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卿兒
其實這樣的自由的時間燕染是十分珍惜的，但是美中不足的是第二日陳前施施然過來時，意味着雲驍又一次不是她的了。
不過她這會也有點自顧不暇，昨兒在外頭吃多了東西，晚間有點鬧肚子，直鬧了半夜。
所以當她來到姊姊的的房間時，聽說她去了宋嵐處，便又打道宋嵐的住處。
剛進門，就聞見了一陣淡淡的葯香，正想着宋嵐是不是吃藥吃重了，就看見一個小女孩正坐在案前，俯身奮筆疾書。
燕染不由得好奇心大起，湊過去看，一看卻嚇了一跳。
她平日裏在寨中亂竄，葯坊去過不少，也識得一些藥草。
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着一些草藥名，諸如：細辛，藜蘆，白及，川草，甘遂，甘草等等。
“這是得有多大的仇啊，寫這樣毒的一張方子。”
小女孩聽見她的話，擱下筆，一本正經地說：“所謂毒物都是相生相剋，有毒必有解，你不必擔心。”
宋嵐在一旁看得直發冷汗，這些草藥他比燕染清楚許多，這樣胡亂開藥的果真是跟他沒仇？
他想起了小姑娘給他的四字評語，莫非是因為自己果真太過氣若體虛，所以小姑娘乾脆一張方子毒死之？
“這。。。這這。。。”宋嵐雙手發抖地接過方子，卻見小姑娘氣定神閑的喝了一口茶。
這時候燕綰進來了，今兒她一大早就收到媳婦們的傳話，說是外面有一個小姑娘想要見她。
燕綰想着自己不認識什麼小姑娘，唯一可能的就是有氏的外孫女了。於是叫人將她請進來。沒想到小姑娘還端端正正地背了一個藥箱，開口就說：“我是來給那人看病的。”
小姑娘還自報家門，說自己叫容卿兒，燕綰聽了沉思地點點頭。
這會容卿兒寫了這張驚天地泣鬼神的方子之後，就擱在一旁，吃燕綰剛剛親自拿過來的糕點，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宋嵐閑聊，無奈宋嵐估計是被她的方子嚇壞了，半天難以平復自己的心情。
燕綰看見容卿兒轉手將這張方子擱在案上，順手就案上的紙筆都一手扒在地上，若有所思。
果然，在秦媽媽帶着人來添了兩次茶之後，外頭有人來報了。
不一會兒，眾人就看見了有氏，宋嵐恍然大悟，燕綰嘴邊含着笑，燕染一頭霧水，但是今天的事讓她十分感興趣，她決定看下去。
有氏人還沒進來，聲音先到了：“你個死丫頭，我不過一會沒看着你，你就跑的這樣遠，你在這裏做甚麼！還不快跟我回去。”
容卿兒看見自己的外祖母，站起身來，對着燕綰等人禮貌地點點頭，說：“燕小姐，宋公子，你們就按照這張方子抓藥吧。我的醫術是我祖母的真傳，不會有事的。”
剛跨進門的有氏聽見這句話愣了愣，不自覺地像案上的方子看去。
燕綰強忍笑，果然看見有氏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想來有氏自然一掃就明白，這張方子足以將十個宋嵐置於死地，偏偏這時候燕綰還說：“容姑娘放心吧，既然姑娘不辭辛勞為我族弟看病，我燕家上下要將這張方子奉若至寶實在不足為過。秦媽媽。”
秦媽媽看這陣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回道：“不消小姐吩咐，老婆子這就着人出去抓藥熬藥。”
說罷，作勢就要取那藥方。
“慢着！”
燕綰瞧見容卿兒的嘴角輕輕地翹起。
“罷了罷了，卿兒這樣胡鬧，我不能坐視不管。”有氏嘆了一聲，也不再拉容卿兒，轉身坐下。
“有勞婆婆了。”
燕綰也認真起來，秦媽媽眼明兒地帶着一屋子的人出去了。
有氏看了宋嵐一眼，哼了一聲，說：“過來。”
見宋嵐步子拖沓，有氏一把扣住他的脈，閉眼診起脈來。
有氏診完脈，沉默半晌，說：“這位公子是生來的不足，不過這些年的葯該是用得很好，公子才有如今的模樣。老婆子無才，有一些治我那不肖女兒的方子，病症相差不多，容我且回去改一改，至於用不用，丫頭你自己斟酌罷。”
燕綰聞言感激不盡，謝到：“晚輩知道婆婆醫術無雙，婆婆親自看診，丫頭就在這裏謝過婆婆了。”
說罷，盈盈一拜。
有氏站直了身子，受了這一禮，拉起容卿兒的手，就要往外走。
秦媽媽在門口看得真切，連忙將一個荷包和一把糖果塞到容卿兒的手裏，容卿兒背着有氏對着燕綰做了一個鬼臉，就離開了。
秦媽媽連忙指了個能幹的媳婦跟着秦媽媽去拿藥方，之後才走進來，說：“奴婢斗膽一問，這位有氏是一位什麼人物？奴婢在岳城從未聽聞，為何她敢這樣堂而皇之地受了小姐的禮？”
燕綰笑着說：“這位有婆婆是什麼人，秦媽媽也不用問我，問也只是我機緣巧合之下幫助過的人而已。”
秦媽媽略一思索，又問：“那是否需要奴婢請葯坊的人看那方子？”
燕綰倒是信得過有氏，只是畢竟是給宋嵐的葯，所以點點頭，秦媽媽姬退下了。
這時候，吃了不少零食的燕染看準時機說：“那個容卿兒是故意的。”
“倒是個有趣的孩子。”
能將一個人的性情摸得如此之清楚，容卿兒這樣的年紀，可不是那麼容易能辦到的。
燕綰嘆了一聲，就轉而關心燕染的肚子鬧完了沒有。
先前沒有注意，她又吃了一肚子零食，燕綰無奈，只得令她在宅中多走幾圈消食。
燕染興高采烈，得了姊姊的話，就轉而去看雲驍練武了。
不過，今日的事情倒是讓燕染注意了容卿兒這個女孩子，才讓二人日後成為了摯友。
秦媽媽在宅內看了方子之後，燕家的郎中都說這樣的藥方簡直聞所未聞，但是個個眼中放光，秦媽媽一見可知這的確是求之不得的好東西，當下差人稟了燕家寨的上官氏，就開始熬藥，當然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燕綰盤算着是否應該回去個葉雲告個罪，不想在迴廊處一轉就撞見了葉雲。
葉雲臉上實則平靜，可見他就是來找她的。
燕染有時候會忽略掉葉雲的真實年紀，其實他才不過三十五六歲，但是渾身散發的氣質遠遠的就像一個中年人。
怪不得自從他跟了燕綰，燕家寨的下人們都私下裏稱一聲葉先生。
葉雲淡淡地給燕綰行了一個禮，抬頭將燕綰上下看了一番，表情還比較滿意，說：“既然大小姐都到這裏了，那今日就去練武院吧。”
燕家寨的夥計們基本都習過一些武，所以在這燕宅中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練武院。燕綰早知道葉雲不會單單隻是講述這麼簡單，果然還要教自己武功。
可是，燕綰看了一眼全身上下，她都十六了，早就過了練武的年紀了。
不管燕綰心中怎麼想，還是跟着葉雲到了練武院。
因為燕家寨的正經主子們都沒有過來，所以院中只有幾個夥計在舞槍弄棍，不知是不是得了吩咐，看見葉雲，就都退下了。
練武院陰涼，燕綰就着風深吸了一口氣，聽葉雲說：“寨主教過大小姐幾招暗器之法，如今屬下要交的同樣也是。”
燕綰聞言鬆了一口氣，又聽見葉雲說：“大小姐的手法還是不錯的，只是畢竟沒有內力，縱使用了七成的力，也只有三成的效果，但是好在大小姐只是防身，所以關鍵就在防字身上，寨主已經吩咐劉老爺子為大小姐打造了不少暗器，都是適合大小姐的，過幾日就能夠送過來。”
燕綰點頭，她之前聽秦媽媽提起過。
“我這裏有幾樣用的順手的，就先交給大小姐吧。”葉雲說著頓了頓，“那日的客棧之中，我曾隨寨主一同前去。那日小姐的手法，其實只是令那幾人暫時昏闕，並未傷及要害，今日我們就從這個準頭上練習。”
燕綰沒想到葉雲當晚也在，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彷彿自己最不擅長的事情被別人當眾要求表演，不過她發現葉雲說完就沒有再看她，而是認真地將暗器都拿出來，一一擺好。
燕染不是養在深閨的小姐，自小也受到燕家寨的熏染會幾手，但是燕聞當時認為她一個女孩子家家，做這些不雅觀，才沒有讓她學武，而只是根據自己的偏好，教了幾手自己認為最優雅的投毒和暗器。不過就算是下毒，燕寨主也不太喜歡過於血腥的，連之前用過的“魂蟲”都是燕綰在葯坊悄悄學的。
後來燕綰要去京城，燕聞倒是有些後悔，但也只是撥了一批高手在側保護，也沒想過要讓燕綰學武。
如今燕綰的事情越查越深，尤其是經歷了客棧當晚的事情之後，燕寨主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認為果然還是措施不夠，於是認為為時不晚地讓葉雲教教燕綰。
這樣的學習，於燕綰自然不是難事。
尤其是有葉雲這樣的高手在身邊一對一地指導。燕綰掌握得很快，連葉雲都眯着眼，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