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基米德原理
羋郡主又小聲說道：“我昨夜自習了左手指月，還有幾處不甚通達，王將軍可有空，給我指點一二？”
李信要藉助羋郡主打幌子，現在自然是有求必應。
月兒站在房間一邊伺候着，看到羋郡主坐在琴前，李信握着羋郡主的芊芊玉手撥弄琴鉉，指出哪裏不足，眼中又是羨慕，又是酸溜溜的。
不過李信能看出來，羋郡主對此曲熱愛非常，昨夜回去之後連夜練習，除了一些細微的地方處理不好，已經得到了十之七八的精髓。
“郡主聰慧，一教就會。”李信等教完羋郡主，又微微一笑：“謝謝郡主的點心，我還有禮物要回送給你。不過這禮物不能在這裏看，得換個地方才能看出與眾不同來。”
這會又到了夜晚了，圓月當空。
羋郡主心中一陣竊喜，雖然嘴上不好意思說出來，但小女兒家總會幻想別人送她的禮物究竟是何物，心裏又生出一陣期待來。
李信拉出一輛馬車來，馬車後面裝着他用的事物，載着羋郡主和月兒來到城牆邊一處空地。
李信測了測風向，拿出前兩日做好的東西，羋郡主看着那東西，好奇道：“這是何物？”
李信笑道：“此物名叫……”
他想說孔明燈，但是想到卧龍先生怕是還得等幾百年才能出世，發明這孔明燈，怕是諸葛武侯的棺材板壓不住了，改口道：“此物名為空燈。那日我見郡主似乎喜歡鴿子一類會飛的事物，現在城中有禁令，但是我做的這件東西就會騰空而起，說是飛行也不為過，但是沒有鴿子飛的那麼高遠。。”
月兒在旁邊笑道：“王狐將軍，你就會哄我家郡主開心，當我瞧不出來？這東西不過是素羅紗，是死物，又不是鳥，怎麼會飛？究竟如何展示？”
李信神秘一笑，非要等到天色黑了才能看。
羋郡主見李信賣關子，就圍着此物輕移蓮步，看到這素羅紗上還寫着一首詩，輕啟紅唇念道：“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李信見羋郡主微微皺眉盯着那詩瞧，忍不住有點心虛。
誰知道羋郡主舒展了眉頭，評價道：“好詩！這是一首勸人好學的體材，以前沒有讀過，難道和那左手指月一般，也是王將軍新創？”
這是唐代書法大家顏之卿的一首《勸學詩》，正好被李信“剽竊”了。
李信老臉一紅，扣了扣臉頰：“恩，也是末將才寫了不久……並不是刻意賣弄，只是見素羅紗上空白，隨手提寫的。”
羋郡主又是一陣心悸，心說李信偏偏是武將，卻有細膩的心思和卓越的才情，隨手寫的一首詩，就是有可能名流千古的名句，不禁又是一陣怦然心動。
見天色已晚，這個地方又是靠着八公山的城牆，李信從懷中掏出火摺子，心裏暗躇，希望城外的蒙武一定要看見啊！
他用火摺子點着了孔明燈，在傍晚將將入黑的情況下，小油燈的燈光透過素羅紗的布料，有一種煙籠寒水月籠沙的朦朧之感，說不盡的柔美，侍女月兒驚嘆道：“好看是好看，但是如何飛行？”
李信心裏一樂，熱氣的密度小於冷氣，而素羅紗把油燈燃燒產生的熱氣很好的聚攏在這孔明燈之內，整個燈的重量就會輕於周圍初春的同體積的涼氣，產生漂浮騰空的效果，不過這種阿基米德原理沒辦法說出口，李信只笑道：“羋郡主可以把手放在燈之上。”
羋郡主還不太理解，但是李信主動握住了她的手，一起放在溫暖的燈上，弄的羋郡主看着燈不敢回頭，因為她的臉又是一陣嬌紅，自己的異狀，不能讓李信看了去。
等了一會，手下的空燈，就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突然開始向上而動，碰到了羋郡主的玉手，羋郡主真當那素羅紗和竹篾製作的空燈活過來一般，嚇了她一跳。
李信把她的手拉回來，只見那帶着柔光的孔明燈，在羋郡主眼皮子地下慢慢騰空，眨眼功夫，就飛到了和她一般高度，然後帶着微弱的光芒越飛越高，飄向了漆黑的天空。
然後隨風搖動，像是隨時搖搖欲墜，但是又輕盈無比，飄得比城中最高的木樓還要高，然後被風颳走，消失在了南邊的城牆那邊，羋郡主和月兒這才看不到了。
月兒歡呼雀躍：“王將軍沒騙我們！是真的能飛啊！月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神跡嗎？那素羅紗製作的空燈真的像有了生命一樣！”
羋郡主也是同樣帶着期望之色看着那消失在城外的空燈，她也想着，若是自己也像這空燈一樣，能飛過城牆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好？
她自幼在這裏長大，雖然她是楚國舊貴，楚地念在她祖輩的份上，衣食無憂，壽春城也很大，但終究是一城之地，她未來的命運不一定是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裏……
羋郡主也以為是神物，好奇問李信：“王將軍，它還會飛回來嗎？”
李信心說這有難度，但想了想是多半是沒過癮吧，前世的小孩子放風箏放孔明燈也總是不過癮。不過正好如了他的意，李信微微一笑：“馬車上還有三副，可由郡主親手自燃放。”
這三幅上寫了同樣的詩詞。
月兒歡呼起來，羋郡主也短暫的忘記了憂愁，親手點燃放了兩個，又讓月兒放了一個，等到三個孔明燈都消失在城牆之上后，兩女才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
這個過程中，倒是有一隊騎兵好奇三人在幹嘛，在不遠處停留了一會，不過看到是一種新奇的玩物，又有羋郡主在場，三人有說有笑似乎在玩鬧，覺得沒有什麼異常，就沒有過來打擾。
李信看着那些騎兵離開，心中長長的鬆了口氣，看着南邊漆黑的城牆頭，一邊借口初春寒涼，送羋郡主和月兒回去，一邊心裏禱告，蒙武老頭，一定要注意啊！而且還要注意上面的詩，關鍵是還要看懂！
成敗在此一舉！
李信送着羋郡主回去的路上，蒙武正躺在枯草上有點焦慮的看着漆黑黑的天空。
李信入城已經整整七日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散出來。
惡夫他們每日也都會用偽裝術，趁着夜色漆黑，偽裝在夜晚出來巡城的楚兵路線邊上，看能不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最近好像那太守王景要過壽了，楚兵說的都是如何去蹭杯美酒喝，也沒有人說關於昌平君和李信的消息。
這可把蒙武急壞了，沒了鬍子的嘴巴上起了個火泡。
要是實在不行，就用木鳥飛進去，這四百精銳打個魚死網破！
蒙武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惡夫返回了八公山，說是從壽春城中飄過來一個東西，像是幽靈鬼魂過境一般，在半空之中，嚇了他一跳，連忙帶人溜回來了。
蒙武正要呵斥哪有這麼多神神鬼鬼的，就看到惡夫指着一個天空上的東西，小聲驚呼：“蒙老將軍，你看就是那東西！還不止一個咧！後面還有！”
蒙武眯眼一瞧，看到那東西，是白暖色的，裏面像是有油燈點亮一般，雖然在天空中有風吹着忽明忽暗，但是隨風而動，後面遠遠還墜着三個，還真像鬼魂一般。
他心裏一動，眼看着第一個飛過，剩下的幾個正在朝着他們的方向飄來，連忙從乾草上爬起，拿起自己身邊的長弓，手指沾了點口水比着空中那東西，測算距離和風向，那東西將將要飛過蒙武的頭頂，嗖的一聲，蒙武的弓箭精準的射穿了素羅紗和裏面的油燈。
被惡夫稱作鬼魂的東西就像是沒有了生命一樣，從空中慢慢墜落，蒙武抬了抬手，給了惡夫腦袋一下：“快！還愣着幹什麼，去撿回來！”
惡夫不敢耽誤，點了個兩個眼明手快的，隨着那東西墜落的方向，立馬尋了過去，蒙武又接二連三射下來剩餘三個，等東西拿過來，所有人都聚集在此，蒙武看了看那東西，就是布和竹篾，裏面有一盞油燈，有的還在，有的因為墜落已經不知道丟在哪裏了。
“……你們，誰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沉默了半響，蒙武問身邊的人。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唯獨軍中的行軍官和木匠人突然靈光一現，既然這東西從來沒有見過，忍不住說道：“怕不是李信將軍……”但是欲言又止，因為他們三個一起起過誓，李信將軍做夢遇見老神仙的事，打死都不能往外說的。
蒙武看了看他們倆，也覺得是這東西應該是李信的手筆，他很快就藉著月光發現了一點問題，蒙武小聲驚呼：“是楚地的字，軍中可有人識得楚地的文字的？”
戰國時期六國的文字並不統一，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文字，蒙武雖然熟讀兵書，但那也是秦人的竹簡，所以並不識得。
大家也是面面相覷，這軍伍中的人，除了個別的，能寫出來自己名字的已經是十之二三，更別說讀書識字了。
倒是那行軍官舉了舉手，他幼時家中條件優渥，曾經跟隨大儒當過書童，湊了過來：“蒙老將軍，我以前學過楚國的文字。”
“過來瞧瞧！”
行軍官看了一會，字倒是不難辨認，嘀咕了一句：“像是一首詩。”
行軍官立馬拿出懷裏兩隻空白竹簡，用唾沫把筆化開，用秦字翻譯了過來，識字的人均湊過來，想要看看李將軍究竟靠着這新奇的東西傳遞了什麼信息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