嫌，多了些其他用意。
趙擴目光緊了緊，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對於像慕清顏這般聰慧的女子，多做解釋無非是多鬧幾分笑話。
他確實是特意選擇慈明殿，一來避嫌皇后，二來不想打擾年紀大的太皇太后，三來便是要借慈明殿的人把他的態度傳給重華殿。縱使他的母后如何不堪，他也要在太上皇面前保持他的驕傲。
頓了片刻，趙擴方又道：“昨日麗娘出宮后便先把你的事告知韓家，韓四已經快馬加鞭奔往廬州方向，按時間算致遠應該已經過廬州，二人很快便可碰到。”
聽到韓致遠的名字，慕清顏心底一動，咬咬唇角，沒有吭聲。
趙擴垂目掃了眼慕清顏，“走了便走了，你真不該再來臨安。”
慕清顏暗自苦笑。
她何嘗想來？她何嘗不想過寧靜的日子？
可此時，桂花樹下的真相還未解決，可她也無暇顧及，求生是她眼下最重要的難題。
僅僅時隔一年，命運的魔爪將她再次推上了生死之路。
……
趙擴上朝去了。
趙惇拖着疲憊的身子勉強坐在垂拱殿的龍椅上，聽着朝堂上眾臣各自稟奏，雲裏霧裏不在心上。終於，連坐也坐不下去，頭一歪，身子斜倒在扶手上。
“官家！官家！”身邊的張成和急喚，探了探趙惇的額頭，“聖上龍體不適，快宣太醫！”
皇帝病了，因為黃貴妃的死，集哀成疾，一卧不起，只得停朝，至於朝中事務則暫交由趙擴打理。
皇帝執意要在仁安殿養息，陪黃貴妃度過最後的七夕。
慕清顏從慈明殿返回仁安殿後，吃了幾口翠心送來的朝食，便來到石板橋處查看。
橋面上的水漬早已風乾，那淺淺的油污也都清理乾淨，光禿禿的石板上再無任何痕迹。
慕清顏回想昨日的情形，黃貴妃落水后一頭悶在水底，幾乎沒有掙扎，按照太醫的話說，是她的頭撞到河底的石塊，入水后便暈了過去，故而失去掙扎，影響到呼吸，加速了溺死時間。
若貴妃落水是受人引導所至，那麼她的額頭恰巧撞到石塊難道也是佈局？怎麼一定保證貴妃落水後會被撞暈？如果她沒有暈去，即使身體不好也能夠多一些堅持，不會那麼快咽氣吧。
慕清顏沿着黃貴妃走過的步子重新在橋上走，同時留意右前方，在落水前的那一步，目光再次定格在河水那邊的假山處。
假山平靜無奇的杵立在那裏，像一尊沉老的雕像。假山的縫隙中滋生出幾棵綠草，賦予它幾許新鮮的點綴。而假山左右是低矮的花圃，叫不上來名字的花迎着入秋的陽光依舊盡情綻放。
對於黃貴妃來說，這仁安殿中熟悉的一景究竟多了什麼好奇的東西，引她側目，以致失神？
慕清顏走向假山，繞其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