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姜大衛將祁雪婷送到公寓樓下,祁雪婷並沒有邀請姜大衛上去坐坐的意思,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害怕跟姜大衛走得近。
“謝謝你,我先上樓了。”祁雪婷禮貌的說道。
“咋們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沒必要那麼客氣。要不我送你上去吧。”姜大衛也不覺得尷尬,這麼些年來祁雪婷依舊是遇到不喜歡的事逃避,遇到不喜歡的人就躲開。
“謝謝你,但是我想好好休息下,也想一個人靜靜。”
祁雪婷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姜大衛也沒有一定要上去的理由。
“好,那麼有什麼事的話給我打電話。”
“好。”
祁雪婷在姜大衛離開之前率先走進了公寓大門。
房間內冰冷得可怕,祁雪婷換好拖鞋然後將房間內的所有窗帘都拉開,陽光照了進來,感覺整個世界都要清透很多,看着窗外,她忽然覺得茫然無措起來。內心想要找尋真相的感覺越欲裂越茫然。
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怎樣才能把丟失的記憶給找回來。
這時祁雪婷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周海打過來的,祁雪婷記得自己曾跟他提起過跟她一起被實驗的女孩的事情,如她所料,周海在電話里說關於那個女孩的事情想要聊一聊。兩人約定的地點是祁雪婷的花店。
掛斷電話祁雪婷並出了公寓往花店趕去。
周海趕到花店時祁雪婷正盯着一盆含苞待放的玫瑰發獃,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周海已經走到身旁,出於禮貌周海小聲的叫了她的名字。
祁雪婷是在周海第二次叫她名字時才回過神來的。
“不好意思,剛剛有點兒走神了。”祁雪婷有些尷尬的說道。她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臉色不再那麼蒼白。
“打擾了。”周海禮貌的說道。
“請跟我來吧。”祁雪婷一邊說一邊小步往樓上走去。
周海跟隨祁雪婷的腳步來到二樓的休息室。
“請坐。”祁雪婷說道。
周海在其中一張沙發上坐下,祁雪婷從飲水機底盒裏取杯子,接了兩杯熱水,一杯遞給周海,一杯方在自己放下的桌子上。
等祁雪婷坐下之後,周海開口說道“就像剛剛電話里跟你說的一樣,關於另外一個被研究女孩的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事實上我對她也並不是十分的了解,因為我們的關係也僅僅只是一起成為實驗對象而已。”
周海從公事包內取出筆跟記事本,他將記事本放在雙腿膝蓋上。
“請問她叫什麼名字?”
“冉婷”
“什,什麼……”周海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祁雪婷。
“她叫冉婷。冉冉升起的冉,婷是跟我的婷字是同一個婷。”
周海感覺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不停的跳躍,冉婷,這個名字是刻進他骨頭裏,刻進他血液里的名字,是他到死都要呼喊的名字,即使不是同一個人,聽到冉婷這兩個字就會顫抖的名字。
周海握着筆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血液里似乎有東西在跳動,甚至說不出話來。
“周警官,您還好嗎?”
周海的樣子顯然是嚇到祁雪婷了。
周海顫抖着手端起水杯,杯子裏的水還冒着熱氣,“咕咚咕咚”的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
祁雪婷沒敢再說話,她皺着眉頭看着周海的一舉一動。
看到周海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祁雪婷小心的問道“您還好吧?”
“我沒事。”
周海從公事包里掏出手機,翻出相冊,手指停頓在其中一張照片上,他將手機遞給祁雪婷然後說道“請您確認一下,是照片上的同一個人嗎?”
祁雪婷接過手機,她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並確認了照片里的人跟她所說的冉婷確實是同一個人。
“是同一個人沒錯。”祁雪婷非常肯定的說道。
“您跟冉婷認識?”從周海聽到冉婷的名字開始她就應該確定了這點。
“不瞞您說,她是我的女人。”
“您的女人?”
“沒錯,是我的女人,是打算一起走到盡頭的那種。”
“那麼冉婷現在……?”祁雪婷不知道該怎麼問這個問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問的是什麼。
“她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上大學時冉婷就有一個夢想,她想成為一名作家,周海則負責給她搜集素材,冉婷文筆好,寫出來的故事能打動人心,每寫一個故事周海就是那個故事的第一閱讀人。
大學畢業之後兩人如約過起了二人世界,周海輾轉進了警局,當了一名人民警察。冉婷則繼續她的夢想成為了一名自由撰稿人。
周海年輕有衝勁,他把所有時間跟精力都用在大大小小的案件上,冉婷由衷的為周海感到驕傲,有責任心,上進心,對冉婷也很體貼入微,成功活成了冉婷心中男神的樣子。
可是做警察這一行時間久了,沒日沒夜的,難免疏忽了對冉婷的照顧。但冉婷也沒有介意她表示對周海充分的理解。
這樣忙碌的日子持續了六年,周海有一個小警員變成了一個破了不少案子的真正的為人民服務的警察。
冉婷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周海不記得,不,確切的說是他根本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間發現,原本只要周海稍微有空就要拉着她到處走走玩玩的冉婷開始乖乖的坐在窗前發獃。喜歡拉着周海去夜市的冉婷更喜歡關上燈窩在床上。
周海覺得自己應該發現冉婷這些變化的,可是他卻沒有發現,直到冉婷瘦了,瘦得周海一隻手都能夠將她抱起來。
周海曾問過冉婷怎麼突然瘦那麼厲害,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安靜了,冉婷每次都說是因為沒有好的靈感所以心裏壓力大,她需要靈感來充實自己,充盈自己的人生。
周海信以為真,於是他跟局裏請了幾天假打算帶冉婷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只有心靈得到徹底的放鬆,靈感就會在腦海里突現,這句話是冉婷大學時期跟周海說的。
可是還沒能等兩人踏上路途的快車悲劇就發生了。
周海將打包好的行李拿到樓下放進租來的車裏之後上樓接冉婷,當打開卧室門的那一刻周海驚呆了,冉婷痛苦的躺在地上,頭髮亂七八糟的,衣服被她撕扯破了,汗水伴隨着她痛苦的呻吟聲在蔓延,牙齒緊緊的咬住下唇,嘴角有泡沫。
這種癥狀周海從警以來看到過無數次,但是冉婷現在比之前他看到的要嚴重得多。
是毒癮發作,冉婷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在瘋狂的撕扯着自己,頭髮,衣服,皮膚。
周海來不及多想他上前將冉婷緊緊的抱在懷裏,冉婷在周海懷裏拚命的掙扎着,然而並不能從周海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冉婷沒有辦法,她張開嘴就往周海肩膀咬去,縱然使出渾身的力氣卻沒能從他懷裏掙脫半分。
周海撥通了楊景譚的電話,只是一個勁的求楊景譚救救冉婷。
楊景譚跟局裏的老楊來到周海租住的公寓時,冉婷已經整個人都虛脫了,她躺在周海懷裏,身體還在不停抽搐着。
楊景譚跟老楊兩人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等冉婷情緒平穩的睡著了之後,三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三人中老楊的資歷最老,也是最先進入警局的,他看了一下周海說道“你這是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得趕緊把冉婷送到戒毒所去。”
“不能把她送去戒毒所。”楊景譚跟周海幾乎同時說出這句話。
這些年來冉婷在那個圈子裏已經稍有名氣了,這個時候將她送去戒毒所無意是斷了她的前程。無論如何周海是做不到這樣的,他不能毀了她。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剛剛您給她吸的是哪裏拿來的。”老楊一臉嚴肅的問周海。
“是從冉婷衣服口袋裏拿出來的。”周海如實的回答道。
“冉婷從什麼時候開始吸毒的?”楊景譚問周海。
“我不知道,要不是剛剛看到她毒癮發作我還不知道冉婷染上了毒癮。”周海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他內心無比的痛苦。
這些年來他一直沉浸在一廂情願的幸福里,做夢都沒辦法想到冉婷竟然沾上了毒品。
“看樣子已經很久了。”周海痛苦的說他“啪”的一聲打在自己的臉上,“都怨我,如果不是我對她照顧不周的話,她不會染上毒癮。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痛不欲生。剛剛看到冉婷那麼痛苦的樣子,我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干我們這一行的,要陪在老婆孩子身邊那是下輩子的事了。”老楊略顯無奈的說道。
“現在怪誰都不重要,眼下得先解決了冉婷之後的問題。”楊景譚看着兩人說道。
“這次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周海雙手插進頭髮里,他不停的撓着。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就我們三個知道就好,要是老大知道了我們都得他媽的完蛋。”楊景譚顯然要冷靜得多。
沉默在三人之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