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向陽投資
“Erdmann，當年我就說過，我要做中國的自主品牌，留在英鈦是達不成這個目標的。”沈鄭飛笑了笑，“智科技離完全達成這個目標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我對前景很樂觀。”
“智科技能走到這一步，也是全靠英鈦的支持。無論是專利授權還是天使投資，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認為這就是自主品牌，那恕我無法認可。”賴愛德立刻反駁，“不過隱手環是個不錯的產品，我看到了它的潛力。你回英鈦來吧，我保證給與你最大的支持，並且讓最好的研發團隊配合你。英鈦不會插手智新的運作，我們只要控股，你會擁有最大的自由和最好的資源。而且我們可以提供英鈦的渠道，讓隱手環的系列產品儘快佔領中國市場，甚至是亞洲市場。到時，隱系列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品牌。”
“聽起來很美。”
“不光是聽起來，做起來也很美。”賴愛德身子朝前湊了湊，“你難道就不動心？你在害怕什麼，合約做不了假。我答應過的東西，在合約里你都會看到。”
“我不是對合約有疑問。”沈鄭飛說，“隱手環很成功，看到它潛力的也不只有你。如果你覺得智科技不算真正的自主品牌，那隱手環正好可以實現我的目標。我為什麼要讓這麼有潛力的產品，成為英鈦的子品牌？”
“你是覺得收購的價格不合適？”賴愛德有點失去耐性了，“價格遊戲我認為是最無聊的，難道還有能比英鈦出價更高的金主嗎？如果有，我們的價格一定會比他更高。”
“Erdmann，我想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們的差異是在理念上，不是價格或者別的什麼硬性條件上。”
“不，鄭飛，沒理解的是你。”賴愛德搖頭，“據我所知，你們的公司出現了資金短缺。想做一個真正的優秀產品，沒有資金的支持是不可能成功的。英鈦是那個能給你提供最好資源的地方。”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我們資金出了問題，你聽誰說的？”沈鄭飛表面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傳言。”賴愛德眼睛都不眨地回答，“我也只是聽說。不過研發是非常燒錢的，所以我不覺得奇怪。你們缺資金，正說明在隱手環上下了大工夫。要做好研發，就需要堅強的實力，英鈦有足夠的實力支持你做任何研發。”
沈鄭飛根本不相信賴愛德的話。智科技資金短缺就只有幾個公司高管知道，公司的核心機密居然以傳言方式傳到賴愛德耳朵里，沈鄭飛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會想不到是高管里有人泄露了。
幾人的名字一一在沈鄭飛腦海里閃過，他已經想到這其中誰最有可能這麼做。沈鄭飛很想馬上回公司去質問那人，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火氣。質問挽回不了泄密的事實，更何況沒有證據，沈鄭飛不奢望賴愛德會親口說出是誰泄的密。
結束了和賴愛德的會面，沈鄭飛心情非常差。他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藉此理一理煩躁的心緒。
智科技的資金問題無法迴避，而且英鈦已經知道了這個弱點，接下來肯定會有針對性地對智科技施壓。最要命的是，姚省擺明車馬投向了英鈦一邊。沈鄭飛相信，在不久的股東大會上，姚省一定會利用這點來說服股東們。沈鄭飛如果要對抗姚省，最好的辦法就是解決資金問題，強宇和星海集團的協議是一個選擇。但沈鄭飛對於強宇那邊也不是完全信任，畢竟新公司里遠景和蝙蝠集團也參與其中。加盟三方合作的新公司，沈鄭飛沒有一點把握能拿到絕對的主導權。如果到時要陷入爭權奪利的麻煩事，沈鄭飛一點興趣都沒有。
與其被動地選擇，還不如把主動權捏在自己手裏。沈鄭飛一個電話打給杜易園，詢問他那邊的進展。
杜易園說：“後天有個機會，雲浦區政府牽頭要開科技創新以及產業發展研討會，市科委這邊我去參加，向陽的程總到時也會出席會議。我這裏介紹你作為中小科創企業帶頭人，與會做一個經驗交流發言。怎麼樣，敢不敢去？”
“這有什麼不敢的？”沈鄭飛笑道。他現在參加各種會議也是行家裏手，經驗介紹自然不在話下。
“你要重點講一下你們隱手環的研發經驗，以及未來的趨勢發展和遠大前景。中午看能不能請程總一起吃頓飯，程總酒量很好。你要有準備。”
杜易園提醒沈鄭飛，是為了避免出現上次的事情，讓他心裏有數。
研討會上，沈鄭飛的發言引來不少關注，隱手環前一段火爆網絡，在座不少人都有所耳聞。而且作為時常出現在主流媒體上的新生代青年企業家，與會者本來對沈鄭飛的大名就不陌生。今天親見沈鄭飛到現場，講了不少在新品展示會上沒有講到的細節和產品的商業規劃，對隱手環有了更深切的了解。會後不少人主動來和沈鄭飛交流，包括負責高新科技產業園招商引資辦公室的潘主任。
潘主任四十齣頭，臉看起來笑嘻嘻的，和人交流時喜歡湊近了說。
“沈總，你們這樣的優秀企業，有沒有考慮到雲浦區來發展？聽你說，智新公司現在還是借Z大的辦公用地。”潘主任說話一點都不遮掩，有點直白，不過倒是很合沈鄭飛的脾氣。
沈鄭飛聽話聽音，解釋說：“我們借在Z大，是因為研發和Z大材料所、數智所一起在做，比較方便。不過將來公司上了軌道，擴大規模以後，肯定要重新挑選辦公地點。”
“那高新科技產業園一定是你們的首選，我歡迎沈總來我們園區看一看。無論硬件條件，還是政策優惠，都是杭城最好的。”
“老潘，你這可是自賣自誇了。”杜易園的聲音傳來。
兩人回頭一看，杜易園和另一人一起走過來。那位開會時做過介紹，就是向陽投資的總經理程友全。
“杜主任，哈哈，你們章光科技園企業可是飽和了。現在全市最好的創業園區就是我們高新產業園了。”潘主任和杜易園也熟，“程總，你可要幫我們自家園區說話呀。”
程友全個不高，皮膚有些黑，四十多的樣子，嗓門大，相當豪爽。他一拍胸脯說：“老潘，沒的說。我正好和沈總約了一起吃飯，你也來。吃完飯，我們直接去園裏轉一圈。”
四人去的飯店就在高新科技產業園旁邊，環境安靜整潔，二樓有包間，說不上多豪華。但這裏地處綠化地段，街道兩邊有大片綠地，看着就是個談事的地方。這頓飯原本沈鄭飛想做東，不過程友全上車時就把話說明了，來了雲浦那就是他盡地主之誼，所以飯店也是他選的。
一進門，飯店經理出迎，親自引四人到二樓包間，顯然程友全是常客。包間不大也不小，四個人坐很舒服，馬上有服務員進來泡茶。
程友全叫點菜，說：“今天大家高興，來一瓶白的吧，多了影響下午工作。”
沈鄭飛一聽，連忙道：“程總、潘主任、杜主任，我先向三位請罪。我不喝酒，只能以茶代酒，請三位一定見諒。”說完站起身朝三人，雙手合十，微微彎腰告罪。
程友全彎下嘴角，說：“沈總，那就少點喝，意思一下。大家聚一起，開心嘛。”
沈鄭飛繼續告罪。“程總，我一杯也不能喝。您千萬見諒，十年來一滴沒喝過。”
“真的一杯不喝？”程友全臉都挎下來了，“就一杯，總要給個面子。”
杜易園感到氣氛要僵，他出言緩和：“鄭飛，用最小杯，意思一下。”
沈鄭飛知道自己這時不能軟，他早就練出來了，寧願得罪人也一定要把話說死。
“真不喝。”沈鄭飛頭皮硬，“不怕幾位笑話，我是怕死。有酒精降解障礙，年紀輕輕就查出脂肪肝，不敢掉以輕心，查出來以後就再也沒喝過。”
男人一般不認慫，沈鄭飛認得乾淨利落，很少見。沈鄭飛這麼說，程友全倒是給氣樂了。他雖然心裏依舊不高興，但也感受到沈鄭飛的堅決。如果繼續僵下去，眼前這位年輕人掉頭出門也是做得出來的。面子是大家給的，潘主任和杜易園都在，真要弄得沈鄭飛走人，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好在沈鄭飛認慫也算是個台階，程友全勉強能接受。
因為開局有點掃興，這頓飯吃得熱度稍低。沈鄭飛心裏也明白為什麼，他就主動給程友全和潘主任倒酒。潘主任是臨時給拉來吃飯，對沈鄭飛其實挺友好。沈鄭飛這麼客氣，他有點不好意思，說話間自然偏幫一些沈鄭飛。
總算到了飯局結束，程友全心情緩過來一些，但還沒完全舒暢。之前他說過吃完飯要到產業園去轉一圈，這會半字不提。程友全不提，沈鄭飛厚着臉皮舊話重提，而且堅決要求他來開車，說是想熟悉一下環境和路況。潘主任當然是很想拉沈鄭飛進產業園，便開口幫腔。程友全半推半就，就讓沈鄭飛當司機跟着去轉了轉。
事後沈鄭飛送杜易園回科委，在車上杜易園誇道：“鄭飛，你今天有點厲害。我一開始還怕你應付不過來。”
“該豁出去還是要豁出去，我也是看程總這人吃捧。給他當回司機能讓他滿意，都值了，以後再和他一起吃飯，也不會有喝酒的麻煩了。”沈鄭飛心態平和。
“你有這覺悟，我就放心了。”杜易園點着頭說，“接下來我再給你搭座橋，他要肯在公司見你，投資應該有戲。”
“那就勞班長費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幫你就是幫我。你是我推進‘千家扶持計劃’的首個民營企業，你的公司越旺我越長臉。”
兩天後，程友全同意沈鄭飛到向陽投資見面。
向陽投資總部在高新科技產業園裏，園區劃出一棟商務樓作為小型商務中心，向陽包了整層樓面。沈鄭飛準時赴會，程友全親自接待，但完全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請沈鄭飛去會議室，向他和兩個助手宣講隱系列產品的商業計劃。程友全全程不說話，擺出一張撲克臉，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兩個助手頻頻發問，大有要把沈鄭飛問倒的架勢。一個小時后，會面結束，程友全和沈鄭飛握了下手先走了。他的助手告訴沈鄭飛，接下來向陽投資會做一個評估，一有結果會通知沈鄭飛。
從向陽投資出來，沈鄭飛心裏打鼓，馬上一個電話給杜易園。杜易園倒是頗為樂觀，他給沈鄭飛分析。這次能夠成功搭上程友全，很大程度還是託了隱手環掀起的熱度。杜易園和費茜茜的策劃讓隱手環在主流媒體上，作為國產自主研發的高科技產品，引起了周市長的關注。網絡熱傳則放大了隱手環的未來感和科技感，成為可穿戴設備中的新時尚，產品沒有正式銷售前，已經積累了大量粉絲預訂。這些媒體和市場的效應，加上政府層面的認可，才最終打動了程友全。程友全平時一般不會親自出面，其實上次願意和沈鄭飛一起吃飯，杜易園就知道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