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善念僅存》是一部根據真實社會事件改編的劇情片,講述一個盜竊犯十年牢獄后,無法融入社會,不得已再次成為竊賊,最後死在逃亡路上的故事。
片中,主角樊叢軍在一次入戶盜竊的過程中,遇到了一個特別聰明的男孩兒喬喬。
扮演樊叢軍的是梁司寒,扮演喬喬的是噸噸。
整場戲發生在一個夏日午後,樊叢軍開鎖去喬喬家中二次探路,誰知家中有人在彈鋼琴,樊叢軍惡向膽邊生,正要實施暴行,聰慧的喬喬假裝看不見的模樣在鋼琴上面摸索水杯,將水杯打翻在地,騙過了樊叢軍,逃過一劫。
這些劇情都是梁司寒一字一句地跟噸噸說的,到了開拍的現場,也是梁司寒帶着噸噸走的位。
第一場戲是噸噸彈鋼琴,演出盲童的感覺。
為了兒童部分的表演簡化,導演擬定兒童手部彈鋼琴的鏡頭改用後期剪輯合成的模式。
因此當噸噸靠着鋼琴彈出一串琴音時,頓時讓現場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都安靜下來。
噸噸的個子還不夠高,屁股勉強碰到琴凳邊緣,站着彈了一曲充滿童稚氣息的《小星星》。
王守原本正和梁司寒在說一會兒的拍攝鏡頭走位,聽到這裏,也“嘿”了一聲:“給我們劇組省錢啊?這小屁孩兒有點厲害。”
噸噸看到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呼嚕呼嚕地搖着頭賣了個乖。
他笑嘻嘻地改了調子,換了一首更悠揚的曲子。
一個場記小姑娘驚呼:“千與千尋!”
“是噠!”
噸噸一邊彈奏一邊按照節奏點着圓乎乎的小腦袋,口中跟着“噠,噠噠噠~”起來。
梁司寒跟王守溝通完畢,走上前靠在鋼琴邊,低眸認真地看着這個同自己孩提時代非常相似的小男孩兒。
噸噸仰頭看他,白嫩的小臉洋溢着笑容,眼神璀璨得有如星輝灑在眸中。
“叔叔,我彈得好聽嗎?”
一臉求表揚的小可愛模樣。
“好聽。”梁司寒伸手揉亂他的頭髮,“誰教你的?”
不自覺地,他和噸噸說話的語氣越來越溫和。
帶着一種少見的溫度。
“老師呀。”
噸噸兩隻小小的手像是兩尾魚,在黑白琴鍵上彈奏時,像是在燦爛陽光下的海浪間跳躍。
明亮的浪花打出一個又一個夢幻可愛的泡沫。
隨後,噸噸鼓鼓臉頰,換一個嚴肅表情,手指一轉,立刻換另一個曲子,特別認真地彈了一段急促的節奏。
他一邊彈一邊仰頭問:“叔叔你知道這是什麼曲子嗎?”
梁司寒搖頭,如實說:“不知道。”
剛才的場記小姑娘從攝影助理那邊躥回來,懷裏抱着板子笑着說:“菊次郎的夏天!”
噸噸扭過頭對着姐姐點頭,咯咯笑起來。
“姐姐好棒啊!”
脆生生的、童稚的語調惹人注目,天真童趣得叫人產生難以名狀的羨慕。
導演王守也走上前問:“噸噸,你會彈《致愛麗絲》嗎?一會兒我們片子裏要用這一段,你能現場彈的話,我們現場收聲,簡直完美!”
“會呀。”
噸噸立刻切成了《致愛麗絲》。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熟悉音樂令人側目。
王守豎起大拇指,誇張地說:“噸噸同學,你很厲害!”
“我知道呀。”噸噸特別驕傲地說,“爸爸說我是最厲害的!”
“哈哈哈。”王守笑得特別誇張,跟身旁一直沉默觀察小孩兒的梁司寒打趣,“我要是他爸爸,我得高興死。我們家那個混小子,四歲的時候跟猴子一樣,別說彈鋼琴,讓他屁股坐下去安靜三分鐘都難。”
梁司寒看了眼王守:“像你。”
“哎!”王守點了點他,“你這是磕磣我呢?”他笑着朝着眾人拍手,“各部門注意啊,開拍了開拍了!”
第一場戲在噸噸配合的前提下,拍攝了三條就過了,讓導演組和各部門的人員都鬆了一口氣。
午餐時間,噸噸等來了袁一朗送的愛心餐。
一個粉藍色的保溫盒,三層,有米飯也有軟軟的雞蛋餅,還有一點蔬菜、大蝦,和水果菠蘿塊。
噸噸看到梁司寒帶着助理進休息間,晃着小腿對他伸出小短手:“叔叔你抱着我吃飯飯好不好呀?”
明目張胆地撒嬌。
袁一朗沒眼看,小聲說:“噸噸啊,梁叔叔也要吃飯的呀。你讓他先吃飯好不好?”
梁司寒伸手直接撈過孩子抱在腿上:“來,我喂你。”
噸噸對着袁一朗比了一個“V”,笑得飛揚得意。
袁一朗:……
噸噸坐在梁司寒大腿上,手搭在他的上臂,後腦勺頂在他的肩頭,歪着腦袋指揮動作明顯很笨拙生疏的男人:“叔叔我用白色的勺子吃飯飯,用藍色的叉子吃雞蛋餅。我想先吃雞蛋餅,好香啊!”
“嗯。”梁司寒有條不紊地聽指揮,“這是誰給你做的飯?”
一小勺雞蛋餅送到嘴邊,噸噸“嗷嗚”一聲誇張地吃進去。
咀嚼完他才說:“平時都是爸爸給我做飯,爸爸出差了,姨姨給我做。”
他一骨碌從梁司寒腿上站起來,趴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姨姨做的沒有爸爸做的好吃。噓,叔叔不要告訴姨姨。”
梁司寒還不知道他口中的“姨姨”是誰,只是點點頭。
噸噸吃了大半雞蛋餅,又要吃蝦。
梁司寒叫助理小何找來一次性手套,就摟着噸噸的姿勢,伸開手臂慢慢剝蝦。
他神情專註,動作斯文,雖然算不上熟練,但也很利落地就處理了三個蝦仁出來。
此時,休息室陸續進來幾個端着盒飯的人,有導演王守,也有女演員鄭悅。
鄭悅下午有一場戲,但她是第一回見噸噸,更是第一次見高冷影帝梁司寒為一個小孩兒剝蝦,她低聲問王守:“王導,這小孩兒是前輩的親戚嗎?前輩怎麼還抱着給他剝蝦呢?”
王守拉了拉鴨舌帽,在一旁坐下,笑着說:“不是親戚,就是投緣吧。”他拆開飯盒,揚聲問,“噸噸啊,怎麼樣,你梁叔叔給你剝的蝦仁好吃嗎?”
噸噸嘴裏啃着蝦仁,一臉滿足的點頭,笑着歪在梁司寒懷裏。
面前坐着個漂亮的陌生女性,她目不轉睛地看了兩眼,脆脆地問:“叔叔,這個姐姐是誰呀?”
鄭悅一聽,跟自己有關,立刻有些期待梁司寒這位影帝前輩要怎麼介紹自己。
她對着噸噸還和藹可親地眨眨眼,笑了笑。
梁司寒眼眸,淡淡地看了眼鄭悅:“一個演員。”
鄭悅:……
說了等於沒說。
噸噸“哦”了一聲,被梁司寒餵了一口米飯。
吃完了,他有些害羞地說:“姐姐好漂亮呀。”
鄭悅立刻被誇得高興了。
王守問:“噸噸,你小子長得這麼帥氣,你媽媽一定也很漂亮吧?”
噸噸稍稍愣了幾秒,眨巴一下眼睛,笑起來說:“我爸爸很漂亮的,比姐姐漂亮。”
饒是他的反應很快,梁司寒敏銳地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你爸爸?”王守跟鄭悅對視一眼,都笑起來,“你爸爸怎麼漂亮了?”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噸噸避重就輕地說到了爸爸身上,只是被噸噸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噸噸嘴裏拖着調子可愛地“嗯”了一聲,想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說:“爸爸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都漂亮呀。”
王守笑起來:“喲,你這小子,你這也太喜歡你爸爸了吧?頭髮也漂亮?那我可好奇了。”
鄭悅也道:“你說的姐姐都想見見你爸爸了。”
噸噸看他們好像都不相信的樣子,有些不理解,他對着給自己喂飯的梁司寒說:“叔叔,我爸爸真的很好看的。”
“嗯。叔叔知道。”梁司寒已經知道他似乎對爸爸格外依戀,什麼都是爸爸的最好。
王守說的沒錯,他爸爸真的應該是很得意擁有這麼一個小精靈。
不過,幾個大人都沒上心思,總覺得小孩兒說著玩而已的,沒跟他較真。
噸噸正把最後一個蝦仁吃掉,聽見一旁的袁一朗忽然打着電話跳起來。
“什麼?現在?你哪兒呢?”
噸噸循着誇張的聲音扭頭去看他。
袁一朗衝過來說:“你爸到樓下了,我去接他。”
“我爸爸?”噸噸瞪大眼,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爸爸不是出差了嗎?”
“對啊,估計是怕我把你賣了吧!哎,你爸這膽小鬼!我賣你幹什麼?”袁一朗跟梁司寒笑笑,“抱歉您在帶會兒孩子,我去接孩子他爸。”
袁一朗龍捲風似的刮出去。
噸噸扭着身體,要往外沖:“小袁叔叔,等等我!我也想去接爸爸呀!”
梁司寒怕他摔了,抱緊了些:“等一下就上來了,不用急。你繼續吃飯。”
鄭悅笑着說:“那我們一會兒就可以看到漂亮的爸爸了呀。”
這話剛說完呢,門就開了。
房間裏幾個人齊齊看過去。
打頭進來的是一臉賠笑的袁一朗,而後踏進來的男人,長着一張年輕、白凈、古典氣息強烈的面孔。
眉是遠山黛,唇是海棠紅,最妙的是一雙靈動飄逸的鳳眼,乾淨的眼神像是兩汪清泉,透着清澈與純粹。
他注意到屋子裏幾個成年人的眸光,眉宇含羞而笑,臉頰微微生了一些紅。
“爸爸!”
噸噸從梁司寒懷裏蹦躂下地,張開手臂撲向漂亮的、可愛的、無所不能的周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