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初到爬頭嶺

第二十八章 初到爬頭嶺

麻桿漢子錯愕片刻,追問道:“敢問小兄弟高姓?令尊哪位?”

陳林曉得遇到識貨的了,太極拳乃是陳王庭所創,李岩早年陳王庭是至交好友,曾在陳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太極拳也很可能是李岩與陳王庭共創。

李岩後來結識王宗岳,這個地方志有記載。王宗岳著有太極拳論,是關於太極拳最早的文獻論述。後世一時無法查到王宗岳為何人,如何會著太極拳論,便將太極拳錯認作張三丰所創。

後來太極拳名聲大顯,習者眾多,終於有有心人根據地方志、名人傳記等文獻史料理出其中脈絡。

陳林解釋不清自己何處學的太極拳,怕說多了穿幫,只得含糊其辭道:“小弟姓陳名林,家父於年前過世。”

麻桿漢子疑惑道:“姓陳,聽小兄弟口音,明顯是這登州本地人士,不是河南人啊?你父親年前過世,莫非……,莫非竟是我那恩公小宋江?”

陳林聽他說恩公,心中先自一喜,從言行上看,這麻桿漢子是個急公好義之輩。既然這身子的父親於他有恩,眼前無論如何是安全了,即便那矮個漢子心有不甘,卻不是這麻桿漢子的對手。相反,若邀這麻桿漢子同行,多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前面的路也要安全許多。

麻桿漢子滿臉關切的看着陳林,只見陳林臉色略微變化后答道:“正是家父。”麻桿漢子哪裏還有懷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是納頭便拜道:“胡二莽撞,今日險些害恩公絕後,好在恩公交遊廣闊,竟有這等絕學傳下。是的,也只恩公這樣的人,才能學到溫縣陳王庭的絕學,我真是有眼無珠啊。”

矮個漢子臉色陰晴不定,片刻后趕上前來,也在胡二身旁撲通一聲跪下道:“在下也曾受過令尊接濟,今日卻不識得公子,做出這等蠢事來,日後是沒臉見人了。”

陳林不防這古人說跪便跪,略微愣神后又關切個中緣由,因此扶的慢了。見那矮個漢子又跪,趕緊伸出雙手把倆人扶將起來,笑道:“不打不相識嘛。”心中卻想,那矮個漢子明顯有些不情不願,恐怕前一刻心中也未放棄要說服胡二殺了自己一行人的念頭呢,只是聽胡二言語,知道殺人越貨無望,又怕日後說出今天的事情去讓人恥笑,這才不得不跑來認錯。

既然敘了舊,氣氛自然和氣一團。三人互通了姓名,胡二雖已而立之年,當初卻以晚輩之禮與陳員外論交,便說定與陳林以兄弟相稱,彼此直呼其名便可。劉一刀與胡二年紀相仿,也說定互以兄弟相稱。

議定稱呼,胡二詢問陳林為何要去爬頭嶺投匪。陳林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怕耽誤了行程,又打了要二人護送這一路的心思,便託辭天色不早了,要邊走邊說。

胡二欣然應允,劉一刀雖不太情願,怎奈囊中羞澀,只得一同前去。

陳林一路將自己如何打殺了張公子,途中如何與親人失散,如何歷經千辛萬苦到得此地與胡二說了。

胡二聽得唏噓不已,忿忿然要去那村子裏替陳林報仇,陳林覺得那些村民不過是為生活所逼的苦命人,興不起報仇的念頭,又急於趕到爬頭嶺與雲娘會合,因此只說到爬頭嶺安頓好家眷再說,若趙雲娘父女平安無事,也犯不着去為難那些同為苦命人的村民。

陳林有意交好胡二,一路上只撿胡二感興趣的話題說。走了半把個時辰,胡二覺得陳林年紀雖小,言談卻似與自己同齡一般,更兼見識廣博,因此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劉一刀卻是走過此地的,走着走着開口說爬頭嶺到了。陳林詢問劉一刀是否知道上山道路,劉一刀只說前面有個三岔路,有一條是往山上去的,爬頭嶺的好漢也經常在那裏做沒本錢的買賣,至於是不是通往那龍大當家的山寨就不知道了。

陳林這些日子來早習慣了雲娘在身邊,人生夢想的規劃中也總少不了趙雲娘的影子,陡然分別,還生死不知,是日盼夜盼早到爬頭嶺。如今爬頭嶺到了,他心中卻感到一種莫名的驚慌。有道是近鄉情怯,這裏雖不是陳林家鄉,卻有他最關切的人的消息,或者說這陌生的地方是他心裏的家。

官道沿着山腳慢慢往上延伸,陳林加快腳步往前走,走了一里來路,前面果然如劉一刀所說有個三岔路口。陳林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一路小跑向路口奔去,放佛趙雲娘便在那岔道口一般。眼看離那岔道口不足十步的距離,一隻響箭“嗖”得一聲從草叢裏射將出來,然後“咚”得一聲插在陳林面前,箭桿不停晃動。

陳林趕緊停下腳步,四下里張望時,只見樹叢中人影晃動,片刻間便有人堵住陳林一行的前後退路,定睛看時,這些人也是莊稼漢子打扮,雖談不上面有菜色,卻大多面黃肌瘦的樣子,手裏長槍短棍的拿着些雜七雜八的武器,為首一個精裝漢子提一把朴刀,二十來歲樣子,頗為壯實。

待手下的人都站定了,壯漢將朴刀往面前一插,開口道:“着那小子,你跑什麼跑,今日既入了爺爺的地界,你就是跑斷腿也得把買路財留下。爺爺我今日也不想壞了規矩,你等幾個,每人一兩銀子,快些把錢給了,爺爺好回去睡覺。”

陳林心說這些專職的土匪倒還講點江湖道義,竟然只是一人要一兩銀子,卻不謀財害命。

想歸想,陳林卻不會把那土匪的話當耳邊風,開口道:“我是來投奔你們龍大當家的,你可認識個叫李三的,上次便是他帶了龍大當家的口信來,還給了我許多珠寶首飾。你去告訴他,就說陳林來找他來了,他定然高興。”說完見那壯漢臉上有些失望,又有些狐疑,怕他繼續糾纏,趕緊打斷他思維道:“你們劫道倒有些個奇怪,怎的每人只要一兩銀子?既然只要一兩,不取人性命,那送我的許多名貴首飾又從哪裏來的?”

那漢子果然不再糾纏,收了朴刀道:“既然是龍大當家讓來的,那就是一家人了。那個,二娃子,你快些跑去喊李三來認人。”說完又回頭對陳林道:“不要一兩銀子怎的?二當家說了,過路的都殺了,日後誰還敢打這山下過?至於你說的什麼首飾,可能是兄弟們上次搶李家莊得的吧。”說著用手一指樹林道:“樹林裏馬老爹射得一手好箭,遇到那不識相的,先把精壯的射死了,然後兄弟們一起上去,不論男女,一個不留全殺了,也可能是從女眷身上取下來的,”

陳二看那漢子全無心機,心中不禁大生好感。笑問道:“你們天天守在這裏么?萬一沒人來,或者來的人多,沒法子動手怎麼辦?”

漢子不屑道:“誰他媽有閑工夫天天守在這裏,你們還在半道上,我們就得到了消息,你們要是人再多點,我們就多派點人下來。要是人太多了,我們就不派。最近這過路的是越來越小心了,我們都半個月沒下過山了,好容易今天下來一趟,看樣子也是白忙活了。”說話這裏,漢子已意識到自己話多了,反問道:“我說小子,你到底認不認識咱大當家的,若不認識,還是別問東問西的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待會兒一刀一個把你們宰了。”

陳林聽那漢子言語臉色大變,一時間只覺得心若死灰,兩腳發起軟來沒一絲力氣,蹬蹬蹬退後幾步,虛弱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屁股做倒在地上。

胡二等已經追到陳林身後,陡然見到陳林這變化,一時不明就裏。劉一刀心中七上八下,心說這小子先前講的要投匪的話可千萬不要是吹牛才好,否則今日小命不保。

胡二蹲下身子扶住陳林肩膀,問道:“可是身子有哪裏不舒服?”

對面一應土匪見陳林這變化彼此對望了一眼,然後迅速抄起傢伙虎視眈眈。

陳林腦中只不停念着趙雲娘名字,方才那土匪漢子說早就知道他們行程,這牽扯到人員調度的問題,值不值得搶?派多少人去搶?而這些多半都要那龍大當家做決策,可從漢子語氣中,龍大當家顯然未曾事先聽到自己要來這回事兒,也就是說趙師來與雲娘沒有先到,否則龍大當家豈有不提醒下山的兄弟注意的道理?

陳林一行攜老扶幼,論行程是肯定趕不上趙師來父女的,何況陳林等走了不少彎路,路上更多有耽擱。趙師來父女輕裝簡從,即便每日只用陳林他們一半的時間走路,現在也早該到了。

趙雲娘沒到?想起那日的危急情形,陳林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連日來的擔心終於一起壓上心頭,使他再也支撐不住。

為首那土匪又將朴刀握在手中,這次卻用上了雙手握持,心裏顯然已經做好動手的準備,衝著陳林吼道:“兀那小子,你到底認不認識咱大當家的,若不認識,休怪爺爺這刀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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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殺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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