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規則和底線

第四百六十章、規則和底線

此時看着女孩的狀態,沈天成的心裏也泛起一陣絞痛,他知道現在去尋找女孩的情況,真的有可能太過殘忍,而且現在這個時間如果去問的話,可能也收穫不了太大的效果。

但是時間終歸還是很緊張,沈天成所面臨的選擇不僅僅是關於這一具冰冷的屍體,還有接下來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辦?

馬上救護車會來把男人的屍體收走,他身上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甚至沒有包含身份信息,這個女孩兒大使館的人也會接走。

那麼沈天成所有可能的證據就全都沒有了,他之前所聯想的那些調查,那幾點顧慮,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不會成立了。

那麼現在就算殘忍,就算可能沒有希望問不出來什麼東西,沈天成覺得自己還是要嘗試一下,看看利用大使館到來的這個時間,能不能問出一些事情,關於這個女孩的父親的,也關於她還有他們為什麼來的理由等等的一切。

畢竟七八歲的女孩可以正常交流了,如果在神經沒有這麼緊迫這麼恐懼的情況下,她是能把一切都說明白的。

但是現在事實恰恰相反,沈天成甩了兩甩腦袋,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了,總要嘗試一下。

他知道邵小珊已經安慰了這個女孩一會兒了,說不定現在去能起到什麼好的效果也說不定。

或許真的能問出什麼來,沈天成抱着這樣一種希望,緩緩的走向了女孩來,到了他身邊蹲了下來,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露出了一個非常善意的微笑。

然後沈天成不禁看向了邵小珊,露出了一個詢問的目光,邵小珊自然明白沈天成的意思,兩人雖然不是搭檔,但他們是夫妻是親人,所以說這種默契很自然的就形成了。

邵小珊苦澀的搖了搖頭,那意思就是在這十幾分鐘時間裏她什麼都沒有做到,女孩人就是這個狀態,一言不發。

沈天成不禁嘆息一聲,他此時知道希望不大了,他現在看着女孩哆嗦的樣子,聽着女孩抽泣的聲音,再看看女孩瞳孔里那種絕望驚懼后怕的神色都有些不敢開口。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給女孩帶來很多不好的回憶,而且這種不好的回憶,一旦連帶起來可能造成女孩的精神崩潰。

可能又會讓女孩放聲大哭,亦或是讓女孩心裏那道傷疤愈發的深沉,那樣絕對不是沈天成看到的後果。

對於一個孩子無論如何她都是無辜的,沈天成此時不禁回頭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彭庄言長長嘆息一聲。

他現在雖然有些不忍去責怪這個男子,他知道在面對選擇面臨選擇的時候,男子可能沒有這個考慮時間。

但是沈天成還是覺得他這麼做,真的有些欠考慮了,就活生生的把自己摔死在自己女兒面前,沈天成怎麼都無法理解。

難道事情真的解決到那一步了嗎?難道他要立刻馬上去死嗎?如果是那樣,他為什麼要帶着自己女兒過來呢?

把自己的女兒直接送到大使館不好嗎?然後他該怎麼選擇還怎麼選擇,沈天成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男子既然有時間處理掉自己的錢包手機等等這一系列東西,難道就沒有那麼點時間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一個合理的地方,必須讓她目睹這一切嗎?

如果彭庄言妥善的處理,她或許還會知道自己的父親死了不在了,但是最起碼他不會看到這個恐怖的情景。

她不會因為這種恐怖的情景而給自己的童年,自己的未來,自己所有的一切,自己人生的軌跡帶來永遠不可抹去的陰影,那會是一場噩夢,一場永遠跟隨着女孩的噩夢。

想到此處沈天成再次回頭看見女孩兒這個時候,就算他再不想開口也得開口了,畢竟是背後隱藏的東西,不僅僅是一對父母的感情,或者說一個不成熟的父親所帶來的一場悲劇因為脅迫因為等等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這其中可能包含着一個陰謀,一場犯罪,非常無法預估的危險,這一點沈天成是特別害怕的。

當危險無法預知的時候,那麼就他就會在人們心裏無限的放大化,哪怕就是沈天成也是這樣認為的,而且從來都如此。

想到這裏沈天成再也不猶豫了,他直接開口問道:“孩子,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能回答我嗎?”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可能是沈天成充滿磁性的嗓音,亦或是沈天成那種和煦的微笑,當沈天成說話,一開始女孩兒就直勾勾的看着沈天成,然後女孩眼中的恐懼消失了,變成了茫然。

下一秒,女孩忽然拚命的掙脫了邵小珊的懷抱,然後一下撲到了沈天成懷裏死死摟住沈天成的脖子喊道:“爸爸!”

這一聲爸爸喊的沈天成有些猝不及防,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雖然沈天成的孩子也有三四歲了,女孩比他們大不了多少。

沈天成也是一個做爸爸的人了,對於這個稱呼早就習以為常了,可眼下這個女孩為什麼突然這樣呢?

沈天成也非常的驚訝,但是現在的沈天成只能將計就計,就坡下驢,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另外也能通過這種方式安撫一下小姑娘。

但仔細想想也明白了,沈天成知道這個小姑娘可能是因為某些強烈的心理刺激之後導致的判斷性偏差也可能是沈天成跟他父親的聲音很像,或者說在面目上有哪一點相似的地方,所以才會誤導小女孩現在叫他爸爸這件事情。

這時候所有人眼中的情緒都是無奈外加痛惜,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任誰可能都無法很好的調整自我情緒,不免被觸動。

沈天成輕輕摩挲着女孩兒的後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知道是應該順着女孩兒的話說,還是此時告訴女孩兒自己不是他父親呢?

前者的好處在於能問出一些事情來,但是卻很容易給孩子造成錯誤的心理暗示,後者雖然不會造成錯誤的引導,但實在是太過殘酷了,對於這一點沈天成還沒有想好。

隨即沈天成看向了邵小珊,關於這樣的事情,作為女人的邵小珊的神經應該更加的敏銳,這時候沈天成覺得她可以給自己一個相對正確的答案。

這次,邵小珊仍舊點點頭。

沈天成嘆息一聲道:“爸爸的手機去哪了?你知道嗎?”

女孩兒輕輕抽泣着說道:“爸爸,小花剛才看你丟掉了,嗚嗚嗚……”

沈天成微微皺眉,小女孩兒的回答再次證明了他的猜測,如果是丟掉了,那還真是怕查出什麼東西來。

“小花,還記得丟在哪裏了嗎?”

小花指着一個方向,幾秒鐘之後,放下了胳膊,沈天成側頭看去,並沒有在追問什麼。

沈天成又問道:“那爸爸的錢包呢?”

小花鬆開了沈天成的懷抱,而後在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錢包:“是爸爸,給我的,不是小花偷偷拿的。”

聽到這句話,沈天成剛想出言安慰,這時候淚眼模糊的小花抬起頭,本來哭聲已經停止住的她再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沈天成心裏咯噔一下,只聽小花大哭着說道:“你不是爸爸,爸爸死掉了,爸爸死掉了!”

看着小花的樣子,沈天成心痛不已,這時候在怎麼安慰已經沒用了,雖然有些不忍,沈天成的手還是緩緩搭在了小花的脖子上,找到了頸動脈,只是輕輕一用力,小花的哭聲就止住了,緩緩昏了過去。

“天成,你這是幹什麼?”邵小珊急忙問道,就連許菲菲眼中也漏出了詫異。

曹文斌嘆息一聲,替沈天成解釋道:“不能讓她在這麼哭了,一會兒要是背過氣去傷害更大,天成只是壓住了她的頸動脈,讓她昏迷過去了,這時候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沈天成就這麼抱起小女孩,邵小珊過來幫着女孩擦了擦已經哭花的面頰,看了一眼懷裏的孩子,沈天成再次無奈搖搖頭。

曹文斌說的沒錯,這時候沒有比讓小花好好睡一覺更好的選擇了,與其傷心過度背過氣去,還不如這樣。

少時,大使館的車到了,沈天成一行人護送着小花回到了大使館,救護車也拉走了小花父親彭庄言的遺體。

自打里約的警察走後,這一切都順理成章的進行着,不過所有人的臉上都掛着那種沉重的神情。

這時候沈天成在心中也暗暗做出了一個決定。

小花回到了大使館,不日之內就會聯繫她的母親,把她送回國內,此時的眾人就站在大使館門前發獃,誰都沒有想到這次旅行竟然會變得如此的沉重。

自然,他們所有人除了沈天成之外,也就只是把這種事情定義為一個巧合罷了,並不是說這個小女孩的父親是因為某種巧合而自殺,警察的嗅覺告訴他們,這裏面肯定是有陰謀的。

他們意識到的巧合是這場陰謀剛好被他們給趕上了,而沈天成則知道:“這裏面的因果關係恐怕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沈天成,就連平時大大咧咧滿嘴跑火車的莫南都沒有說話,他們在等待着沈天成的決定。

這樣的案子回報也起不到什麼效果,這並不是國際衝突,而確實是彭庄言自己跳下來的,就算這裏面有什麼事情,也是里約警方的工作範疇,僅僅這樣一件事情想要申請在這裏辦案可能性是絕對沒有的。

除非他們查到更多的內幕消息。

沈天成不由得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說道:“你們都是怎麼想的?”

聽到這個問題,憋了半天的莫南終於有說話的機會了,趕忙說道:“還能怎麼想?通過手機查下去啊!”

之所以剛才沒有在問小花手機的位置,是因為沈天成在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這地方沒有什麼別的位置,也沒有垃圾堆之類的,想要快速清理掉手機,並且隱藏在視野之中,那麼按照小花手指的方向就只能是不遠處的一個下水道了。

而在大使館的車到來之前,沈天成也在那裏順利找到了手機,至於錢包里,並沒有什麼信息,沈天成放到了小姑娘的兜里。

此時這個可能隱藏着證據的電話就在沈天成的兜里,沈天成的電腦在酒店,他們還沒法細查,但拿到裝備之後,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而莫南的建議正是如此,既然是同胞出了情況,他們還是警察,就算沒有辦案權,也要深入調查一下,只要不違反里約這裏的規定就可以了,要是真的調查出來什麼,跟里約有關係就把下一步交給里約警方,要是跟國內有關係那就轉回國內,那樣對於他們來說就更加方便了。

誠然,所有人都傾向於後者,但無論如何,總要先看看手機里的東西。

沈天成掐滅了手中的煙,看向魏海和曹文斌,此時曹文斌沒有說話,他知道沈天成在外面的經驗可比自己多多了,這時候他選擇尊重沈天成的決定,畢竟這種時候,經驗是可以戰勝一切的,除此之外,完全可以不考慮其他的那些東西。

魏海則是推了推眼鏡說道:“我建議先看看手機里的內容,已經讓國內查一下手機的通話記錄,我們在做決定。”

莫南重重點頭,隨即打了一個響指,給了魏海一個眼色,那意思就是:“兄弟懂我!”。

其實魏海只是變相的表達了沈天成要說的。

眼看着魏海和莫南的意見達成了一致,沈天成並沒有在說什麼,這些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因為之前沈天成心裏就已經做好了安排,無論他怎樣糾結他都不能連帶着邵小珊許菲菲等等這些人都攪和在裏邊。

沈天成不知道這趟里約之行在往後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而此時他也不能說什麼阻攔對方的話。

如果這件事情不去像莫南和魏海說的那麼做,那麼沈天成就僅僅只有一個選擇,一個唯一的選擇或者說是一個必要的選擇。

於是沈天生嘆息一聲說道:“聽聽我的想法怎麼樣?這件事情我想先放一放,交給里約的警方就好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向沈天成的表情都是愕然,而這其中最為驚訝的就是邵小珊了,對於沈天成在這種案件之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緒邵小珊再了解不過了,何況是人命案子。

沈天成一直把這些當做比天大的事情,沒想到這次竟然會這麼說。

如果這件事情按照正常情況處理的話,交給這些國外的警方自然無可厚非,但他們之前都已經看到這些人不負責任的那個態度了,交給他們這部手機就會成為破銅爛鐵,他們根本就不會往下查。

而莫南和衛海在看沈天成的時候,眼中滿是不解,疑惑,至有些恍如隔世。

此時兩人心底都有同樣一個問題,或者說一種疑惑,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沈天成真的是他們曾經認識的沈天成嗎?

真的是他們的兄弟嗎?這樣的話說的如此的不負責任,如此的冷漠。

沒錯,不談這句話本身,沈天成是用一種非常冷漠的語氣把這句話說出來的。

這也莫南他們四個人的情緒提升到了一個不滿的頂點。

然而只有曹文斌的眼中有一種奇怪的情緒,這種奇怪並不是為沈天成的行為而感到不解,而是一種警覺,他知道沈天成可能做出了某種決定,而這種決定可能只涉及到的本人。

但是曹文斌此時的表現是不動聲色,並沒有說話,一直等待着沈天成的下文,或者說等待着莫南和魏海發出同樣的疑問。

魏海緩緩的推了推眼鏡,他說話一向是直來直去,從來都是出人肺管子緩緩開口說道:“天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坐視不管,這是給那個叫小花的孩子一個交代,也是給我們自己一個交代。”

沈天成嘆息,一聲說道:“很多時候我也想管,但是你沒有明白,我們是華夏的警察,我們不是這裏的警察,現在我們最好的處理方式是把這部電話交給里約的警方難道不對嗎?我們不能越俎代庖,畢竟這裏是國外,不是新陽,也不是江寧,哪兒都不是。”

莫南和魏海同時看向了曹文斌,見曹文斌沒有任何錶示,都搖了搖頭。

莫南走了過來,直面的沈天成說道:“沈天成,難道你的初心變了嗎?你竟然也說出這種話來,你是怎麼想的?”

“當初你是怎麼說的,一個好的警察,絕對不怕在正確的事情上去犯錯誤,只有那些勇於犯錯誤的人,勇於承認錯誤的人,勇於在錯誤中找到正確事情的人才是一個好警察,你還記得你在畢業典禮上說的這句話嗎?”

這話是沈天成在畢業典禮上說的最後的一段話,也算是一段總結。

無論是哪種職業都有他們的規則和底線,不容被打破。

而在規則和底線之上,還有一些必須要遵守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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