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周海楊景譚跟老楊三人坐在客廳里，遇到這樣的事，事情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分分鐘就能處理好了，可是偏偏是冉婷，為什麼偏偏是她呢。
“不管怎麼說，得先幫冉婷把毒給戒了。”老楊率先開了口。
“周海你也要拿出決心來，不能這樣每次冉婷毒癮一發作就給她葯，這樣是沒有辦法把毒給戒了的。最好是送戒毒所強制戒毒。”見兩人沒有回答，老楊接著說道。
“這我知道，可是楊哥，我從來沒有看冉婷那麼痛苦過，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你知道嗎？我的心都似乎被撕碎了。”周海低着頭，雙手合十放在後腦勺處。
“這次你給她了，那麼下次呢，還給她嗎？你這不是在救她。周海，你要考慮清楚了，你若把冉婷送去戒毒所，我知道這可能會毀了她的前途，可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得為這個選擇買單。而你
若知情不報，那麼毀了的就是你的一生阿。”
“我寧願毀了我自己。”字字鏗鏘有力，也是周海堅定的決心。
楊景譚跟周海同樣的心情，不能毀了冉婷，可是老楊的話是事實，如果他同周海一樣堅定的以不毀掉冉婷為借口，而不把冉婷送去戒毒所的話，不單單是毀了冉婷，同樣也毀了周海。周海向來堅守原則，可是一旦碰上了冉婷的事就沒有了堅持。為了冉婷他可以豁出自己的命。
“周海，你不能……”老楊還想說什麼，房間裏卻傳來了冉婷痛苦的呻吟聲。
周海大步往房間跑去，老楊跟楊景譚也緊隨其後。
冉婷趴在地板上，她幾次想要試圖爬起來但是都沒有成功，整個人被強烈的虛脫感包圍着。
周海跑過去，她將冉婷抱在懷裏，嘴裏小聲的則怪着“你怎麼下床了，你怎麼就不好好躺在床上……”
周海想要把冉婷抱到床上，可是冉婷不停地搖着頭，她伸出右手撫摸着周海的臉頰“海子，聽我說……”
“你說，我聽着呢。”周海一邊親吻着冉婷的額頭說道。他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生怕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見了。
“幫幫我，我不想再這麼痛苦下去了，求你了，幫幫我。楊哥說得對，我不能因為我而毀了你。我應該對我所做的選擇付出代價。”
“冉婷，你不要聽他們胡說，我們誰都不會被毀掉，相信我，只要我們兩個一起努力，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海子，活着真的很痛苦。”
“有我呢，別怕，冉婷，有我呢，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我不該參加實驗的，我不應該的，海子，對不起，對不起。”
周海怎麼也沒有想到冉婷死在他懷裏，他還來不及幫她擦掉眼淚，她就那麼在他懷裏沉睡了。
冉婷是服毒自殺的，周海不知道其實在很久之前冉婷就動了自殺的念頭。這一次周海說想要帶她出去散心，她就想着吸毒的事情恐怕瞞不住周海了，而且自己也很痛苦，索性覺得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錯。
冉婷去世后遺體被放在了停屍房，冉婷父母是在冉婷去世后的第二天清晨到達警局的。兩個老人怎麼都沒有想到一向樂觀開朗的女兒會自殺。她們清楚周海跟冉婷的關係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之所以沒有去結婚是冉婷固執己見的想要等自己稍微有些名氣了再結婚，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六年。
然而聽完周海的敘述之後，讓兩位老人更加意外的是冉婷居然染上了毒癮。冉婷向來乖巧懂事，從來沒有讓父母為她操心過，染上毒癮而自殺這是兩人沒有辦法接受的。
雖然很不捨得但最後周海以及冉婷的父母都同意給冉婷做司法解剖。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冉婷染上毒癮至少有一年的時間了，她的肺部因為長期吸食毒品而發生了變病。冉婷口中的痛苦並非是毒癮發作所帶來的痛苦，身體上的痛苦也是她無法承受的。
這樣的結果讓周海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跟悔悟之中，如果他不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當中去，冉婷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學校里許下的諾言，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諾言，一輩子不會讓她傷心難過的諾言。她那麼努力的在完成着相扶相持的誓言，而他卻從未努力過。
將冉婷骨灰帶回家鄉安葬好之後，周海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長時間陷入自責當中他一度對生活對工作失去了興緻。
對於周海來說沒有冉婷的未來就不是未來。
聽了周海的敘述，祁雪婷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她試圖找過冉婷，可是都沒有結果，她曾想過冉婷可能離開這個城市去了其他地方。但是沒有想到冉婷居然死了。
周海的情緒平穩了不少。我們不能向祥林嫂那樣見人就訴說自己的痛苦，那樣原本不怎麼痛苦，說得多了，自己反而更痛苦。偶爾宣洩一下卻能讓內心得到更好的釋放。
“我記得她曾經跟我提過，隨着實驗程度的加深，她腦海里總是出現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比如說原本自己不喜歡的，從來不嘗試的東西，腦海里會有一個指令讓她不得不去嘗試。”祁雪婷說道。
祁雪婷跟冉婷在每次實驗結束之後都會偶爾交流一下實驗之後自己的感受，但是兩人也同時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各自的生活。
“比如說呢？”周海問冉婷。
“其實就像您說的冉婷染上毒癮這件事，冉婷喜歡您抽煙嗎？”祁雪婷看着周海問道。
“那時候我從來不抽煙，冉婷不喜歡煙味，就算是在路上看到有人抽煙她都恨不得跑上去把人家的煙給掐滅了。”
祁雪婷思考了一下說道：“這麼說吧，假如讓您去猜測冉婷是怎樣染上毒癮的，您會給自己怎樣一個您覺得合理的猜測？”
就祁雪婷這個問題周海不是沒有想過，冉婷是怎樣染上毒癮的？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直到現在他依舊無法相信這一事實的存在。為此周海去找過聯繫過的編輯，朋友，同學，總之能打聽的都打聽了，然而所有人都跟周海一樣對事實的存在性抱於懷疑的態度。
“以正常人的思維要麼就是冉婷看到有人在吸食，自己來了興趣所以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初嘗之後再也控制不住。”
“不，冉婷不會那麼做的，如果她看到有人在吸毒，她絕對會冒着生命危險去報警的？”周海大聲的打斷了祁雪婷的話。
“我知道，當然我也只是猜測而已。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大腦接受了某種指令，明明不喜歡毒品，染上了毒癮。”
“可是她怎麼接受指令？”
“其實這次曼叔回來大概也是想要弄清楚這件事吧。雖然我們是被實驗者，我們能夠清楚感受到大腦帶來的變化，但是我們卻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他們給我們做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實驗。實驗名稱是什麼。可以肯定的就是不是當純的通過人體記憶細胞的改變而提高記憶力。”
“也就是說冉婷不僅僅是承受着身體所帶來的痛苦，還要承受着精神帶來的痛苦。”
“沒錯，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選擇，看來我們都得接受懲罰。”祁雪婷無奈的說道。
“而我則是被偷走了部分記憶。”
“沒有一點兒辦法恢復過來嗎？”
“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所以我昨天才會去找曼叔。”
“能再給我講講冉婷參加實驗之後的事嗎？”周海目露祈求，時隔多年他不是不願意去調查冉婷的事，只是他害怕，害怕現實會毀滅了他對冉婷曾經的認知。
祁雪婷沒有想到周海那麼在意冉婷，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您等我一下。”
祁雪婷說著起身，她來到靠牆的書櫃旁邊，在書櫃正中的地方祁雪婷將書本從書架里上取下來，緊接着出現了一個灰色的小盒子，盒子上着鎖。祁雪婷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她掏出其中一把，放在鎖孔中間。不費力氣鎖就被打開了。盒子裏面只放着一本黑色皮外殼的筆記本。祁雪婷取出筆記本，然後遞給周海，周海看了看筆記本，他將它捧在手心裏，睹物思人，冉婷的笑臉似乎被印在了筆記本上，伸手去什麼都摸不到。
“這是冉婷交給我保管的，她說也許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
想來周海是真的愛冉婷愛到了骨子裏了。
“謝謝。”
周海由衷的感謝祁雪婷能夠將這冉婷的日記保存得那麼好。
“拿回去家裏好好看看吧，或許能夠讓你更好了解以前的冉婷是什麼樣子的。”
“總之謝謝您。”
周海將筆記本捧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裏面的內容。
周海朝將筆記本放進公事包內，他朝既祁雪婷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您客氣了。”
周海帶着筆記本離開了祁雪婷的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