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想像力
就比如沈天成在港城的那個執拗的決定，就算是犯了一次錯誤，但上級只是批評了一下他，並沒有深說，因為沈天成是為了案子本身。
很多時候真的是別無選擇，沈天成只能在違紀情況之下，選擇出一個最為正確的答案，這就是他說的敢於犯錯。
沈天成聽到莫南這麼說，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來，他沒想到莫南竟然還記得這句話，而且一字不錯，如此真切。
另外就是沈天成知道莫南很少用這種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話，但是每每他用了這樣的語氣的時候，就說明他真的很生氣。
此時面對莫南的質問，沈天成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是警察，我們是要講規矩的，如果越過了規矩，那麼我們什麼都不是。”
聽到這句話之後，莫南在沒有說什麼，憤然揮起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沈天成的臉上。
沈天成並沒有閃躲，他明明可以躲開的，但他並沒有。
莫南這一拳真的受到了他老丈人還有孫雪的真傳了，力度頗為的大。
沈天成的嘴角都開始流出血來了，而此時的沈天成緩緩抬頭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還手，他只是靜靜的看着莫南。
而魏海並沒有什麼表示，他只是重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然後拉着吳彤的手，就那麼走了。
吳彤在臨走之前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沈天成，冷聲道：“沈天成，你變了！”
莫南也如法炮製，也拉着孫雪的手，兩人上了車，這個時候沈天成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但是沈天成能確認一點，他們至少會是安全的，無論之後發生什麼跟他們不會有一點兒關係了。
因為沈天成自覺自己之後要做的事情很危險，只要他們不跟自己在一起，那麼就是絕對安全的。
哪怕他們還在里約都是一樣的。
沈天成的這句話，除了曹文斌和邵小珊之外，得到了所有人失望的反饋，而許菲菲並沒有表現出來太多東西，只是嘆息一聲。
看一下曹文斌在徵求他的意見。
沈天成多麼希望曹文斌此時如同另外兩人那樣，直接帶着許菲菲離開，那麼他之後的事情也就簡單了，立刻送邵小珊上飛機，讓她回國。
對於邵小珊沈天成不想隱瞞什麼，但邵小珊不是警察。
他相信自己的妻子也會充分理解這個決定的，畢竟沈天成這樣的選擇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沈天成自信自己單獨行動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曹文斌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在許菲菲耳邊說了幾句話，許菲菲聽完明顯一愣，但是緩緩走到邵小珊面前帶着她就那麼走了。
邵小珊走之前把給沈天成擦血的手帕放在他的手中，露出一抹無奈至極的苦笑，沈天成也沒有意外，在場的人要說誰能一眼看出他演的這場戲，那絕對就是自己的妻子邵小珊，還有多年的搭檔曹文斌了。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曹文斌靜靜的走向沈天成看着他已經被打的有些凄慘的臉頰。
隨即無奈搖了搖頭，沈天成沖他咧嘴一笑說道：“怎麼你也要給我來一下嗎？”
曹文斌嘆息一聲，擺了擺手說道：“我確實挺想給你一下的，但是跟莫南的理由不一樣，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其實你瞞不住我，咱倆搭檔這麼多年你是什麼樣的性格？在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太清楚不過了。”
“你跟這些人談規矩就很可笑，如果說整個新陽的警察隊伍，誰最喜歡因為某個案子而打破一些規矩那麼你沈天成絕對要做第一把交椅。”
沈天成靜靜看着曹文斌好像想在他眼中看出什麼其他的情緒，其他的答案，但是事實恰恰相反，最後沈天成又抹了一把嘴角重新滲出來的血跡，擦乾之後呸了一口。
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別以為你自己很了解我行嗎？規矩就是規矩，從來都不可被打破，我原來是迫於無奈，而這一次我們是在外面，不是在國內，有些事情不能任性，我也知道這件事情莫南和魏海的說法或許在情理之中，但不是任何的情理之中都能得到應有的保護，或者說應該得到的答案。”
顯然，沈天成還沒有打算這麼輕易的放棄用這樣的態度欺瞞曹文斌，可曹文斌並沒有中計。
曹文斌看着沈天成長長嘆息一聲道：“你現在說話的方式還真是還挺討厭的，但還是那句話，你覺得這是你嗎？你跟莫南和魏海太多時間沒有在一起共事了，他們兩個才會被你用這種一葉障目的方式給騙了。”
“不過——這也應該在你的意料之中，但是你不會期待着我也產生那樣的情緒吧，你覺得我有那麼蠢嗎？或者說難道這些年的時間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夠嗎？難道上次的事情還沒有給你驚醒嗎？”
說著曹文斌不禁又嘆息一聲，說道：“沈天成！我還是那句話，你真的就那麼喜歡一個人當英雄嗎？”
曹文斌也有些生氣了，正如他說的，他生氣的點不是因為沈天成用一種特別不負責任的語氣在詮釋這件事情，然後用一種特別不負責任的方式去處理這件事情，他知道那一切都是虛假的。
而他現在他生氣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沈天成又要選擇一個人去處理這樣那樣的事情，而且曹文斌也知道沈天成應該知道的比他們更多。
或者說在事先就可能出現了什麼其他的懷疑，那麼就說明他把這一切想簡單了，他在聯想沈天成這前前後後的情緒，突然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沈天成怎麼可能因為港城的事情糾結這麼久呢？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經歷過一槍爆頭事件從而形成心理誤區的人，而這種心理誤區的走過來了之後。
很多的事情他處理都要比任何人要強，像是這樣的人自我心理條件怎麼可能都不好呢？這樣能疏通別人心裏的人，怎麼可能對於自己心理條件沒有把握做到一個最平衡的點呢？
之前那個答案很顯然絕對是有水分的，但是曹文斌這次反應的特別快，或者說已經全然明白了了。
在這半年的時間他都沒有絲毫其他的懷疑，但是就在沈天成說出那句話的一刻，他把前後的事情好像都想明白了。
趙氏集團對於曹文斌來說印象也頗為深刻，也就是趙氏集團這四個字，這麼一家公司，讓曹文斌連帶着前後的事情都串在了一塊兒。
他知道沈天成可能一直在做一種準備，一直在等一個對手，一直在等一件事情的發生，一直在等有一批潛藏在暗處的罪犯開始行動，開始露出馬腳開始，一旦有苗頭了，沈天成就會毅然決然地衝上去，把他們摁死。
或者說通過自己的方式查出他們的證據，把他們一網打盡。
曹文斌不知道該不該斥責沈天成，有的時候他忘記自己只是一個網警，僅僅是個網警而已。
而反觀他前前後後做的事情，可能是網警加經偵在加上刑偵，甚至還有特情做的事情。
這些事情所有的東西加在一塊兒的總和讓沈天成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而當沈天成經歷過之前的事情之後，他的內心變得無限的寬廣，而這種寬廣來自於他覺得他有理由或者說有信心處理好在他身邊發生了一切的莫名其妙的案件。
或者說再龐大的案子，沈天成都覺得他自己一個人總能找到一些苗頭，找到一些證據，或者他認為用這樣的方式反而更容易下手，因為這是在里約。
沈天成聽到這句話，不禁說道：“曹哥，你真的覺得我對當英雄感興趣？如果沒有這些無恥的犯罪者，我寧可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說著，沈天成的語氣變得有些語重心長：“曹哥，聽我一次行嗎？這是在里約不是在國內。”
這就是沈天成想給曹文斌的答案，這次不是港城，也不是新陽，都不是，雖然之前跟莫南和魏海也是這麼說的，但表達的東西卻是不一樣的。
這次的事情，比之前危險不知道多少倍，就像沈天成在金邊一樣，而且他們還沒有辦案權，沒有前方沒有後方沒有支援，一切都沒有，所有的配合都是零，這是一種絕對的危機環境。
這個時候只要是沒有經驗的人參與進來，他們所面對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很好的處理方式，他們下意識的選擇可能真的沒法給這件事情帶來正面的增益。
這就是沈天成為何如此執着的選擇一個人行動的重要原因。
曹文斌呵呵笑道：“怎麼不繼續裝了呢？怎麼說實話了呢？”
沈天成無奈的擺了擺手：“有一點你說的沒錯，想懵你太難了，不說你時時刻刻盯着我，其實也差不多，但是……曹哥我也是沒辦法，你要明白這次的行動我們沒有支援，而且我僅僅是懷疑，連一點零星的證據都沒有，而我要做的卻是……”
聽到沈天成說這些，曹文斌強行打斷他的話說道：“是我們要做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可以跨國辦案的理由，找到無論是趙氏集團也好還是任何一個人他們犯罪所形成的證據鏈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是隨機死一個我們的華夏人那麼簡單，絕對跟國內的事情有關，我想你在懷疑趙氏集團，對吧，你這半年時間裏埋頭苦幹，應該對於趙氏集團所有旗下的公司都有了了解。”
“否則在莫南中獎的時候，你也不會出現那樣的情緒，你聽到了那家傳媒公司是趙氏集團旗下的那個感覺就不對，而現在一切我都想明白了，我給你的這個答案對中肯嗎？”
聽到曹文斌這長長的一段話沈天成無奈苦笑，最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拍了拍曹文斌的肩膀表示出此時他的情緒真的很糾結。
他能處妥善的安頓好所有人，包括邵小珊，但是他不知道怎麼讓曹文斌不波及到這件事情來。
沈天成思忖片刻，還是說道：“曹哥，你回國內對我是有好處的，至少咱們能理應外合，我一旦查出了什麼，至少我能有一個人通知啊。”
曹文斌大大的手掌按在沈連長的肩膀上使勁的捏了一下，呲牙笑道：“你這話是用來騙耿輝的，騙我差了去了。”
沈天成被曹文斌捏的吃，痛一聲他不知道曹文斌這是一下到底是不是報復，但是現在除了嘆息，沈天成沒法做出其他的任何的舉動了。
眼下的曹文斌真的是最難處理的，而現在時間也耽誤不得，因為他不知道電話里有沒有有用的信息，如果電話里沒有的話，他可能還要想別的辦法，但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件事情他再也不會輕易的放棄了。
因為原來是沒有產生矛盾和真正的不合理，而一旦苗頭產生了，一旦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被沈天成抓住了。
沈天成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這就是為什麼每一個跟沈天成交過手的人都覺得沈天成很可怕的原因。
因為每一個犯罪嫌疑人只要露出一丁點破綻被他看到了，那麼沈天成到死可能都不會放棄，一定要抓到的一定要通過各種各樣合理的方式讓他認罪伏法。
哪怕龍游那樣龐大的組織，最後不也一網打盡了嗎？
這就是沈天成作為一個警察應有的職責，他覺得他這個選擇一點錯都沒有。
此時曹文斌的笑意收斂，加重了語氣說道：“天成，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怕我托你的後腿？”
沈天成此時沒有猶豫，直接說道：“沒有這種說法，這件事情我自己都沒有那麼大的把握，曹哥，你能從九龍城寨那個囹圄中逃出來，足以證明自己了。”
曹文斌一晃神，隨即笑道：“你小子罵我是吧？那明明就是那個紅姐和付雨田做的局，你以為我不知道。”
沈天成此刻篤定的搖搖頭說道：“就算是個局，你當時果敢的方式也絕對證明了一切，這一點毋庸置疑。”
“行吧，我就當你小子是在誇我了，那這件事情就更少不了我了。”
沈天成嘆息一聲，現在還能怎麼辦呢？也只能這樣了，有了曹文斌也能讓邵小珊更加安心的回國吧，沈天成如是想着。
看到沈天成那個妥協的眼神，曹文斌又笑了一聲，隨即問道：“現在該跟我說說我不知道的了吧？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讓你這半年這麼糾結，這個趙氏集團真的有問題？”
因為要給莫南和魏海他們四個人離開的時間，沈天成不想在跟他們撞上。
這時候莫南和魏海肯定會選擇離開那家酒店的，對於這點曹文斌也是認同的。
誠然，如果出現什麼意外，他們沒有走，沈天成就會打電話讓邵小珊收拾行李，送出來，反正就是要跟他們徹底分開。
兩人一邊往回走，曹文斌一邊問着。
“其實就是付雨田死前沒有說完的話，還有趙海棠那個讓人怎麼想都覺得奇怪的表現。”
隨後沈天成敘述着這些事情，十分鐘之後，曹文斌有些狐疑的問道：“趙海棠想要殺人滅口，而且早就安排好了？”
沈天成緩緩點頭：“沒錯，這就是我的推測。”
曹文斌不禁問道：“可這個趙氏集團市值快過百億了吧？他們要是有什麼違法的勾當，這也太不值得了吧？”
“趙氏集團原來就是做中間銷售起家的，而且他有着國內最龐大的電話銷售系統，他們國內外的分公司電話銷售加在一起恐怕要超過幾萬人了吧。”
曹文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趙氏集團是一家國內最龐大的電話詐騙公司？”
沈天成晃了晃手指：“對，也不對，如果他弄這種電信詐騙的話，無論是以電話的方式，還是偽基站的方式，早晚都會出事，在咱們現在研發的系統之下，根本無所遁形。”
曹文斌越發的不解了，但想想沈天成的話貌似也有道理，一個這樣的公司，何苦呢？
“那你的懷疑到底是什麼？”
沈天成雙眼微眯道：“我猜測，他們在利用自己的電話網絡，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在倒賣一些東西。”
曹文斌不禁一愣，問道：“什麼東西？軍火？他們在做掮客？”
面對曹文斌這樣一個問題，沈天成只能苦笑一聲，雖然他剛才的語氣中頗為自信，但是這種自信來自於他知道這其中一定肯定是有大問題的。
但是答案只有一個，沈天成緩緩開口：“曹哥，現在他們具體在做什麼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們掌控了這樣一個犯罪網絡，如果這個網絡涉及到惡性犯罪，在如此龐大的基礎上，他們所實施的犯罪可能覆蓋面也會很廣，就像他們公司本身一樣。
曹文斌聽到這句話滿眼的驚駭：“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止有一項犯罪。”
沈天生點點頭：“恐怕是這樣的。”
曹文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面對這種犯罪的原因，這種犯罪的手法，以及最後犯罪涉及到的結果，曹文斌承認他真的沒有沈天成那樣的想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