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南疆人不是人嗎
眾人的議論聲中，老人似乎有些難堪，強撐着將沈長歌推開，站穩了身子，擠出一絲苦笑，“我突然又覺得不疼了，姑娘，我沒事了，你快走吧，我也該回家了，我兒子還在家中等着呢……”
老人說著就要轉身，結果差點被門檻絆倒，一個踉蹌就摔在了地上，頓時引起了一片鬨笑聲。
“老伯！”
沈長歌眉頭緊皺，連忙將人扶起來，老人這一下摔得不輕，滿臉是血，她連忙檢查了一下是否有牙齒脫落，害怕會嗆到氣管，好在老人沒什麼事，她才放下心來。
然而老人依舊滿臉難堪，笑容充滿苦澀，“姑……姑娘……你……你就別管我了，我沒事，我都習慣了……”
老人雖然乾瘦，但卻面容慈祥，滄桑渾濁的雙眼含着眼淚，看得她心頭一痛。
她生活在21世紀，那裏人人平等，即便是不同國籍，不同立場，也依然能彼此尊重，甚至成為朋友。
掌柜還在一旁冷嘲熱諷，“姑娘，我知道你好心，但是你小心被人利用，這個老頭可是南疆人，會下蠱的！”
“會下蠱怎麼了？南疆人又怎麼了？”沈長歌站起身，冷冷地回過頭，“南疆人就不是人嗎？”
“他們是豬狗不如的奴隸！他們的手上有咱們墨國人的血！”
沈長歌冷笑，回頭看向老人，“老伯，您在南疆的時候，上過戰場嗎？”
“我……”老人苦笑，聲音粗啞，“我家在山裏，不知怎麼就被帶到這裏來……”
“你聽見了？”沈長歌瞪着那掌柜，“南疆的確與墨國有仇怨，可你該針對的是那些戰犯，而不是這些貧苦百姓，他們生在南疆長在南疆，靠山吃山，最後卻被當成了戰俘抓到墨國，世代為奴為娼，可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掌柜的被噎了一下，頓時怒火中燒，高高低揚起了掃帚，“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好心當成驢肝肺！你這麼護着南疆人，沒準你就是南疆人生的雜種！你給我滾出去！”
眼看着那掃帚就要打到她的身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忽然抓住了木柄。
“且慢！”
男子看起來剛及弱冠，眉清目秀，面容俊朗，身着白色綉雲紋長袍，腰佩羊脂鳴玉，眉頭微蹙，直接將沈長歌與那老伯護在了身後，“掌柜的，你有話可以好好說，平白無故對一女子動手，豈不與你口中的南疆人無異？”
“你！”
掌柜被噎了一句，恨恨地放下了手中的掃帚，“陳子郁，你是不是忘了你們老師說過什麼？這月你要是再找不到醫館願意收留你，你就要被趕出醫學院！”
“那又如何？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做大夫，也不要和你們這些人沆瀣一氣！”陳子郁冷笑一聲，“聖上登基時就已頒佈赦免令，從此南疆人與墨國人無異，而你們卻非要把人往死路上逼，難道是想要歷史再重演一次嗎？”
“陳子郁！”
掌柜氣得眉毛髮抖，“你明日不必再來了！”
陳子郁卻只是冷哼一聲，提起藥箱看向沈長歌，“把老人送到家裏去，我幫他接骨。”
沈長歌點點頭，扶着老人走，但是老人已經沒力氣了，幸好陳子郁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輛獨輪車，兩人將老人放在獨輪車上，按照老人的指示，往他的家推去。
小巷幽深，漸漸隔斷了身後的喧囂。
出了鬧市街，又走了很遠，才到一處破舊的城區，陳子郁跟她解釋，“自從赦免令頒佈，南疆人就不再是奴隸，但他們還是生活很艱難，甚至連容身之所都沒有，太上皇就命人單獨辟出來了這麼一塊區域，容納南疆人居住，希望以後墨國人能與南疆人和睦相處。”
說完，他又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沈長歌垂眸，若是真能和睦相處，如今城中也就不會細作遍佈了。
南疆人被屠了整個王城，肯定會忍辱負重等待報仇。
遵守赦免令，化解其怨氣，興許還能保證和平，不然，一旦戰事再起，受苦受難的，還是貧苦百姓啊……
“前面……前面就是我的家……”
陳子郁停下腳步，將獨輪車停在一搖搖欲墜的破草屋前。
正趕上這兩天京城風大，那草屋就好像隨時會被掀翻了一樣。
沈長歌忍不住蹙眉，“既然是太上皇下令，怎麼還建的如此粗糙？算起來也不過幾年，竟損毀得如此嚴重。”
陳子郁冷笑，“就算撥下萬兩黃金為他們建造房屋，最後也會被貪墨大半。反正南疆人的命賤不值錢，沒人會管。”
“那他們幹嘛不去別的城縣？”
“京城都不管，其他城縣難道就管了？不過是死得更難看些罷了。”
沈長歌心裏不是滋味，幫着陳子郁將老人抬進了屋子。
屋內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像是食物腐敗，又像是許久沒見過陽光的發霉氣味。
老人家都快痛暈過去了，陳子郁也不多說，直接從藥箱中拿出麻沸散與他服下，等生效后，就從藥箱中又拿出一個錦囊，沈長歌看了一眼，心下一驚。
那裏面竟然是兩柄手術刀？？？
刀柄窄扁，刀片鋒利，而且還可以拆卸更換其他型號，雖然不像現代用的手術刀一樣那麼精巧鋒利，但是大概的雛形已經有了。
“你這是哪來的？”沈長歌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心中有些激動，難道他也是穿越者？
陳子郁愣了一下，隨即甩開了她的手，“這是前朝大長公主發明的手術刀，醫學院的學生都用這個。”
沈長歌懵了，“大長公主？”
那不就是她祖母赫連嘉月？
“是啊，前朝大長公主可是我最敬仰的人，她在京城開設眾多醫學院與醫館，設立獨特醫學生科考制度，全國各城縣的學子無論男女都可以參加科考，八年學習結業后，就可以去醫館成為一名正式的大夫，享受朝廷俸祿。”
沈長歌已經石化了，她這位祖母到底是怎樣的奇女子啊！不僅寫了一本葯蠱金方被尊稱為聖書，竟然還研究出了現代的教育制度，還能發明出手術刀！
怕不是跟她一樣都是個穿越者吧！？