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隔離區
之後他們又到城南的隔離區看了看，發現那裏看守更嚴，守衛輪班幾乎密不透風，難以進入。
回到居所后，兩人商量着先在城中尋找未被隔離的病人，若是實在找不到，再冒險扮成病人進入隔離區，其實菩提是不怕傳染的，可慧覺說什麼都不同意她進去，而且她不懂醫理，就算進去了只怕也沒什麼作用。
第二日一大早，兩人正在院子裏吃東西，懷娘便徑直推門走了進來，她緊盯着兩人手中的乾糧，有些局促道：“我家裏沒什麼吃的，想要向你們討一些”。
菩提看了看自己手中咬了幾口的乾糧，愣了一瞬后便放在桌上起身道：“我去給你拿一些，應該還能撐幾天，相信朝廷很快就會放糧的”。
她轉頭看向慧覺，慧覺淺笑着點了點頭。
懷娘拿了乾糧道了謝，便飛奔着跑走了。
菩提和慧覺上午分頭查找線索，慧覺去城西，菩提去城東，兩人分開后菩提並沒有朝東邊的方向去，而是徑直去了城南。
隔離區外不斷有人巡邏，菩提站在暗處觀察了片刻，發現他們換班的時間都很緊密，完全沒有空缺可鑽，她索性隱了身，在那些守衛身邊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與街上蕭條的景象不同，這裏幾乎人滿為患，城南的主街上，所有商鋪大敞着門，每家大廳皆有數十人打着地鋪，甚至大街上也躺着人，這些人全都神色懨懨，無精打采，有的只是低燒抽搐，有的已經滿身紅斑，嘔吐不止，還有些只餘一絲氣息，苟延殘喘。
眼前的景象太令人震撼，菩提呆愣的站在大路中間，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身前一個醫童模樣的人端着一盤子的葯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好奇開口道：“這位姑娘，你是哪家的大夫，好像沒見過你”。
菩提有些錯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這才發現不過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自己竟已現了身。
那醫童還在不停打量着她，菩提含糊不清道：“軼城來的”。
雖不知她身份，但醫童一向認為軼城之人非富即貴，不好得罪，於是便鞠了一禮匆匆走開了。
商鋪之中全都設有爐火藥罐，菩提取了一碗清水，將懷中瑩綠的樹枝拿出，滴了幾滴露水在水中，她走到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身旁，托起他的脖子，將碗靠近他嘴邊：“喝點水吧，很快會沒事的”。
那人早已意識模糊，米水不進，一碗水灑了大半才勉強喝下一些，喂他喝完后菩提便蹲在一旁，等了一刻鐘，那人還是原本的樣子，沒有絲毫起色。
菩提起身又去端了一碗，這次她選擇了一個身上長滿紅斑，嘔吐不止的婦人，那婦人胃裏早已沒有可吐的東西，只是乾嘔不斷，致使涕淚橫流，有氣無力。
“大娘，喝點水吧”，菩提將水遞給她。
婦人接過，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幾口，繼而靠在牆上輕喘着粗氣。
“感覺怎麼樣？”，菩提問道。
婦人抬眸掃了她一眼，低聲道:“好多了，姑娘，謝謝你的水”。
不一會，她便又抵着牆根乾嘔了起來。
菩提搖了搖頭，又重新端了一碗水，遞給一個癥狀較輕的年輕男子。
男子卻沒有接過，而是抬手將碗抵遠了些：“不必了，將死之人，別浪費了”。
菩提沒有言語，而是執起他的手，將水碗直接放入他的手裏，男子渾身一震，端着碗向後挪了幾步：“你還是離我遠點吧，這一場天災早已將人都給隔開了，隔得遠遠地，對誰都好”。
他看向手中的水碗，自嘲一笑：“你如今給我一碗水，遠沒有給碗毒藥更令我感激”。
菩提站起身俯視着他，也退後了幾步：“你喝了我就走”。
男子二話沒說，一口飲盡，一聲不吭的躺回了原本的位置閉眼假寐。
菩提正準備離開，原本安靜的街道卻突然一陣騷動，幾十個官兵魚貫而入，她趕緊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半蹲下身子。
那些官兵在入口處並列而站，隨後那裏進來一個人，那人身着月白華裳，器宇不凡，他臉上矇著面紗，負手而立，睥睨眾生般俯視着眼前的一切。
不一會兒，距離入口不遠處的一間屋子出來幾個人，對那人行禮：“下官見過淮陽王”。
“起來吧”，淮陽王問道：“怎麼樣了，查出瘟疫源頭了嗎？”。
菩提探出頭看了看，那些人好像是宮裏的御醫，應該是淮陽王從軼城帶來的。
御醫輕嘆一聲，搖搖頭：“暫時還沒有頭緒，此次瘟疫急而兇猛，癥狀也是聞所未聞，下官翻遍古書典籍，至今沒有發現任何記載”。
淮陽王突然厲聲道：“本王給你們十天時間，若是還研製不出治療的藥物......”。
他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御醫嚇得一激靈，趕忙道：“下官等定當竭盡全力，救百姓於水火”。
淮陽王越過他們向前走了幾步，打量一番后指着一處寬敞的地方對身後的官兵道：“在那裏搭建粥棚，自後日起開始施粥，每日兩次，分均各人，若有爭搶鬧事者，格殺勿論”。
滿地的百姓聞言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卻無多少欣喜之色。
淮陽王轉身對官兵吩咐道：“另外城北再建一座粥棚，安排城中其他百姓在那裏領粥”。
趁着周邊沒人注意，菩提再次隱了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隔離區。
回到居所時慧覺早已經回去了，他見到菩提忙問道：“怎麼樣，找到了嗎？”
菩提搖搖頭。
慧覺有些失落：“我這裏也沒有什麼收穫，聽說淮陽王初到徐城，便命人挨家挨戶的搜查，將所有染病之人全部帶走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難道這也是天意，那日丹河河畔之人便是最後一個隔離區外的病人了？”。
“不會的，我們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今日天色不早了，明天再繼續吧”，菩提並不想讓慧覺進入隔離區，畢竟他是肉體凡胎，感染瘟疫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再找半日，若是無果，明天午後我去城南，那裏的病人也許知道的更多”。
慧覺神色堅定，菩提卻在暗中思索，該怎麼阻止他去城南，可若是他真的能查出線索，自己所為不是會害了更多人嗎。
無論如何，最後那年輕人喝下的水未見效果之前，慧覺絕對不能去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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