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遭遇戰
等蒙武氣平順下來，他嚴肅的看着李信：“不行，這實在是太冒進了，你一個人去，這不是同於虎口拔牙？那我們精心訓練將士還有何用？不能讓你一個人拿命去冒險。”
蒙武又指了指不遠處，把一碗粟米粥喝的香甜，甚至把碗底都舔的乾乾淨淨，還打算再要一碗，結果被打飯的火頭一腳踹開的昌平君，蒙武說道：“這驢不日的，等你進了壽春，他立馬翻臉，到時候你就算武藝精湛，能斬殺百敵，也插翅難逃！”
原來李信的計劃就是，現在已經開春，萬物復蘇，王翦節節勝利，不能讓王翦搶了先，他一個人和昌平君去壽春，然後其他人在城外接應，等他暗號，然後眾人用木鳥進入內城，挾持昌平君和城守，逼他們就犯。
但是蒙武以為此舉太過危險，任由李信好說歹說，蒙武都不同意。
木鳥已經悉數造好，現在高庄不用再繼續待着了，李信準備今夜過後，明早就離開，前往壽春，尋找機會。
這點上，蒙武是同意的，畢竟從這裏馬不停蹄趕到壽春附近，也數日時間，這路上的時間充足，再做打算也不遲。
蒙武就讓人收拾行裝，明早天一亮就出發，翠娘走過來，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李信，做了個福：“李將軍……可是明日就要離開高庄？”
李信回頭看見是翠娘，笑道：“恩，這段時間也叨擾你們了，用了你們不少青銅鐵，還有木料等，今日寶物也都給族長了，你應該也能分到一些。”
寶物乃身外之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李信不貪戀，不過這一個月在高庄，高庄也確實給他提供了很多物資，算是抵債吧。
李信注意到翠娘今天挽起了髮髻，露出清秀的臉龐和雪白的脖頸，髮髻上還插了一個碧綠色的玉質髮髻，上面還有一隻栩栩如生的玉蝶，居然生出一種美艷不可方物的之感，有點恍神。
翠娘見李信盯着她看，俏臉微紅，把臉微側，聲若蚊蟻一般呢喃道：“李將軍，您看什麼呢？……”
李信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搖頭笑道：“沒什麼，你的髮飾很好看。”
“您不記得了？”翠娘點了點頭：“是那日賤婢換鐵器的時候，你多給我的，說這東西適合女人帶。”她說完話，缺乏營養的臉蛋上居然透出兩抹紅潤來，低着頭不敢再看李信。
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
李信微微一愣，老將蒙武走過來，拍了拍李信的肩膀感慨道：“怎麼樣，晚上還是一起同榻吧，找處能避風的屋舍睡個踏實覺，後面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睡床榻嘍！”
見蒙武過來，翠娘心說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話，這老將軍聽到沒有，邁着小碎步羞愧的跑開了。蒙武低聲笑道：“萬萬不可以犯錯。軍令是你自己立的，小心老頭子我給你割了，送進大王宮裏當公公……不過，這倒也不失為是個保命的好法子。”
倒不是蒙武覺得翠娘不好，而是因為李信乃是秦人，又是秦朝大將，尚未娶妻，這趟回去若是保住性命，未來再建功立業，是要取公主或者公猴家的女子為正室的。
楚地寡婦雖然俏麗，但是身份上並不適合李信。另外蒙武好像還有點私心似的，捧着腰間甲胄腰帶，沉聲說道：“若是這麼急不可耐，我老家還有一年方二八的侄女待字閨中，姿色尚可…”
李信笑罵兩句為老不尊，雖然兩人都是玩笑話，但是李信心中慚愧，現在自己和這些七八百將士腦袋還懸在褲腰帶上，哪有時間想那個？待他解決了眼前的問題，現在又是古代秦朝，也不怕重婚罪，等何時閑散了，取上十個八個姿色千秋的婆姨，閉門造娃什麼的也不犯法……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未融化的積雪映照天光，萬物籠罩着一層淡淡的藍色光暈，朦朦朧朧的，讓人似乎什麼都看不真切，外面突然傳來了動靜，李信猛然驚醒，摸起床榻上的匕首就翻了起來，遠處傳來了馬匹嘶鳴的聲音，似乎還有車輪的聲音。
蒙武也翻身而起，兩人身在楚地腹地，有防範之心，均是甲胄在身。蒙武和李信摸出房間，派出探子到村口瞭望，把其餘在穀場睡覺的將士叫醒。
前去瞭望的士卒弓着腰急匆匆跑回來，小聲驚呼：“是楚旗，約有千餘人！”
“再探！看往哪個方向去了，是何兵種，是不是高庄方向而來？”李信皺起了眉頭，萬萬沒想到，今日便要離開了偏偏這個時候楚軍來了！
士卒快速來回：“一千餘人，皆是騎兵，往高庄來了！”
好在不是大規模部隊，李信連忙讓人收拾東西，以十人一隊藏匿於村裡農戶家中，進來之後，才心說壞了，那幾百匹戰馬還在村后，萬一楚兵看到定然生疑！
楚國依仗鐵騎縱橫春秋戰國二百餘年，蒙武也意識到了嚴重性，大氣不敢出，從窗戶孔洞處望向村口的方向，一隊甲胄鮮明的楚軍後面跟着糧草馬車，進了村子裏。
和李信在同一個房間的昌平君聽說村子裏來楚兵了，眼珠一轉，納頭就要往外鑽，被李信一匕首敲在後勁上，低罵了一句：“這驢不日的……好生看管！”
昌平君眼前一黑，“噗通”一聲栽倒倒地，被兩個士卒拖進房間五花大綁看管起來，而外面的楚兵已經進了高庄，呼喝着人出來招呼。
蒙武看到高庄族長老頭揉着惺忪的睡眼，帶着幾個族人顫顫巍巍走了出來，心中一緊，握住了手裏的匕首，就待李信一聲令下，出去展開生死搏殺。
但是似乎族長老頭似乎猶豫了一陣，才拱了拱手問道：“幾位將軍，有何事？”
隻字未提秦兵的事情。
蒙武在房中鬆了口氣，小聲說道：“這瓜老漢還算有點良心，沒白收我們那麼些財寶……”
對面的項珩似乎心情不佳，又趕得夜路，雙眼通紅露出疲之色，揮了揮手：“押送軍糧前往前線，速速給將士們弄些熱乎的吃的，稍作歇息，吃完就走。”
“好，好，我們馬上準備。”族長連忙喝人把村中人都叫醒，生火造飯：“這是保家衛國的楚國子弟兵，人困馬乏萬萬不可怠慢了。”
這會天色雖然漸亮，但是出來的人不多，都在家中忙碌飯食，所以族長几人面面相覷，也沒有人主動提到秦兵藏匿在高庄的事。熱乎飯菜上來，果然要比平時給李信蒙武他們這些秦兵吃的要好上幾成，還能看見熏肉雞羊等葷腥，蒙武在旁邊不滿的嘀咕：“這老頭有點偏頗……”
其中幾個楚兵提前吃完，四下舒展腿部筋骨，騎了一夜的馬，腿可不好受，恰巧看到一戶人窗戶打開，桌子上還放着一件華貴非常的琉璃盞在朝陽下熠熠生輝。其中一個偏將“咦”了一聲走了過去，
農戶順眼看過去，心說壞了，想要阻攔那偏將：“大人不可進啊！”
但那偏將推開農戶，徑直拿起琉璃盞出來接着天光打量：“這東西，你哪裏得來的？”
春秋戰國時期，水晶瑪瑙也稱呼為琉璃，但是製作工序非常複雜，一共需要二十九道繁複工序才能製作而成，所以在當時的琉璃器比玉器都要值錢，只有王侯將相實力雄厚的人才能夠擁有的寶物。
現在這等寶物出現在在這小村子裏，和佈滿裂痕的土屋瓦舍有着突兀的反差，也難怪引得這楚將懷疑。
即便在這初春寒天的早上，農戶對着偏將的質疑，心驚膽寒，大汗連連，目光焦灼求向族長等人，族長等人也是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這楚兵眼尖，看到了這東西，族長使了個顏色，那農戶連忙說道：“撿的……我昨日在村外牧羊的時候撿的。”
“撿的？我怎麼撿不到？”那偏將心生疑惑，請示領軍的項珩：“將軍……要不要搜搜？”
楚軍因為連年打仗，軍費早已經捉襟見肘，若是此時能發現寶物，獻給項燕將軍，肯定是大功一件。
項珩掃了一眼神情驚慌難掩緊張的族長几人，也是心裏生疑，但是他們主要軍務這一趟是押運糧草，前日他本來打算在父城過一夜再走，但是臨時收到項梁的飛鴿傳書，得知睢水河一戰項燕將軍大敗，退回了鄢城，更是催他們回去，準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吧，說不定是哪個貴胄逃難，不小心掉落的。”項珩擺了擺手，重新拿起了木箸準備繼續吃飯。
房間中，聽到項珩這句話的秦兵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要是搜房，秦兵肯定全部暴露無疑。
但是誰也沒有料想到，這個時候翠娘從伙房端着菜出來，一轉身頭上那隻碧玉玉簪盡落在楚兵眼中，這發簪晶瑩剔透，上面雕刻的蝴蝶栩栩如生，隨着翠娘晃動身姿走路起伏之間，好像隨時會振翅高飛，項珩看了個分明，把手中木箸重重的拍在桌上，冷哼一聲：“撿了一個琉璃盞也就算了，這昌平君妾室的玉蝶簪從何而來！！！”
在房中的李信聞言也是心驚肉跳，萬萬沒想到，自己無意間送給翠娘的那隻簪子，居然會成了這楚將發現端倪的關鍵！
翠娘嚇了一跳，被人拉住，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出了問題，連忙用手去摘簪子，但是卻被楚兵偏將一把奪過，遞給了項珩，項珩曾經跟着項燕項梁二人，在澄城昌平府見過昌平君，也見到了昌平君那房疼愛的妾室，偏偏那天那妾室帶着的就是這枚玉蝶簪，昌平君還抱着小妾向眾人炫耀過，這玉蝶簪乃是寶物，楚地僅此一件！
項珩“騰”的一下站起來，一腳踢翻木桌，按住腰中腰刀，抽出刀來怒喝：“搜！！！昌平君就在此處，若有有阻攔者，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