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不由己

第15章 身不由己

楊宗誨這句話說出來,楊宗謹就猜到了,這個堂兄是有備而來。

但他裝作沒聽見,一把將楊宗誨拉開。然後搬起石頭,朝着楊宗誨前面幾步的位置扔了過去。

砰的一聲,地面陷了下去。

原來是個陷阱。

楊宗誨大驚。

楊宗謹道:“你再往前走一步,命就沒了。”

楊宗誨伸頭看陷阱。陷阱里立着竹籤子,很恐怖。

楊宗謹指了指陷阱邊上的樹杈上掛着的一個樹枝編的圓環:“這是獵人留下的標記。”

楊宗誨佩服地道:“打獵,你確實比我在行。”

“不是我比你好,哥呀,還記得小的時候,你可是百發百中的好手。只是你剛才失去了平常心,才會沒注意到。”

楊宗謹說的全是實話。

楊宗誨聽了,眉頭微皺,難道自己真的想錯了?

這表情,落入楊宗謹的眼裏,已經瞭然。

兩人走出林子,找了一個朝陽的山坡,下了馬,坐下來休息。

楊宗誨環顧四周,然後小聲說:“老弟啊,愚兄有件事想和你說,不知道你願不願聽啊。”

原來這才是楊宗誨的目的,楊宗謹心想。

“可以啊,不過,前提說清楚,我可不喜歡做交易。”楊宗謹微微一笑。

楊宗誨早料到了,他點頭:“可以。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就一件,到底是誰想要刺殺呂相公!”

事情不大,楊宗謹也答得坦白:“好像是血煞幫的餘孽。血煞幫為禍地方,被呂相公一紙手令鎮壓了,所以懷恨在心。”

楊宗誨卻不這麼認為:“我倒是覺得這背後肯定有內情。你想啊,呂府警戒森嚴,又有前車之鑒,肯定會加強防範。這兩個刺客是怎麼輕而易舉進府?”

“兄長說的在理。”楊宗謹也不爭辯。

楊宗誨不高興了。

他本來就是想套話的,結果話沒套出來,自己倒是把想法說出來了。

但看楊宗謹喝着水壺裏的水,十分恬淡。

楊宗誨眉頭一皺:“老弟,我是在問你呢!你怎麼反過來把我的話問出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楊宗謹不理,繼續喝水。

急得楊宗誨搖他,搖得他喝不成水,水壺裏的水也盪了出來。

楊宗謹無奈,只好求饒:“別晃,我說還不行嘛。”

“你說。”楊宗誨停了下來。

“那兩個的確是血煞幫的弟子,能夠出入自由,還能摸清楚呂相公的出入路線,一定是背後有人在幫忙啊。”

“幫忙?”

“對呀。不然呂公綽吃錯藥啦,沒事兒干,跑來鬧李府。”

“哦,是這個道理。你覺得會是誰?”

“我怎麼知道。我這不是一直在等機會嘛,不然幹嘛躲了那麼久,還不出面。”

楊宗誨這下全都懂了。

果然是自己想錯了。

楊宗謹偷偷一笑,他又成功撒了魚餌。

回到李府,楊宗謹把馬匹丟給府上的下人餵養。徑直去了內院,見到李媗之。

李媗之上前問道:“夫君,你是向堂兄賣了破綻,還是沒有?”

“沒有。我這個堂兄也是有備而來,完全是在試探我。我先是來了一招‘欲擒故縱’,接着來一招‘釜底抽薪’,堂兄相信我是真的。”楊宗謹得意洋洋的說道。

李媗之挨着他坐下,問道:“你為什麼對他說實話?”

楊宗謹答道:“因為他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要給他爹,我的堂叔弄到樞密使,沒別的想法。既然是這樣,我當然沒必要和他玩真假的遊戲。”

李媗之點了點頭,鬆了口氣。

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目前雖然解決這樁事,但是呂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找機會試探,這該怎麼應付?”

楊宗謹笑道:“其實不是我不想說實話,而是他們心裏有鬼。這麼篤定我有問題,只能說明他們絕對有參與。不是呂夷簡本人,就是呂公綽。”

“也或許另有其人,只是剛好利用了我們兩家的矛盾。”

楊宗謹贊同。

這時,李柬之進屋。

他遞給楊宗謹一張請柬,上面的內容是邀請在京各大官員參加戶部侍郎孫大人的兒子的婚宴。

李柬之分析道:“這個孫大人是呂相公的同黨,他在這個時候宴請眾人,意圖已經昭然若揭。試探妹夫的同時,觀察各方的反應。”

“那就參加。我一直在呂相公面前虛虛實實,是時候到大場合繼續虛虛實實。我倒要看一看,經此一役,李府外圍又多了多少雙眼睛盯着我。”楊宗謹道。

“我覺得這個釣魚的辦法並不好,京城本來就因為瘟疫鬧得人心惶惶,你再這樣搞,不是長久之策。”李媗之提出自己的擔心。

“壞處,我豈能不知。但我更加清楚,流言蜚語不會因為我的收手而停止,只會愈演愈烈。想要打消人們的疑慮,最好的辦法是揪出幕後黑手,而不是自我辯解。”楊宗謹說話,一針見血。

話音未落,李柬之贊同道:“我同意妹夫的說法,妹夫不參加或者是表現正常都不能起到正面作用。必須要釣出那個幕後操縱呂公綽壞事的人,那才是王道。”

“我懂。只是覺得這樣下去,會引起朝局動蕩。”李媗之還是擔心。

但她也明白躲是躲不過去啦。

古人的成親特別講究“三媒六聘”,並不是隨隨便便的。當然,這主要指的是達官顯貴。畢竟嘛,這是顯示排場的時候,怎麼能草草了事。

婚喪嫁娶,這是人一生中繞不過去的事,也是最沒有理由拒絕的事。

呂夷簡就是瞅准這點,才唆使孫大人設了局。

專等楊宗謹上門。

婚宴是在孫大人府上舉行的,寬闊的大院裏擺滿了桌子,貴族們前呼後擁,僕人們穿梭往來,小心翼翼。

戲劇班子在專門搭建的檯子上表演,贏來了陣陣喝彩。

呂夷簡引着呂公綽、及家中兒子來了。

眾官員一見,紛紛圍了過去,行禮、寒喧。

呂夷簡微笑的點頭,他很享受這種權力中心的感覺,飄飄欲仙。

孫大人也迎了上來:“呂相公,請到正堂安坐,這邊請。”

呂夷簡剛要走,卻聽司儀高聲喊道:“李相公到。”

孫大人不敢怠慢,一面向呂夷簡致歉,一邊奔向李迪。

而站在李迪的身後,有楊宗謹和李柬之兩人,也是盛裝出席。

這群官員又紛紛圍向他們,也是行禮、寒喧。

兩邊都照顧,兩邊都不得罪。

呂公綽心有不滿,小聲罵了一句:“勢利小人!”

被呂夷簡聽見,狠狠瞪了他一眼。

呂公綽趕緊閉了嘴。

“以後說話注意點,別毫無顧忌的亂說。”呂夷簡教訓完兒子,笑着迎向李迪。

李迪剛好應付完百官,見呂夷簡朝他走過來,也迎了上去。

兩人互相問安。

李迪問道:“呂相公最近身子骨好些沒?上了年紀,就別逞能,在家休養才是頭等大事。”

呂夷簡皮笑肉不笑:“謝李相公關心,我這身子骨托你的福,好得很啦。再者,我身為朝廷宰輔,理應為朝廷效力,豈能為了一己之私而誤了國家大事。”

“欸,我全是好意,怎會有歹意。”李迪滿臉笑意,“你也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很能幹,完全不用過於操心。”

“你指的是你的兒子和女婿吧……”呂夷簡不懷好意的說。

“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泛泛而指。”李迪不上當。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一番,便一起進正廳,緊挨着坐下。

楊宗謹並沒有跟李迪進去,他來到了戲台前,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呂公綽也沒進去,他在不遠處一直觀察着楊宗謹,目光一直追隨着楊宗謹到了戲台的位置。見機會難得,他向自己人使了個眼色。

那個躲在人群中的公子哥,微微一點頭,便朝着楊宗謹走去。

楊宗謹正看得認真,忽然肩頭被人一拍,扭頭一看,是個公子哥。

公子哥道:“聽說楊提刑很會投壺,我正好找不到人一起陪玩,不知道楊提刑賞不賞光?”

楊宗謹起身道:“這話有些奇怪。我可不會投壺,也不知道是誰傳瞎話。”

“欸,楊提刑千萬別這麼謙虛。你的英雄事迹,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公子哥說著,不由分說拉着楊宗謹往人少的地方走。

投壺,在古代也是一種娛樂活動。居家玩的比較多,很少在婚宴上玩,不過反正是圖熱鬧,也沒人會阻止。

到了比較人少的位置,已經有人提前擺好了場地。

公子哥拿了幾朵花束遞給楊宗謹:“咱們文雅一點,就用花枝當作投壺的工具,如何?”

“可以。”楊宗謹拿了幾枝在手,“這位公子,請。”

“還是楊提刑請。”公子哥退到一邊。

楊宗謹見了,心裏一陣冷笑,拿了一枝在手,對着不遠處的壺,扔了過去。

嗖的一聲,進了。

引得圍觀的人大聲叫好。

楊宗謹在叫好聲中,又拿了一枝,扔了過去。

再進。

接二連三,楊宗謹把手裏的花枝都扔進了銅壺。

惹得叫好聲一片。

公子哥臉色有點不好看。

楊宗謹扭頭一看,就見公子哥對身邊的僕人耳語,僕人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公子哥衝著楊宗謹笑了。

楊宗謹心明如鏡,知道他是呂府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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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當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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