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發
“公主?公主醒醒。”
紫鳶在床邊喊雲辭鏡起床,有一搭沒一搭的,並不着急。
雲辭鏡翻了個身,拽出枕頭蓋在頭上,裝作聽不見。
此時,楚硯已經穿戴整齊,從屏風那頭出來。他沒有戴面具,也沒有刻意避着紫鳶,只緩步走到床旁,從置物架上取下面具,又慢條斯理地戴好。
“你們公主,每天這麼晚都不起嗎?”他隨口問道。
單獨對上楚硯,紫鳶雖面上不顯,但心裏確實有些發怵,尤其是從雲辭鏡那裏得知他的父母家庭后,更加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怕他太敏感所以要斟酌詞句,又怕他因為自己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而連累公主。
總之,很難。
於是她定了定神,僵硬答道:“不是的,公主如果遇到有趣的事,接連幾天不睡也是有的。今日……大概是因為昨日在婚宴上累着了。”
楚硯點頭,沒在管她,自顧自地邁步出去,順口道:“還是多喊喊她吧,畢竟今日應了天界的邀約要去瑤池赴宴。我去外面等她。”
凡是由王母或天帝見證定下的親事,都約定俗成,新婚第二日便要去拜謝媒妁。又因為楚硯和雲辭鏡身份地位擺在那裏,所以王母乾脆在瑤池擺宴,等着他們來,以示各界安寧祥和。
紫鳶一拍腦門想起這回事,也顧不得柔聲細語了,直接拽開雲辭鏡蒙在頭頂的枕頭,大聲喊叫:“公主!你今日要去天界赴宴,楚少主已經在外面等你了!快醒醒啊,一會兒要遲到了。”
雲辭鏡被她吵得腦仁疼,乾脆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知道知道,我都聽見了。”
她迷瞪瞪的直接赤足踩在地面上,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往外走。走兩步便有水藍色的衣裳憑空罩在她身上,淡水樣花紋與她此刻慵懶的神態頗為適配,下一瞬原本披散在身後的長發也變得規整,幾支淺藍色長步搖簪入發中,餘下的髮絲垂在腦後。
“公主等等我!”紫鳶翻箱倒櫃,好容易才倒騰出那張請帖,找到后片刻不停地跑去追雲辭鏡,邊揮手將屋內的物品歸置整齊。
待她趕上,雲辭鏡突然回頭對她笑道:“不錯嘛,小丫頭動作愈發利落了。”
紫鳶不解,面露疑惑。
“我瞧着你剛才使得法術也比以前好了不少,果然還是攬月閣的靈氣養人,過不了多久我們兩個就能名揚四海了吧!但是你可不能就此懈怠,還是要勤加練習的。”
紫鳶被雲辭鏡這麼一說,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進步,臉上也帶了笑,高興的點頭:“嗯!都聽公主的!”
楚硯遠遠看她們主僕二人從遠處說笑着走近,又看了眼自己身後烏壓壓的一群黑衣勁裝隨從,頓時有股說不出的艷羨。他先一步迎上去,狀似無意地隨口問道:“公主平日出門是一個人還是帶紫鳶一起?”
“都有吧,怎麼了?”雲辭鏡眨眨眼,看到他身後跟着的一群人,突然福至心靈。她笑了笑,說:“原來夫君你出門都要這麼多人陪呀?是不是怕和別人打架打不過?你放心,以後有我在,一定護着你!”
“還有紫鳶,”雲辭鏡一把攬住紫鳶,拍拍胸脯道:“我們家紫鳶不僅是紫麗椋鳥族中長得最美的,也是法術最好的小輩,以後出門,有我們兩個在,魔尊與魔后大可放心!”
說完,雲辭鏡悄悄對他眨了下眼,得意的對楚硯身後那群人吩咐:“你們,都散了吧,該忙什麼忙什麼,不用跟着了。”
“這……可是夫人吩咐了,要時刻保護少主與少夫人安全,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少夫人見諒。”為首的那個魔將說。
雲辭鏡把楚硯扒拉到一旁去,自己上前,眼睛直直注視着剛才開口說話的人。那人被她盯得頭皮發麻,但又考慮到孔嬌的吩咐,只好硬着頭皮抬起腦袋懇求:“少夫人……”
“是你啊!”雲辭鏡眉眼彎彎,看清他的臉后,馬上想到那日在妖界他帶着一幫人欺負楚硯的模樣。她偷眼想去看楚硯的表情,卻驟然對上了一張冷冰冰的面具,興緻立時大打折扣,她沒好氣地對那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見雲辭鏡認出他,嚇得站都站不穩了,說話也磕絆,“屬、屬下橫行,見過少夫人。”
雲辭鏡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名字好有趣,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霸道’?”
“少夫人聰慧非比常人,一下子就能猜到。”橫行嘿嘿笑兩聲,弓着腰諂媚道:“屬下的父親怕我與弟弟會被人欺負,便起了‘橫行霸道’四個字。”
“哦?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你們沒有被人欺負,反而欺負人了?”雲辭鏡神色淡淡的說。
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意,總歸橫行嚇得不輕,當即跪下認錯:“屬下當日鬼迷心竅犯下大錯,少夫人恕罪!”
“好說好說。”雲辭鏡臉色變得快,笑得也甜美,“這樣吧,我們葯谷時常缺人手,以後你們幾個但凡有跟隨我與你們少主的任務,就都去葯谷報到吧。”
“啊?”
“別偷溜,若是讓本公主查到誰不聽吩咐偷懶,本公主就把他扔去洗靈池享受享受。”
她模樣生的鐘靈毓秀,笑起來更是具有迷惑性,總讓人產生和善可親的錯覺。但說出的話總是能嚇掉人一層皮。比如——去洗靈池享受享受。
洗靈池可是六界之中談之色變的存在,凡是到那裏的,不管妖魔鬼仙,沒有一個全須全尾的回來,不是變得痴傻法力盡失,就是魂飛魄散不入輪迴。
他們怕雲辭鏡說到做到,是以也不敢違背。
一行人一起出發,行至半路分開,楚硯、雲辭鏡、紫鳶三人前往天界,而橫行一眾人則去往葯谷幫工。
剛到魔宮第一天,雲辭鏡就扶了孔嬌的面子,可謂是“好兒媳”的典範了。她邊飛邊想,若是孔嬌得知她把自己派去的人打發去葯谷挑糞,還是兩次,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憤怒?應該不會。這個女人難對付得很,她才不會面上憤怒,只會心裏憤怒。說不定還要飽含擔憂地拉她話家常,再藉著為他們夫妻好的名頭再次塞人監視。
“那個,孔嬌知道我這麼做,會起疑心嗎?”雲辭鏡拿手指戳戳行至前面的楚硯。
“她一向未雨綢繆,起疑心再正常不過。”楚硯道:“不過她疑心她的,公主只需要做些荒唐事,讓她認為你只是個隨心所欲、任性而為的小姑娘就好了。”
雲辭鏡撇撇嘴,“本公主幫你躲開監視,你倒好,什麼鍋碗瓢盆都往我頭上扣,我要是真的任性妄為,也不至於……”剩下的話她沒說下去,但在場的都知道她的意思。
接着,她又嘟囔道:“雖然本公主名聲不好,但現在為了掩護你,又平白多了不少罪狀。”
楚硯目視前方,彷彿自說自話:“我母親在世時留下過一件法器,本來覺得無人適配,但自從見了公主,覺得贈予她甚好。”
“哼,行吧。”雲辭鏡拼力忍下往上彎的嘴角,雙手抱臂道:“但本公主得先看看,倘若不好我可是不會收的,你也休想賄賂我。”
“自然。”楚硯揚起唇角,應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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