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趙姐

第18章 趙姐

由於是內部酒樓,每到周六、周日我們酒店員工享受和工人一樣享受待遇,休息。

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待遇這麼好的酒店,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餐飲唯一一家周六、周日休息的酒店。剛開始的時候還有點不適應,但是心裏是高興地,心想還能休息,太好了,和城裏人一樣也有禮拜天了。自己多少有點滿足感。

每到周六、周日休息的時候離家近的員工都回家了,在那裏住寢的廚房員工就剩下我一個,也不知道上哪去。以前飯店沒有休息天天盼着休息,想休息了好好的睡個懶覺,然後出去好好逛逛。現在有休息了,待着了,又不知道上哪去該幹什麼了。

陳師傅去他師父那了,在飛機場那邊。飛機場那邊我熟悉,最開始裝卸水泥的時候水泥大庫就在那邊,離飛機場很近。

想去陳師傅那裏看看,從新創酒樓去飛機場有三十五公里。想想還是不去了,陳師傅剛到那裏還沒穩定,現在過去不好,等他在那裏幹上一段時間穩定之後再去。

李海娜和周蘭回了老家黑龍江,不可能這麼快回來,再說了就算她們回來,也沒有她們的電話,也找不到她們。

剩下的就是李艷華,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那個商場裏賣衣服,那個商場我倒是知道,很大的,在省城裏屬於高檔商場了,可是她沒告訴我在哪一層哪一家干,就說是在那裏賣衣服,也不好找。想過去找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心想就算是逛商場了,反正打來省城還沒好好的逛過商場呢,就去逛逛。能夠見到她最好,見不到就算白去了,至於以後還能不能見面那就看緣分吧,有緣就會相見。

出了寢室,坐車來到李艷華工作的商場。

逛商場是個體力活,不如在廚房干點啥輕快。男人都不愛逛商場,尤其是不準備買什麼東西的情況下逛起來更累。

一層層的逛,眼睛四處尋找着,一直沒有李艷華的影子。尤其是在賣服裝的三、四、五層,尋找的非常仔細,還是沒有見到她,心想也許她不在這裏幹了,去了美容院。看看時間一上午過去了,她說她這裏有早晚班,也許她上下午班,跟自己說再等等。

於是等到下午三點,又從三樓開始一層層的尋找,結果和上午一樣一無所獲。

我知道,生命中又一位朋友走掉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從此渺無音信。

從商場裏出來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感到自己和這熙熙攘攘的人群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人很多,而自己卻是那麼孤單、無助、失落。

為什麼有人走進生命,又從生命里走出?這種失去的滋味很苦,很澀,有着揪心的凄傷。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不夠強大,如果自己夠強大,自己承包一個很大的廚房,就可以把她們留住,給他們工作,每天都可以開心的在一起幹活,就不會再為了生活而四處奔波,而分開,而失去-------

那個時候在心裏對自己說,總有一天要接手一個大廚房,讓自己說了算,廚房裏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起幹活,一起掙錢,不再下崗。

我發誓這是我的第一個目標,一定做到。

那是我從商場出來之後給自己做的第一個決定。

周日下午,酒樓員工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回來的有前台服務員,還有三個廚房的,兩個水案和涼菜師傅。服務員一回來就喊餓,我到廚房給大夥做了打滷麵條,大夥吃的很高興,說很長時間沒吃麵條了,吃起來還很香。

吃過麵條之後我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寢室很方便,就在廚房的隔壁,因為酒店大,空房間多,員工住寢的少,幾乎是一人一個房間。我和另外一個水案住在一個屋裏,那個水案去了他哥那裏,周一早上回來直接上班,屋裏就剩下我一個人。

拿本書躺在床上看着,看的有點半睡半醒的時候洗碗大姐慌慌張張的開門喊我,說外邊有人打架叫我過去。

起來跟她往外走,問她誰和誰打架,她說:“小趙以前的對象領着人來打小趙了。”

當時也不知道誰是小趙,估計是前台的服務員。

到了前台看到一個服務員被一個男的拽着頭髮,兩個人正僵持着。男的拽,女的用手抓。還有一個男的站在那兩個水案前面,攔着那兩個水案不讓上前,嘴裏說著不許管閑事,誰上來打誰。旁邊還有一個服務員坐在地上,應該是上去拉架被推到的,還有四個服務員在一旁站着,都是很害怕的樣子。

我就想管不管呢,剛來這裏和他們也不熟悉,再說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萬一管錯了呢。

但已經走到跟前了,就對那個薅頭髮的男的說:“怎麼回事,大哥你先撒手,有事好好說,咱們別這樣。”

那個拽頭髮的男的沖我道:“你是幹啥的,管啥閑事。”

這時候他一使勁,被他拽的女服務員就直接跪倒地上了。

“我是這裏幹活的。”我心裏有點生氣,很不客氣的說。

可能是聽我說是這裏幹活的,不是什麼領導,他來勁了,沖我罵:“X你媽的,沒你啥事,滾一邊去。”

說實話他要是不罵我我還真的想說說就算了,沒成想他罵我,並且還罵我媽,一下就急眼了。他以為我不會動手,會和他對罵啥的。打仗這玩意,再不不打,要是想打就別廢話直接開干。就像現在網上說的能動手就別動嘴,那樣浪費時間。

直接照着他臉就是一拳,他有點蒙,鬆開拽服務員頭髮的手開始和我撕打起來。

看我和他打起來,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男的也開始沖我來了,這時候那兩個水案反應過來,就攔着他不讓過來。

我體格好,那個男的瘦小,根本就不可能打得過我,幾個回合下來吃了虧之後就開始跑,同時叫和他一起來一起跑。

我在後面追,喊:“有能耐你們別跑,不打死你我不是男人。”

俗話說好狗攆不過怕狗,狗急了跳牆,倆人很快就從樓梯跑下去,跑出了酒樓。

我直接追到酒樓大門口,站在那沖他們喊:“以後別再過來,過來一次打你一次。”

他們看我不追了,就停在遠處,那個男人叫囂着:“有能耐你等着,看我不整死你。”

我抬腿開始追,他們轉身就跑。追了一段距離停下來,知道也追不上,白費力氣。

這時候那兩個水案也跑了過來,不一會兒洗碗的大姐也氣喘吁吁的過來了。看到我自己站在那,知道那倆人跑了,就都站在那看我。

我對他們說:“沒事了,回去吧。”

往回走的時候覺得來氣,平白無故的讓人罵了娘,還和人打了一架,真是沒事找事。

洗碗大姐拉拉我,說:“你手出血了。”

抬起手一看上面真有血,擦了擦,原來不是自己的,應該是那個男人的,記得打了他的臉,他的鼻子出血了。

回到酒樓到水池子跟前洗了洗手,把粘在手上的血洗凈,又洗了把臉,和一直跟着我的洗碗大姐說:“大姐,我沒事,你不用管我,回去吧。”

洗碗大姐看着我,應該是看我洗完手上確實沒出血,有點放心了。問我:“你真的沒事?”

我說:“真沒事,你還是看看那個服務員吧,她頭髮被薅的挺狠的。”

大姐轉身走了,我回到寢室躺在床上,心裏還是覺得憋氣,跟自己說以後再碰上這事說啥也不管了,這不是自己找罵嗎。

那個被薅頭髮的服務員姓趙,大家都叫她趙姐,和洗碗的王姐是一個單位的,後來下崗出來打工,是王姐把她介紹過來當服務員。

趙姐是離婚的單身女人,三十二歲,長得很漂亮,個子也高。她最開始不在新創酒樓當服務員,是在一家小飯店的廚房打雜,在那認識了炒菜師傅,炒菜師傅看她長得漂亮,還老實賢惠,就和她處對象。開始的時候對她很好,結果倆人就處到一起,在外面租房子過起了搭夥日子。

那個炒菜師傅就是我打跑的那個男的,說起來還是我老鄉,北票的。那個男的自從和趙姐在一起租房子住之後開始賭博,賭到最後連工作都不幹了,成天的就是耍錢。趙姐和他干架,他就打趙姐,趙姐後來是自己跑出來的,經過王姐介紹到新創酒樓當服務員。

趙姐不想叫那個男的找到自己,就住在酒店,每星期在周六回她媽家,周日下午回來。也不知道那個男的怎麼知道趙姐在這裏工作的,就找了過來,準備把趙姐找回去,趙姐死活不回去。於是就發生了薅頭髮那一幕,接着就是我和人家大打出手,直接把人家攆出酒樓。

自從發生打架事件之後,在廚房幾個師傅對我客氣不少,估計是看我挺能打架都不願意惹我。

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工作,忙完自己的就去幫別人忙活,幫別人忙完沒啥事到洗碗間幫王姐洗碗。每次去幫王姐洗碗王姐都會說不用,自己能忙過來。跟她說不用客氣,以前我也是洗碗的。

洗碗的時候王姐對我說:“前面的小趙想請你吃飯。”

我說:“不用,不習慣和女的在一起吃飯。”

王姐說:“人家有那個意思,你給個面子。”

我說:“真不用,你跟趙姐說心意我領,飯就不吃了。”

王姐說:“那你自己跟她說吧。”

我說:“王姐,你知道我從來不和服務員說話,就連咱家有幾個服務員我都不知道,你就跟她說吧。”

王姐笑,說:“你也夠完蛋的,你看人家小丁(水案),這才來幾天,就和前邊服務員處上對象了,聽說人家倆人準備出去租房子住呢。”

我說:“我沒人家厲害,沒那能耐。”

王姐說:“你就知道幹活,除了幹活啥也不知道。”

我笑,不說話,就是刷碗。

王姐說:“把你工作服脫下來,一會兒我給你洗一下,看看,都是汗,都快成鹽漬了。”

我說:“我愛出汗,還能吃咸。”

王姐說:“以後少吃點鹽,對血管不好。”

我說:“打小吃咸吃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王姐說:“那也少吃點,自己板着點兒。”

我說:“嗯。”

打那以後我的工作服就沒自己洗過。

夏天天熱,在廚房裏幹活更熱,一會兒就一身汗,每天中午王姐都會拿着件乾淨的工作服給我,叫我把身上的工作服換下來拿去洗。開始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是王姐在給我洗工作服,後來才知道是趙姐在給我洗。她叫王姐把我的工作服拿過去,然後洗完了晾乾再給王姐,叫王姐給我。

趙姐這個人挺好,就是性格有點柔弱,容易被人欺負。她屬於賢妻良母類型的,溫柔、賢惠,帶着點逆來順受。

和前面那些歲數小的服務員不怎麼說話,有時候會和趙姐說幾句,趙姐說話曼聲細語,很好聽。一來二去和她熟悉起來,她就像家裏的姐姐一樣對我很照顧,除了工作服,別的衣服也幫我洗,有時候不好意思叫她洗,她就說:“沒事,就是幾下的事,你們男的也洗不幹凈,我洗衣服給你帶一下,也累不着,別跟姐客氣。”

每當她說這話的時候就感覺回到了家,見到了姐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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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道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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