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神明
蔣池一口酒下肚,雖憤憤不平,現下卻也無計可施。像他這樣遭遇的人何止他一個,這些人之所以效忠韓離,皆因為他們有着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劉卓,何況這些人大難不死都虧韓離出手相救。
蔣池:“蔣家村裏的人也並非都姓蔣,當初劉卓俘虜我們這些死士的家屬,要趕盡殺絕時,是先生把我們救出,並安頓我們在這住下,漸漸的,這裏聚集的人便越來越多。”
韓暉心想,阿離當時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吧,卻如何硬生生的救下這許多人,其中艱辛如何得知。殊不知,阿離當時面對這些無辜慘死的家屬前,有多少次是以命相抵換來的。阿離賭的不過是劉卓不讓他死,他才會這般任意輕賤自己的性命。
韓暉望向阿離的時候是心疼。蔣池望向韓離的時候,依舊如初般的心盛感激。
阿離倒像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旁觀者,像聽完一段故事般,毫無波瀾,舉手投足依舊是淡然的模樣。
阿離:“暉子,吃飽了嗎?吃飽了,就該起身了。”
韓暉:“去哪?”
阿離:“先離開這裏,要不了多久皇上就會派人到這。我們先向北行。蔣池,你多派些人手分別往正西,西北,東南方向前行,雖然最終目的一定會在西邊邊境與正規軍匯合,但這一路上少一些皇上身邊的人,終究是好的。”
蔣池領命退出。
一間簡陋的后廚就剩下韓暉,阿離兩人,韓暉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及的,伸手就將阿離的手握在掌心裏。心疼,卻找不到能將過去完全撫慰的詞彙,用什麼話語,跟過去一比,都是蒼白。
韓暉:“阿離……對不起,過去你那麼辛苦我卻沒能幫你分擔一點……現在,雖然現在我也不知道能幫你什麼,但是你要記住了,這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着你……”
阿離:“嗯。陪着我!”
阿離原本淡然的神情在對上韓暉的時候總能流露出不想再隱藏的柔情。這次,自己是鐵了心了,只要自己還能劫后重生,定會賴上這個人一輩子,不管世事變遷,都不會離開。
陳舊的木門外傳來一陣勒停馬車的吁吁聲,阿離跟着起身。
阿離:“走吧,找個地方好好歇一下,昨晚都沒睡好吧。”
韓暉:“我沒想的那麼嬌氣好吧。”
韓暉反手扣入阿離的指縫,一眼深情,眸底沉着一汪堅毅,讓人看着就能淪陷。
阿離沒有退卻,任由韓暉牽着走出門外,也不在乎左右是否看到。
蔣池已有心裏準備。
嬌兒滿心歡喜的捧着給自家主子收拾衣物的包袱在懷裏,卻看到后廚走來那兩人十指緊扣的手,啪嗒,一聲,懷裏的包袱就掉到了地上。
蔣婆婆弓着背,抬起拐杖輕拍嬌兒的翹臀,嬌兒恍然從失態鍾回過神來。雖然心裏有所預料能待在自家先生身邊的人定是身份非比尋常,但親眼目睹時依然受到打擊。
此前被扣留在大將軍府時,自己尚且是個幼嬰,並有蔣婆婆照顧,壓根就沒見過人們私下裏口口相冊的先生是甚模樣。只知道他在大將軍府備受恩寵卻也備受折磨,但卻依然冒死救下了這許多無辜百姓。不管自家先生受過何種凌辱,但在嬌兒心裏,自家先生依然是個神一般的存在,耳濡目染中,早已傾慕深厚。
今日再見自家先生與另一名男子十指緊扣時,震驚到話都說不出來,瞪大眼珠子,獃滯的看着眼前人上了馬車。
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見,等馬蹄聲漸遠,嬌兒才從錯愕中驚醒過來,猛然追出去,卻只剩揚起又落的塵埃。
嬌兒在破舊的木門前大哭大喊的叫嚷着要跟自家先生一塊走,蔣婆婆在屋內也不勸,任由嬌兒耍性子鬧脾氣。
嬌兒是蔣婆婆一手帶大的,對於嬌兒是什麼樣子是在熟悉不過了。在蔣婆婆眼裏,嬌兒只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罷了,即便對自家先生的依賴也只是盲目的崇拜。
在這生活的人,除了被劉卓擺佈的親人外,其實大夥並沒有再受過什麼大悲大苦。
屠人的刀沒有揮進蔣家村,韓離還定期送來財物,他們雖然沒過上什麼大富大貴的日子,卻也衣食無憂。這一切都歸功於韓離的庇佑。再等些年頭,等嬌兒長大了,多經歷些就會自熱而然的放下對自家先生的執念。蔣婆婆是這麼以為的,所以也就沒把嬌兒的一往情深當回事。
韓暉:“我好像出現幻覺了,老覺得那小姑娘的哭聲就在後面。”
韓暉與阿離並肩坐在馬車裏,一想到剛才那小丫頭追出來哭喊的模樣,即彆扭又心疼。估摸着十六七歲都沒到,怎的將感情表達得比他還充沛。
阿離:“她才多大啊,這醋你也吃啊。這個年紀心儀的人都是這麼死心眼,等長大懂事了就能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阿離扣在韓暉的指縫裏的五指稍稍收緊,以似安慰。
韓暉:“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那會也就十七八歲吧,你的死心眼會因為年齡增長把我忘了?你這麼說我倒想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感情了。”
韓暉直瞅得阿離心裏發虛。
阿離別過頭去,目視前方的車簾,卻被韓暉用另一隻手把臉掰扯過來。
韓暉:“看着我,說,你現在對我是什麼感情?!”
阿離竟覺得韓暉這股斤斤計較的度量讓人心動。
阿離:“更甚。”
阿離望進韓暉的眸底,如若不考慮接下來的日子,就這樣隨心而動的感覺真好。
情不自禁,一雙唇便貼了上來。
對於阿離的主動,韓暉向來沒有抵抗力,何況他又不是非得就這事揪根到底。
秋日的尾聲里,所含一口甘甜,如秋後之雨露,滋潤心房,心尖都在顫抖着安逸的慵懶。
韓暉半睜着眼,阿離合上眼睫,撲閃的睫毛若有若無的剮蹭到自己肌膚上,眼尾延長了綿長的柔情。
心窩抖了一下,掌心不需要經過大腦就先行的反扣住阿離的後腦勺,徒然加深的親吻,阿離無處可逃,也未曾想逃,直到喘不上氣來才從夾縫中漏出不穩的呼吸。
阿離:“暉子。下輩子我還要遇見你,要早點碰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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