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回 家

福福和他一起站在石橋上，見他望着水面好一會兒不說話，自己也不敢出聲打擾。他的神情變幻莫測，時而像是在深思，時而感覺情緒涌動。突然，他又轉過身一把拉住福福的手，“不，你還是跟我走。”

哈？

福福愣了，不是說可以回家么？不等她問，他的眼神已經回答了，福福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寂寞的眼神……

“朕答應你，”他鄭重地說，“好好治理國家，體恤民情，讓你的家鄉越來越好，但是你要跟朕走，你放心，朕不會虧待你的。”

他的態度很奇怪，剛張口的時候眼神中似乎有對自己的驚詫，可是說著說著，就越發動情，似乎已經篤定了自己心中的情感。

“我……不。”福福想抽回手，臉不可遏制的紅了。

“你不明白，”他有些急，皺起眉，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願開口說，於是猛地把她拉入懷中，口中仍是喃喃地說，“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他到底有多寂寞？多孤冷？多忍受不了原來的生活？福福確實不明白，但是知道他應該藏着很多心事，挨近他的時候，她都感覺喘不過氣了。

“我，我想留下照顧我的鄉人。”福福還是說，“他們比你想的更苦，當初我不出來，他們就沒有飯吃了，我爹爹曾是鎮上的廚子，他說，他的願望就是我能平安，糧倉中總有糧，鎮上的人都能吃飽。我希望爹爹的願望成真，我希望留下幫他實現。”

福福的眼睛紅紅的，小聲又清晰地說完了，他驚訝她眼裏志氣和堅韌，轉瞬間心中的炙熱更甚，想去呵護她，又怕破壞了原本的她。

福福低下頭，從懷裏掏出今天買的燒餅，從紙包里拿出來一分為二，把大的那塊給他，“這，給你，你保住了大餅，我們才有小餅吃。”

他接了過去，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說：“好。”

他走了。

真的就這麼走了，只帶走了那塊餅。一瞬間城中的暗衛官兵少了一大半，他給福福留了馬車和車夫好讓她回家。

福福自然歸心似箭，她本來想打發了馬夫自己趕車回去的，可馬夫卻不肯，他的真實身份是御前密衛，並且馬車周圍還有許多這樣的暗中保護福福的人，當然福福不知道這些。

馬車快到鎮上的時候，離家幾月的福福也突然覺出這裏的破敗，和城中像是兩個世界，只是以前她一直住這裏，已經習慣了那種寒酸。原本的官道甚至塌了一段，馬車都不好不去，遠遠看去，那些破房子上的瓦這裏缺一處那裏漏一塊的，要不是離得近了看見了人，還以為是個荒鎮呢。

終於到了鎮上主街，福福跳下車去顧不得招呼車夫就往裏跑，她已經看見鎮長的大兒子大牛正帶着幾個人在街口這裏站着。他們本來很警惕的看着馬車，但看見福福跳下來，大牛神情立刻變得熱切，趕忙跑過來。

“福福你回來了！”說著扭頭對一個人說，“快回去告訴爹和二牛一聲，福福回來了！”

大牛把送福福回來的車夫也招呼進福福家的院子，現在福福的家已經徹底成了鎮上的飯堂，大家吃飯都來這兒。福福急着去看鎮長，把車夫交給大牛招待自己就去了鎮長家裏。

沒想到秀珠也在鎮長家，正和鎮長夫人一處煎藥。秀珠見福福來了忙迎過來拉住她，因為太激動，語無倫次問了一堆問題，又顛三倒四說了自己現在的狀況，福福總結了一下，就是秀珠在來集福鎮的路上正好碰見了要去城裏接福福的大牛，順帶就給帶回來了，現在就住在鎮長家裏。

鎮長夫人知道福福肯定還有要緊事要和鎮長說，就把秀珠又叫去廚房，領福福去鎮長房間。

福福看到鎮長時嚇了一跳，她走的時候鎮長雖然也病着，但還有精神氣，現在身子枯瘦躺在床上，死氣籠罩着他，一看那樣子就是纏綿病榻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