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擲彈筒

第五十五章擲彈筒

張天海一個箭步衝過去,左右開弓,啪啪便是兩巴掌:“混蛋,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這事不能好好說啊,保安團團長覺得自己挺冤的,指着外面,喉嚨處咕嚕一聲,顫聲道:“長官,反日分子......反日分子將小林隊長他們的人頭......割下來,全扔到路上了!”

什麼?!張天海一聽這話,打了個冷戰。

人都殺了還將人頭割下來,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啊。

“他在說什麼?”藤田義男扭頭問張天海。

“他說那些反日分子將小林君等人的人頭割下來,扔到鎮上。”張天海小心翼翼的回道。

“混蛋!”藤田義男將桌子上的酒壺拿起來,重重摔在地上。

看着腳下的碎片,張天海偷偷瞟了眼藤田義男,朝保安團團長又踹一腳,臉紅脖子粗:“愣着幹嘛!領我們去看啊!”

剛出門,一個布袋就拎進團部大院,張天海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不長腦子的東西,碰到這種事首先要保護現場,然後順着軌跡查下去,指不定能逮住反日分子。

藤田義男提着武士刀,將布袋打開一看,攥着武士刀的手直顫抖。

無比榮耀的帝國軍隊被低劣的支那人砍了頭,不!不僅砍了頭還扔到青山鎮,這是對帝國的挑釁和侮辱!

“藤田隊長,我讓他們立刻封鎖始發地,一個一個的盤查,一定要將......”張天海老臉慘白,恨聲道。

“不用查就知道是小田莊那批暴民做的。”藤田義男拄着武士刀,又一次將目光放在連綿的青山,緩緩問道,“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張天海趕緊問詢保安團團長,而後回道:“藤田隊長,由於是清晨,所以知道的人不是特別多。”

“封鎖消息,小林隊長的事在我們凱旋而歸前,不得走漏任何風聲!”藤田義男走到一名軍曹面前,寒聲道,“集合所有憲兵隊員,所有!”

“是!”憲兵隊員看着那些人頭,眸中沒有恐懼,有的只是憤怒。

低劣的支那人砍了大和民族戰士高貴的頭顱?每個大和民族的人都該感到羞恥,能洗刷恥辱的,只能是血!

復仇,必須要復仇!只要身上流淌着大和民族的血,都要復仇!

當三個班的憲兵隊員集合完畢后,看着他們的眼神,張天海有些毛骨悚然。

他們不是人,是一台台已經啟動的殺人機器。

這樣的軍隊,中國能戰勝嗎?在張天海看來,答案顯然是否定的,由此他又一次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

除了張天海和憲兵隊,藤田義男沒帶其他人,直奔大青山。

這是一場戰爭,目的地確定,敵人確定,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用擲彈筒將小田莊轟平,殺光那裏一切活着的東西,至於小田莊裏有沒有劉璐,在藤田義男看來,已經不重要了。

十五名帝國戰士倒在小田莊,這要比那份情報更重要,甚至要比支那人的文物更重要。

在真正的軍人眼裏,士兵的生命永遠都比財物重要,因為有了士兵才會有勝利,有了勝利還怕沒錢?

藤田義男也沒有尋找當地支那人做嚮導,張天海深更半夜能從小田莊出來,不能領着帝國軍隊順利到達小田莊,那麼這人一點存活的價值都沒了。

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朝前走,藤田義男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沒想到大青山的路如此難走,更沒想到地勢如此險峻。

前方就是峽谷,兩側是綠油油的山坡。

作為帝國軍事院校畢業的高材生,藤田義男深深明白山坡若是潛伏一支部隊,對憲兵隊而言,是災難。

藤田義男一揮手,隊伍立刻停止前進。

將一名軍曹叫到身邊,藤田義男指着左側:“率領一把班,偵查山坡。”

“是!”軍曹掏出南部十四式手槍,只是打了個眼色,一個班的鬼子旋即分散開來,子彈也上了膛。

距離左側小山坡尚有五十米的距離,十來個鬼子就地尋找隱蔽,黑洞洞的槍口覆蓋了幾乎所有的射界。

兩名較為靈活的鬼子在隊員們拉開掩護的架勢之後,背着三八式步槍快速登攀。

氛圍一時有些緊張。

張天海躲在一株大樹後面,看看遠處,悄聲道:“這個地方不會有反日分子吧?他們即便要埋伏,也不可能跑那麼遠,距離小田莊還有至少一天的路程呢。”

藤田義男冷冷看向張天海:“進了大青山就是戰場,戰場沒有不可能。”

張天海點點頭的同時還不忘拍馬屁:“藤田隊長英明!”

“閉嘴!”藤田義男拽着張天海的衣領,一字一句的道:“再多說一句,割了你的SHE頭。”

張天海趕緊閉嘴,連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砰,傳來一聲槍響,負責偵查的軍曹做了個手勢。

藤田義男指着左側山坡某個方向,一揮手,一發榴彈拋出一道美妙的拋物線,落了下去。

轟!

爆炸過後,伴隨着石頭碎片滾落的聲音,還有幾聲慘叫隱約傳來。

三挺歪把子旋即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擲彈兵們根據第一發榴彈的落點,細微調整過後,三發榴彈蓄勢待發。

“放!”藤田義男一揮手。

轟!轟!轟!

三聲爆炸幾乎同時響起,先前是隱約傳來的慘叫,後來變成凄厲的哀號,細細聽聽,似乎還有孩子的哭叫。

左側山坡確實有人,他們不是狙擊戰士,而是老百姓。

前天夜裏,李青山帶着老弱婦孺緊趕慢趕到了這個峽谷,記得走到這的時候,李青山長長鬆了口氣。

這是距離青山鎮最近的一處峽谷,也是最利於隱蔽的峽谷。

鑒於一路上還沒碰到鬼子,李青山琢磨着只要在山坡上靜靜等鬼子走過峽谷,就安全了。

沒曾想下午時分,兩個鬼子便登上山坡,端着刺刀小心翼翼的搜索。

大家趴在草叢中,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鬼子發現。

當兩個鬼子鬼鬼祟祟退去,大家以為沒事兒的時候,槍響了,眨眼的功夫,榴彈炸了。

兩名老人當場炸死,還有一名小孩受了傷。

難道被鬼子發現了?這個念頭還沒閃過,三發榴彈壓根就沒打盹,又落下來。

這次更慘,死了六個人,還有三個小孩受傷,再來幾發,大家還不死光啊?

“青山,你趕緊拿個主意啊。”老槐叔看看苦號的老人和孩子,眼淚都要下來了。

“都這時候了還拿什麼主意?告訴他們咱們是百姓。”李青山咬着牙道。

老槐叔眨巴着眼,趕緊問道:“誰去?”

“我去!”李青山知道老槐叔不是出頭的人,為了村裏的老人和孩子,他豁出去了。

一旁的張氏看到李青山要當領頭羊,趕緊拽住了他:“槍彈不長眼,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辦?”

“我是村長!”李青山甩開張氏,鼓足勇氣站了起來,衝著山坡下大聲喊道:“我是李青山......”

噠噠!噠噠噠噠!砰!砰!砰砰!砰砰!

李青山身子不住抖動,子彈從身體穿過,濺起一陣又一陣血霧。

他趴在地上,被子彈擊穿的後背不停冒着血。

張天海好像聽到什麼,趕緊湊到藤田義男面前:“山坡上不是反日分子,是小田莊的百姓。”

藤田義男當然知道山坡上是百姓,但他們在藤田義男眼裏,他們並不是良民。

藤田義男對良民的定義是——即便皇軍將刀架在脖頸上,低劣的支那人也只能陪着笑臉。

顯然躲着皇軍的李青山等人不屬良民範疇。

“忘了我剛才的話了嗎?”藤田義男抽出武士刀。

看看陽光下閃着寒光的武士刀,張天海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想想剛才那個聲音,他真急了,眼珠子一轉,道:“隊長,山坡上有內應的家人!”

藤田義男擺了擺手,擲彈手將榴彈放了下來。

“讓他們老老實實從山坡上滾下來,一個都不要留,否則格殺勿論。”藤田義男拄着武士刀,對着山坡,淡淡笑道。

其實聽到山坡上傳來孩子的哭聲后,擲彈組已經不打算投彈了,負責火力壓制的歪把子也沒開火。

這倒不是說他們有了憐憫之心,而是在他們的潛意識裏,這些支那百姓的命不值一顆子彈,更重要的是,還沒正式跟反日分子交火,他們攜帶的彈藥數量是一定的,不能浪費。

張天海哦了一聲,趕緊跑到山坡下面,大聲喊道:“鄉親們,藤田隊長說了,只要大家老老實實下來,什麼事都沒有,如果不下來,會繼續開炮!”

等了老大一會兒,除了嚶嚶的哭聲以及哀嚎,沒人發話。

“準備!”藤田義男給第一擲彈組使了個眼色。

主射手單膝跪地,一隻腳踩這擲彈筒的助鋤,扶着擲彈筒,副射手拿着榴彈,時刻準備丟進筒口。

只要藤田義男的手放下,榴彈便會放進筒口,主射手扯住擊發繩,空中又會劃出一道要命的拋物線。

八九擲彈筒作為鬼子二戰期間最趁手的兵器,具有射角大殺傷性好等優勢,就像剛才在山坡上落下的那四枚榴彈,殺傷效果相當於二十四顆手榴彈,這一枚榴彈再丟上去,山坡上能活多少人,就真不知道了。

張天海急了。

李旭陽救了他的命,剛才那聲喊叫來自李青山,如果李旭陽的父母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哪有臉見老同學?

“鄉親們,剛才是三發榴彈,待會兒就是十發二十發,你們想做靶子被榴彈炸死,那就原地不動,想活命的就下來!”張天海扯着嗓子衝著山坡喊道,“這是最後一次喊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別開槍,我們下來,我們這就下來!”老槐叔看看李青山的屍體,擦擦濺在臉上的鮮血,終於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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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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