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出走
“煙鬼,你和羅本怎麼認識的?”
“那個時候我從湖南到達后就貴州身無分文,正好路過雨停古鎮,索性我就想在雨停賣唱賺點飯錢和煙錢。天不遂人願,雨停的雨總下的毫無徵兆。飢腸轆轆的我為了結他不被淋濕就找了個屋檐躲雨,最後餓着餓着我就睡著了,後來羅本叫醒我邀請我去他的店裏吃了飯,喝了“天空之城”咖啡。可是雨一直沒停,我連住宿的地方都沒有,羅本讓我和他睡一張床,我們聊的很投機,甚至一度讓我覺得相見恨晚。我也在雨停呆了一段時間賺夠了繼續流浪的錢,當然,那段時間一直在打擾羅本。”
“白落梅說:‘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羅本在操縱方向盤轉頭說到,隨即又打開車載音樂,是許巍的《旅行》,三個男人極有默契的一同合唱:
誰畫出這天地又畫下我和你
讓我們的世界絢麗多彩
誰讓我們哭泣又給我們驚喜
讓我們就這樣相愛相遇
總是要說再見相聚又分離
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
…………
歌曲不長,但第一個音符就抓住了我的耳朵,歌詞也不長,但就是美得象一首詩,沒有華麗詞藻的無病呻吟胡亂堆砌,這短短的一段歌詞,無論跟歌名還是跟旋律,都鍥合的無比完美,這首歌有着入世的深情況味,也有着出世的隨緣囟在。那些簡單的意象:松濤,風鈴,蝴蝶,晚霞,猶如隨手拈來的繽紛花朵,在副歌中囟由流露的兒童的天真與長者的睿智形成水乳融合般的完美和諧。這場名叫人生的旅途,那些生命中都遇見過的美好的人或事物,那些我們不得不告別的人和事,一邊高興相遇一邊又要傷感告別——“總是要說再見,相聚又分離,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也許沿途的風景讓你偶爾流連怠返,但有時並非如人願,“誰讓我們哭泣,又讓我們驚喜,讓我們就這樣愛楓遇…………”
再一次回到西塘,喬冰兒抱着畫板往安境橋趕去,安境橋是立於到西塘的交通中心,橋呈拱圓形,橋頭高聳,環顧四周,可以將3條河道3座橋收入眼中,感嘆於千百年前的以河為道、以舟代步,是一個極其適合寫生的地方。
林嘉樹和沈紀豪這對情侶是與沈研兒一個大院長大的歡喜冤家。而至於葉薇或許再一次去了金山的那個海邊。呂晨陽坐在河岸邊的石階上抽着煙彈奏。
“晨陽,給你介紹個人,他叫鄭方,一位流浪歌手,我在貴州認識的朋友。”羅本沖呂晨陽喊到。
呂晨陽回頭起身抱着結他,看着煙鬼,煙鬼依舊背着他那把幾百塊錢的破爛廉價結他。
“你好,我叫呂晨陽,玩古典結他。”呂晨陽伸出手。
“你好,我叫鄭方,唱唱民謠,四處流浪。”煙鬼伸出手與呂晨陽握手。
“等明天羅本婚禮結束,我們可以合奏,一起開個臨時演奏會。”呂晨陽大方的笑着。
“我就是個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到時候你可不能怪我把你的演奏會搞砸了哦。你的結他我一看就價格不菲,你應該是專業人士。”煙鬼笑着打趣到。
“哪裏的話,結他只是對音樂的肉體承載,而音樂的靈魂是人給予的熱愛。遇到同樣熱愛音樂的人,我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專業人士,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朋友。貝多芬不也說過:領悟音樂的人,能從一切世俗的煩惱中超脫出來。音樂不是文字和旋律的合作曲,它還有更深刻的一面,使我們獲益匪淺…………”
“那麼,期待合作。”
一行人進了客棧,我跑上二樓“畫作”,推開門夏瑤不見蹤影,桌子上的豆漿油條也沒有被夏瑤消滅。我急忙拿出昨晚就已經關機的手機充電,手機開機后一系列的微信消息彈出來:
“小陳子,早呀,你去哪裏了?”
“小陳子,說實話,昨晚我睡覺你有沒有對我行不軌勾當。”
“小陳子,你能不能回我一個消息?”
“小陳子,你又像以前一樣半天不回我消息。”
“小陳子,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到底去哪裏瀟洒了?”
“小陳子,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我消息,不然我就走了。”
“小陳子,不回我消息就已經是答案了,再見。”
看到消息,我一陣頭疼,夏瑤有着極強的不安全感並且敏感至極,所以她對我不回消息有着不小的脾氣和情緒衝動。我曾經不回她消息她可以哭泣打鬧。我坐在床上思考如何尋找夏瑤,按照對她的了解,不出意外此刻的我應該已經進入了夏瑤的黑名單。
走出“天空之城”,憤怒的人群如同漲滿河槽的洪水,突然崩開了堤口,咆哮着,勢不可擋地沖刷我。夏瑤此刻應當不會待在西塘,第一天遇見她的時候,她沒有任何行李,只背了個小小的背包放着手機充電器以及化妝品,她應當是將行李放到了西塘外的旅館,畢竟西塘內的客棧都不便宜。
於是我逆水行舟般出了西塘。站在十字路口,車水馬龍,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就有數百輛車從這裏川流而過,紅綠燈提示行人及車輛注意安全,我與各色的人擦肩而過,人流攢動,像極了一條條白絲帶,在夏末白花花陽光的照耀下,打着結,又迅即四散了開來,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們從身邊走過,我羨慕他們,他們知道自己為了目標而奔波,知道下一個目的地是哪裏,而我,很迷茫,看着路口有條路可能通向僻靜的遠方,也可能是更繁華的街市,我不知怎麼走,也不知如何尋找。
在這座城鎮,我尋找着坐落在四方的賓館客棧酒店,偏安一隅的落魄賓館,城市繁華的高檔酒店,可我卻沒能再一次看到夏瑤的身影。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如此焦急的尋找,寧願漫無目的的走着,尋求虛無縹緲的相遇,也不願意停下,就像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喜歡夏瑤,還是需要一個影子,放在心裏,讓我喜歡。
暮色傍晚,依舊沒有夏瑤的消息,這世界很小,數千裡外的人也能相遇,世界有時也很大,不願見的人在轉角也能錯過。
我頹廢的回到西塘,煙火裊裊,日以西落,佇立在一座石橋上,看着從橋下飄然而過的輕舟,看着蜿蜒到遠處的水巷,看着兩岸風雨長廊下行走的零散人們,看着那悠閑淡泊的西塘本地人家,此刻的西塘是唐詩、宋詞、古畫交融的詩畫意境,而我低落又感傷。從包里拿出煙來點燃,此處是禁止吸煙的,那一刻我對標語嗤之以鼻,某一刻我對自己充滿了鄙夷,在心底的自我咒罵。
“小陳,你在這幹什麼?”背後傳來聲音,我轉身看到葉薇和夏瑤向我走來。
“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一天了?我真的像個傻子一樣在西塘到處亂逛,在西塘外面的舊城一家又一家的賓館找你。”我看着夏瑤生氣詢問道。
“你凶什麼呀,我和夏瑤去金山海邊看喬源了。”葉薇一臉詫異的看着生氣的我,這應當是她第一次看到不苟言笑生氣的樣子,卻維護着夏瑤,如此說來,女人之間的革命友誼建立的快速且奇妙。
“我就和葉薇姐姐去海邊看看,你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夏瑤從葉薇的身後探出腦袋回擊。
“你去海邊就去海邊,那你為什麼拉黑我?”
“難道只允許你不回我消息,我就不能拉黑你了,看到你的消息就煩,眼不見心不煩,乾脆拉黑你有什麼不對嗎?”夏瑤在葉薇身後得寸進尺。
“你,你,你…………”我被夏瑤說的無力反駁,氣鼓鼓的詞不達意。過了半天,手上的煙已經燃盡,火星燃燒過濾嘴散發一股難聞的塑料刺鼻味,橋上沒有垃圾桶,在景區里自然也不能隨意扔掉煙頭,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夏瑤從葉薇身後遞過來紙巾,我接過紙巾滅了煙頭說到:“走吧,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