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翻盤
果然一周后，向陽投資正式通知沈鄭飛，他們可以投資，但提出兩個前提。如果沈鄭飛能夠滿足，向陽將投一個億給智新。第一，智新必須落戶雲浦高新科技產業園；第二，向陽要佔股百分之四十九，也就是說，智新會成為具有深厚國資背景的公司。
對於第一點，沈鄭飛沒有意見，但第二點他有些犯難。智新現在是和Z大材料所、數智所聯合成立的公司。向陽占股百分之四十九后，雖然沒有完全控股，但已經成為智新的第一大股東，離國有化僅一步之遙。
杜易園耐心開導沈鄭飛，說：“鄭飛，你不用太煩惱這個事情。我們國家這三四十年把經濟發展放在第一位，對於私營企業是鼓勵扶持。你想，最近十來年出國人才大量迴流，去年一年就回來四十萬人。所以眼下市政府對企業創新、年輕人創業，是作為頭等大事在抓。像你這種優秀青年企業家的公司，絕對會傾全力支持。你有困難，黨和政府要盡全力在合法合規的範圍內，給予你最大的幫助。即便是沒有困難，也會為你創造出最公平高效的經營環境，讓你們能夠全力發展。現在智科技面臨被外資企業吞併的危險，我相信各級政府都會站出來為你保駕護航。程總不僅代表着向陽投資，更是代表着雲浦區政府在提供幫助。他提出這個占股比列，是為了能給你們提供最優惠的投資條件。有了向陽這層關係，進駐產業園時，像什麼辦公場地、稅收租金、扶持政策之類的，雲浦區政府也一定會拿出最好的來。等你熬過難關，什麼時候資金寬裕了，完全可以回購股份。回購條款我給你打保票，一定會寫進投資協議里去。而且智新剛剛起步，正是需要遮風擋雨的時候，向陽占股比列高一些，你們的風險會小很多。”
有了杜易園的分析，沈鄭飛終於下定決心。他再找材料所的黃聰和數智所的段志高一合計，三人拍板同意接受向陽的投資協議，並將智新搬入雲浦區高新科技產業園。有了一個億保底，資金再也不是問題。而且沈鄭飛告誡黃聰和段志高暫時保密，一切等到股東大會時由他對外宣佈。同時，沈鄭飛又聯繫強宇，與強宇多次會面。雖然兩人會談的內容秘而不宣，但沈鄭飛卻一直在智科技高調宣揚他與強宇有密切互動。
月底，全體股東大會如期舉行。志得意滿的姚省做完發言，對現場的氣氛很是滿意。今天不少擁有公司股份的員工也列席了大會，他們都在為姚省暢想的未來激動不已。姚省很清楚，智科技內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英鈦的收購板上釘釘了。他想起前兩天沈鄭飛私下找自己談話，言語中希望姚省不要在股東大會上提出對英鈦的收購進行表決。但面對姚省問出，如果無法從英鈦那裏拿到足夠的資金，如何能支撐隱系列的開發時，沈鄭飛只是回答他有辦法。姚省又問什麼辦法。沈鄭飛請姚省相信他。
姚省相信沈鄭飛嗎？作為多年的朋友，以及對他為人的了解，姚省願意相信沈鄭飛。或許沈鄭飛會借隱手環的熱度，和星海談一筆新投資。不過姚省很清楚，只要沈鄭飛不同意智科技被併購，那星海那邊拿出的條件，一定無法和英鈦相比。
當有更好的選擇時，我們會怎麼做呢？答案不言自明。
姚省並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他瞧着沈鄭飛一臉嚴肅地走上台，臉上不有自主泛起笑意。
沈鄭飛掃了一眼在座的股東們，目光在最前頭的張格、吳采和姚省身上停留了一下。張格雖然已經轉讓了股份，但作為公司元老和高管，這個場合他仍舊選擇出席。費茜茜坐在中間靠後的位置，管雨昭挨着她坐，兩人時不時咬一下耳朵。王季坐在張格後頭，瞧着台上，眼神有點獃滯，不知在想什麼。沈鄭飛還看見旁聽席上的葉雲哲——作為星海方面的代表，坐在她身旁的，是代表金鷹基金的遲瑩。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發言。
“剛才姚總談了一下他的想法和提議，對我很有啟發，但是我不認同。”沈鄭飛一開口就把自己放在了姚省的對立面，“當年我放棄英鈦的工作，回到國內來創立智科技。我那時就有一個目標，一個夢想，要打造一個自主研發的智能家居平台，建立我們自己的系統標準。雖然經過這幾年的努力，我們離這個目標還有相當遠的距離，但我已經看到了實現這個目標的可能。”
……
“姚總說，我們加盟英鈦后，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和支持，讓智科技走得更穩更遠。這話沒有錯，但不是我想要的。英鈦有着全球領先的技術和成熟的系統平台，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的發展也會被捆住手腳。智科技在起步階段，就是靠着英鈦的授權一步步將產品做起來。到了今天，才積累起自己的經驗和技術。在我看來，此時此刻，正是我們利用這些經驗和技術，擺脫對英鈦依賴的最好時機。”
……
“姚總有一次和我講，很多人努力工作的目標，就是想進入英鈦這樣具有五百強待遇的大公司。這我理解，我也相信智科技在不久的將來，會達成這些員工的心愿。我們不會辜負，任何一個為公司付出辛勤汗水和巨大努力的人。”
……
“今天我要說服各位放棄英鈦，就需要拿出足以匹敵的條件來。那我現在就告訴大家，我們的隱系列，已經獲得了向陽投資一個億的投資額度。下月一號，我們將在雲浦區的高新科技產業園簽署投資協議。屆時，我們還將與星海集團、遠景公司以及蝙蝠集團，簽署戰略合作備忘錄。我們四方聯手，將在智能領域展開戰略合作，共同打造一個適用於中國市場的物聯網平台。這將是比在英鈦旗下，更具有前景的機遇和挑戰。”
……
沈鄭飛走下台時，費茜茜和管雨昭用力拍着手。他的發言令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特別最後爆出的消息，完全鎮住了姚省和遲瑩。姚省的臉色有點蒼白，不過隨即朝遲瑩看了一眼，眼神中寫着“我已儘力”四個字。遲瑩面若寒霜，全身充斥着無力感。之前從姚省那邊傳來的消息，沈鄭飛無非是在英鈦和星海之間做出選擇，但誰會想到半路殺出個向陽投資。
葉雲哲在旁碰巧也看到了姚省的這個眼神，心裏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周馬叫她出席會議時會說“還是小看了沈鄭飛”。
第二天，葉雲哲早早來到總裁辦公室。強宇昨晚打電話來，要求她今天一大早彙報智科技股東大會的情況。葉雲哲用一種波瀾不驚地口吻講述了大體情況，最後說：“我的總結報告已經趕出來，發給你和周總了。”
“我已經看過了。”強宇笑着點頭，“你辦事，我放心。”
葉雲哲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說“你們其實都早知道結果了”。
“你就不好奇，我們是什麼時候和智科技達成合作意向的？”強宇無視那個白眼。
“我已經知道結果了，過程對我沒有吸引力。”瞧見強宇一臉表達欲，葉雲哲果斷不給他表述機會。
強宇張張嘴，只得換了個問題：“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新工作是什麼？”
“想。”葉雲哲不矯情，自己的工作她當然關心。
之前強宇有過計劃，想讓葉雲哲成為智科技的董事。不過計劃跟不上變化，面對星海和英鈦的兩頭夾擊，沈鄭飛居然憑藉隱手環另闢蹊徑，強宇還是有些佩服沈鄭飛的本事。好在沒能併購不代表無法合作，既然大家都有英鈦這個共同的敵人，聯合起來也就再自然不過了。原本智科技的實力在星海、遠景、蝙蝠集團三巨頭面前還不夠看，但有向陽投資背書、Z大的科研保障，以及市科委在後頭撐腰，智科技勉強達到了參與戰略合作的條件。當然，這當中強宇的牽線搭橋，功不可沒。
“我們的雲計算中心年底就要開建，我想調你過去作為雲服務產品總監。”
沒等葉雲哲說話，強宇又補充道：“你有做產品經理的豐富經驗，我也答應過你給一條上升通道。”
葉雲哲看着強宇，強宇攤開手表示自己是真心誠意。
“那我謝謝強總的提拔。”葉雲哲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右手偷偷拽起拳頭，輕輕揮了一下。
“對了。”強宇拉開抽屜取出兩張票放在桌上，“後天帝都人藝來巡演的票，請你賞光一起去。”
葉雲哲瞥了眼戲票說：“很想去，不過後天我要參加老同學的婚禮。”
“我聽柚子姐說了，她和老杜也要去。”強宇早有準備，又從抽屜里拿出另兩張票，“所以我還準備了兩張周末的，請你賞光一起去。”
“周末我和文文有約了。”
“沒關係，藍文說你們是周六有約。”強宇從抽屜里第三次拿出兩張票，“周日的票我也買好了。”
“你……”葉雲哲有點瞠目結舌。
“不好意思，有錢，任性，你多擔待。”強宇說著把手放在抽屜里，似乎只要葉雲哲敢推脫周日的話，他還會再拿兩張其他時間的票出來。
“算我怕了，給我一張周日的票。”葉雲哲可不想看這傢伙得意地，一次又一次地掏戲票出來。
強宇拿出手關上抽屜，笑說：“其實我沒其他票了，周日你要也不賞臉，我只好自掛東南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